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再見虞兼葭
2024-05-08 04:18:39
作者: 猶似
宗長笑道:「擴修族學的銀錢,還是當年長郡主離京之前出的,這些年來,族人們一直很感激長郡主。」
花的錢都用到了實處,虞幼窈也高興:「族學的擴大與興盛,也代表一個宗族的興盛,這是好事。」
殷懷璽自登基之後,大量啟用虞氏族人,並非因她之故,而是虞氏族務實、實幹,與他頒發的新政謀合。
新朝初立,百廢待興,只有真正務實、實幹者,才會得到重用,這對虞氏族來說,是光復祖業的機遇。
她這一番話,並非隨口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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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幼窈似有感慨:「不久之後,虞氏宗祠里會新增一座豐碑。」
宗長心中一陣激動。
虞宗慎發動『棄京保北』,得罪了不少人當時京里的權貴,一些權貴便是被抄了家,在新皇登基後,仍然掌握了龐大的資源人脈,在京里仍然屹立不倒,他們不遺餘力地宣揚著虞宗慎的『罪行』,對他栽髒、抹黑、潑髒水,導致虞宗慎名聲大損。
對此,虞氏族沒法辯解,更沒法理論。
加之新皇登基後,新皇大量啟用虞氏族人,惹來了不少人的眼紅,虞氏族的名聲,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若新皇像當初忠烈公一樣,肯為虞宗慎正名,潑到虞宗慎身上的髒水,也將不復存在了。
虞宗慎也將成為第二個忠烈公一般的存在。
虞氏族名聲更甚從前,新皇如此恩重虞氏族,對虞氏族寄予厚望,也在提醒虞氏族不忘初心,不負祖德。
在虞幼窈的要求下,宗長太太又帶虞幼窈去了家庵。
族裡的庵堂,除了供奉佛祖,祈善禱福外,也是為了懲罰族裡一些犯錯,卻又罪不致死的女眷,讓她們在庵堂里侍奉菩薩,反省自身過錯。
因此,庵堂修得也不大,也就一個簡陋小院,裡頭幾間廂房,只比虞府的靜心居大些。
虞幼窈眼兒有些發酸。
宗長太太偏頭,見她眼睛微紅,也是感慨不已,二姐兒模樣長得好,性子也不似姚氏爭強,是難得嬌俏活潑,跟著葉女先生學了一些德學,渾身上下打哪兒也挑不出錯來,族裡對她十分看好,也寄予厚望。
哪成想,京里的老二丁憂在家後,家裡沒得男人震著,姚氏身在浮華京兆,叫京裡頭各樣亂七八糟的消息,給迷了心眼,為了給女兒,掙個『好命』的名聲,竟是一不小心就入了寧皇后的圈套。
這大好的姐兒也毀了。
虞幼窈緩緩推門進了庵里,不大不小的院子裡,種了幾棵耐寒的桂花樹,屋裡的正堂,擺著佛龕,供著三世佛,從左到右依次是燃燈佛、釋迦摩尼佛、彌勒佛。
青煙繚繞著。
虞幼窈上前燃香,拜了三拜後,將插香入爐。
這時,偏堂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虞幼窈心中一急,連忙掀簾進了偏堂,就見虞兼葭穿了灰色的棉衣,拿了一方白帕,不停地咳嗽。
聽到有人進來了,虞兼葭忍了忍喉嚨里的咳意,抬頭朝門口瞧去。
四目相對——
虞兼葭眼眶幾乎張裂,黑沉沉的瞳仁,不停地收縮。
虞幼窈這才恍然想到,祖母去世之後,虞兼葭就被送進族裡的庵堂里,至今也有四五年了,方才她一聽到咳聲,還以為是虞霜白身子不適,這才匆忙進屋。
虞兼葭是因為『不孝』、『逆家』、『禍族』,才入了庵堂,一樣比一樣嚴重,便是京里的虞宗正花了不少銀錢,在族中上下打點活動,族裡仍然不肯饒了她,將她禁足在庵堂里,終身不允踏出半步。
許多年沒見,虞兼葭幾乎瘦成了皮包骨,兩頰凹陷,顴骨凸高,襯得眼窩下陷,原就比較大的杏仁眼兒,黑沉沉,透著濕滑,顯得有些陰沉刻薄,再沒了從前嬌美柔弱的樣子。
若不是與楊淑婉去世之前的模樣有些相似,虞幼窈幾乎認不出是她。
「虞、幼、窈,」虞兼葭強忍著咳意,聲音像沙子磨過了一般,濕滑的眼睛盯著虞幼窈,仿佛要噬人一般:「是你!」
短短的五個字,她說得無比艱澀、困難,喉嚨里像扯了風箱一般,發出「嗬嗬嗬」的聲響。
虞幼窈穿了長郡主的常服,頭戴翬鳳冠,真紅大袖翟衣,加真紫繡龍鳳紋霞帔,通身的氣派,遠比當初她還在虞府時,穿戴過的縣主命服更威儀華貴。
不,二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一身的鳳冠霞帔,刺痛了她的雙眼,令她眼眶頓時紅了,眼底纏繞著紅血絲,竟與虞宗正有些相似。
可她知道,再過不久,虞幼窈頭上的翬鳳冠,就要換成龍鳳冠,身上的真紫霞帔,也會換成金龍繡鳳的鳳袍。
皇后是不需要佩戴霞帔。
呵,虞幼窈不過比她命好罷了,誰能想到了,一個借住在家中,寄人籬下的殘廢,竟然是從前的殷世子?!
虞幼窈表情淡漠:「抱歉,方才走錯了房間,擾了三妹妹清修。」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打算與虞兼葭多作糾纏。
「虞幼窈。」虞兼葭大叫一聲,就要追上來。
春曉往前一擋,將她踹倒在地上。
宗長太太原有些不忍,眼見虞兼葭尖叫著跌倒在地,寬大的袖裡摔出一支金簪。
頓時,駭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撿起地上的金簪,大罵:「喪病的東西,你大姐從前可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滿心虛榮名利,處處與她掐尖、攀比,生了嫉恨,妒怨,攪家禍族,這才厭棄於祖母、族內,將你送到了庵堂反省,沒成想,這麼多年你吃齋念佛,侍奉佛祖,都進了狗肚子裡去了,竟要對長姐下如此毒手,畜生,畜生……」
這幾年,族裡可沒虧待虞兼葭。
虞宗正遠在京中,也時常照拂女兒,送些金貴的藥材吃食,遠在襄平的虞善思,逢年過節總會稍一些銀錢、補品過來。
族裡也沒貪這錢物,也常有照拂,庵堂里雖然清苦了些,可不論是吃穿用度上,都很精心,但凡小病小痛,也都請了大夫。
不然就虞兼葭這又作又病的身子,哪兒還能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