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四重臥底提桶跑路進行時

  「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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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皮亞圖斯再次問了那個被雪莉打斷的問題，只是用詞略有不同。

  雪莉沒有再轉移話題，剛才那幾句話的信息量很大，尤其是最後一句，有聰明頭腦的她意識到了什麼，皺起眉頭看著境白夜，眼裡滿是擔憂。

  「我……」

  境白夜的眼神控制不住地朝旁邊偏移，沒有去直視對面的斯皮亞圖斯，而對方也沒在意他這種奇怪的眼神，耐心地等他說出答案。

  「……我不知道。」

  他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要什麼。

  「現在我住的地方很好，那棟別墅又大又牢固，不會漏風漏雨，也沒有人故意去破壞它。」

  「我在裡面養了可愛的寵物，一直在好好照顧它們，只是錢多多前不久受傷，我暫時關了它一段時間……」

  「我的朋友好好地坐在我身邊，我也不再缺錢用了……」

  他不是去年那個被臥底背叛，幾乎失去了所有財產的倒霉鬼。

  當時回到日本窮到只能住組織安全屋，半夜跑去便利店買泡麵，這樣的窘境再也不會發生了。

  「等任務結束遊輪靠岸，我就可以回……」

  境白夜頓了頓，用平靜的語氣道：「我就可以回家。」

  當時在遊戲裡，老師詢問他夢想是什麼。現在除了關於老師的那一點，基本都實現了——他，已經有家了。

  在回日本後，他就有家了。不管多晚，都有人在那裡等他回去，再黑的夜裡，也總有一盞燈靜靜亮著。

  「我不知道我還能要什麼。」

  境白夜繼續說，他終於抬起頭看向斯皮亞圖斯。

  「我想要的，都已經有了，再要太多東西就顯得我太貪心了。」

  過去的經歷讓境白夜明白要學會知足，不該太貪婪。有時能保持原樣，能一直保持原樣，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斯皮亞圖斯看著他，眼神沒有任何變化。

  「沒關係，你可能是一時沒有想好，反正你生日是在下個月，可以在這十幾天裡慢慢想……」他溫和道，「快點菜吧，爭取在6點半前吃完。」

  ……6點半？

  境白夜拿出手機，從遊輪起航後，手機就處在無信號狀態，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現在的時間：5點40分。

  ……難道是赫雷斯他們，會在6點半動手？

  ————

  「阿嚏！」

  遊輪底部的貨艙內，正在帶路的伊澤潤突然打了噴嚏，眼鏡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跟在他後面的動物園組織成員關心道：「斯內克先生，您感冒了？」

  「昨晚為摸清船上情況，我吹了半晚的夜風；在今天白天時，我又陪我那位傻X僱主又在甲板上吹了半天海風……」

  伊澤潤瓮聲瓮氣道，說完他接過手下遞上的眼鏡重新戴好。

  通訊耳機里傳來一個男人不屑的聲音：「你體質也太差了，吹點風就受不了？上次突襲微生物研究所的行動，你就全程沒有動手只是看著，就領了和我們一樣的功勞……」

  「我不太喜歡親自動手。」

  伊澤潤本來想勸他別把襲擊那事掛嘴邊以防被人聽到，但想想還是算了，他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其他人：「凱特，你那裡怎麼樣了？」

  「我在樓梯這裡，馬上要和目標碰面，其他人和石本、西谷他們去宴會廳了。」

  動物園組織重要成員之一、代號為凱特（Cat）的紅色暹羅貓首領藤岡隆道聲音里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再次向伊澤潤確認：「斯內克，你確定烏丸集團董事長沒有參加今天的珠寶展現會，而是待在六樓中餐廳嗎？」

  「確定。」

  伊澤潤聲音平靜。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繼承人小鬼呢？」

  「也在餐廳里。」

  伊澤潤聲音更加平靜。

  「很好。」凱特滿意，「你帶那四個人去毀掉救生船，然後找我們會合。」

  伊澤潤側頭掃了一眼後面的人，語氣溫和而謙遜：「了解。」

  一個優秀的臥底，哪怕在暴露的前一秒，都會為潛入的組織好好工作。

  ……

  伊澤潤對這次遊輪任務非常上心。

  因為只要完成得好，他至少可以從兩個地方提桶跑路。

  一個是動物園組織，而另一個，則是警察廳。

  臥底需要錨點，無欲無求的人才是世界上最難控制的，派臥底出去的地方，手裡往往有能牽制他們的東西，比如愛國信仰、比如血海深仇、比如家人親友、比如財富地位……

  而警察廳拿來牽制伊澤潤的東西，是破格升職。

  他是升職道路最慢最艱難的非職業組警察，在他仍在警察廳工作時，很多同事對他感到惋惜，覺得以他的能力和紅到發光的家世背景，如果能再加上通過公務員考試，升職速度恐怕能打破警察廳的記錄。

  伊澤潤心裡對自己升職一事表示呵呵，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是毫無真心全程演戲，而管理官信以為真，還拿這個來勸說他接受臥底任務，並允諾只要他成功回來，以後升職的速度會和職業組差不多。

  如果伊澤潤只是伊澤潤，他或許會心動。

  可惜伊澤潤不只是伊澤潤，他還是赫雷斯白蘭地——一個只想儘早跑路回家的平凡臥底。

  這一次任務，就是最好的機會。

  動物園組織名下的武裝集團盜走美國研究出的病毒，導致美方對日本政府問責；

  該武裝集團襲擊了一艘裝滿幾百名有錢人有權人的遊輪，讓那些人面臨感染病毒與船難的雙重危險。

  動物園造成的這兩起事件，足以讓警察廳對他們提前收網，而沒其他靠山的普通犯罪組織，規模再大都槓不過真正強硬起來的國家機器，會在航行結束後迎來覆滅這唯一的結局。

  而伊澤潤作為臥底，對這兩起大事件一沒能阻止，二沒有把這兩份情報提前傳回警察廳，全程以一個「我地位不夠，不知道就是他們盜走病毒還拿來襲擊這艘遊輪」的失敗臥底的身份參與其中，哪怕之後有功，也難以彌補他這次的「過失」。

  這就是臥底。成功默默無聞，失敗萬夫所指。

  當時管理官畫的大餅可是他成功回去——但一個沒能及時傳回重大情報的臥底，怎麼能算成功？升職的允諾，自然就不作數了，他們還會痛心疾首說他讓他們太失望了。

  等他熬過臥底的心理輔導和審查期，就去對著長官申請引咎辭職，只要對方一點頭，他就可以愉快地提桶跑路了！

  「斯內克先生，你很高興嗎？我看你一直在笑。」

  聽到身後動物園的人說話，伊澤潤定了定神，但嘴角還是止不住地上揚，他說出今晚最真心實意的兩句話。

  「是啊，我的確很高興。」

  「我的任務，終於可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