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將軍心事

  有一種情緒叫做感動，鳳南歌給別人的就是這種感覺。

  顏侖和彭鑒跪在地上，久久不想起身，似乎久跪能夠表達他們對公主的尊敬，鐵菩薩也肅穆的站在一旁雙手合十，滿臉端莊的宗教神聖氣質，仿佛在為公主超度一樣。

  「公主，老奴不需要養老銀，真的，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工匠，彭大人給的銀兩很足，足夠我養老了，但西河城中還有數百干不動活的老人，他們才需要公主的恩澤！」鐵大廈激動之餘跪在地上向著鳳南歌懇求。

  這個沒有讀過書的大老粗，在公主面前也儘量的顯示出了自己的尊重和懇切，連說話的時候都是文騶騶的。

  「既然要發放養老銀就不能有例外，凡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都有養老銀！」鳳南歌肯定的說了一句，算是拍定了策劃，只不過鳳南歌的心裡也是奇怪的，古代人普遍壽命很短，她看過記載，古人的壽命只有短短四十歲，雖然是平均年齡，但是聽到剛才鐵大廈的話，好像單單是只有幾千人的西河縣就有數百六十歲的老人。

  難道洛海國內的民眾普遍長壽？長壽跟地域和環境有很大關係的。鳳南歌自然是願意國內民眾長壽了，雖然自己的養老計劃在長壽麵前會變得很吃力、

  

  但只有長壽種族精神文明和知識才能得到更好的傳承！

  洛海地處中原北方，資源貧瘠、尤其耕地量少，卻仍然能夠在南方、西南和北方等幾個大國的圍攏下獨立數百年，或許跟國人長壽有很大的關係。

  畢竟鳳南歌知道一點，那就是洛海國內的冶煉技術是其他幾個王國比不上的。

  尤其是兵器和兵械的鍛造術，堪稱大陸頂端，雖然被鳳南公主和英帝幾番折騰，導致洛海國內鍛造術荒廢了很多年，但仍然可以跟其他國家的鍛造術保持相等的水平。

  這也是烏烈雖然國力強盛、兵力鋒銳卻不著急吞下洛海的原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洛海強盛之時四海臣服，即便洛海王室不靠譜，但洛海兵器庫中十幾年前的兵甲庫存都足夠跟其他國家現役的兵甲媲美了。

  「公主，凡我顏家軍親屬和直系老人不耗費國家庫銀！顏家田產不少，軍戶的養老銀我們出了！」顏侖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卻抬頭衝著鳳南歌道。

  顏家勢力是龐大，但是顏家閒人也多，再加上顏家向來不喜歡舞弊，所以資產並不多，要承擔軍戶的養老銀肯定很拮据，這一點不用任何人說，鳳南歌就能夠猜的出來。

  此時顏侖願意說話承擔軍戶的養老銀是一筆很重的責任。

  不由得讓鳳南歌皺起了眉頭，忍不住的想答應，這樣可以減少國庫的壓力。

  「軍戶的養老理應有我們來承擔，公主不用擔心，顏家是要為國出一份力的！」顏侖心疼的看著鳳南歌，篤定開口，眼前這個身材纖細卻暴躁的女人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心疼。

  原本鳳南歌還是猶豫的，而當她聽到顏侖所說要為國家出一份力的時候，鳳南歌立刻就釋然了，她臉上的沉吟之色瞬間消失，笑容典雅的笑道：

  「本宮雖然並沒有帶兵，但是也知道帶兵瑣事繁多，本宮不想將軍在前線策劃、衝鋒陷陣、後線組織糧草調運的時候還擔心著軍戶養老銀的問題！將軍的本職便是領兵，而為將軍創造良好的作戰後備是本宮的責任，所以軍戶養老的事情不用你擔心，本宮會解決的，而且軍戶的養老是本宮最先實施的一部分！」

  鳳南歌的一番話說下來，讓顏侖動容，他這個昌城領兵大將做的辛苦，每天要應付的事情也太多了，八萬人的軍隊並不是那麼好領導的。

  若你是一個無能的將軍，只管耍威風就行了。但要讓一支軍隊能夠衝鋒陷陣、成為國內第一支精兵，便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那些努力是旁人想像不到的。

  就像是旁邊的彭鑒，即便他是一個地方官，甚至手下還曾經掌管著五百名衙役，但是他都不可能了解軍中的事情多麼繁瑣。

  顏侖相信鳳南歌也不可能知道軍中事情的繁瑣，但是她卻願意為了自己的軍隊創造堅實的後盾，這就是一種態度和理解了。理解萬歲，只因為漫漫黃沙征戰、馬革裹屍的悲愴和豪情有人能夠理解和支持。

  這個不曾對任何人動心和動容的黑臉將軍，第一次用嚴肅的眼光看著鳳南歌，這個他曾經一度鄙夷的鳳南公主，宛然已經有了開明君主的氣度和跡象，這讓顏侖高興！發自肺腑的高興。

  「多謝公主！」千言萬語在心中，但是顏侖卻只開口說了一句話。

  他想起了這些天蘇沐的改變，原因無他，只因為眼前的公主而已！顏侖想不通為什麼喜怒無常、無良無腦的公主會在短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但是顏侖也意識到這樣的公主值得自己追隨！

  「公主，其實下官知道要施行養老計劃必然是需要很多銀兩的、在國家財政緊張的情況下，下官絕對開通互市、提高關稅可以緩解財政緊張！」一直跪在地上的彭鑒，悄悄的抬頭看了鐵菩薩一眼之後，開口說道。

  鳳南歌頓時側目，自己穿越來之後見到的新奇事情、新奇人真是太多了，先是有鐵蛋大師繪製出了蒸汽機的原型，現在彭鑒竟然又開始打互市和關稅的主意。

  誰能告訴自己，這些人是不是也是穿越來的？還是這些人的智商太高了，高到超出了這個時代人們的思維局限和框架，竟然能夠想到這麼高遠的計策！

  「公主，汜水城在浞河之北，臨近烏烈，正好這次跟烏烈會談的時候可以跟烏烈王子提出來這個建議！」彭鑒緊接著又道。

  鳳南歌沉默不語，其實在談判的時候能夠把彭鑒帶在身邊最好了，只不過地方上還需要他。

  只可惜彭鑒對自己的戒心始終沒有消除……

  殺子之仇並不是那麼好過去的，鳳南歌心裡苦惱，為什麼「自己」以前專門找這些能臣良將、才子謀臣禍害呢。

  只能說明鳳南歌的眼光太高了，以前的她不僅是一個視覺動物，而且還是一個有品位的禍害！

  「公主以為如何？」見公主用審度的眼神看著自己，彭鑒感覺渾身不適應。

  公主****，即便是她轉變了之後，眾人都無法改變公主****荒淫的印象！而且最近在縣衙中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光是公主在房間中虐待了一次梅謝衣，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公主荒淫的本質。

  所以，當鳳南歌看著彭鑒的時候，這個年近四十的老男人仍是忍不住無恥的驚悚了，覺得公主能夠禍害自己的兒子就有可能禍害自己，畢竟兒子遺傳的是自己的相貌和基因，而且自己才是原版啊，是很具有危險性的。

  「彭大人以前是戶部尚書？」鳳南歌沒有回答彭鑒的話，反而是追問道。

  彭鑒臉色一整，有些傲氣的點頭。自己能夠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做到尚書的位置，絕對是國內少有的。而且自己完全是憑藉能力爬上去的。若不是因為自己兒子被公主禍害死，自己就不會觸怒了公主，被皇室貶官。

  每次想到這裡，彭鑒都忍不住的生氣，想起兒子悲慘的死去，彭鑒被痛恨，只不過面前眼前這個公主，他心裡卻無比的糾結，自己到底該不該繼續跟皇室作對？繼續自己那個刺殺計劃？

  在國內有太多的人要行刺公主了，公主就是一個仇恨機器。只不過彭鑒現在對公主的痛恨減輕了，當他看到公主為了譙縣的民生努力、在雪災中做到沒讓譙縣死一個人的時候，他覺得這樣的公主是好的。

  自己的兒子是一個生命，但是別人的生命同樣重要。彭鑒心胸沒有狹窄到別人的命比自己兒子的命賤，所以若是公主能夠繼續這樣下去，救活天下黎民，那麼他就放棄自己的復仇計劃。

  「彭大人之才做戶部尚書足矣！」鳳南歌相當肯定的點頭，看著彭鑒一臉的讚賞。

  鳳南歌明明只是一個讚賞的表情，表現出了一個領導者對下屬的滿意。但因為她的身份太敏感，所以當她表現出這個模樣的時候，周圍的人卻側目了。

  尤其是顏侖的臉再次黑了起來，他覺得公主雖然好，但是太荒唐了。公主不會是喜歡上這個老頭了吧！雖說彭鑒不算老，但年紀絕對足夠給公主當爹了。但是公主依然用這種灼熱的眼神看著彭鑒，難免讓人遐想啊。

  「本宮真想把你帶在身邊啊！」見彭鑒皺起了眉頭，用懷疑而且審度的眼神看著自己，鳳南歌不再多說什麼了，她嘆息一聲便轉身離去。

  而公主是走掉了，這次卻輪到彭鑒驚悚了。公主到底什麼意思？

  「彭大人，收拾一下吧，公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啊！」楊公公已經很有責任的上前，開始吩咐了。

  作為公主的屬下和直系，自然需要揣摩公主的意思了，上位者很簡單的一句話，往往會讓屬下做出很多的聯想。

  比如剛才鳳南歌說想把彭鑒帶在身邊，楊丙辰便理所當然的應該上前，讓彭鑒主動跟上去了。

  只不過楊丙辰的心裡也是反感的，彭鑒這麼一個老東西！公主憑什麼看上他啊！難道公主的口味變了？

  顏侖更是鬱悶的要死，心裡憋悶的要死。公主這都是什麼德行！竟然看上了一個四十歲的老人！那自己呢？自己這個駙馬怎麼辦？

  「一切皆有因緣，彭鑒，不要猶豫了！」鐵菩薩卻在這時候落井下石，一雙桃花美目斜著彭鑒，心裡暗嘆這個老小子的運氣真是好啊。

  公主****怎麼了？荒淫怎麼了？公主生著一副好皮囊啊。即便是自己這個出家人在看到公主那副皮囊的時候都忍不住的動心呢。

  人啊，總是視覺動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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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公公是什麼意思？下官要去做郡守的，而且跟公主約定好了要發展水利的！」彭鑒老臉一紅，反駁起來也有些尷尬了，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憤怒。憤怒這個殘暴無良的公主要禍害自己。

  自己雖然老當益壯，呸呸！應該是正當壯年，但是卻沒有無恥到給公主做面首的地步！

  「哼~彭大人就不要矯情了，這樣吧，你先收拾一下，晚上老奴來接你！」楊公公很是不屑的冷哼一聲，心裡也覺得反胃，公主男寵無數，絕對不缺少彭鑒這種人物的，他竟然還拿捏起來了，他以為什麼人都能夠伺候公主麼！

  「……」彭鑒啞口無言，傻呆呆的愣在了原地，還是身邊的鐵大廈用指頭戳了戳他，用笑成菊花的老臉湊近，感慨的笑道：

  「彭大人真是好福氣啊！」

  「……」

  楊公公已經隨著公主走掉了，而且顏侖和鐵蛋大師也都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彭鑒一眼，各自離開。

  彭鑒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想過自殺，想過痛罵，甚至還想過用自己豢養起來的殺手行刺公主，但這些念頭終究作罷，他無比憤慨和悲傷的回到自己的住處，準備收拾一下去找公主。

  或許……現在的公主知情達理了，跟她解釋一下也就完了呢！

  不過彭鑒終究是男人的，公主天姿國色，的確賞心悅目，若不是因為自己兒子的關係，或許彭鑒還不至於這麼排斥的。但一些事情發生了便不可能挽回。

  現在彭鑒能做的就是調整心態，準備去公主那裡的時候據理力爭。

  「公主啊，彭大人都有四十歲了吧？」楊丙辰跟上鳳南歌之後，憂心忡忡，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嗯，好像是吧！」鳳南歌隨口應付著，踏著滿地積雪，想著心事。

  「這麼大年紀了，想來精力也是少的，公主何不找齊淑君來侍寢呢？肯定要比彭鑒好吧？」楊公公忍不住說道。

  楊丙辰深深覺得自己應該給公主把關啊，不能什麼人都弄****！

  「侍寢？」鳳南歌被這個詞語給震驚到了。

  侍寢什麼？難道自己要讓彭鑒侍寢麼？！鳳南歌驚詫的扭頭，看著楊丙辰，心裡懷疑這個老太監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自己為什麼要讓彭鑒侍寢呢！

  自己即便有生理需求，但身邊那麼多的美男，哪裡輪的到彭鑒啊。

  「公主贖罪……老奴老奴只是……只是覺得彭鑒大人不配給公主當男寵！」楊丙辰被鳳南歌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告罪。

  「本宮的確不需要他當男寵！」鳳南歌沒好奇的笑罵道，旋即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對頭，這個老太監為什麼覺得自己要彭鑒侍寢呢！

  「本宮說了什麼讓你以為要讓他侍寢？！」鳳南歌覺得很有必要問清楚。

  「剛才，剛才公主不是說了麼！要讓彭大人跟著您走的。」楊丙辰也有些頭大，他覺得自己誤會公主意思了，把公主想的那麼不堪，這可是死罪啊。

  「呵~這都能理解成要讓他做男寵？！本宮是想讓他回到尚書的位子上！只不過他的能力不僅在統籌，還在實幹！地方上也需要他這樣的人！」鳳南歌笑著解釋了一聲，也意識到自己處在這個位子在說話的時候需要注意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但她以前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也會在酒宴上跟朋友開各種黃段子玩笑，也會隨性而為的做各種出格的事情。而現在突然變成了公主，一個大國的公主，那麼在說話做事情的時候便需要斟酌了。

  只是……她還是喜歡隨性的活著，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也知道作為一個君王的孤獨，但她還是想在這份孤獨之外保持一份輕鬆心情的。

  「呀~原來是這樣啊！那老奴得去跟彭大人道歉。」楊公公頓時開心了，雖然因為剛才誤解了彭鑒而感覺到尷尬，但他更高興公主沒有看上彭鑒。

  要不然公主的一世英名便要毀了。公主殘暴可以、****可以，但是絕對不能眼光低劣啊。彭鑒就是一個半老頭子，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做男寵的。

  「你對彭鑒都做什麼了？」鳳南歌被嚇得不輕！畢竟她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人都太不靠譜了，一個個的喪心病狂，她還真的擔心楊公公會對彭鑒怎樣呢。

  「只是讓他準備來侍寢而已，老奴這就去招呼一聲，讓彭鑒不用來了！」楊公公帶著尷尬的告退，留下鳳南歌杵在房間中發愣。

  楊公公離開之後房間中便安靜了下來，在這種靜謐中鳳南歌卻沒有睡意，而是走到了窗邊望著外面的積雪發呆。此時此刻，她忽然很想蘇沐，這個清雅如風的男子，也算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他在前往血蛟塢的路上，會不會很辛苦呢？

  自己身邊男寵無數，但最讓鳳南歌擔心的便是蘇沐。

  他明明是身體素質最差的，但意志也是最堅定的。鳳南歌明白自己的心，她此時最想的就是蘇沐，他的音容和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