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身處覺醒的年代36

  楊付卿低頭跪在地上，緊閉雙唇默不作聲，意思再明顯不過。

  舍家救國，這是他不變的選擇。

  「你……」

  楊父指著他身體微微發顫，任何指責的話都說不出，最後化作一聲長嘆，「你可是家中獨子！」

  淚水奪眶而出，他「砰」的一聲，以頭搶地不停地磕頭。

  「求父親成全！」

  鮮血從額頭順著眼角滴落在地上，鮮艷刺目。

  楊父只覺得渾身發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他呢喃道：「成全？」

  「你這是逼一個當爹的，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

  明明只要說幾句話，就可以放出去和與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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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為什麼就這麼難？

  寧願去死，也不肯開口？

  楊父精神上近乎瀕臨崩潰。

  他近日在江淮地區辦公，得知兒子被捕入獄的消息後，馬不停蹄的趕來。

  現在竟得到一句，求父親成全。

  「好一個成全。」他悽慘笑了兩聲，「我成全你，誰來成全我！？」

  絕望的話在楊付卿耳畔迴響，他哽咽無聲，淚水如串珠不停落下。

  「說話！」

  「父親是想讓我招供李林在哪裡？還是讓我泄露機密？」

  楊付卿被逼急，聲音沙啞地吼出壓在心底的話。

  「大事將成，馬上就能救民於水火。你拿孝道逼我，讓我背叛同伴，置國家於危難不顧成千古罪人。

  父親，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他想活就必須踩著同胞的屍骨往上爬，那他寧可去死！

  楊父聽罷，挺直的脊背瞬間彎下去，整個人像是蒼老幾十歲。

  望著一臉決然的兒子，他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一言不發顫巍巍轉過身，朝著牢房外走去。

  沒人看到他臉上什麼表情，佝僂孤單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野當中。

  秦纓說：「我們走吧。」

  「不、不救人了嗎？」系統結巴下問。

  「這次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帶出牢房，下一次、下下次，我離開這個世界後他又有誰來救？」

  系統啞口無言。

  它只是個小系統，想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我尊重他的選擇。」

  這句話是說給原身魂魄聽的。

  此刻魂魄已經不像剛才那般狂躁，反而平靜下來，似是聽懂她的話。

  正當秦纓準備離開監牢時，魂魄反應又突然變得激烈。

  她有話想說，可意識沒有徹底甦醒，不知該怎麼表達。

  秦纓思量片刻，遲疑的說出兩個字，「陪伴？」

  魂魄安靜下來。

  「好。」秦纓答應下來，這也是她的任務。

  但是她並沒有現出真身，而是在牢房裡尋了個地方坐下。

  第二天，楊付卿被帶到審訊室，秦纓默默跟上。

  陰暗的房間裡，陰森可怖。

  楊付卿被綁在木架上，旁邊刑具被使用過多次，表面已經變成暗紅色，僅是看一眼就令人膽寒。

  「只要肯招供，出去後你還是楊府公子。」獄警把燒紅的烙鐵往他面前一晃，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妄想。」

  「刺啦！」

  烙鐵印在傷口處，楊付卿瞬間疼得臉色煞白，冷汗直流。

  獄卒下手狠辣，不大會功夫刑具招呼了個遍。

  房間裡鮮血中夾雜著肉被燙熟的味道，令人作嘔。

  「他們簡直不是人……」

  系統將這一幕幕看在眼裡，氣到發抖。

  秦纓緊了緊拳頭，眸子一抹冷色閃過。

  此時，識海中的魂魄突然低語道：「付卿……」

  小纓的意識甦醒。

  秦纓立刻交出身體所屬權，施了個法，讓獄卒看不到她。

  看到小纓出現的那一瞬間，楊付卿懷疑是自己錯覺，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而對面的她早已淚流滿面。

  系統出聲提醒，「大大，任務可以算作完成，是否離開這個小世界？」

  秦纓深望了眼兩人，反常的說：「等等。」

  這場酷刑持續兩個多小時，等到楊付卿被拖回牢房時。

  他全身上下像是被血浸泡過，紅的駭人。

  小纓守在他身邊，眸子裡滿是心疼。

  到現在，楊付卿才確信他沒有產生錯覺，眼前人真的是小纓，她回來了。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相見的場景，沒想到……咳咳！」

  他吐出一口鮮血，牽動著小纓的心弦。

  她淚水止不住的落，帶著哭腔哀求，「別說話。」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兩人依偎在一起，感受著彼此溫暖。

  千言萬語，不如相擁。

  若不是刺鼻的鮮血味，還真讓人誤以為歲月靜好。

  接下來的幾日，楊付卿每次被帶走審問，小纓都會陪伴在他身邊。

  牢房外，李林等人安排三場營救，皆以失敗告終。

  上面見撬不開他的嘴，又怕被人劫獄，一怒之下直接下令三日後將其絞殺。

  第三日，菜市場來了許多人，喬裝打扮的李林、楊氏夫婦、以及許多不知真相的民眾。

  楊付卿手戴鐐銬，灰頭土臉，破敗的白襯衣上沾滿血跡，裸露在陽光下傷痕外翻猙獰可怕。

  「付卿，我的兒！」

  楊母看到他這副模樣，放聲哭喊，若不是楊父攔著只怕要衝上去。

  楊付卿回頭沖她笑了笑，又看向身邊的小纓，決然的走向刑場。

  這一天艷陽高照，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血濺三尺，魂歸西天。

  小纓任由楊氏父母把他的屍體帶回去安葬，獨自在刑場坐了許久許久，直至深夜。

  秦纓素手一揮，去了法術讓她現身世間。

  「楊付卿已死，你可要跟我離開這個世界，日後前往仙武大陸走向修仙之路？」

  小纓搖頭。

  她一默，心道可惜了這麼好的資質，但還是尊重對方的選擇。

  臨行前她特地囑咐，「你雖已經回魂，但是這個世界靈力稀缺，切忌強行動用法術。

  否則本體受損，會導致你壽命縮短與凡人無異。」

  「如此正好。」小纓輕聲說。

  若不是付卿臨行前交代過，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使命，見見太平盛世，她絕不獨活。

  秦纓望著眉宇間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女孩，幽幽嘆了口氣，離開此方小世界。

  白茫茫的快穿空間，系統看她心情不好，沒有催人開始下個小世界。

  「大大辛苦了，我們休息一下～」

  她吩咐道：「調出上一個世界的畫面。」

  系統猶豫下，最終還是乖乖照做。

  畫面顯示，楊付卿死後其父辭官回鄉，不到三年，父母兩人雙雙與世長辭。

  他們名下資產盡數捐出，以謀大事。

  兩個月後，李林聯合部分武裝勢力，開啟戰鬥。

  小纓則是前往北江大學，接替楊付卿的工作，成為新一任校長。

  此後數十年，戰亂不斷。

  她多次動用靈力，護北江大學免受戰火之災，學生們感激她的恩情，建造雕像以作紀念。

  建國後，她辭去校長一職，守著楊付卿的墓碑與世長辭。

  世人將她葬在楊付卿墓穴旁邊，受人敬仰。

  又過數十年，大國崛起，經濟、軍事快速發展，人們生活水平飛速提高。

  河清海晏,時和歲豐，盛世如他所願。

  秦纓看完回了回神，輕聲說道：「去下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