第670章

  他知道，宇文慕廉現在應該也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宇文慕廉了，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從谷中谷出來後就再也沒有出過手。

  「走吧，這谷里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了。」白葉靈微微地一笑，大踏步地向前。他們四人本來打算一口氣回到谷外，但是剛剛走了不到五六里路，猛然停了下來。

  在他們的四周，不斷地傳來沙沙的聲音。伴隨著這沙沙聲的，還有一道清悅的樂聲。

  白葉靈皺眉，迅速朝著附近的一片草叢衝過去，然而她剛剛衝起，宇文慕廉立刻變了臉色，跟在她身後朝著她追了過去。

  就在白葉靈剛剛撲到草叢的時候，一道細長的影子突然從草叢裡伸出，迅速地刺向白葉靈。此時的白葉靈的眼睛卻只看到前方一道站在樹陰當中的的人影，根本就沒有辦法顧及到身旁，等到發現時，她的整顆心都幾乎要停止。躲不過去了。她……

  突然感覺到一雙手將她緊緊地抱住，然後她只感覺到自己被那雙手拋向遠處，回頭時，只看見宇文慕廉倒在血泊里。

  這？

  「啊……！」軒轅皓髮出一聲巨大的嚎叫聲，隨即白葉靈只看到周圍所有的草叢都在一瞬間被剷除，包抱藏在草叢中的藤蔓一起，被震成了碎片。

  在漫天還飛著草屑的時候，軒轅皓已經衝到了宇文慕廉的身邊，抱著宇文慕廉不斷地搖晃著，然而宇文慕廉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葉靈反應地來，迅速地跑過去，制止了軒轅皓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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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搖，他還沒有死。」

  一句話，讓軒轅皓立刻停了下來。白葉靈沉下臉色，從軒轅皓的手裡接過宇文慕廉，朝著慕丹楓望過去。慕丹楓早在軒轅皓髮狂時就朝著這邊走過來，無奈軒轅皓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於超過他的想像，讓他一直過不來，現在軒轅皓被白葉靈的一句話制止，他也就立刻到了宇文慕廉的身邊。

  宇文慕廉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呼吸，就連心跳也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胸口被藤蔓刺過的傷口不僅大，而且還傷及要害，血也在短暫的時間裡便流了一大灘，幾乎將宇文慕廉的衣裳全部染紅了。

  「總之先止血。」慕丹楓一邊說著，一邊摸出銀針，在宇文慕廉身上的幾處大穴上刺了上去。金針刺上宇文慕廉之後，慕丹楓才伸手朝著宇文慕廉的脈搏摸去。當他摸在宇文慕廉脈搏上的瞬間，他整個臉都變得蒼白了。就在剛剛那個瞬間，宇文慕廉那點微弱的脈搏消失了。

  一看到慕丹楓的表情，白葉靈的心立刻一沉，伸手摸在宇文慕廉頸部的大動脈上。她不是大夫，她對於那種把脈什麼的事情完全不懂，可是她卻懂得急救。一發現宇文慕廉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她立刻低下頭給宇文慕廉做人工呼吸，並且雙手按在宇文慕廉的胸口上做壓擠著心臟，試圖讓它再次收縮跳動起來。

  大約過了一分鐘之後，躺在地上的宇文慕廉終於抽了一長氣，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原本一度消失的心再次跳動了起來。

  「哈，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慕丹楓。」白葉靈鬆了一口氣，將唇從宇文慕廉的唇上移開，一臉疲憊地半坐在地上。她剛坐下，才發現四周已經被初時的那些怪藤圍滿，而且那根被軒轅皓震碎到只剩下根部的藤也在。看到那根藤的一瞬間，軒轅皓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寒氣。

  他在責怪自己。現在這情形，怎麼看都是那根怪藤引來了其它的怪藤。最重要的是原來谷中只有那麼一根怪藤，而現在卻來了這麼一大片。

  「看樣子，這些怪藤原本應該是寄宿在地下，大概是因為那根最初出來的怪藤被我們打傷，所以才引起它們大片地從土底下鑽出來。」白葉靈緩緩地站起了身，與軒轅皓背對著背地站著，同時眼睛向躺在地上的宇文慕廉和半蹲在宇文慕廉身邊的慕丹楓看了一眼。他們四個人當中一個受重傷，另一個根本不會武功，情況對他們很不利。

  「先剷除近處的，別讓他們過來。」軒轅皓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白葉靈一眼，冷淡地說著。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情況不樂觀，他真的很想一掌打死這個女人。就算她繼承了創世寶鑑，就算傳說只要得到她就能得到天下，只要是讓宇文慕廉受傷的人，他都不想放過。

  白葉靈嘆了一口氣。她很明白此時此刻軒轅皓的心情。說實話，她也沒有想過害宇文慕廉傷成這樣，如果宇文慕廉活不過來，或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這裡保護好他們的話……

  但是很快，白葉靈連擔心的空閒都沒有了。那些藤蔓像是怎麼砍都砍不完一樣，不斷不斷地聚集過來。而白葉靈和軒轅皓能夠保護的範圍也越來越小。最後終於被逼到只有不過四五尺見方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體力漸漸地不支，體內的內力在不斷地耗損中一直得不到回復，剩下不到三層。白葉靈抬頭不甘地看著面前不斷涌過來的藤蔓。再這樣下去，他們會死。

  唯一的方法是放棄保護宇文慕廉和慕丹楓，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就算只靠著這僅剩不多的內力也能撐到走出谷底或是回到谷中谷。

  她捌過頭望了宇文慕廉一眼，突然朝著宇文慕廉衝過去，並且將宇文慕廉丟向藤蔓。軒轅皓的眼角一瞬間布滿了血絲，朝著宇文慕廉追過去。就在軒轅皓朝著宇文慕廉追過去的時候，白葉靈又一掌拍向軒轅皓，同時抓起慕丹楓朝著軒轅皓丟過去。

  在白葉靈一掌拍向軒轅皓的時候，軒轅皓的心突然間非常地寒冷，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白葉靈會突然朝他出手，所以這一擊他避無可避。他決定只要他這一次不死，他絕對不會再放過白葉靈，可是真當白葉靈的那一掌打在他的背上的時候，他才愣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深沉。

  白葉靈的那一掌是一股柔勁，目的是在他原本的力道上再加上一層力道，將他送遠。他一手抱住宇文慕廉，空出另一隻手向落角的地方掃去，將地上布滿藤蔓的地面硬是掃出一塊空檔，然後腳尖在地上一點，順勢躍起。

  雖然藤蔓立刻圍了過來，但仍然慢了一步，已經攻擊不到軒轅皓。就在軒轅皓帶著宇文慕廉躍起的時候，正好慕丹楓又被白葉靈扔了過來，被軒轅皓一把接住。

  「快走。」白葉靈朝著他們大喊了一聲。

  軒轅皓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因為被白葉靈送得很遠，所以他離藤蔓的外圍已經不遠。再次落下時，他、宇文慕廉和慕丹楓已經全部都在藤蔓的包圍圈之外了。

  他回頭朝著白葉靈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像剛才那樣冰冷，而是帶著一種說不出意味的沉默。他本來以為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她不只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不輸任何一個男人的女人。難怪宇文慕廉會愛上她。

  軒轅皓轉身，帶著宇文慕廉和慕丹楓頭也不回地離開。

  「喂，你不會是想就這樣將白葉靈一個人留在那裡吧？」慕丹楓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白葉靈焦急地叫嚷著，可惜軒轅皓根本就不理會他，不管他怎麼掙扎，都被軒轅皓死死地夾在腋下，根本就不起半點作用。

  看到軒轅皓帶著慕丹楓和宇文慕廉走遠，白葉靈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剛剛送走他們三個人，幾乎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內力，現在體內空空如野，連半點內力都提不起來。

  她在這個時代，也終於要死了嗎？她苦笑。她明明還沒有幫紀祈安奪得大齊的天下，也沒有跟宇文慕廉一起隱居，更沒有回答司馬昊晨……

  嘴角的笑容還來不及消失，她已經覺得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了，就連身體也不受自己控制，朝著後面倒下去。

  突然感覺到一雙手摟住了自己往下墜的身體，她睜開眼睛，吃驚地望著面前的面孔。

  司馬昊晨？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難道他一直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嗎？

  「我們走吧。」司馬昊晨只說了這麼一句，白葉靈已經看到周圍的景色一片旋轉，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司馬昊晨站在一隻成年飛鼠的身上。飛鼠飛上半空，便開始盤旋。白葉靈順著司馬昊晨的視線望下去，才發現出現的不只是司馬昊晨，還有許許多多的巨蛇。那些蛇一看到地上的怪藤，立刻纏了過去，將怪藤絞斷，掃滅，直到地上再也不剩下半根怪藤為止。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的？」她沉著臉色問。如果司馬昊晨一開始就幫忙的話，也不至於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很可惜，你們走的時候是悄悄地走的，而且為了怕被我發現，連飛鼠都沒有帶，所以我也是剛剛才趕到的。」宇文慕廉淺淺地笑著，望著她。

  「你撒謊，你可以看見未來發生的事情，怎麼會……」

  司馬昊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我可以看見別人的未來，卻沒有辦法看見你和自己的未來。在我所看到的那些未來里，並沒有我和你，所以沒有別的人在的時候，我看不見任何的未來。若不是如此，當初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要嫁給紀祈安的人是你，又怎麼會錯失了與你相守的緣份？」

  白葉靈慚愧地垂下頭。她知道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所以才將宇文慕廉受傷的原因推到別人的身上。

  「對不起！」

  「沒關係，我們去找軒轅皓他們吧。他們應該走不遠。」

  ***

  司馬昊晨說得一點也沒有錯，軒轅皓的確沒有走遠，縱然他有那個心，也怕怪藤在解決了白葉靈之後繼續追上來，但是他仍然沒有走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宇文慕廉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折騰，所以只一脫離了危險，他便立刻停了下來。

  將宇文慕廉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軒轅皓朝著慕丹楓說道：「治好他。」

  慕丹楓皺眉。

  「如果我不呢？」

  「那你也就沒用了，可以去死了。」軒轅皓回答得一點猶豫都沒有，讓人毫不懷疑只要慕丹楓不動手醫治宇文慕廉，或者是將宇文慕廉給治死了，他便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慕丹楓。

  慕丹楓冷笑了一下，但卻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走到宇文慕廉的面前，緩緩地蹲了下來。

  「謝謝你。」宇文慕廉虛弱地著慕丹楓笑了笑。

  「不必謝我，我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救你。」慕丹楓沒好氣地白了宇文慕廉一眼。到現在，即使他再遲鈍，也知道軒轅皓跟宇文慕廉之間的關係不一般的，所以才會將對軒轅皓的不滿發泄在宇文慕廉的身上。

  「不，其實你並不是因為軒轅皓的警告才救我，你是因為白葉靈對不對？」宇文慕廉朝著慕丹楓微笑著。也許是因為這個笑牽扯到了傷口，宇文慕廉才扯開一點嘴角又倒抽了一口涼氣。

  慕丹楓愣愣地看著宇文慕廉半晌，突然笑了。這個男人啊……看來紀祈安想要爭贏他，將白葉靈從他手上搶過來還真需要花點功夫。

  本來宇文慕廉的傷並不容易治，不過好在經過藥洞的時候，慕丹楓采了許多靈藥放在身上，倒是很快替宇文慕廉控制住了傷勢，但縱然如此，三個人也在山谷里的某個山洞裡呆了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山洞面前。看到這個人，無論是宇文慕廉、軒轅皓，還

  慕丹楓全部都愣住了。進來的人居然是紀祈安。

  他們本來是追著紀祈安過來的，所以遇見紀祈安本來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可是現在紀祈安的樣子想讓他們不驚訝都不行。現在的紀祈安，不僅非常地狼狽，而且渾身是傷，簡直就像是逃難一樣。

  「發生什麼事了？」慕丹楓是第一次反應過來的人，急急地衝到紀祈安的面前。然而紀祈安還沒有回答他的話，大概是因為看到熟人精神一放鬆，整個人朝著前倒去，幸好這個時候慕丹楓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否則他就直接跟大地做了最親秘的接觸了。

  「將他拖進來。」軒轅皓突然走到山洞口，朝著慕丹楓說了一聲，然後走到山洞外，不但抹除了紀祈安過來時留下的痕跡，並且掠到山洞外搬了一塊大石頭，將山洞遮住。

  「怎麼……？」慕丹楓將紀祈安拖到洞裡之後剛想要問軒轅皓怎麼了，卻被軒轅皓的一個眼神制止了。接著，就連慕丹楓這種不會武功的人也聽到山洞外像是潮水一樣的聲音迅速從山洞外經過。

  宇文慕廉掙扎著地上坐起來，靠在山壁上。

  「是那些蟲子？」

  仿佛是終於安心，軒轅皓朝著宇文慕廉點了點頭，並且走到他的身邊扶著他。

  「我沒事。你幫我看看紀祈安吧，看看他傷得怎麼樣？」宇文慕廉沒有躲，事實上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也躲不了，所以他只是淺笑著望著軒轅皓。軒轅皓沉默地看著宇文慕廉，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地轉身走向紀祈安。

  自從他帶著他跟慕丹楓中出那些怪藤的包圍起，宇文慕廉就變了，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處處躲著他，並且還會對他笑，可是他卻總覺得那份笑容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敷衍，簡直就像是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一樣客氣。他討厭那種客氣，討厭那種因為客氣而行成的距離感，可是他卻明白也許這輩子，宇文慕廉都會這樣對他。他不能原諒他丟下白葉靈，只帶著他逃出來。不過，即使一切再重來一遍，他也依然會丟下白葉靈。他並不怕死，如果是他一個人，他未必會這麼做，可是有宇文慕廉在，他就顧不了那許多。就算以後人人都唾棄他都好，只要慕廉還活著，他便心滿意足。而且他現在也不能死，他必須要活著保護他。

  「別太擔心，他只是筋疲力盡而已。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也就沒事了。」慕丹楓早在宇文慕廉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移到了紀祈安的面前，替紀祈安診斷並且將一些小傷處理了一下，聽到宇文慕廉那麼說，隨口便回答了，哪裡想得到宇文慕廉其實只是要支開軒轅皓，與軒轅皓保持距離而已。

  不過慕丹楓回答的時候，軒轅皓已經走離了宇文慕廉一步，所以即使聽到了慕丹楓的這個答案，也沒有再走回去，而是在山洞正中央升起了一團火。

  現在是白天，山洞裡本來很亮，但是被軒轅皓堵死了洞口之後光線就有些不足，所以軒轅皓的這一把火可以說是生得相當的及時。

  火一起，軒轅皓也不說什麼，將先前囤積在山洞裡的野兔拿了一隻來烤。一時間，山洞裡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唔……」紀祈安的呻吟聲傳來，這才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你醒了？」慕丹楓幾乎是立刻朝著紀祈安沖了過去。

  紀祈安緩緩地睜開眼睛，緊張地打量著四周，直到視線在慕丹楓、宇文慕廉和軒轅皓他們三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之後，臉上的表情才舒緩了下來。從現在這裡的情況來看，他並沒有做夢，他的確是在自己力盡最危險的時候遇到了白葉靈他們幾人。

  當白葉靈這個名字在他腦海閃過，他才突然發覺白葉靈似乎並不在這個山洞裡。

  「白葉靈呢？」他下意識里問。

  宇文慕廉望了一眼軒轅皓，答道：「她沒有跟我們在一起。」

  「是嗎？」紀祈安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他真傻，當初他親眼看到白葉靈跟司馬昊晨那麼親密，她又怎麼會離開谷中谷。

  只看了紀祈安一眼，幾乎是立刻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他又看了看軒轅皓，終是決定將軒轅皓丟下白葉靈的那件事情瞞下來。其實他知道，他這並不是想騙紀祈安，而是想要騙自己，想告訴自己說一天沒有看到白葉靈的屍體，就一天不能肯定白葉靈死了。

  然而宇文慕廉雖然不說軒轅皓丟下白葉靈的事情，但是慕丹楓卻並不會顧及這麼多。慕丹楓一見紀祈安有些落沒的神情，幾乎是立刻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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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葉靈她……」

  幕丹楓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宇文慕廉已經快一步從地上掃起一塊碎石頭，打在慕丹楓背後麻穴上，讓慕丹楓頓了一下。

  「紀祈安，你怎麼會受傷的？」宇文慕廉明知故問。慕丹楓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不過也僅只如此，他沒有再說下去。現在，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紀祈安會受傷。本來紀祈安跟軒轅皓他們一樣在司馬昊晨那裡拿到了一部武功秘藉，現在的武功雖然沒有原本就修習了古墓石壁上的武功的軒轅皓和宇文慕廉高，但應該也不會太差，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

  「我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的武功並不怎麼高，但卻擁有一種秘法，可以操縱飛蟲，我就是被那個人操縱的飛蟲給弄傷的。」

  「那種白色透明像水滴一樣的蟲子？」宇文慕廉皺眉。在遇到蟲子和藤蔓的時候所聽到的樂聲絕對不可能是幻覺，唯一的解釋就是谷里除了他們這一行人，還有其他人在。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

  紀祈安聽到宇文慕廉的話，點了點頭。

  「那些人長得什麼樣子？」

  「長相一般，不過穿著很奇怪。上身是窄袖帶花紋的短上裝，下身卻穿著只齊膝的大腳褲，腳上卻又穿著動物的皮毛做成的靴子。」紀祈安一邊回想著，一邊回答。

  宇文慕廉沉思著。南熾、大齊和翼國雖然不是這個世上僅存的國家，但卻是他們所能知道的這片陸地上唯三個國家。在三個國家的南邊荒無人煙的沼澤，北面卻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東面是大海，西面是連綿不斷地高山，能夠適合人居住的也就只有他們這三個國家。但若是如此，那些打扮得那麼奇怪的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那絕對不可能是現在突然從土裡鑽出來的人，他們一定在更早之前就存在。突然，他想到了被放逐的葛家。

  「葛家？」

  「葛家？」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紀祈安和宇文慕廉互相對望了一眼。看來他們這一次是想到了一塊去了。

  「不錯，就是葛家。」兩個人話音剛落，便聽到了一聲回答，不過回答他們的並不是山洞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回答他們的聲音來自洞外。

  軒轅皓迅速閃身到石洞口，而他剛剛到石洞口，石洞口他搬過來的石塊恰好也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面移開。細微的陽光一透進來的時候，他立刻揚起手掌，朝洞外進來的人撲過去。

  軒轅皓幾乎從來不先下手為強，他總是靜靜地觀察著別人，然後尋找著別人的弱點，一擊至命，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個虛浮過。不過現在卻由不得他不虛浮。慕丹楓不會武功，宇文慕廉現在雖然傷控制住了，但是要他像一個常人一樣還是有些難，至於紀祈安，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在這裡的時間不長，根本就沒有恢復過來。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襲來，他們這一行人除了他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等等，是我。」軒轅皓一掌剛拍到來人的面門的時候，他只覺得手被一把像是短棍一樣的東西晃開，隨即他聽到了司馬昊晨的聲音。他皺了一下眉。司馬昊晨？他怎麼會在這裡？

  然而，還不等軒轅皓有所反應，山洞裡的宇文慕廉已經跳了起來，筆直地沖了過去。

  「靈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直到這個時候，軒轅皓才發現進入山洞的不僅僅只有司馬昊晨，還有白葉靈。白葉靈就站在軒轅皓的身後，望著宇文慕廉靜靜地笑著。

  白葉靈朝著宇文慕廉笑過了之後，立刻朝著紀祈安望過去。紀祈安沒有迴避他的眼光，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眼中透著冰冷。有很多事情發生得他並不明白。那天在藥洞的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一花，昏了過去，醒來了之後自己便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剛剛想去探查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誰知道剛出了房門，就看見白葉靈的身影在不遠處一閃而過。

  他本來應該匆略或是叫住她的。他沒有這樣做，所以他才會看到他根本就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看到紀祈安這樣的表情，白葉靈微垂下頭。她知道紀祈安為的是什麼，但卻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解釋清楚的事情，現在越解釋，反倒顯得自己越是心虛，越是在掩飾，反而不如現在什麼也不說，等事情過去一段時間，大家都平緩了情緒之後再來談談。

  兩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想過自己並沒有猜中對方心中所想。只有司馬昊晨靜靜地望著紀祈安，靜靜地笑著。

  「打傷紀祈安，將紀祈安逼到這裡的人是葛家的人。當初女神在征服了一部分遠古生物之後，曾經訓服過一批遠古生物，用以當作平定其它遠古生物的武器。當這片天地安定了之後，女神不忍心殺掉那些跟隨著自己一起爭戰四方的遠古生物，便開出了這片山谷，讓那些遠古生物在這裡長眠。能夠喚醒那些遠古生物的，只有當時女神用來控制那些遠古生物的樂聲，但是那種樂器和樂譜被放逐的葛家人帶去了邊垂，從此再也沒有在這個世間出現過，沒有想到現在又出現了。」司馬昊晨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白葉靈望去。

  白葉靈皺眉，她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就是當年女神所爭戰的東西，難怪那個時候會被稱之為女神，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所以你才讓我們練好了你給我們的武功才讓我們走出谷中谷？」紀祈安故意不將視線望向白葉靈那邊，只望著司馬昊晨問。

  「不，其實我不讓你們離開是因為當初的你們對付不了葛家人。因為當年葛家帶走的不僅僅只是那種控制遠古生物的樂器和樂譜，而且還有創世寶鑑。你們應該已經明白了，創世寶鑑並不是什麼寶藏，也不是什麼記載或是寶典，而是一部武功心法。因為當年正是因為有這部武功心法，所以才能平定天下。」司馬昊晨說到這裡，淺笑了一下，「不過那套功法，只有女神學會了，你們所學的石壁上的武功卻是另外一種武功，雖然沒有創世寶鑑厲害，但也足夠了。」

  「你的意思是即使軒轅皓他們學會了那個石壁上的武功，也依然打不過葛家的人？」白葉靈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司馬昊晨笑了笑。果然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很快就能聽明白他的話里暗藏的什麼，不過……

  「那也未必。因為石壁上的攻法叫做默守，是合擊之技，只要學會不同技能的三個人互相配合，我想就算是當年的女神也未必能勝得過。」說到女神這兩個字的時候，司馬昊晨笑望著白葉靈。白葉靈點頭著，鬆了一口氣，她卻沒有看到宇文慕廉在聽到他所說的互相配合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嚴肅。然而白葉靈沒有發現，並不代表一直看著宇文慕廉的軒轅皓也沒有發現。軒轅皓緩緩移動到宇文慕廉的身邊，低著聲音問：「怎麼了？」

  宇文慕廉捌開頭，回答：「沒什麼。」

  他們誰也沒有看到當他們這麼一問一答的時候，司馬昊晨眯著眼睛微微一笑得更加地愉樂，像是期待著什麼好事情發生一樣。

  「總之我們現在先出谷吧。」白葉靈說著，走到宇文慕廉的身邊。

  「你的傷勢怎麼樣？能走嗎？」

  宇文慕廉朝著她微笑地點了點頭，原地轉了個兩三圈。

  「雖然動武可能有些困難，但若只是趕路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白葉靈點了點頭，然後垂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宇文慕廉微微一笑，將她推到紀祈安的面前。軒轅皓吃驚地望著宇文慕廉，但宇文慕廉卻只是笑著，什麼話也不說。他掩飾得很好，可是軒轅皓卻知道他心裡其實是痛苦的。因為不想看到白葉靈痛苦，所以他才自己一個人承受痛苦嗎？他悄悄地走到宇文慕廉的身旁，握了握宇文慕廉的手。宇文慕廉一向都保持著自己與軒轅皓的姿勢，但這一次大約是因為見到白葉靈死而復生太過於高興，倒是沒有甩開軒轅皓的手。

  白葉靈站在紀祈安的面前，沉默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並不是那麼扭扭捏捏的人，才猛然抬頭，望著紀祈安道：「你的傷……」

  「只是小傷。」紀祈安打斷白葉靈的話。如果是以前，他可以命令她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在的他什麼也不是，沒有了那個權利。想到這裡，紀祈安狠狠地瞪了司馬昊晨一眼。

  也不知道司馬昊晨是不是故意，紀祈安那麼望了他一眼之後，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歡地走到白葉靈的旁邊，溫柔地說道：「我們走吧。」

  一瞬間，紀祈安的眼神變得凶戾，仿佛恨不得將司馬昊晨生吃入腹一樣。直到司馬昊晨走出山洞，他還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倘若你真的喜歡她的話，就不該在意她的過去，而應該更回珍惜現在能夠見到她的日子。」宇文慕廉走到紀祈安的背後，輕聲地說著。

  「你……」紀祈安皺眉。他總覺得這一次相見，宇文慕廉變了許多。

  的確，宇文慕廉是變了，這一點連宇文慕廉自己也知道。他是那麼地愛白葉靈，為了她甘願趟這渾水，可是當紀祈安剛才問題她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告訴紀祈安白葉靈被軒轅皓丟在了怪藤包圍當中生死不知。直到那個瞬間，他才發現他居然在包庇軒轅皓。他本來應該是最恨軒轅皓留下白葉靈的那個人，可是在那個一瞬間，他選擇了隱瞞。他覺得他沒有臉面再見白葉靈，也沒有資格再愛白葉靈。

  他為此痛苦，但同時卻也想通了。只要白葉靈活著，只要白葉靈開心，他就是站在遠處默默地守著又有什麼關係？

  走出山洞，他忽然站住，輕聲說道：「我知道我這麼做可能很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的感情，但是我已經決定了，這輩子我只守護她一人。」

  這句話他當然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也不可能說給自己聽，他是說給跟在他身後走出山洞的軒轅皓聽的。聽到他這麼說，軒轅皓沉默了一會，緩緩地點了一下頭。宇文慕廉要守護誰都沒有關係，只要……

  「只要你肯讓我守護你就行。」

  宇文慕廉沒有回頭，但卻勾著嘴角笑了。笑得有些淒涼，但卻絕對是美麗並且堅定地。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在她身後默默地守護她也是一種方式。他原本可以不告訴軒轅皓他的想法，可是他卻同樣不想欺騙軒轅皓。不，也許並不是這樣，也許他早就知道軒轅皓會這麼回答，所以他才會這麼說。他原來竟是如此地了解軒轅皓。

  白葉靈有些訝異地望著眼前的景象，然後又有些訝異地望了望司馬昊晨。他們跟著司馬昊晨走，那是因為司馬昊晨可以看到未來的影像，可以讓他們避過危險，可是她卻沒有想到他們才剛剛走出山洞沒有多久，便遇到了葛家派進山谷里的追兵。

  這要她相信這只是巧合，有點勉強。

  「抱歉，一時大意，倒是忘記用心去看了。」當白葉靈望向自己的時候，司馬昊晨露出歉意的表情。看到那個表情的一瞬間，白葉靈又自己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司馬昊晨應該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他說幫她找到宇文慕廉，便幫她找到了，所以這一次應該只是巧合。

  仿佛要說服自己一般，白葉靈不斷地給自己催眠，然後等到再一次面對著面前的景像的時候，她就真的相信司馬昊晨只是一時大意了。只有宇文慕廉沉著臉，望著司馬昊晨。

  仿佛是猜透了宇文慕廉的心思，司馬昊晨趁著白葉靈回頭看不見自己的時候微微捌過頭，朝著宇文慕廉露齒一笑。

  宇文慕廉皺眉，移開視線。司馬昊晨剛剛的那個視線明顯地帶著挑釁的意味，看來他是想做點什麼了。

  這是白葉靈第一次見到葛家的人。看到葛家人的那一瞬間，白葉靈以為她看到的是傳說中的苗族人。鏽花的短上衣配上只齊膝的大腳褲，頭髮全部都用一條頭巾包起來，露出的手臂上刺著各式各樣的花紋。一共有五人，圍成一個圈。在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個用陶土做成的有孔的奇異樂器，想來那個就是控制這裡的飛蟲、藤蔓等等的東西。

  看到這些人的一瞬間，白葉靈有點做夢的感覺。

  「你們是葛家的人？」她問道。

  然而白葉靈的話音剛落，那五個人已經拿起胸前的樂器放在嘴上，輕輕一吹，曾經白葉靈聽過的樂聲立刻從那些人的指間流泄而出，不過這一次與先前的幾次不同的是先前的幾次都只有單獨的一個音，但是這一次卻是層次分明的合奏。

  隨著這合奏之音響起，周圍的草叢裡再次傳出沙沙的聲音。一瞬間，滿地都是怪藤，而且根怪藤上面都開著白色的花，不似先前圍攻白葉靈他們的那種紅色花朵怪藤。看到這種怪藤，白葉靈他們一瞬間皺起了眉頭。當初以軒轅皓全力一擊，也只將這怪藤的藤部震斷，但是根部卻逃逸，這才有了白葉靈他們被圍攻的那一幕。如果都是這種怪藤，那就沒有剛才那麼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