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放手仇恨難忍心痛

  我對小崔說：放棄這個計劃吧，我們不要再在這條錯路上走下去了……

  小崔很不解地看著我說：大易，婦女之仁不應該出現在你身上啊，眼看著我們的部署就要成功了，你真的要放棄嗎？

  我揉了揉頭，我說：小崔，我鬥累了，你說鬥贏了的結果是什麼呢，看著他破產受盡別人的嘲笑，看著我自己步步為營、變成我根本不想成為的那個我嗎？

  小崔對我的反應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說：大易，你我都知道為了這個計劃我們暗中部署了多久，你我都知道如果這個計劃啟動，我們可以不得吹飛之力就打敗了一個商業對手，我們的公司會邁向更高的台階。大易，這種時候，你怎麼能放棄呢？

  我說：小崔，我知道。這一年為了實現這個計劃，我們的確廢了不少心思。可是真到做的這一刻，我才發現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因為個人仇恨就失去做人的原則，我不能因為利潤就去毀掉別人的幸福，小崔，這樣做了我不會開心。

  小崔顯得特別的失望，他說：大易，跟了你這麼久，你第一次讓我覺得失望。我原本以為你雖然是個女人，但是處事風格有時候比男人更有魄力。今天我才發現，你還是一個女人。做生意，婦人之仁最要不得了。大易，你別怪我沒勸你，商場如戰場，今天你仁慈了，他日別人對你不會手軟。

  小崔說完，氣呼呼地就走了。我知道他一定非常生氣，他為了拿到這份商業情報，著實費了不少功夫。這一年，我們花了很多心思買通了辰溪公司的內部員工，通過特別的手段知道了他們通過使用假發票來逃稅漏稅的事實，而且，小崔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今天呈上來的，就是這份證據。

  如果我們這份證據寄到了相關部門，那麼如此巨大的數額一定會引起他們的重視，倘若徹查下來，辰溪的公司必不能保住，而辰溪本人也將面臨牢獄之災。可是證據到手，我卻收手了。我覺得這樣做太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則。我不能這樣。

  我約了辰溪，我想縱使我不檢舉他，我也得讓他知道，他這樣做，遲早有一天會毀在自己的手裡。當我坐在茶室的包廂裏等他的時候，我竟不知道我的仁慈是來自哪裡，我為什麼會不忍心親手把他送入監牢。

  

  他到了，很傲慢地問我又想怎麼樣。

  我把這份東西推到了他的面前，我說：辰溪，你先看看這個。

  他看完，臉色瞬間就慘白了，他急急忙忙把這份文件撕掉，然後問我：易之之，你從哪裡弄來的這個？

  我說：你別慌，我既然叫你來，給你看這個，就說明我沒有想檢舉你的心思。不然此時，你估計已經接受相關調查了。

  他拼命喝了好幾口茶水，穩了穩情緒之後，盛怒道：你既然費這麼大心思調查我公司的帳務？

  我雲淡風輕地說：是，本來我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手段可以一下讓你破產，以報我內心對你的仇恨。可是拿到這個的時候，我卻仁慈了。所以，我約了你。

  他冷冷地說：我們之間的仇恨有這麼深麼？說到底，無非就是我當年不辭而別而已。但是後來，我已經對你道歉過了。

  我說：辰溪，一句道歉，就可以彌補一個人做的所有錯事麼？

  他又喝了兩口茶，他說：那你既然都打算毀滅我了，為什麼快要成功的時候卻又打住呢？

  我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因為我不是你，我會將心比心，我會去想你鋃鐺入獄後的心情，我會去考慮你家人突然遭受打擊的後半生，我會去想倘若你這麼脆弱的小心臟突然想不開去尋死了怎麼辦。辰溪，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殘忍，明白嗎？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又狠狠痛了一下，我坐了下來，我的肚子又疼開了，豆大的冷汗從我額頭上冒了出來。

  他被我的話震住了，過了幾秒後，喃喃地說：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的，隻是利潤點實在太大，就忍不住鋌而走險了。沒想到，你居然會去調查我公司的帳務，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我說：辰溪，你家已經夠有錢了，做人不能太貪，特別不能貪國家的錢。我今天約你來，隻是看到從前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提醒一下你，就此收手。我做事不愛趕盡殺絕，不想一下把人逼到絕路。不過我希望你已經正正噹噹經商，別再去用這些不該用的手段了。

  他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一句話，他說：之之，謝謝你對我說這些，也謝謝你手下留情。隻不過我冒昧問一句，能告訴我那年我離開之後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麼，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變化好大，是因為我嗎？

  我苦澀地笑笑，我說：辰溪，我問你，當年我說分手，你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和我分手？

  他嘆了口氣，他說：其實說實話，當年我的的確確喜歡過你，隻是僅僅是一種喜歡，因為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你不愛問東問西，你也不會過多地纏著我，所以你提分手的時候，我很捨不得。

  呵……我愛了你那麼些年，原來你對我的，卻隻有一絲絲的喜歡而已。<g？

  我這麼問讓他一陣發呆，末了，他沒有底氣地回答了一句：……對不起。

  呵……果然，他趴在我身上的時候，想的是遠在異國他鄉的另一個女人。

  我再問：當年你為什麼不辭而別，為什麼在後來對我一句解釋都沒有？

  這一回他回答得很快，似乎這個答案是他早已準備好的那樣，他說：其實我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你對我那麼好，我真的無法開口說出這個事實。那時候太幼稚，希望你能原諒。

  我沒有說話，就是有些黯然神傷地看著他，他的額頭依然在冒汗，我有些坐不住，斜斜地靠在了椅子上。

  他看出了我的異樣，他以為我是過度傷心難過，他又急急地解釋說：其實吳淞跟我說過你去找他的事情，隻是越這樣我越愧疚，回國後看到你我真的很意外，其實我的內心充滿愧疚很想對你道歉，但是你一直把我拒之於千裏之外，所以，後來漸漸誤會就越來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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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勉強笑了笑，我說：辰溪，你能理解我為什麼恨你麼？

  他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他說：我知道你會恨我，畢竟我辜負了你。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恨得那麼深，我覺得很多男人做的比我還過分。

  這些話瞬間挑起了我的情緒，我隱忍了多年的委屈一瞬間全部爆發，我說：辰溪，因為你遇到的是我。你知道我是怎樣的女人嘛？你了解過我嗎？你有問我一絲我的想法嗎？你利用我當年對你的喜歡，自私地占有我的身體；你仗著我喜歡你，所以從來沒有把我當過你的女朋友；你踐踏了我的愛，這些我因為愛你我都沒有計較，可是你不辭而別，你居然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我等你的一句真誠的道歉等了這麼久。辰溪，你***知道感情被人踐踏是什麼滋味麼，你他媽聽過有一句話叫做給不了她未來就別脫她的褲子麼？

  我的憤怒和委屈像洪水一樣傾瀉出來，那一刻，我覺得我像一隻受到傷害忍不住咆哮的獅子，把我深埋在心裡很多年的話都說了出來，我說：辰溪，這是我那一年燙下的煙疤，你知道我給它取了什麼名字麼，它叫炮灰。我他媽被你當做了炮灰，你想別的女人了就踐踏我，你有問過我身體舒不舒服，你有一刻在乎過我的感受麼？你知道當我看到你寫給劉憶惜那些信的時候，我的心在滴血的感受麼。

  辰溪，你是我生命裏愛過的第一個男人。呵呵，可是你沒有給過我半點愛，你帶給我的隻有無盡的傷痛和悔恨。辰溪，我他媽不恨你，我他媽那一年就發誓，倘若有一天讓我再見到你，我發誓我一定把你整得很慘，讓你嘗嘗被人踐踏的滋味。可是今天，我可以一掌把你揉碎的時候，我仁慈了，因為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你，因為我他媽愛過你，雖然你一點兒都不配我的愛，可是我愛過你是不爭的事實。所以，辰溪，我放過你了。

  我淚如雨下，一席話說完，我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濕了，其實一點兒都不熱，隻是我越激動肚子就越疼，心就越疼，我沒有辦法不激動。我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辰溪靜靜地聽我說完，臉上一陣陣地震驚，也有懊悔，他說：對不起，之之，我從沒想過我讓你如此痛苦。聽你這麼說，我才意識到我當年對你的傷害。對不起，之之，我是無心的，我不知道你是一個對感情要求這麼高的人。對不起，之之……

  他不斷地道歉，我的眼淚不斷地飈出來，我覺得這一刻，我已經裝不下去了，我仿佛在對他說，又仿佛在喃喃自語，我在好幾年後的今天開啟了我回憶的閘門，我說：知道你走的那一天，我一個人關在房間了抽了一晚上的煙，每抽完一根，我就往左手臂上燙一下，我抽了多少根，我就燙了多少下。我必須讓自己痛，但是我沒留一滴眼淚。因為眼淚是留給弱者的，我不會哭，我隻會讓自己記住這一次的教訓。

  辰溪，這個煙疤一輩子都會在這裡，你留給我的傷無法彌補，一輩子都不會淡去。你知道我為什麼每次大姨媽來的時候肚子疼得特別厲害麼，你知道我為什麼月經周期嚴重紊亂麼，你知道我可能這一輩子都無法生育麼……呵呵，我告訴你，都是因為你當年不斷逼我在每一次做完之後吃那一片小小的藥丸，你知道那藥丸的殺傷力麼，你知道長期吃的後果麼……

  辰溪，你差點兒毀了我，我每月疼痛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你，想到我那些年的付出，想到我付出之後得到的你的薄情，辰溪，我怎麼可能不恨你。我都不知道我今天怎麼會手下留情，辰溪，我就算毀了你，也不過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