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2025-01-15 15:00:38
作者: 寂夜風吟
他一坐下,慕丹楓也不好一個人站著,也走了過來。
「各位,請。」在他們剛剛坐好的時候,司馬谷主已經將茶沏好。白葉靈靜靜地望著遞到面前的茶杯,久久不語。
這個茶杯……其實很普通。只比酒杯大一點,上好紫砂製成,是許多喜歡品茶之仕喜歡的茶具。但是……但是一般的紫砂茶具是相當貴的,所以茶具上一定會刻上些精細的花紋,但是這套茶具上卻沒有。
「白姑娘對這茶杯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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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葉靈抬頭朝著司馬谷主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隨即又抬頭認真的望向司馬谷主。
「好茶,不知道司馬谷主這茶葉是……」
「自己採摘,自己炒制的。」司馬谷主笑了笑,似乎對自己親手炒制的茶葉很自信。
白葉靈默然。初次看到司馬谷主的家時,她還以為這谷主的生活並不怎麼樣,現在看來,這才是一種真正的超脫。
超脫?白葉靈突然愣了一下。她這才明白為什麼谷里的那些人全不將這位谷主放在眼裡。也許在那些人的眼裡,谷主這個身份並不代表任何意義,僅僅只是一個稱呼和一份責任而已。對於他們來說,是與自己一樣平等的人而已。
想到這裡,白葉靈有點釋懷,又有點無法釋懷。
這個谷中谷,與其說是世外桃源,不如說是人間仙境。所有在人類的社會裡都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在這裡卻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不論是絕世的武功,還是這些看似簡單但卻其實雅致的生活,即使是皇帝,也根本做不到。這些人如果全部都到外面的世界的話……
她沒有敢再想下去。
就在白葉靈震驚的時候,房門處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隨即聽到司馬即的聲音傳來。
「爹,司馬昊晨到了。」
白葉靈又是一愣,原來就連司馬即會主動到司馬谷主面前聽從吩咐也僅僅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令白葉靈更訝異的事情發生了。司馬谷主並沒有像世間的大老爺那樣坐著不動,即使司馬即就站在門外,他依然起身,走到門前,理了理衣裳,這才打開門朝著門外笑道:「有失遠迎,還請昊晨見諒。」那樣子,那神情,與面對白葉靈他們時判若兩人。
「谷主多禮了。」司馬昊晨一邊陪笑著,一邊朝著白葉靈望了一眼,白葉靈沒有錯過他眼中的訊問的神色,朝著他苦笑了一下。
「昊晨,裡面請。」谷主了邊說著,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等司馬昊晨走進來,他才朝司馬即看了一眼,道:「去備些茶點過來。」說罷,關上門,重新坐回桌子前。
「昊晨,坐」一坐回椅子上,他立刻示意司馬昊晨坐下。「此次要你前來,是因為事關你的朋友,老夫不便自行處理。」
司馬昊晨點了點頭。他很明白,其實谷中谷的人對谷中的人的確是很好很友善,但是對於谷外的人,該怎麼說呢,他總覺得帶著一股敵視和輕蔑的心態。就連上一次白葉靈他們來這裡,雖然谷里的女人和孩子大多表現得很友好,但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留他們住一晚或是吃頓飯,純碎只是為了警告他們不許去古墓。
見到司馬昊晨點頭,司馬谷主的神色又恢復到先前嚴厲的樣子,視線隨之調向軒轅皓,只在軒轅的臉上停了片刻,立刻又調向白葉靈,在白葉靈的臉上同樣停留了片刻,最後望向了紀祈安。
「他是軒轅家的人,那麼你呢?你是哪家的人?」
「我姓紀。」紀祈安很冷漠地望了司馬谷主一眼。白葉靈訝異地望向他。紀祈安一向不會擺出這麼冰冷的表情,就算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他也一向喜歡逢場作戲,就連對紀祈衍都沒有這麼冷淡過。
似乎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就在她望著的時候,紀祈安忽然朝她望過來,溫柔地一笑。這一笑,讓白葉靈立刻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半眼。不過雖然白葉靈不再看紀祈安,心卻嘭嘭地跳著,半天不能平復。
對於白葉靈的反應,司馬谷主看在眼裡,不過卻無動於衷,立刻又望向宇文慕廉。
「在下宇文慕廉,打攪司馬谷主了。」看到司馬谷主看向自己,宇文慕廉微垂頭行了一個禮,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一雙眼睛深不見底,論風度,居然不輸司馬即半分。
司馬谷主回了宇文慕廉一個點頭禮,嘴角這才勾上一抹淺淺的笑意,連帶望嚮慕丹楓時,神情不由得和藹了許多。
「在下慕丹楓,是個江湖郎中。」
等以慕丹楓說完,司馬谷主便開始沉默了。就在白葉靈他們一干人以為他要一直這麼坐下去的時候,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同時司馬即推開門走了進來,將幾碟小點心放在桌上。等司馬即上完茶點離開之後,司馬谷主才朝著白葉靈望了望,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到白葉靈的面前,朝著地上跪了下去。
「谷主,你這是……?」白葉靈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可是縱然她跳了起來,司馬谷主也依然朝著她拜了下去。
「司馬山河在此見過老祖宗。」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白葉靈的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紀祈安冷淡的臉上終於閃現了些許錯愕。
白葉靈苦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起來吧。」
她話音落下,司馬谷主才從地上站起來。
「老祖宗可有需要山河幫助的地方?」
白葉靈皺眉。雖然說司馬山河是幫助自己,但真要她將谷中谷的這些人帶出去,多少讓她膽顫心驚,還是算了。
「那倒不必,我只想知道關於葛家的事情。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葛家的事情。」
司馬山河臉上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即脫口問道:「難道老祖宗不記得葛家的事情了嗎?」
白葉靈皺眉。她應該記得葛家的事情嗎?可是從那道殘影那裡接收來的記憶里根本就我沒有葛家的人出現啊?
「我說實話,我不是你們司馬家的老祖宗,我只是得到了創世寶鑑,你可以不必對我這麼尊敬。」
「能得到創世寶鑑的就只有老祖宗本身。」司馬谷主笑了笑,起身走到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張畫像,遞到白葉靈的面前。白葉靈接過,順手展開,隨即呆了呆。畫上的是兩個人,其中之一是當初在影像里看到過的那個白葉靈,而另一個則是司馬昊晨。
「這畫?」
「這畫是司馬家的祖宗留下的,說是若是老祖宗回來了,就將它取出來,交給老祖宗。」司馬山河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司馬昊晨望去。司馬昊晨皺了一下眉頭。他也看見了,那張畫上站在白葉靈旁邊的,的確是自己沒錯。
看到畫像的一瞬,白葉靈突然間明白了,原來司馬谷主親自替司馬昊晨開門還有另一層的意義,那是對祖先的一種尊重。但是……
但是現在的司馬昊晨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陪在女神身邊的人,現在的司馬昊晨什麼也不記得,根本就只是另外一個人而已,司馬山河這麼做有意思嗎?
突然發覺畫軸有些奇怪,白葉靈伸手朝著軸芯摸去,突然眼前白光一閃,她仿佛覺得自己被拉入到了畫中,畫裡的畫面像是倒帶一樣不停地倒退著,一直退到她第一次看到與司馬昊晨極相似的那個男子時為止。那是……遠古時期的女神與司馬家的祖先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那個時候的女神還不能說是女神,只是一個即將成年的少女而已。與那個姓司馬的人相遇,是改變女神這一生的際遇。因為原本的女神,其實並不會武功,也跟其她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是那個叫司馬的少年,教會了她武功,改變了她的一生。最重要的是直到這個時候,白葉靈才發現在女神的記憶里,擁有的居然是類似於現代社會的記憶。女神也是從未來穿越到這個時代的人?如果是那樣,那就足以說明為什麼她所見到的字都是她所熟悉的字了,也能夠理解女神為什麼不能接受命運對自己的安排了。
顯然,姓司馬的少年卻是屬於這個世代的人,不,準確說他的身份很神秘。明明是生活在類似於原始社會一樣的以族分類的世界裡,他卻是獨自一個人。沒有父母,也沒有族人,從出現開始就是一個迷。
女神從他這裡得到了神秘的武學,並且融會貫通,之後有了反抗等待自己命運的機會,帶著自己的族人爭戰周圍的種族,平定所有的猛獸,改善環境,並且建立了國家和有序的體制。讓社會從原始母系階段進化到現在這種時代。
但是事情並沒有因此完結,女神陷入到了感情的糾葛里,最後她留下一個謊言,跟著姓司馬的男人隱居在這谷中谷。谷外的人沒有進來,也進不來,所以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折穿這個謊言,直到女神知道三位少年守在谷外,靜靜地等待著。女神被感動了,想要回應他們的感情,但是卻做錯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同一個靈魂不可能在同一個時代存在兩個,所以才發生了那個意外。
原來……從一開始,司馬才是真命天子,而且真正能被稱之為神的也不是女神自己,而是那個與司馬昊晨極為相似的遠古迷樣男子。
白葉靈皺眉,緩緩地睜開眼睛。紀祈安和宇文慕廉正焦急地望著她,而慕丹楓則替她把著脈。軒轅皓卻不在宇文慕廉身後,而是在另一邊扶著司馬昊晨。
「我沒事。」白葉靈笑了笑,站起身,這個時候司馬昊晨也剛剛睜開眼,兩個人的視線不經意間碰在了一起,頓時白葉靈愣住了。那眼神已經不再是司馬昊晨平靜無波中帶著些許憂鬱的眼神了,而是非常非常深沉並且溫柔的眼神。那眼神像泥潭一樣,不僅讓人看不清深淺,也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白葉靈飛快將頭轉向一邊。轉頭的時候眼睛無意觸及手中的古卷,頓時明白了。女神所有的一切都是跟姓司馬的男人學的,那么女神所會的一切那個姓司馬的男人都會,女神既然能將靈魂一分為三,能將自己的記憶存放千年之久,那麼那個司馬也一樣做得到。她……似乎打開了一扇根本就不該打開的潘朵拉之門。
「司馬谷主,請繼續剛才的話題。葛家跟女神到底是什麼關係?」白葉靈有意忽略掉司馬昊晨的視線。她擁有白葉靈跟女神兩個人的記憶,但那記憶就像是看了一場相當長的電影,並不真實,她不知道司馬昊晨又看到了什麼,又是怎麼樣的一番感受。所以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當成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女神?啊,你是說老祖宗?老祖宗姓葛。」
白葉靈皺眉。姓葛?這麼說來,那便是女神詐死,跟司馬的男子隱居在這裡之後,葛家便失去了天下,使得天下三分,而且這三分天下的三家當中還沒有葛家?
「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來說明吧,因為我當初下令司馬家的後代絕對不能走出這個山谷,所以事後來事情,這裡絕對沒有人知道。」司馬昊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道。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司馬昊晨的身上,之後又看向白葉靈。面對眾人詫異的目光,白葉靈就只能搖頭苦笑。她很明白他們心中的感受,因為她心中也有同樣的感受。司馬昊晨已經不是司馬昊晨了。不,也許還是那個司馬昊晨,只不過氣質和習慣已經全部改變了。
「當年我與汝娘隱居在這裡之後,我曾經抽空出去看過。汝娘不在,所以汝娘的弟弟自動即位,而且這也挺符合汝娘當初提出的男主外、女主內的理論,所以誰也沒有反對。只不過汝娘的弟弟一當上了皇帝,立刻娶了幾位妻子,當時就是由於他多娶違反了汝娘提出的一夫一妻制,所以受到了軒轅、宇文和紀這三族當家的指責。誰知道汝娘的弟弟不但不反省,反倒認為是他們小提大作,越發地只顧女色,終於三家起義,將汝娘的族人驅逐出邊境。
不過三家雖然將汝娘的族人驅逐,卻沒有再次選出皇帝人選,而是分別在汝娘的墓外各占一處位置守著,即使娶妻,即使生子也沒有離開。久而久之,三家人丁逐漸興旺,形成了南熾、大齊和翼國這三國。
從三國確立國土的那天起,三族之間再沒有以往親密無間的合作,而是兵戈相向,互爭國土,戰事不斷。
當初三國之間因為流傳有谷中神墓的傳說,曾經引來大批的人來尋寶,但因為谷中保留了那些上古魔獸魔藤,所以至使來者有來無回,所以這才將一干人鎮了回去。三家因此視這裡為禁地,銷毀了一切關於這裡的記載,也不再有人來這裡尋找創世寶鑑。」
司馬昊晨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朝著軒轅皓望了一眼。
「不過似乎並不是所有人都將有關古墓的事情都銷毀了,至少軒轅家就留了一份半截文。」
「半截文?」紀祈安皺眉,重複了一遍司馬昊晨的話。
「半截文是當年一種遊戲的文體,就是通篇文章都用結構字寫成。不管是左右結構還是上下結構。然後將其中的所有字折成兩個字,將前面的部分放在一起能組成一篇文章,後面的半部分放在一起也能組成一篇通順的文章。」
一語點醒白葉靈,難怪她覺得牆上的字她都認識,就是不覺得像是武功秘籍。
「在汝娘進入到墓室之後,三家曾經將自己所練武功的心法寫成半截文,將前半截文刻在牆上,然後留下後半截文分別存於三家之中。」
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他們的老祖宗做過這樣的事情。
「那麼你的意思是葛家雖然移居域外,但卻一直想要回到這裡,重掌天下?」軒轅皓的眉頭雖然沒有皺在一起,但臉色卻明顯地比平時更冷。
「應該是不甘自家的天下就這邊被別人奪取了,所以才會趁三家分崩離析的時候挑拔三家,藉以重新奪回天下。」司馬昊晨微微一笑,一雙眼睛越發地清亮無波,讓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也猜不到他那雙眼睛到底看見了些什麼。
軒轅皓微微眯起了眼睛。的確,在軒轅家的記載里,的確是自從葛家搬到南熾,當年的祖先娶了葛家的女人之後就開始對其它兩國虎視眈眈。這麼看來,居然是中了美人計了。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離軒轅皓最近的人自然是宇文慕廉。就算宇文慕廉並不怎麼願意,當初落座的時候,軒轅皓還是坐在了離他最近的位置。宇文慕廉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重新換過座位,所以才跟他比鄰而坐,也因此才將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和肌肉的僵硬全部都收入眼底。
軒轅皓看了宇文慕廉一眼,搖了搖頭。宇文慕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他的事情,軒轅皓管得不少,但自己的事情卻幾乎從來不說給他聽,他也習慣了。
「那現在我們都在這裡,外面豈不是已經鬧番了天?」軒轅皓不說,他也不勉強,轉頭望向司馬昊晨。
司馬昊晨卻莫測高深地含笑不語。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沉了臉色,都在暗自猜測著外面已經是什麼樣的形式了。
軒轅皓突然站了起來。白葉靈愣愣地望著他。在所有的人當中,只有軒轅皓從來不急不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泄露出焦急。白葉靈不知道的是軒轅皓之所以這麼焦急,是突然間想到了自己的母后。他的母后是葛家的人,那麼這次葛家的事情絕對與母后脫不了干係。也就是說是母后一手操作了紀祈衍的反攻,那麼他會跟著紀祈安和宇文慕廉去大齊是不是也在母后的預料之中?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沒有再往下想下去,他只知道這樣的話,現在的南熾絕對不會比大齊好得了多少。
「雖然我覺得我這話有點多餘,但聽不聽在各位。憑現在各位的武功,最多也就只有傳承了創世寶鑑的白葉靈能夠與葛家的人一較高下而已。」司馬昊晨的話傳來,一瞬間打消了軒轅皓離開的念頭。
只見軒轅皓回頭冷冷地望著他。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葛家的武功雖然不是創世寶鑑,但卻跟石壁上的武功只高不低。你們雖然學了石壁上的武功,但卻每個人都只學了個一知半解,根本就不可能是葛家人的對手。」司馬昊晨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司馬谷主的書櫃前,從柜子里分別抽出三本書,分別丟到紀祈安、宇文慕廉和軒轅皓的面前。
三個人疑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伸手拿起面前的書翻了一下,同時皺緊了眉頭。軒轅皓皺眉,那是因為這本書上的記載跟他家傳的那本半截文本一模一樣,而宇文慕廉皺眉,卻是因為他手上的這本書的內容跟軒轅家的那本半截文本不一樣。宇文慕廉下意識里抬頭,朝著紀祈安手裡的書瞄了一眼,眉頭皺得更深。紀祈安手中的書又是一種,跟他和軒轅皓的也不同。
白葉靈飛快地在三個人手上的書上掃了一眼,抬頭望向司馬昊晨。
「你們什麼時候把手上的半截文跟石壁上的半截文合起來的武功學成,就什麼時候出谷,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們踏出谷中谷半步。」司馬昊晨的這幾句話說得溫文至極,但卻不容分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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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月光,白葉靈緩緩地推開了窗,飛快地在附近的幾間屋子上找了一眼,掠出了房間,朝著更遠處的一間單獨小院掠過去。
單獨的小院雖然小,但卻很精緻,紅牆綠瓦,跟整個谷中谷所有的建築都不一樣,顯得格外別致。
一進小院,白葉靈立刻就發現屋子裡有燭光透出,充分地顯示著此間的主人還沒有睡。微微勾了勾嘴角,她推開了門。
當白葉靈推開大門的時候,就見司馬昊晨正坐在窗邊,眼睛望著窗外的月亮,聽到響動才回頭,朝著她笑了笑。
「你早就知道我要來?」白葉靈皺眉,關上房門,坐到司馬昊晨面前茶几的對面。她發覺她真的猜不明白現在的這個司馬昊晨在想什麼了。
「請。」司馬昊晨含笑不語地沏了一壺茶,遞到白葉靈的面前。
白葉靈望了司馬昊晨一眼,一飲而盡。
「你看到了什麼?」
「何以見得我看到了什麼?」司馬昊晨眼睛眨也不眨地回望著她。她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看到了什麼,為什麼非要他們學會那三部功法才准他們走?」
司馬昊晨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但卻只端到了嘴邊,卻沒有喝。杯子裡飄起的氤氳讓他的臉看起來異常的模糊,也顯得格外的神秘。半晌,他才輕輕地呷了一口杯中的茶,然後緩緩地將茶杯放在桌上。
「那的確是三部功法,而且那三部功法的三部半截文都是我作的,它們單獨一部都不能稱為完整,即使學得再好,也不過是增長一些內力,遇到真正強敵的時候,是沒有用的。三部功法,只有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算完整,因為它們是合擊之技。」
「陣法?」白葉靈又愣住了。
「是的,是陣法。」司馬昊晨突然伸出手,替白葉靈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在司馬昊晨伸出手的時候,白葉靈本來想躲開,可是當她想躲的時候,她才發現她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壓制著,根本連動都動不了。直到司馬昊晨替她理好了頭髮,她才發現原本壓制住自己的氣壓解除,頓時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你到底是什麼人?」
司馬昊晨這一次沒有回答,反倒笑得更加地詭異。看著司馬昊晨帶笑的眼神,白葉靈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她下意識里站起身,但卻因為脫力而險些站不穩。然後她看見司馬昊晨也站了起來,繞過茶几站到她的身邊,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你在茶杯里放了什麼?」她縱然再傻,這個時候也明白這絕對不是偶然。
司馬昊晨只望著她輕笑著,眼角的餘光有意無意朝著窗外瞟去。白葉靈心中一驚,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只看到屋外一道人影靜靜地站著。
是紀祈安。他是什麼時候站到那裡的?他都看到了些什麼?
「司馬昊晨,你……」
然而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她已經陷入到深深的黑暗當中。
等白葉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睜著眼睛望著陌生的屋頂,腦中極笨重地想著自己這是在哪裡。等到腦中那股笨重褪去,她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急匆匆地起身,然後又急匆匆地倒了下去。她……她竟然光著身子!
「你醒了?」耳邊低沉中略帶著沙啞和笑意的聲音傳來,她下意識里回頭,立刻落進司馬昊晨那雙笑得深沉的眼瞳里。一瞬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
昨天她喝的到底是茶,還是酒?為什麼她不能理解現在所呈現在她面前的情況?
司馬昊晨從被子裡出來,陽光沾在他透著如玉一樣般光潔的肌膚上,白葉靈下意識里想要移開眼晴。
「經過昨夜,你還有必要害羞嗎?」仿佛是看穿她的心思,將一件白色的外袍披在身上,轉過身俯在白葉靈的面前,輕輕地笑著。「你昨天做了什麼,可要記得。你若是不負責任的話,縱是天崖海角,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司馬昊晨的聲音透著溫柔,但是白葉靈在棉被下一絲不掛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司馬昊晨那語氣,像極了一個被男人占了便宜的女人,難道昨天她真的迫他做了什麼?
不對,就算真發生過什麼,吃虧的也是她,這不是倒過來了?
「司馬家,一直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倘若對方死了,或是不肯認帳,即使明知道不該,這輩子也絕對不會再遇第二人。」仿佛看穿了白葉靈的心思,司馬昊晨一邊背對著她穿著一衣裳,一邊解釋。「如若不信,你可以去問司馬谷主,看看谷中谷里司馬一族,是不是這個規矩。」
白葉靈愣住了,照司馬昊晨這麼說,這輩子她若是不認,那他豈不是……她突然覺得自己很鬱悶。明明是她比較吃虧,明明是她應該生氣,應該大鬧一場,可是現在卻好像是她做錯了事。不對……
「一切都怪昨天的那杯茶,那茶……那茶有問題。」她擁著棉被坐起來,脫口而出。然後她看到司馬昊晨正揀起腰帶的身形僵硬了一下,但他仍然揀起了腰帶,系好,這才回頭笑望著她。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承認了?」
白葉靈驚了一下,不敢點頭。因為司馬昊晨雖然明明在笑,語氣也一如既往地溫柔平和,可是她卻覺得一種類似於絕望一般的死寂氣息。她如果搖頭,他會死。真的會。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了這種感覺。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那個……」她吱唔著。如果當初她沒有穿越到這個時代,沒有占據白葉靈的身體,那麼現在白葉靈一定跟司馬昊晨結為了夫婦,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大約是因此心裡覺得欠司馬昊晨的,她說不出傷害他的話。
「司馬公子,你今天可見過白葉靈和紀祈安?」就在白葉靈吱吱唔唔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宇文慕廉的聲音。司馬昊晨望了白葉靈一眼,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冰冷,轉身走到門邊,打開了大門走了出去。
在司馬昊晨打開門的那個瞬間,白葉靈透過門縫看到站在門外的宇文慕廉呆呆地望著她,一臉的不敢置信。他看到了。他會怎麼想呢?
她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卻沒有看到當宇文慕廉走了之後,司馬昊晨重新站在門口處,見到她臉上的表情,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悲哀。
「慕廉。」白葉靈遠遠地看著宇文慕廉,而正在練武的宇文慕廉也收了姿勢,側著身子站著,靜靜地望著她。
「慕廉,紀祈安他……」
「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看到她。」宇文慕廉朝著她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溫和。可是儘管如此,白葉靈卻覺得自己不敢看他,總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當初她明明決定要陪著他一起去找個地方隱居的。雖然不能做夫妻,但總能做知己。可是現在?
「你也別太擔心,紀祈安那麼大個人,應該不會有問題。」似乎是察覺到了白葉靈的心境,宇文慕廉笑了笑,拿起他用來插汗的毛巾在白葉靈的臉上擦了一把。「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白葉靈望著宇文慕廉半晌,又垂下頭。
「我們去那邊說。」宇文慕廉沉著臉,抬起頭朝著遠處望站在樹後的身影望了一眼,拉著白葉靈往別處走。樹後的司馬昊晨剛想要跟上去,軒轅皓已經一個閃身出現在他的面前。司馬昊晨只看了軒轅皓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地轉身。
軒轅皓目送著司馬昊晨走遠,方才轉身朝著宇文慕廉的方向走去。
看到軒轅皓,宇文慕廉笑了笑,接著將臉轉身白葉靈。
白葉靈嘆了一口氣,看來有些話她不得不跟他們說清楚了。
「其實……其實當初女神提出要在神墓里想一想的時候並沒有留在古墓當中,而是從古墓里出來,與一位男子一起隱居在了谷中谷。後來將自己的靈魂分成了三份,希望回到守在谷外你們的三位祖宗身邊,但是失敗了。白葉靈在遇到紀祈安之時遁入到了鏡子裡,而我取代了她活了下來,然後她在見到了我之後消失,而前段時間,我們一起進入墓的時候,我在那裡遇到了靈魂三分的最後一部分,擁有了女神的部分記憶,並且繼承了創世寶鑑。」
宇文慕廉沉下了臉色,雖然他早就猜到了一些什麼,可是真正聽白葉靈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不愉快。那位女神,說了那麼大的一個謊,到底想做什麼?
以為那樣,別人就會原諒她嗎?
「但是那個時候的記憶並不是只有一份,那個男人在女神死的時候,毅然放棄了生命,跟著女神一起轉世。而前段時間,就在司馬谷主將畫卷交到我手上的時候,停留在我靈魂里屬於女神的氣息打開了上面的封印,讓當年帶著女神私奔的那名男子也一同復甦了。」
「莫非那個人就是司馬昊晨?」宇文慕廉吃驚地問道。
白葉靈點了點頭。
「所以我現在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司馬昊晨,還是遠古時期的那名男子。」
宇文慕廉眯起了眼睛。這就是他覺得司馬昊晨在那天之後像是突然變了另外一個人的原因嗎?如果白葉靈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那個人當初既然能夠那麼執著的跟著女神一起轉世,現在也能為了得到白葉靈而不擇手段。
「那天我去找司馬昊晨問他看見了什麼,因為我總覺得他似乎有些話並沒有說,所以……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在茶里下藥。」
「既然如此,你就該一開始將事情全部說清楚,直接否認司馬昊晨就可以。」軒轅皓冷冷地說道。他不喜歡白葉靈,因為她讓宇文慕廉痛苦了這麼久。雖然宇文慕廉那天回來以後什麼也沒有說,但卻有生以來第一次約他一起喝酒,並且喝得大醉。從第二天開始,就開始拼命練功,硬是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將司馬昊晨給的那本秘藉上的武功練了個七八層。雖然他一直什麼也不說,但是他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痛苦,他看在眼裡,比他更痛苦。
「我不能說。司馬昊晨說他這輩子只會跟一個人相守一世,如果我拒絕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找第二個女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白葉靈垂下頭。
宇文慕廉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平靜地問:「紀祈安知道嗎?」
白葉靈訝異了一下,但看到宇文慕廉那雙平靜睿智的眼睛,立刻明了。雖然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還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宇文慕廉其實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那天他看到了。」
「是嗎?」宇文慕廉沉默了半晌,突然轉身,「我們不該留在這裡。既然紀祈安已經走了,我們也應該要離開這裡了。」
白葉靈抬頭,怔怔地望著宇文慕廉的背影,隨後又呆呆地望著一直站在她面前靜靜俯視著她的軒轅皓,慢慢地站起了身。也許宇文慕廉說得沒有錯,那些事情可以以後再想,現在是先解決倒眼前的問題。紀祈安不在這裡了,他們留在這裡也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你不能留下來嗎?」淡淡地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但卻沒有回頭。
***
谷中谷雖然平靜,但谷外卻並不平靜。一踏出谷中谷,迎接白葉靈他們的便是曾經追著他們到藥洞的怪藤。不過與先前不同,先前白葉靈他們雖然怕這怪藤,但是現在卻根本一點也不怕,只一個瞬間,軒轅皓便已經將那根主藤震斷。不過即使他震斷了那根怪藤,但那根怪藤也沒有立刻靜止,而是在地上又掙扎了一會,然後根部的部分拖著長長的綠色液體藏入到了樹叢之間。
「你的武功又長進了呢。」軒轅皓一走過來,宇文慕廉立刻笑眯眯地望著他。軒轅皓靜靜地看了宇文慕廉一會兒,方才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