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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暫時的平靜

2025-01-08 17:44:30 作者: 夏惑

  溫澤遠去一樓交押金、辦住院手續,我在手術室外等著樂璃。西梓楠只是呆呆的靠著牆,一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我連忙迎了上去,樂璃躺在小車上,手上還掛著鹽水。人是清醒的,只是嘴唇慘白乾燥,幾乎跟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一個顏色了。

  我扶住護士推出來的小車,按護士的指引,將她推到病房裡去。西梓楠離開病床五六步之外,顯得十分落魄。樂璃看到他,示意我叫他過來。

  我扭頭看了西梓楠一眼,並不太樂意,樂璃見我不動,又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叫他過來。」

  我只好對西梓楠說:「樂璃讓你過來。」

  西梓楠緩緩走過來,他高大的身軀在這病床面前顯得這樣渺小,讓人幾乎要忘記了他曾經對我和澤遠的所作所為,幾乎要忘記兩年前他的對谷涵的主治醫師的殘忍手段,他的可恨之處,我幾乎數不過來。他的仇恨心這樣極端,極端到可以犧牲無辜的人。他今天所受的打擊都是自食惡果。

  「我不恨你害死自己的親生骨肉,不過我對谷涵的債,今天是報應,算是還清了。你別跟著,我看著煩。」因為虛弱的緣故,她語氣平緩低沉,輕飄飄的,好像一點分量都沒有。但每一個字,又包涵著那麼多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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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璃說完這句話,眼睛看向我。我連忙將她往病房推去,西梓楠頓在原地,果然沒有跟上來。

  樂璃身體恢復的並不好,她長期熬夜酗酒,身體早就已經被損耗光了,她這幾天就一直自嘲,說生命是不能透支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她住院了兩三天,下床去洗手間的時候還會感覺頭暈。臉色也一直蒼白蒼白,恢復不過來,許是體虛的緣故,她變得非常嗜睡,經常我到醫院的時候,她都在深度的睡眠里,好像並不太做夢,也許是她強忍著沒說而已。剛手術完那天,叫她醒來吃藥,她睜開眼看我一下,我轉身拿個水杯,她又睡著了。

  仿佛一切都恢復了風平浪靜,西梓楠沒再出現過。向婉紀獻之都沒再出現過。一個星期後,樂璃出院。我在醫院連續陪了她幾個晚上,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出院那天,我心情特別好,一邊收拾病房裡的東西,樂璃坐在病床上看著我忙碌,間或笑一笑,

  我說:「要麼你住我家裡去吧?我們家還有客房,我也方便照顧你。」其實我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到那個單身公寓,會不會又想起一些事,一個人孤零零的,徒增心傷。

  樂璃搖搖頭:「沒事,你上班也忙,我叫個小姐妹陪我住一段吧。」

  我知道樂璃在上班的地方也有幾個要好的朋友,雖然不太放心,但還是點點頭。把樂璃送回去,才發現她住的地方竟然被收拾乾淨了。添了好幾盆鮮花在陽台上。她回頭問我:「你回來收拾的嗎?」

  我搖搖頭。心想,難道是西梓楠?樂璃走到陽台邊看了那幾盆花,說:「是阿獻叫人弄的,可能你在那,他才沒去看我的。沒事,你先回去吧。我也想獨處一下。有什麼事我打你電話。」

  說實話,樂璃這樣平靜,我反而覺得很不習慣。我情願她大吵大鬧。但是我明明知道她經歷了這些,就如我當初一樣,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一想到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疲倦感。

  我打開冰箱,發現裡邊有很多蔬菜肉食,又給她做了晚飯,煲了一點湯。她隨便吃了點東西,見我很放心不下,才對我說:「你總用這種同情的眼光看著我,我也很受不了。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你有老公有家,你能照顧我一時,能照顧我一世嗎?」

  「我沒有同情……」我反駁了半句,又頓住了。同情也許說不是,疼惜和欲言又止肯定是有的。我和她的情況,就像四年前她和我的重現。我點點頭,囑咐她一些注意事項,又讓她保證電話絕對隨時暢通,才走出她的公寓。

  回到家裡,我整個人跟散架似的。這些天一直醫院家裡公司來回跑,做飯送飯,總恨不得將時間掰開兩半用。每天做好晚飯打包去醫院的時候,澤遠一般還沒回家,空蕩蕩的屋子裡,飯菜孤零零的在餐桌上,會忍不住心疼。

  在浴室里泡了個澡,剛打開門就落到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里去。

  我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你總算捨得回來了。」

  他的話讓我心裡一顫,我仰起臉湊近他,輕吻了一下。退下來問道:「餓了沒有?」

  「餓了,」他摟著我的腰,點點頭,十分正經的說,「哪裡都餓了。」

  我卻十分不正經的將他話里的幾個意思都想了一遍,想的臉有點紅,自己也燥的慌,將他一推:「誰叫你那麼容易餓。」

  溫澤遠捉弄到我,唇邊帶著得逞的微笑,見好就收:「我買了披薩,你可以先吃一點,我去沖涼。」

  我賭氣立在門旁不肯動,他捧起我的臉,蜻蜓點水似的淺吻了一下,臉上滿是寵溺的笑:「乖一點。」我癟癟嘴,讓了他進去。到客廳看到餐桌上果然放著披薩盒子,端了放到茶几上,想等他一起吃。便開了電視窩在沙發里。

  浴室里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將我看電視的心思全給吸引了過去,真讓人心猿意馬。過了一會,他穿著浴袍出來,領口半開,沒想到男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時候也會說不出的魅惑。我忍不住一笑,溫澤遠瞅著我說:「餓了就吃披薩,盯著我看能管飽嗎?」

  我佯怒,拎起個靠枕朝他砸了過去,毫無懸念的被他接在手上。我翻了個白眼,坐回沙發里。溫澤遠將靠枕扔在一邊,在我身邊坐下,將頻道調到新聞聯播,我驚叫一身,撲到他身上去搶,溫澤遠一把將我抱在懷裡,低頭靠在我耳邊說:「要關心國家大事。」

  他身上很暖和,線條剛硬,讓人沉迷。我搶不過他,又被他緊緊摟在他懷裡,自然只能嘟著嘴,聽播音員播報著各類離我十萬八千里的國內外要聞。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女人情願研究下近期那種蔬菜水果更營養,哪裡的衣服包包在打折,也不願意哪怕聽一聽國家大事。

  但剛從醫院那樣冰冷的地方回來,能在心愛的男人的臂彎里,無論什麼情況都是安心的。

  我們分食一個披薩,他安靜的聽我講公司的事,朋友的事,偶爾提出一兩句見解。我爬起來給他捶捶背按按胳膊腿,按著按著,就挑撥起了積蓄已久的情愛。他是個溫柔的男人,懂得從各方面呵護女人。

  這就是我想要的婚姻,我想要的未來,也許三四年前,我不會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有什麼好,婚姻也許不能滿足年少時的幻想的,但現在卻知道,這才是婚姻,他能給我絕對的安全感,值得用一生來感謝上天賜予的幸運。

  過了兩天,我趁周末休息再去看了樂璃一次。她精神尚好,氣色也比先前好多了,只是更深入的問題她不願意跟我多提。有時候還會說,溫澤遠的手傷她也是間接的同犯。我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安慰了她說:「你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別人犯的錯你不需要承擔。這是他們之間的事。」

  樂璃沉默了一會,又問:「你們接下來了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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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和溫澤遠和諧的很,有什麼打算的?我有些奇怪:「什麼怎麼辦?」

  「西梓楠。」樂璃說。

  我拉下臉:「我覺得你不應該再提這個人。」

  「我是覺得卡卡可憐,昨天阿獻過來跟我說西梓楠完全不管他了。」樂璃說。

  我差點要暴走,瞪著她說:「西家那麼大一個家族,就算西梓楠不養他,還會餓死他嗎?你先管好自己,身體恢復了,換一個地方生活,找一個正常的工作行不行?」

  「我能找什麼工作,除了唱歌,我一無是處。」樂璃淡淡的說,「好了,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也的確跟我無關了。」

  她的語氣讓我心口堵堵的,好像我有什麼事瞞著她似的。又隨便瞎扯了幾句,也實在提不起興致。兩個人傻傻的對著坐了一會,我起身說我先回去吧,她也沒有多說,站起來送我到門口。

  我說你好好照顧自己,別整天這副樣子。樂璃勉強笑了下,點頭嗯了一聲。

  我下了樓,快走出小區的時候,看到小區門口進來一輛很眼熟的車子。我本能的想避開,但車窗里的人已經看見我,車子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車窗搖下來,紀獻之冷冷的看著我,我很久沒看到他,覺得這會他的表情很有些陌生。后座似乎還坐著人,但看不清楚是臉,只看到長發閃了一下,立即隱到座位後面去了。我也只是看了那麼一眼,便扭過頭專心走路。

  「那個醫師的死跟楠哥沒關係,你們調查下去是沒有意義的。不要再打擾他了!」紀獻之在我身後說。他停下也果然只為了說這一句話,話剛說完,他的車就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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