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正文）

  ……

  金陵。

  秦府里外的桃花都開了。一位身穿粉色長裙的女子，坐在窗邊看桃花。兩個丫環在門邊伺候，只能看到她孤獨的背影和那長發挽髻上的桃花釵。

  一個小童拿了一封信跑進院來。「夫人，藍山縣來的信。」

  女子未回頭，「念。」

  小童大聲道，「啟妹安好：二月初一，天降大雨，姐喜得一子，為蕭門長子，取名『憬』，字瀟然。夫有心與妹相連。若妹得子，則為兄弟；若妹得女，則為姻親。若同意，則回一信，不同意，則不回。」

  女子看著窗外發呆，面帶微笑，「回信，何樂而不為。」

  小童點頭，「是。」

  兩個丫環含淚走進來，道，「夫人，窗邊冷，還是關窗吧。」

  女子微笑看著窗外，呢喃著：「若得與君長相對，管他傾國與傾城。」

  

  一個丫環低頭道，「夫人，您又在胡思亂想了。」

  女子含笑，「梓慕哥哥他同意了，你看，他剛剛還在對我笑呢。」

  丫環看著窗外，除了滿眼桃花，哪裡有半個人影？

  這時一男子從院子裡走來，小童拿了信走向他，「秦公子，藍山縣來了信，夫人讓我回了。」

  男子一臉擔心，「她今天又在看桃花了嗎？」

  小童道，「夫人一早就坐在窗邊，沒離開過。」

  男子走過去，見她坐在窗邊，神情迷糊。瞬間升起無盡的難受。長出了一口氣，努力笑笑，開口道：「桃花開得真好。」

  窗邊女子半含羞半含笑，「秦大哥，你說明年的桃花還會開得這麼好嗎？」

  男子站在她身後，道，「會的。寒兒，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女子依然看著窗外，微笑著，「不如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吧，我的孩子要和嬈姐姐的孩子聯姻，梓慕哥哥也答應了。你說這樣是不是更親了？」

  男子黯然，竟是說不出一句話。

  「秦大哥，你說你想告訴我的事是什麼？」

  男子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想叫你去吃飯。」

  「走吧。」女子站起來，回身面對了男子。只見她秀眉輕揚，明眸流轉，嫣然淺笑間的傾城國貌一如從前！

  男子竟然呆在了這一刻！

  「秦大哥，我們走吧，我可不想餓壞了肚子裡的孩子。」

  「好。」男子伸手扶她，她卻輕輕推卻。「寒兒又不是金枝玉葉，能自己走，不用你扶我的。」

  男子苦笑道，「你放心，秦枚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

  寒兒笑道，「梓慕哥哥會照顧我，你還有你的靈兒要照顧，怎麼會是你照顧我呢？呵呵，其實吧，我倒覺得是靈兒在照顧你，你看，不管何時，都是她在保護你。」

  秦枚心中生起痛楚，努力忍著難受，道，「是啊。從來……都是她在保護我，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會為了我拼命。」

  「所以啊，你千萬千萬不要辜負她對你的心，要好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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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枚含淚，「我會的。如果……可以，我不會再讓她一個人，我會好好對她。」

  院裡的桃花一樣開得好，雖然不多，卻是從小伴著她長大。秦寒兒站在門口，看著桃花嬌艷，不由得神魂游離，臉上的微笑也漸漸化去。

  秦枚和丫環們不敢說話，只看著她。

  只見她一步步走到桃樹下，顫抖的手輕拈花瓣，淚水突然落下。「北玉冬寒早，枯枝借鋤埋。待風曉春去，花下拾香晚。梓慕哥哥，你不是都已經活下來了嗎。我們拜堂成親，還有了孩子，我以為，這樣就會幸福到永遠。可是，可是為什麼，你要走得那麼突然。你都還來不及知道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你毫不留戀的再次離開了我。這一次，你丟下的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和孩子。梓慕哥哥……那樣的夢我不想再做了，等孩子出生以後，我就來找你，我們…永遠不再分開了，好嗎？」

  一個丫環急道，「也不知道夫人是不是真的清醒了。聽她說的這些話，她一點也不糊塗啊。」

  秦枚道，「你們別急，我去看看。」說完，走近秦寒兒。

  「寒兒，你怎麼了？」

  秦寒兒轉過身，見到他，瞬間又用著驚喜而含淚的目光看著他，然後突然就撲進他的懷裡。「梓慕哥哥，謝謝你能醒來，謝謝你好好的活著！寒兒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寒兒答應過你的不傷心、不難過。你看，春天來了，桃花開了，桃花不會不曉春風去，我也不會晚拾香。謝謝你送我的桃園，花開了好美。還有五十年後七玄星，你說過要摘下來放在我手上的……」

  秦枚急了，「寒兒你怎麼了！我是秦枚，你到底清醒了沒有？」

  秦寒兒淚光閃閃抬頭看著秦枚。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她的梓慕哥哥，怎麼會這樣？秦枚？清醒……清醒……我到底，清醒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