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年靈棺

  1911年的初冬，一天下午兩點半左右。

  家住雲南白沙古鎮的木瑞和，帶上一些族人，來到了蘭若寺，和寺廟的和尚商量，準備將存放在這裡十年的一具棺木打開，將其屍骨移葬到祖塋。

  三天後，六十二歲的木瑞和帶著幾個族弟開始忙碌起來，因為今天他要將寺廟裡的棺木屍身下葬。

  棺內的人是誰？為什麼要停放在寺廟十年而不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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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瑞和其實心情一直都很灰暗沉重——十年了，他因此失去唯一的獨子，他已經原諒了自己的兒子，決定按照他的吩咐，把這個棺內的人，記入木家兒媳的族譜。

  ——這個棺里的人曾經震動了方圓幾百里的人們，雖然已經去世十年了，去世那年，不知何故，木瑞和的兒子執意要將她的棺木借放在蘭若寺里。

  現在族人經過商量，決定將其移葬到位於山下黑龍潭外的祖墳里。

  老皇曆上說，今天最適宜下葬。木家是千年望族，經濟寬裕，木瑞和決定直接開棺，將屍骨撿殮，重新安置一個紅木大棺材。為此，他請來八個做工的棒子，俗稱「挑夫」，中午設宴好好款待了他們一番。

  畢竟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多少有些晦氣。

  下午二點半左右，木瑞和一行人來到了蘭若寺。辦完移交帖子後，即吩咐工人動手開棺。

  這天天氣灰暗陰沉，飄著小雨，有風。

  在後院廟堂的停棺間裡，一片陰森的感覺。棺蓋被嵌入的鎬撐開了縫隙，發出吱啞的聲響，工人們屏聲靜氣地用腳抵住棺木使著勁，棺蓋徐徐開啟。

  不料，開館之後，棺木里突然冒出幾股白煙，開棺的張麻子清晰地看見屍體的鼻孔和嘴巴冒出了三股藍氣，當時就嚇得大叫一聲，跑出了廟堂。

  張麻子這失常的舉動，讓圍觀的工人和族人都面面相覷，面露恐懼的神態。

  一時間廟堂里一片可怕的靜寂，工人們相互張望了一眼，大著膽子向棺材裡看去。

  瞬間，他們都瞪大了眼睛，還未來得及驚呼，突然，棺木里噴出一片濃濃的白煙霧，帶著一股濃郁的松香氣味，撲向他們的臉頰！

  情景極為混亂，遠處的族人們發現，這些工人的臉都被那些白煙噴染成了銀白色。

  「詐屍啊！」不知道哪個慘烈地瘋叫了一聲，所有人都面色大變，爭相狂奔出了廟堂！

  大夥拼命跑出寺廟，沒人敢回頭再看一眼，跌跌撞撞地爬到黑龍潭邊，拼命地搓洗著臉頰和脖子。這銀白色的煙氣似乎已經嵌到肉里，用水竟然洗不乾淨。幾個人拼命揉搓，再三洗滌，臉上的銀白色方才暗淡下去。

  木瑞和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膽子也很大。而且自幼在省城讀書，受過西方科學教育，向來不信鬼邪之說。

  冷靜之後，居然獨自一人又走回了寺廟，靠近棺木觀看，見那棺木已經被揭開大半，棺內是個熟悉的美貌女子，面相仍然活色生香，栩栩如生，雖然不知緣故，也禁不住大為驚駭。

  更為奇異的是，那美貌女子竟連身上的衣服和各種絲綢擺飾均無任何腐爛的跡象。

  木瑞和冷靜下來，吃力地把棺蓋合上。沉吟之下，知道原本打算的撿骨裝殮，已經無法實現。

  ——這樁異事，必然弄得人心惶惶，沒人敢來開棺動殮了。

  而棺蓋已被撬開，按照當地習俗，就禁制再行封釘。屍身也不宜移動。無奈之下，木瑞和只好派人下山，找到一家棺材鋪，定做了一口更大的棺材。

  第二天，新棺材送上蘭若寺，木瑞和讓人將舊棺材放置其內封蓋。

  儘管眾多的族人感到驚惶和恐懼，但是木瑞和依然堅持把這個神秘的靈柩抬到了山下的墳地上。

  但是，木瑞和及其家人對此事如鯁在喉——人死了十年竟然屍身不腐，實在是不祥的事情。原因在哪裡，他們也不得而知，為此，他們不惜巨資，說動了在蘭若寺阿難洞裡面壁的老方丈，設下法壇卜算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三夜的隱秘過程罕有人知曉，只是那方丈遠慧三日之後，性情大變，離開了寺廟，不知所蹤。

  臨走的時候，遠慧留下了一句玄語：

  「神跡顯露，百年阿難，修羅在世，因緣歸一。

  無塵土、無天地、無眾生。此棺需流芳百年，自然會有緣人開啟。」

  木家族人遵循遠慧的暗示，沒敢把這具神秘的棺材掩埋在土裡，而是密封起來，擱置在了蘭若寺的後山阿難洞窟裡面，並且世代留人看護……

  ——這是百年前的一件奇事，按理時過境遷，已經沒有人知曉，可是在今年的夏天，又因為一個罕見的盜墓案件，把這件詭異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這個故事，就從 11年的這個夏天說起。

  在講故事之前，先說點其他的背景。

  在我開始這個盜墓事件的調查時，首先要辨識一點，嚴格說不是盜墓，而是「盜棺」。

  這個時代，所有人都解決了溫飽，已經沒有真正的盜墓高手，這種職業不但晦氣，而且極為詭異陰森，實在考驗人的心智承受能力。

  或許事件的起端是一個詭異的鬼故事，因為就算引用當今的科學來研討，整個事件都極為玄奧，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但是後來的發現卻讓一個奇異動人的愛情故事浮現在世人面前。

  我姓周，叫周林軍。老家是雲南一座溫和寧靜的城市，其前身就是這個白沙古鎮。

  在世人眼裡，我的人生很平常——在大學學的是極為冷門的考古專業，研究生時候專修了生物學，攻讀的卻是心理學。

  或許這樣說很多人聽得不明白，不過因為我具有這三方面的專長，畢業後被定向分配到家鄉麗江市，最後當地人事局的領導按照我的意願，把我安置在了市區的第一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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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似乎依然和蘭若寺的「盜棺」事件沒有任何聯繫。

  那就只說到這裡，回到蘭若寺吧。

  蘭若寺位於市郊外十公里的青龍山凹里，建設在清朝，後來經過三次改造復建，歷經歲月的洗滌，勉強保留下來。

  當然，這個寺廟原本叫「仙筆寺」。也有個來由——傳說很多年前，有個仙人路過青龍山，發現四周水源缺乏，民生乾涸，莊稼無收。就在山腰插了一隻筆，那隻筆把山腰插出一個谷地，那以後，谷地里就冒出一股清泉水，形成了黑龍潭，撫養了周邊百里的農田。

  清朝時候，來了一個遊方和尚「白和」，見到這谷內靈氣逼人，便停了下來，花了十年時間，在那黑龍潭邊建了一座小廟。

  這座廟，就叫「仙筆寺」，一百年後，香火旺盛，成了方圓幾百里的名寺，供世人朝奉。

  不過若干年後，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那聖僧「白和」據說和人打賭演算未來過去命數，輸給了一個神秘的女子，之後便把仙筆寺改為蘭若寺，飄然雲遊遠去，不知所蹤……

  1911年，窮兵黷武，民不聊生。國民革命烽火連天，大清朝面臨傾覆。

  很少有人注意到蘭若寺外的白沙古鎮，發生了一件極為重大的事。

  百年之後的這天，蘭若寺已經沒有和尚，只有兩個古蹟管理員，和一個看護後山阿難洞窟古棺材的木家後人。

  阿難洞，曾經坐化了七代方丈，自「遠慧」圓寂後，寺廟開始破落，這個洞，也就被木家族人買下百年使用的權限，把那具神秘的棺槨存放了進去。

  既然是死人的「住所」，這個洞窟自然產生了一些鬼氣，洞內多少會有些陰森的氛圍，就會發生種種壓迫人心的景象。

  不過今年的夏天，阿難洞還熱鬧得很，在洞旁邊的一間小樓上，每天晚上都燈火通明，喧譁聲，說笑聲，打牌聲，電視卡拉通宵達旦的進行著，就像一家山野的「農家樂」。

  這座小樓是木家族人集資建造的，百年來在這個洞外已經建造了三次。

  現在這座樓，建造了十年，牆面還鑲嵌了白色的瓷磚，雖然和山前的古廟格格不入。倒也舒適漂亮。

  木家是本地的望族，雖然歷經百年，白沙古鎮也變遷成一座城市，族人也被分化，但是木家的古宅祠堂，每年依然有大量族人前來祭祀。

  於是做了大官的、做了大款的族人直系，每年都會上繳一些資金，作為祠堂的管理費用，同時也雇了一個人來看守木家的這具古棺。

  看守古棺，是個極為寂寞枯燥的工作。白天可以下山，晚上就難熬了。

  工資還可以，一個月三千。

  這就是26歲的木德明會來山上呆著的原因。

  ——前任看守人木有能生了病，就把這份差事給了這個遊手好閒、吊兒郎當的侄子木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