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己狠不下心來

  阮懷玉是在長輩的溺愛中長大的。

  她習慣性依賴人，在小姨提出要幫她解決問題時，她便沒有了獨立思考問題的能力。

  如同倒苦水似的，將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的煩惱都交給了小姨處理。

  靠在小姨懷中，阮懷玉感受到久違的溫暖，她蹭了蹭她的肩膀，瓮聲瓮氣的，「倒也沒什麼，就是覺得突然對言律沒感情了。」

  聶秋摸著懷玉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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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她的小姨，她自己沒有孩子，便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就算聽起來這是懷玉的錯，她也要想方設法，替她解決。

  「那怎麼不直接跟言律說？」

  聶秋想得是簡單的，「言律是個好孩子。」

  真的好嗎？

  如果知道他出軌的事情，這些認為他好的長輩、朋友，還會覺得他是一塵不染的乾淨麼。

  這麼多年的情與愛，阮懷玉不想讓事情變得那麼難堪。

  「我就是……怕傷害到他。」

  聶秋將她扶起，給予她堅定的信念，「懷玉，你相信小姨，這麼拖著才是真的傷害人，如果真的沒感情了，就要快刀斬亂麻。」

  她便是受害者之一。

  自己所愛多年的丈夫出軌，看似是風光回國，實則多少人在背後戳著她的脊梁骨笑話她。

  阮懷玉的視線模糊，思緒空茫，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小姨，你抓到小姨夫出軌的那天，怎麼處理的？」

  「回家，收拾東西，準備離婚手續。」

  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

  阮懷玉愈發懊惱那天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去了蔣京南的房間，自作聰明地要報復言律，其實自己根本狠不下心來。

  不光耽誤了時間，還跟蔣京南不清不楚。

  聶秋摸了摸懷玉的小臉蛋，「我們家懷玉長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處理的，對嗎？」

  「對。」

  她猛地點頭。

  只要言律沒問題，她可以跟他好聚好散。

  －

  陪小姨吃過飯後。

  阮懷玉特意讓保姆裝了幾道言律最喜歡的菜。

  他的喜好，懷玉大都記得。

  拿著食盒，阮懷玉換了衣服要給他送去，走出院門，晚風拂過，遇到從車上下來的蔣京南。

  天氣炎熱，他只穿著一件黑色襯衫。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一小節小臂，他手臂線條流暢，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不是男人之中乾瘦的身材，從裡到外，都是恰到好處。

  阮懷玉還記得，他用手掌，輕輕將她膝蓋推起的模樣，正經之中，透著重欲感。

  「要出去？」

  他停在她面前。

  阮懷玉晃了晃手上的東西，「言律喜歡的，送去給他吃。」

  蔣京南似笑非笑，「他最近應該不想見你。」

  「……我知道，是因為臉上的傷。」

  那段視頻她看了。

  言律衝冠一怒為紅顏，要說她酸嗎？

  也不算是酸，多少是有點難過，認識這麼久以來，他從沒為她發過脾氣，只要遇到事情，都是在勸她，安慰她。

  大多都是用和平的方式解決。

  第一次動手，卻是為了明薇。

  「你打算跟他攤開來說了？」蔣京南似乎能透徹人心一般，什麼都沒有問，就了解了阮懷玉的意圖。

  她抱著食盒，模樣很乖，點了點頭，「我好好跟言律哥哥談，一定能談妥的。」

  「你確定？」

  「確定。」

  不止是天真，還是傻。

  蔣京南手腕上戴著一塊表，「我送你過去，這條路沒人，你一個人有些危險。」

  「好。」

  她把自己的床借給他睡了那麼多天。

  他送她一趟，也是應該的。

  自然走到車旁，蔣京南卻沒打算開車，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阮懷玉，「走路不行嗎？大小姐，這麼懶的。」

  記憶中的阮大小姐，出行都是車接車送。

  蔣京南小時候跟她一起坐過一次阮家司機的車，大小姐愛乾淨，又清高，不願意跟他這個鄉下來的小孩兒坐在一起。

  當著父親的面，阮懷玉乖巧可愛，在出發前，她扒著車窗，甜甜地跟父親道別。

  車輛駛出阮伯孝的視線範圍。

  阮大小姐便擺出那副驕傲不可一世的模樣，抱著臂，皺著眉，渾身都不自在，像是有跳蚤在衣服里一樣，坐立難安。

  突然開腔就罵：「爸爸為什麼把我安排跟你坐在一起？！」

  蔣京南被突如其來的質問責罵嚇到。

  可他骨子裡過於淡漠，就算阮懷玉是大小姐又怎麼樣，他照樣擺著自己的冷臉。

  小懷玉伸手碰他。

  「我問你話呢！你敢裝作聽不見？我叫我爸爸打你！」

  這樣的小姑娘，除了長得可愛，實在不討人喜歡。

  蔣京南從小就討厭聒噪，阮懷玉剛好是他最討厭的那類姑娘類型，可她那張臉，又準確地撞到了他的審美上。

  在被阮懷玉嫌棄時，蔣京南便直接叫停了司機，「叔叔，我在這裡下車就可以。」

  司機許是明白蔣京南的難處。

  誰也不想跟這樣一個小姑娘待在一起，處處被針對不說，還要被她用輕蔑的眼神打量。

  任誰都受不了。

  蔣京南當時便下了車，徒留阮懷玉一個人在車上生悶氣，還對著司機喋喋不休道：「他怎麼敢對我這個態度，看我不告訴我爸爸教訓他！」

  當時的所作所為如今看來都是愚蠢的。

  蔣京南陪著阮懷玉走在小巷中，兩旁黯淡的燈光照亮她緋紅的臉，她跟著蔣京南的回憶想到了那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啊，我才沒有嫌棄你。」阮懷玉低下頭，嘟嘟囔囔道：「倒是你那樣，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跟你說話。」

  那之後，阮懷玉見到他，基本就什麼都不說了。

  將他當作陌生人，直接無視。

  所以這些年，他們之間的關係淡薄得很，在外人看來是兄妹，實則從小到大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蔣京南替阮懷玉拿著保溫盒，淺暗光源下，眼底有笑，「你小時候，的確不討喜。」

  「現在呢？」

  她脫口而出，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

  蔣京南眼下有一片陰影，讓他的瞳孔顏色瞬間深邃不少，在注視著她時，很深情，「現在……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