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再度領悟

  戈壁灘，武鬥台，父子兩人拋去了所有雜念，像瘋子一樣在戰鬥。瘋狂的世界，瘋狂的人，瘋狂的廝殺！

  落在關華身上的拳腳，轟在他身上的靈力，就如往昔的酸楚歷歷在目。但是，他已經什麼都不會想了，他只會本能地戰鬥，像一台逐漸磨礪成型的殺戮機器。

  關天的壓力越來越大，關華悍不畏死的戰鬥讓他陷入了被動。好幾次，關天的留手換來的是都是關華無情的打擊，落在他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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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鬥台上的血跡，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

  這一戰，從午後兩點，一直戰到了夕陽西斜。兩個人的吞噬之力，像兩口深井汲取著天地間的海量靈力。只要戰到無力再戰，兩個人就停下來瘋狂吞噬天地靈力，稍停片刻，便繼續再戰。

  應接不暇地攻擊和震人心弦的廝殺，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讓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武鬥台上，每一次交手便殘留下來的兩道血色殘影。

  關天的戰鬥力在殤數一數二，但是他卻無法以絕對的優勢壓制關華，剛開始的時候，是他刻意為之，而到了最後，縱使他爆發了所有戰力，也無法擊敗關華。每當關華出現潰敗之勢，生死印訣的爆發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幫助關華化險為夷。

  「關華修煉的就是《生死印訣》嗎？」看著那慘烈的戰鬥，關靈咽了一口唾沫，開口問身旁的堂兄弟。

  「對。」關雲眼中閃爍著熱切的光，激動地回答道：「《生死印訣》又名《輪轉經》，是原本就屬於咱們關家的頂級功法。當年咱們的祖輩被驅逐出華夏的時候，只被允許帶走黃泉鏡，卻被迫留下了這個功法。」

  「如果關華回歸殤，是不是意味著《生死印訣》回歸關家了?」關靈滿懷期待地說道。隨著她的聲音發出，所有關家的年輕一代眼中全都是火熱一片。

  關天的戰鬥力所有人都清楚，關華能跟他戰鬥這麼久而沒有被他擊敗，所有觀戰的殤之嫡系，都明白那生死印訣起到了決定作用。如果關華帶著《生死印訣》回歸殤，那該是多麼讓人嚮往的美好未來。如果關家兒郎人人都修煉《生死印訣》，試問，這個世界還有誰能擋住關家一統世界的腳步？

  「吼——」

  關天和關華雙雙怒吼，強悍的吞噬之力從他們遍體鱗傷的身體內猛然轟出，牢牢地鎖定了自己的對手，父子兩人在武鬥台上開始了互相吞噬的戰鬥！

  整個戈壁灘上的靈力全都被他們兩個人吞噬乾淨，長達五個小時的戰鬥，完完全全地將這些靈力變成了戰鬥力，當這片天地再難尋到一絲靈力補充，那麼對手就變成了自己的靈力來源、吞噬對象！

  何為不死？對手不滅，則戰鬥不止！對手不死，則廝殺不斷！對手不死不滅，則己方立於不敗之地！不死之力全開，吞天噬地，一切為我所用，且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古族關家自古就被尊稱為，神難殺！所有靈修，同等級內，單人戰鬥力，以神難殺族為尊！

  戰到這一刻，關天已經觸摸到死亡的氣息。所以，他無所顧忌地解開了血脈之力的封印，以數倍強過關華的吞噬之力，鎖定了關華的身體。

  徹底覺醒的血脈之力，完克關華的半解血脈之力。

  在關天的吞噬之力組成的吞噬結界中，關華有種被世界遺棄的錯覺，全世界都否定了他，萬事萬物都將他推入關天的吞噬之力組成的黑洞中。

  「啊——」這種感覺告訴關華，決戰的時刻到了，如果再拖延，縱使關天不動手，自己也會被他的吞噬之力吸乾靈力，到時候，手都抬不起來，還怎麼戰鬥！

  關華硬抗下關天的三擊當胸掌，一雙鐵拳狠狠地轟在了關天的胸口。殷紅的血，裹著殘破的內臟，從父子兩人口中噴出，一進入吞噬之力中，便被吞噬之力碾碎化作靈力匯入兩人體內。只不過，關天吞噬了七成，關華只占三成。

  轟轟轟轟——

  油盡燈枯的兩人，已經無法維持瞬移的速度，均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勢大力沉地對轟。拳拳到肉，掌掌折筋，腳腳斷骨，父子兩人打得異常的悽慘。

  沈未央已經昏倒了三次，此時此刻，渾身顫抖的她由關家的子弟攙扶著，看著武鬥台上的戰鬥。淚已滴盡，再流便是泣血。

  關華聚全身之力轟出的一掌，還未觸及關天，便在關天再一次爆發的強橫吞噬之力下，被抽淨了後續之力。腳下一軟，他體內再無靈力戰鬥，也無靈力穩住傷勢，關華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散亂開來，他，再無戰力。

  「咳咳——」關華咳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上，雙手扶住了腳下的青石板。

  關天就站在關華面前，渾身的傷痕迅速地恢復、癒合，雖然略顯狼狽，卻仍舊戰意昂揚，像一柄頂天立地的絕世長槍，隨時都可以破開天地直上雲霄。

  反觀關華，如果不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在關天的威壓下，關華已經癱軟在地上。然而縱使關華到了這個地步，關天的吞噬之力仍舊沒有從他身上挪開。

  布滿關華全身的傷口，流淌著不死血液，也外泄著他的生命力。隨著生命力的流逝，關華周身散發出濃重的死氣，當生機斷盡，關華便會徹徹底底地成為一個死人。

  感受到死亡的來臨，感受到濃重的睏倦籠罩著自己，關華悽然一笑，緩緩地抬起了頭，兩滴血淚從他眼裡流下，順著臉頰流淌下來，落向青石板。

  夕陽的金輝，晶瑩了關華的眼滴，這飽含著他對生的眷顧、對人世的留念的兩滴淚，似乎破除了時間的限制，就那麼緩緩地、緩緩地滴落下來。

  啪、啪——

  金色的血淚撞擊在青石板上，散成無數哀思。是人，就應該戀生懼死。縱使看破生死，人，仍舊是人，不是鬼，不是神。

  嗡——

  嗖——

  四散開來的金色淚滴重新聚合，變回兩滴完整的血淚，從青石板上急速飛回關華的眼中。時間宛若倒退一般，從新回到了關華倒地的那一瞬間。

  關華揚起了頭，雙手伸開像沐浴陽光一般，敞開心扉去感受這世界的親近。

  那因為靈力匱竭而停止轉動的陰陽魚圖，此刻在關華丹田內，發出了陣陣嗡鳴，滴溜溜地旋轉開來。

  「生死兩維，合一生佛。」瀕臨垂死的際遇，破開了關華的瓶頸，讓他真正領悟了屬於他自己的生死大道。看破生死，繼而珍視生命，這才是關華的生死大道。

  領悟了生，品味了死，關華再無疑惑。陰陽魚圖在他頓悟的一剎那，發生了驚天的變化。陰陽完全分離，白上黑下宛若天地兩端，自成一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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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世界的最中間，是一抹血紅的吞噬之力。在這股血脈之力的作用下，原本涇渭分明的陰陽二力，瞬間碰撞在一起，合二為一。一股新的靈力，誕生！

  「道韻天成。假死之際，徹底感悟生死大道，此子可真是占盡了天地造化！」馬長老激動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搓著手。

  關華緩緩飛入半空，周身散發著無影無形卻可以被感知到的奇妙力量。他的傷勢在這股力量的包裹下，飛速的恢復著，他整個人也呈現出一種大徹大悟的智慧，給見到他的人一種必須頂禮膜拜的神聖感覺。

  感受到兒子的變化，關天散去了血脈之力，儒雅地笑著，眼中異彩連連。

  「生死印。」關華閉著眼，輕輕吟唱。一朵雪白蓮花在他左手綻放，一團黑色火焰在他的右手點燃，單是此刻的兩枚單印，就給了所有人一股毀天滅地的危險氣息。而當關華雙手合十將生印、死印並在一起之時，所有人都暗自小心戒備起來。誰都沒有把握能接下這枚，真正的、完全體的生死印！

  黑白混合之後，生死印變了摸樣，它像一團飄忽不定的氣體，微微地散發著朦朧的霓虹，在關華的雙手中緩緩地來回飄浮，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去——」關華睜開了他靈動的雙眼，雙手輕輕一揚，原本緩慢遊動的生死印，便以瞬移的速度沖向了武鬥台上的關天。

  「不！」沈未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不確定自己的丈夫能不能接下兒子的攻擊，她害怕失去關華，也怕失去關天。所以，在她聲嘶力竭之後，這個可憐的母親直接昏死了過去。

  生死印出，但仍舊是雲淡風輕，似乎在關華說出『去』這個字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關天卻笑了笑，說了一句：「我輸了。」

  他的話音剛落，他腳下的青石武鬥台，便化為了粉末，風一吹消失的乾乾淨淨。

  關華彈出一道靈光，穩住了沈未央傷心欲絕的心境，輕若鴻毛一般落到了他腳下的武鬥台上。想贏得比賽，他這一半武鬥台自然是絲毫無損。

  關天站在戈壁灘特有的沙石地上，看著面前刀削斧劈一般整齊的武鬥台切面，心裡又是一陣激動。那生死印的威力，他是最有體會的人。

  印訣來時，關天使出全力都無法阻擋，不過好在關華並沒有殺他的意思，關華只是想結束這場戰鬥。

  所以，關華通過生死印溫養了關天的身體，消除了他體內的暗傷。同時，一股力兩般用，救人的同時磨碎了他腳下的武鬥台。

  如果這股力量只是單純的毀滅自己，關天可以確定，他最終的結果跟那青石板一般無二。「如果關華的血脈之力完全解開，修成《生死印訣》的他，才是當之無愧的神難殺吧！」關天驕傲地想著，誰叫關華是他兒子呢。

  贏得比賽，不一定要殺人。更何況，那人是自己的父親。關華嘴角掛著一抹智慧的微笑，看著同樣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的用心良苦，兒子的真心理解，綻放了母親帶淚的笑容。這一刻很溫馨，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