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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欺人太甚的不速之客

2024-04-27 12:48:17 作者: 半百老叟

  就當劉協一行人乘坐馬車趕去鴻臚寺的同時,在鴻臚本署的偏廳內,九卿阮瑀正接待著昨日入城的亂軍來使。

  之所以會讓堂堂九卿之一的阮瑀親自出面,還是因為在這群傢伙裡面,除了一個劉協認識的陳逸以外,尚有兩位年歲約莫三十出頭的羌人。

  不得不說。

  

  表面上涼州半境現如今雖然受到了以北宮伯玉為首的亂軍統治,但這兩名羌人的身份卻著實不低。

  無一例外。

  他們皆是實打實的【西羌高官】

  也正是這個緣故間接導致了北宮伯玉他們那些所謂的亂軍,在一經入城便被披上了一層羌族使節的身份。

  亂軍?

  羌族使者?

  二者之間的差別,簡直宛若雲泥。

  或許,這亦是某人根本不懼朝廷的底氣。

  再怎麼論,眼下萬事無不以名頭當先。

  在雙方見禮之後,陳逸笑盈盈地將一份錦緞表呈遞給了鴻臚卿阮瑀。

  這玩意常常被用來驗明真身,與他們所攜帶的正式文書呼應。

  就比如此刻被阮瑀攤開觀閱的表呈中,就詳細記載了廳內那兩名羌人的一些信息:蛾遮塞,位居西羌部族首,俄何燒戈,擔任西羌大將。

  通俗地說,這蛾遮塞,便是羌王一脈的嫡系成員,在整個西涼範圍內,單獨掌握著一支族群。

  當然了。

  這個族首名號起到的作用,基本上都是嚇唬人的。

  一支族群能有多強?

  要知道,哪怕是被稱作草原霸主的鮮卑,其鼎盛時期的一支尋常族親,大都敵不過漢室一座偏遠郡縣的守備軍。

  鮮卑亦是如此,更何況西羌?

  不過,這些事就算是鴻臚卿阮瑀,恐怕也不是很清楚,好在今日他身旁有著一位幫手,那就是剛剛在宗府兼任令官一職的光祿勛劉寬。

  千萬莫小瞧了這老頭。

  論起儒學經典造詣、劉寬能和盧植平起平坐,論了解各地外族的內部情況,擔任鴻臚卿的阮瑀亦是比不過他。

  只見在那兩名羌人莫名的目光注視下,阮瑀將表呈轉遞給了劉寬,請對方來辨別真偽。

  環顧著四周一干人,劉寬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檢查了一番呈書上的落款以及字樣,直至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說道:「火塘紋,羊圖騰,不錯....阮鴻臚,表呈無誤,確實出自羌王之手。」

  他這一席話,不免讓陳逸與那兩名羌人多看了兩眼。

  畢竟如此熟悉羌族信仰和禮教的漢人,實屬少見。

  瞧著劉寬已確認了來者的身份,阮瑀也收起了幾分警惕,輕輕頜首不失儀態地說道:「正所謂茲事體大,諸位莫怪本官謹慎,既然身份得到了確認,麻煩出示文書,本官會將其轉遞予尚書台。」

  陳逸拱手一拜,自包袱中取出了一個大概足有手臂長的木盒,待掀開蓋子,又從裡面捧著一則用綢緞扎著的羊皮卷宗,隨即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阮瑀。

  而阮瑀亦雙手接過,當著眾人的面,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卷宗。

  這主要還是為了檢查這份正式文書的真偽以及其中是否藏匿著什麼威脅。

  諸如荊軻刺秦那樁戲碼雖然已時隔數百年,但不見得人家異族就學不會。

  自然,作為鴻臚首官,阮瑀提前瞧一瞧上面的具體內容也是沒問題的,只要不對外透露。

  這不,在檢查的時候,他就粗略掃了幾眼文書,遺憾的是,這份文書與當日交給劉協的那一份截然不同,滿篇內容皆是羌字,阮瑀完全看不懂。

  不過他旁邊的劉寬,卻是認識。

  然而這位光祿勛僅僅是瞧上了幾眼,臉上便頓時露出了一抹不悅之色,慍怒道:「爾區區蠻夷,未免自視甚高,欺人太甚!」

  阮瑀聞言一愣,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就聽屋外傳來了一聲輕笑。

  「惹得文饒公這般惱怒,究竟是哪家賊子欺人太甚啊?」

  熟悉的聲音,讓陳逸忍不住抬起頭來,眼神複雜地瞧著劉協。

  【他怎麼來了?】

  豈料,待陳逸看見了跟在劉協身後的張寧時,眸光一下子就暗沉了三分,結果對突然闖入的劉協反倒是視若無睹。

  與此同時,鴻臚卿阮瑀和光祿勛劉寬則引著幾名在場官吏站起了身,拱手相迎:「燕王殿下。」

  上一秒的阮瑀還有些驚訝與不悅,搞不懂是誰敢在他們鴻臚本署大聲喧譁,甚至擅闖了這間屋子,但等他瞧見來者竟是劉協,心中卻頓時釋然了。

  無外乎雒陽城的九卿府衙,有哪個地方是這位燕王殿下不能出入的嗎?

  至於桌案旁的羌人蛾遮塞,臉上則是浮現了一抹錯愕。

  可他並未開口詢問,畢竟單憑劉協的衣著打扮跟那若隱若現的威壓氣勢,就不像是一名岌岌無名之輩。

  見廳內眾人都望著自己,劉協笑著擺擺手,口吻輕鬆地說道:「諸位請繼續,本王只是無聊,想著湊湊熱鬧。」

  說著,他瞥了一眼坐在蛾遮塞左手邊的陳逸,看對方目光冷淡一言不發,索性也懶得說些什麼,遂在這傢伙的正對面盤膝入座,叫本準備讓出自己席位的光祿勛劉寬感到了些許尷尬。

  「....」

  興許是見劉協居然無視了自己,陳逸微微皺眉,正要說話,卻瞧張寧冷不丁地在前者右手旁的褥墊上跪坐了下來,並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這丫頭怎麼回事?為何一直盯著我?】

  陳逸不禁有些困惑,他總感覺對面那個女人的眼神著實銳利,就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似的,使他莫名地有些心慌。

  【呵,是代表張角來興師問罪的麼?】

  暗暗冷笑了幾聲,陳逸揚著下巴,旋即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二人目不轉睛地對視著,搞得現場氣氛逐漸變得尷尬了不少。

  什麼情況?

  劉協與阮瑀、劉寬,以及另外兩名羌人徐徐察覺到了這層對視,一時間皆摸不著頭腦。

  「喂,你怎麼了?」劉協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張寧的衣袖,面色略顯鐵青。

  雖然跟這姑娘只算是相識一場,但以二人現在的關係,倘若張寧對陳逸這個傢伙一見鍾情,且新生好感的話....

  可能是猜到了劉協內心的想法,張寧轉過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攜帶著滿滿的厭惡與鄙視。

  【哈?這女人....在嘲笑我?她有病啊?!】

  全然捕捉到了對方眸中的情緒波動,劉協頓感一陣莫名其妙。

  他起初還以為是張寧與陳逸這個傢伙有所好感,但仔細觀察下來,卻貌似不是那麼一回事。

  而此時,鴻臚卿阮瑀等人顯然也有些遲疑,幾雙眼睛不停地在張寧和陳逸的身上轉來轉去。

  【這位姑娘....應該就是傳聞中太平天師的那個女兒了吧?莫非,她與陳逸先前有什麼恩怨?】

  阮瑀摸了摸下巴上的一小撮鬍鬚,沒有說話。

  倘若換做旁人,似這般毫無規矩的行徑,恐怕阮瑀早就開口喝斥了,可是對於陪伴在燕王身邊的女子,他認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陳先生....此女子認得他?或者說....】

  如鴻臚卿一樣,蛾遮塞也在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張寧。

  結果就在這時,忽聽劉協咳嗽了一聲,率先打破了屋內的古怪氣氛。

  「諸位為何都不說話?哦,對了,方才文饒公所言的欺人太甚....是怎麼一回事?」

  劉協的突然打岔,使得光祿勛劉寬立馬想起了剛剛的事,遂指著手中文書言之鑿鑿地對二人說道:「殿下、阮鴻臚,這群羌人代表北宮伯玉呈交的歸降文書....實在是欺人太甚!」

  瞧劉寬滿臉怒色,阮瑀也無暇再去理會張寧,旋即皺眉問道:「文饒公何出此言?」

  只見劉寬死死地緊盯著蛾遮塞,食指按在文書上緩緩划過,口中沉聲道:「羌人,想讓我大漢承認北宮伯玉自封的將軍一職,並免除他的一切罪行,且把武威、酒泉幾郡統統移交給那反賊治理....」

  「以及,要朝廷給此人撥取俸祿!」

  聽了這話,劉協同阮瑀的面色霎時一沉,二人遂心照不宣地用一抹不善的目光看向蛾遮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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