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越來越深，就連蟲鳴鳥叫也停止了下來，整個世界只剩下風吹樹葉的聲音，沙沙沙！無比熱鬧，卻又無比的孤寂。月上樹梢，光芒銀亮，在大地之上照出一個個斑駁的影子，屋內，一陣濃濃的酒氣，顯然這兩個人也喝高了。突然，纖雪舉起酒杯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輕絕立即發現了纖雪的異樣，眼中閃過一絲肅殺的戾氣。

  「記住我說的話，只要他現身，不必傷他，有仇，日後再報。」纖雪再次提醒一聲，下毒之人基本已經可以確定與赫連一族脫不了干係，但是今天，卻發現赫連清元的蹤跡，現在來的人，也有可能不是他，所以，不管是誰，都要留個活口。

  突然，一陣輕香的味道傳來，纖雪打了一個哈欠倒在桌子上，一旁的齊晟玥也跟著打了一個哈欠，不一會，兩人全都倒在桌子上，酒杯里的酒順著桌子的一邊酒了一地。

  燭光熄滅，室內一片漆黑，一個黑色的人影迅速的翻窗而入，纖雪只感覺寒光一閃，人影迅速副近。就在寒光就要落到齊晟玥的身上的時候，纖雪猛然起身，迅速的握住來者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聽到骨裂的聲音，匕首頓時落在地上。纖雪飛起一腳，來者的身影立即被踹飛幾米遠，雖然不傷及性命但是卻再無還手之力。

  輕絕只是剛剛站起身來，這個人就被纖雪給搞定了！走上前去，一把拉下來者的蒙面布，只見這個人好像在哪見過，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迅速的將這個黑衣人制服，拉到纖雪面前。

  殿內的燭光再次明亮起來，纖雪穩坐在桌旁面帶笑意的看著眼前這個視死如歸的黑衣人，面容的上表情，哪怕就是纖雪找一百個男人上了他他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收起你那寧死不屈的一套，赫連清遠真是沒用，竟然派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來。」纖雪端起一杯灑，放到唇邊，沒有喝下去，反而是很享受的輕嗅著。

  黑衣人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異色，便是微微握緊了一些的雙手還是讓纖雪捕捉到了一些什麼，「想必，赫連清遠就在不遠的地方吧，既然來了，怎麼不來府上坐坐呢？」纖雪故作親昵的問道，「要是不來，我就命人去請他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黑衣人憤怒的回應道。

  「連這個都聽不懂？」纖雪放下酒杯，站起身來，「那麼，怎麼才讓你聽得懂呢？」語畢，撿起地上掉落的匕首，輕輕的拉過黑衣人的一隻手，平放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透過能映出人影來的大理石，可以看到這個黑衣人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

  「用哪只手下的毒？」纖雪輕問，匕首的刀劍在黑衣人的五根手指上不停的划動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黑衣人立即回應道，一點懼怕的神色都沒有。

  「好！既然你要跟我玩健忘，那我就讓你好好的想想！」纖雪說完，迅速的下刀，只見黑衣人的食指與手掌相連的地方立即出現在道血痕，黑衣人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纖雪拿開匕首，只見黑衣人的食指與手掌已經分離開來。

  「想起來了嗎？或者，我再幫你一下？」纖雪說完，見黑衣人沒有任何反映，一根手指再次與手掌分離。

  這次，黑衣人沒能忍住，而是悶哼一聲，額頭上也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他原本想著，任務完不成就自殺，可是這個女人跟本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留給自己！他曾想著，既然受盡酷刑也不會出賣主子，但是沒想到真正的面臨的時候，是這種痛苦，他恨不得這個女人一刀殺了自己。

  「何苦呢？為了一個可以姦殺自己下屬妻子的主子丟了自己的性命。」纖雪好心的勸慰道。

  「有種你就殺了我！」黑衣人咬牙說出這幾個字。

  「好啊！」纖雪立即答道，黑衣人的眼中閃出幾絲希望之色。

  一旁的輕絕到是很清楚百里纖雪的性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個黑衣人現在還嘴硬，只怕到最後，他會求著纖雪姑娘聽他招供。

  「但是，我沒種。所以，你還是慢慢的想吧，記住，我只給你三次機會，而現在，你已經用了兩次了。」纖雪揚起手中的匕首，朝黑衣人的臉上挪去。

  「黑統領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吧？妻子難產生下的女兒難道就這麼的不幸？死了娘之後，爹爹竟然也不要他了，而是把命交給一個不相干的人，真是可惜，可惜啊！」纖雪眉宇一緊，既然隨時準備好了為別人賣命，又何苦要成家立業拋下一個不能獨自生的孩子！就憑這一點，他就該死！

  輕絕一聽到黑統領這個名字，頓時一驚，他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赫連清遠的手下！

  「妖女！你這個妖女！我殺了你！殺了你！」黑衣人幾乎是咆哮出來，看著纖雪，好像在看一個從地獄來的修羅，他現在所感受到的不是死亡的恐懼，而是一種極度的絕望，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竟然知道他的身份，還知道他有一個女兒！

  「怎麼，心疼你的女兒？不好意思，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纖雪眉頭微皺，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你把我女兒怎麼了？！」黑衣人接近瘋狂，力道之大讓輕絕不得不使出盡全身的力氣來按住他。

  「我沒把你女兒怎麼樣，但是她長的那麼漂亮，你若是死了，將來你那位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的主子難免不會對其下手。」纖雪好心的提醒道。

  「你，你究竟想怎麼樣？」黑衣人要崩潰了，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他承認，不管是論功夫還是論心計，他都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不想怎麼樣，只是好心指條路給你，可惜，你不領情！」纖雪有些可惜，手中的匕首在掌中玩出一個漂亮的花樣。

  「你想知道什麼，我說！」黑衣人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口氣十分的凝重。

  「我的壞消息還沒有說呢，你著什麼急呢？」纖雪不悅的冷斥了一聲，才這麼點有挺不住了，她還沒開始呢！「我想告訴你的壞消就是，你的機會已經用完了，現在，我不需要你說什麼了，我只想要你的命，然後，親手剛你的女兒送到你的主子手上，好成全了你的忠心耿耿！」纖雪說完，匕首握在手中，眨眼間便抵在黑衣人的脖間。

  黑衣人此時的表情無比一豐富，他欲哭無淚，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他只感覺好是是一朵開在地獄的死亡之花，他相信，她有這個本事，赫連一族若上這麼個煞星，幾乎已經可以遇見他們的結果，一敗圖地！

  「求求你饒了我，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黑衣人真的好怕，他不是怕死，是怕纖雪說的那一幕真的發生，他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身陷險境！雖然現在還年幼，但是上次無意之間碰到主子，主子的眼神就已經讓他打定了主意要將女兒送走，可是還沒有機會便出現這樣的事情，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輕絕的眼角抽了抽，沒想到他想像的事情竟然這麼快的就出來了，快的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還是第一次，有人求著別人聽自己招供的！也更加確定了一個想法，就算是得罪全世界，也別得罪百里纖雪一人。

  只是，纖雪姑娘，怎麼會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呢？真是神了！

  「機會我不是沒給你，是你自己沒有把握，那就怪不得我了！」纖雪說的好似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手上的力量更是加重了幾分。

  「我求求你！不要殺我！赫連清風派我來毒殺雲池城主，由於聽到探子說見到雲池城主好端端的出現了，所以他便親自來確認消息，現在他的人正在雲池的雲來鎮的雲來客棧里，我奉命來查看雲池城主的情況，沒想到，一到了這裡便被你捉住了。」黑衣人也不管纖雪聽不聽，反正是一股腦的全招了。

  纖雪沒有理會，手中的力道更加重了幾分，匕首的刀鋒已經刺進黑衣人的皮膚里，鮮紅的血液如一條小河一樣汩汩流了下來。

  「看來，你的記性真的不怎麼好，你是誰的人都說不清楚。」纖雪的語氣好似一道冷風，直直的掃過黑衣人的面頰。

  「不是赫連清風，是，是赫連清遠派我來的！」黑衣人再也控制不住，這樣的情況讓他的心底深處升起一抹寒意，獨自面對數人圍攻時的他都沒有這麼懼怕過。感覺脖間的刀鋒又錯進幾分，後背都冒出一層細汗，不管他招與不招，她好像都對一切事情了如指掌一般，他所畏懼的這就她這種仿佛無所不能的自信。

  「雲池境內共有三十多個赫連清遠的探子，其中有五人在雲池府上，有三個侍女兩個家僕，其它都分布在雲池境內。赫連清遠想著趁著赫連清風大婚之的時候，拿下雲池城鞏固自己的地位。」

  纖雪的力道沒有減輕，好像對於黑衣人所說的情報沒有一點興趣。

  「赫連江東想要奪權，在赫連清風的婚宴上致島主與滄瀾城主於死地！赫連江東因與齊晟玥爭奪雲池城主一職結下了仇怨，所以便提前動手。」匕首的寒意頓時移去，黑衣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纖雪的身子向後挪了一些，這個赫連清遠出了名的心胸狹隘與其父赫連江東一路貨色，赫連清遠也是受了他父親的指派。赫連清遠，赫連江東，纖雪在心中默默的念著這兩個名字。

  就在黑衣人以為安全了的時候，突然感覺已經麻木手掌再次傳來一刺痛苦，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劃落，不可致信的的看著這個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女子，只見她把帶血的匕首扔到地上一副嫌惡的模樣拍了拍手。

  「拉下去。」纖雪輕輕的吐出三個字。

  6◇9◇書◇吧

  輕絕立即將黑衣人打昏了過去，暗道打開，纖雪緩步走進這個地下暗室，裡面被她裝了很多明亮的燈籠，照的整個暗室如同白晝，整個暗室就連角落再也沒有處陰暗。

  床上的人，面色蒼白，一如既往的全身沒有一絲溫度，若不是鼻間還有一絲虛弱的氣息，幾乎看不出他還活著。纖雪輕輕的握住齊晟玥的手，好似握住一塊寒冰一般，任憑她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溫暖他的雙手，都沒有辦法讓他的雙手有一絲溫度，如果一個人的一生只能活在一個冰冷的世界裡，那他的心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享受過溫暖？

  曾聽聞，少年時的他，十六歲便能一舉壓下東吳的內亂，還有些稚嫩的少年站在一片廢墟之上，手中高高的舉著東吳的旗幟，冰藍色的身影好像渾濁世界裡的一抹清明之泉。

  「叛國者！誅！」清冷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這一場平叛，五國皆知，他用鐵腕手斷壓下了一切暴動的引子，東吳的皇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躺在床上的這個人，還是當年的那個他嗎？從當年的那個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的心裡究竟經歷了多少掙扎？不知道為什麼，纖雪感覺一陣鼻酸，眼淚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落在齊晟玥的手掌上。

  齊晟玥的手忍不住動了一下。

  是什麼溫度，讓他的手掌好似有一種灼傷的感覺？這一汩熱流仿佛順著冰冷的手掌遊走在每一寸血脈之間，這個的溫暖，他曾經短暫的擁有過，也是這一抹溫暖，讓他再也不甘一味的冰冷，也是這一抹溫暖，讓他與之前的一切，他的希望，他的自傲，他曾經親自己選擇的路，一切的一切，都背道而馳，但他，從沒有後悔過！

  「齊晟玥，你就甘心這麼走了嗎？」纖雪的聲音帶著幾分乞求緊緊握著他的手，齊晟玥的生命就好像一點一點緩緩的從她的指尖加溜走，而她卻無能為力，只能這麼看著，即使心痛，即使再不舍，也只能這樣看著！

  不是的，他不甘心！不甘心在死之前不能再看一眼她的容顏，不甘心永遠也不能再感受那一抹他寧願用生命去換的溫暖！

  「齊晟玥。」纖雪忍不住喚了一聲，低下頭不再看他蒼白有容顏。

  突然，齊晟玥的手用力的反握住纖雪的手，纖雪猛然抬起頭來，只見齊晟玥的睫毛也在顫抖著，欣喜的握住齊晟玥的手，又有些緊張的期待著。

  雙眸微微的眯起一條縫，仿佛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在他的眼皮之上一樣，透過這一絲縫隙，他能看到一絲模糊的影子，但他想看得更真切，用力的睜開雙眸，眼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既而，又被一種強烈的不舍代替，她的眼中有淚，但他卻不敢奢望，這一滴淚是為他而流。

  「不，要，哭。」這三個字，幾乎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纖雪想要點頭，卻發現眼淚如像受到了什麼招喚一樣，不停的往外冒，最後，只能淚流兩行。

  「我控制不住，不是我要哭，是它硬要自己出來。」纖雪微笑著解釋。

  「好，好美。」幾乎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憑著口型看出他在說什麼。這個樣子的纖雪，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脆弱的仿佛水晶人兒一樣，一碰就會碎，可是，在他的心裡，最是她最美的時候。是他沒有那個福氣，不能擁有她。

  「纖雪。」齊晟玥喚了一聲，但是依然沒有任何聲音，纖雪認真的看著，他的表情好像在交代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走！」只有一個字，這個字卻十分的清晰響亮，纖雪知道，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字之中已包含了太多太多！

  齊晟玥想將手抽回來，卻沒有一絲力氣，纖雪站起身來將齊晟玥抱在懷裡。

  「我會走！但是不是這個時候，你了解我，我向來都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纖雪靠在齊晟玥的耳邊輕聲說道。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她與齊晟玥乃至他們五個人之間的糾葛已經無法用一個簡單的愛，或者是恨來詮釋，就像一團亂麻一般，扯不斷，理還亂，曾經，是仇人，是死敵，但是最後卻能如此。

  「凝，凝香。」齊晟玥的聲音在纖雪的耳邊響起。

  「我答應你，不管她做出什麼事情，我都不傷她性命。」纖雪鄭重的保證道。

  齊晟玥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如同盛開的梨花被一夜暴雨侵襲了一般，帶著無以言喻的脆弱。

  「好，溫，溫暖。」齊晟玥的雙眼緩緩閉上，一滴淚從眼角緩緩劃落。

  「齊晟玥！齊晟玥！」纖雪頓時緊張的喚了兩聲，齊晟玥再也沒有任何回應，無力的坐到一旁，緊緊的握住齊晟玥的手，他本就冰冷，沒有讓她第二次嘗試一個溫熱的身體在自己懷裡慢慢變冷的那種感覺，那種感覺，有憤怒，有絕望，太多太多的情緒夾雜其中，讓她的心仿佛受盡風吹雨打的秋荷。

  「主人！」輕絕安排好一切回到暗室，看到纖雪這個模樣，心中已然有數，頓時淚濕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