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被辜負的……

  鈴木集團很重視此次航行，船上設有多個餐廳，從日料到西餐到土耳其菜再到中餐什麼都有，還特地聘請專業廚師掌勺。

  境白夜與雪莉來到位於遊輪六層的中餐館。

  中餐館裡人不多，裝修得很雅致，牆上每隔一段就掛有一副書法作品。沒等服務員過來，他們就看到了斯皮亞圖斯。

  他沒有要包間，和白天一樣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正在和別人說話。

  和他說話的男人看上去六十多歲，臉上的笑親近又不諂媚，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喝了一口，仿佛只是見到熟人來隨便嗑嘮幾句。

  可境白夜知道他們間的真正關係。

  「那位是日本藥品與醫療器械管理局的現任局長吧？」身邊的雪莉小聲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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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那也是皮斯科的老朋友，和他一樣，是一位資深的組織成員。

  皮斯科依靠組織的力量讓他的汽車集團發展到這個程度，他得到代號在前，成為董事長在後，所以哪怕現在的他早已家財萬貫，只要BOSS給任務，不管多難，他依然要兢兢業業拿起槍去親自執行。

  面前這位局長先生就不用。

  他不需要執行組織的任務，不需要向組織傳遞情報，只需要在他的崗位上好好工作。一旦他得到往上的機會，組織就會暗中幫他一把，讓他的競爭對手不幸遇到意外、突然想不開自殺或是自願退出，讓他成功上位。

  等他上位，就會為集團的一些行為大開綠燈。

  烏丸集團在藥品和醫療器械行業在日本可以獨照鰲頭，除了本身藥品定價低藥效好，也有厚生勞動省、藥品與醫療器械管理局、國立衛生試驗所醫療品部、醫療器械工業協會……等部門中成員們光明正大的功勞。

  他們是組織里和集團接觸最多的成員，沒有代號，但重要性不低於送出去的臥底。

  這全是境白夜今天看烏丸集團文件才知道的，原來只是組織成員的他，不需要知道這些。

  烏鴉不只在夜晚，在白天更加常見。

  見到他們過來，這位局長立刻起身。面對兩個晚輩，他的笑容還是沒有點架子，相當親切，尤其是對境白夜，完全就是過年時要給孩子大紅包的慈祥爺爺的表情。

  他對斯皮亞圖斯和境白夜微微頷首，轉身離開這裡。

  「你們要點什麼？」

  斯皮亞圖斯看著他們坐下，將菜單推到他們面前。

  境白夜拿起菜單，想要先給雪莉看，但她擺擺手：「我對吃的不怎麼了解，還是你來點吧，上次在橫濱中華街我點的那道菜都讓你暈過去了……」

  想到把他刺激到原地去世的創意六味小籠包，境白夜心有戚戚焉。

  那是他第二次技能發動，當時蘇格蘭不在，是雪莉、波本和萊伊在他的身邊。

  那次他醒來不是躺在會議室的桌上，也不是躺在自家別墅的後花園裡。他醒來後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波本關心的眼神，他的身體被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被牢牢圈著——波本扶住他的肩膀，讓他不會摔倒下去。

  當時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肩上，境白夜垂下眼帘，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過去那些相處細節，繼續看菜單。

  斯皮亞圖斯喊服務員過來撤掉茶具，給他們換上喝飲料用的玻璃杯和新的餐具。在服務員離開後，他看向境白夜。

  「再過十幾天就是你的十五歲生日了，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境白夜抬頭看向他。

  【現在是三月中旬，你生日在四月初，的確馬上就要到了。】

  在斯皮亞圖斯面前很少說話的系統，這時難得開口：【……宿主，你都記得要給我過生日，總不會忘了自己的生日吧？】

  生日……

  境白夜沒有回答，只是在心裡默念這個詞。

  過去的他很期待生日，因為他每次過生日貝爾摩德和BOSS會給他更多零花錢，雪莉也會來找他，這是少數貝爾摩德和雪莉能和平共處的一天。那一天他總是過得非常開心。

  ——直到去年為止。

  境白夜低下頭，看著衣服上的動物疊羅漢圖案。

  貓、狗、狼依次疊在一起，臉部表情格外生動，之前他真的非常喜歡這件集齊手下不久後買的衛衣，可是現在……

  「BOSS，格雷。」

  雪莉突然出聲，把他們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

  兩人一起看她，動作幾乎如出一轍。她的本意只是想幫情緒不穩的境白夜轉移注意力，見他們真的看過來，她目光略偏移一點點，隨便找了個話題。

  「你們看那個人……他是不是電視上出現過的馬克·斯賓塞？」

  斯皮亞圖斯掃了一眼，給出肯定：「的確是他。」

  境白夜也看過去，他對相貌平平的人會臉盲，但這個人他在任務資料里看過，是前橫須賀基地司令官，在退任後成為駐日美軍的諮詢顧問。

  「為什麼他會到船上來？」雪莉面露奇怪。

  「或許是為了前不久的病毒被盜案吧。」斯皮亞圖斯的聲音里甚至帶了一絲笑意：「國立東京微生物研究所和美國有關，出了研究所被襲擊、高危病毒被盜這樣的案件，美方可是會親自追查的。」

  美國研究細菌或者病毒的生物實驗室遍布五大洲三十個國家，數量多達三百多個，日本有幾個不足為奇。

  「可是BOSS，和我同住的秘書告訴我，說集團和那些研究所有合作，十幾年來一直在研究那些病毒的疫苗，比如被盜的那個病毒就在其中。」雪莉微微皺眉，「但是為什麼他們會允許日本本土的財閥插手其中？疫苗的重要性可是比病毒更加……」

  有著明顯白人相貌和美國國籍的斯皮亞圖斯很輕地笑了笑：「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桌上頓時一靜。

  雪莉眼睛睜大，她瞬間明白過來

  境白夜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在心裡說出答案——

  因為，把持著這個國家最大財閥的男人，和他們是一夥的。

  「他們……知道這件事嗎？」他忽然開口。

  「誰？」

  「日本公安。」境白夜一頓，語氣有些不自在：「他們的任務，不就是負責這個國家的安全嗎？」

  本土最有錢、影響力最大的財閥，這十幾年來一直被控制在外國人手裡，日本公安……知道這件事嗎？

  「上層是知道的，我和他們見過面。」斯皮亞圖斯溫和道，「不過派出去的臥底，就沒必要知道這些小事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表情，和他隨手將菜單交給境白夜時如出一轍，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境白夜陷入沉默。

  他的心像是被輕輕扎了一下，又像是什麼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