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幽靈降世

  距離達達城，8公里，路程三小時的村莊。

  臨近傍晚，村長雲托和幾名隨行的成年男性那木騎著一頭年邁的駝峰獸回到村莊。

  剛回到村莊沒多久，聞訊而來的村民們就將他們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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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臉上洋溢著笑容，與他們離開時的沮喪模樣截然相反。雲托很少見到村民們這麼開心，簡直就跟糧食大豐收一樣。

  可他們已經沒有糧食了，能不能撐到收穫的日子都是個未知數，這次村里至少要有幾十，甚至百來號人會餓死。

  唉，飯都吃不飽，哪有什麼未來。

  「村長，您實在是太厲害了。」

  「果然村長不愧是村長。」

  「沒想到村長只是出去一趟，竟然解決了這麼大的事情。」

  眾人七嘴八舌的誇讚，搞得村長雲托暈頭轉向的。

  「停停停，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雲托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多好多的糧食！」

  「每家每戶都有兩袋粟米！」

  「還有一塊豚肉！」

  「有酒，有酒！」

  花了將近十分鐘，雲托終於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句話簡單概括糧食問題解決了。

  在他離開後不久，一群自稱起義軍的人送來大量糧食，並且用一個本子記錄了每一個村民的姓名。態度非常好，不僅沒有從村里搶走任何東西，還帶來醫師給他們看病。

  村民們從未見過如此離譜的事情，大家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這簡直就是【真】黃鼠狼給雞拜年。

  夜晚，雲托回到家中，一座十平方左右的泥巴房。

  一個土炕，一張簡陋的飯桌。

  妻子將一碗碗煮好的粟米端到桌上，上面擺放著幾根醃野菜，一點駝峰獸的油脂，單純是聞著那香味就讓人口水直流。

  如此豐盛的晚餐，還是幾年前大豐收的時候才有那麼一頓。

  兩個孩子如野狗搶食般大口大口的吃著，雲托靜靜的看著自己，這兩個由於常年躲在地窖中，灰頭土臉的泥娃子。

  一時間心緒非常複雜沉重。

  之前貴族老爺突如其來的上供要求，讓他差點失去這兩個孩子。如果不是城內爆發叛亂，現在他這兩個孩子可能已經永遠的離開這個家。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難道我要讓我這兩個麼兒，一直東躲XZ到大嗎？然後他們長大後也要像我這個窩囊廢一樣，靠出賣骨肉過活嗎？

  為什麼我的麼兒，不能站在陽光下？

  這妻子看到雲托沒有動勺子，問道：「大當家的，昨不動口呀？那些好人老爺送來的糧食，聽聞以前是只有貴族老爺才能吃的。現在那個什麼起義軍的老爺們開倉，給我們這些沒有糧食的村莊發放糧食。隔壁村沒有駝峰獸，人家還專門送了一頭過去。」

  「哦。」雲托回過神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嘴中。

  粟米的香味，駝峰獸油脂的滋味，醃野菜的鹹味，頓時讓他沉迷。

  勞苦數年，只為了這口乾的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妻兒三人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么爸，你這是怎麼了，干米不好吃嗎？」小兒子仰著頭問道。

  「我覺得很好吃，要是每天能吃上一口就好了。」

  妻子伸手掐著小兒子的耳朵，笑罵道：「你這死孩子，每天能吃口米粥都不錯了，還想天天吃乾的。能天天吃上乾的，也就那些貴族老爺了。」

  「哎喲，麼媽，我錯了。」小兒子連連求饒。

  這個時候大兒子就不服了，用稚嫩堅定的口吻說：「都是兩條胳膊一雙腿的人，我有嘴巴他也有嘴巴，為什麼他吃得了，而我吃不了？」

  小兒子頓時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大哥，道：「大哥帥氣。」

  啪！

  「夠了。」妻子怒然拍桌，有些憤怒和驚恐的瞪著自己兩個孩子，「以後在外面絕不能說這些話，那可是貴族老爺，不能隨便談論，更不能頂撞！知道了嗎！」

  面對母親的怒火，小兒子頓時焉了下去。

  大兒子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脖子頂撞道：「那些貴族憑什麼收那麼多糧食，明明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么爸，麼媽和大家每天辛辛苦苦守著田地，才種出來的糧食，憑什麼我們不能吃飽？」

  「因為我們和土地都是貴族老爺的，老爺能賞我們一口飯吃已經是天恩了。」

  「可么爸說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那肯定比克西人早，土地本就是我們的，我們也不是屬於克西人的。我不服，他們就是一群強盜！」大兒子越說越起勁，把往日的疑惑和不滿一股腦的發泄出去。

  他們每日勞作，臉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竟然要給那些克西人。憑什麼他們這些種糧食的人餓肚子，那些城裡的老爺能吃上乾的？

  「你！」憤怒的妻子揚起手掌，想要給大兒子一點教訓。

  要是這孩子以後抱著這種心態出去，一定會頂撞到貴族老爺，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見狀，大兒子立馬抬手擋住自己的臉，雙目緊閉，滿臉害怕。

  然而手掌遲遲沒有落下，等他張開眼睛時，只見母親抬起的手被父親握住了。

  「大當家的，你這是幹什麼？」妻子疑惑地看著丈夫，「今天如果不好好教訓一下這死孩子，出去指定會頂撞到貴族老爺，到時候命可就沒嘍。」

  雲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他說的沒錯，憑什麼我們不能吃上乾的，現在不就吃上了嗎？」

  伸手指的指桌上的幾碗粟米飯。

  「未來，我們也要吃上乾的，頓頓吃！」

  小兒子頓時連連拍手，滿臉冒小星星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道：「么爸威武！」

  大兒子也不例外，道：「么爸威武！」

  「哈哈哈哈！」雲托發出暢快的笑聲，很享受自己兩個兒子崇拜的目光。

  晚飯過後，太陽完全落下，銀月照耀大地。漫天的星光璀璨，組成了一條長長的星河，只是抬頭望去就讓人心曠神怡。

  村中央的老樹下，全村八百各成年男性聚集於此。

  每個人手上捧著一個碗，碗裡面是水摻雜著酒的酒水。沒有酒味，但有酒香，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彌足珍貴。

  雲托站在所有人面前，舉杯道：「各位同村兄弟，緊急召集大家來不是單純為的享用這酒水，更多的是想宣布個事。」

  一些人臉色微變，好像知道要宣布希麼事，大部分人則一臉茫然。

  「這村長我不坐了，我打算傳給雲六鐵，讓他來做村長。」

  「啊？」

  眾人滿臉錯愕，不明白雲托為什麼要放棄村長職位。

  雲托可謂是盡職盡責，每次發生什麼事都沖最前面，在村中非常有威望，大家都信得過，所以才被推舉成村長。現在說不做就不做，讓眾人有些無法接受。

  雲托繼續說道：「明日我決定離開村子，加入起義軍，為了我那兩個麼兒的將來，拼一把。我不想讓他們躲躲藏藏過一輩子，更不想讓他們像我一樣跪地苟活。以前我沒有能力給他們一個更好的將來，現在機會來了！哪怕拼上性命，我也要去走一遭！」

  「前段日子隔壁村被燒光了，老人小孩一個不留，我不確定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們。」

  場面陷入沉默，村裡的八百男兒陷入了沉默。

  起義軍他們知道，這幾天一直到村里來宣傳，今天聽聞糧食不夠還給他們送來粟米。

  跟他們一起去造反，真的行嗎？

  聽到起義軍的宣傳，其實絕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動，如果能自由，誰想當奴隸？

  而且之前克西貴族的再次徵收，滅掉了十幾個村落，這些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那段時間他們是寢食難安，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每個夜裡都難以入眠。

  今天輪到隔壁村，明天就有可能輪到我們。

  這時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漢走了出來，拍拍胸膛道：「村長，這村長之位我六鐵不要，我跟你一起走一遭。我找看那些狗屁貴族不爽了，今天干tnd！」

  「我也去。」

  「我也去。」

  「同去！」

  「好！同鄉們，讓我們為孩子們搏一個將來。未來如果他們能堂堂正正的做人，我們死又何妨？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後代為人！」雲托仰頭一口引進碗中的酒水。

  「寧為自由人，不做克西狗。」

  「寧為自由人，不做克西狗！！！」

  達達城淪陷不只是物理上的，對於周邊的奴隸來說更是心理上的淪陷，壓在身上的大山破了。

  ……

  第二天達達城，清晨，太陽稍稍露出尖尖。

  一名起義軍的骨幹忽然被拍醒，睜開迷糊的眼睛看到同伴，焦急著搖晃著自己。

  「起義軍招募處都快擠爆了，人手嚴重不足，你這傢伙還在這裡睡大覺。」

  骨幹揉搓眼睛，道：「啥東西，每天都是小貓兩三隻，怎麼可能擠爆，我看還是得用點威逼利誘才能招到人，不然平民是不可能跟著我們鬧革命的。」

  「說屁話呢，現在隊伍都排到城門口去了。」

  骨幹被拖下床，來到窗戶旁，往外望去寬敞的街道上站滿了人，無數的成年男性排成長龍，一眼望不到頭。

  起義成功第一天，起義軍人數兩千人，大多為角鬥士。

  第二天起義軍人數一千人，角鬥士離走過半。

  昨日，起義軍人數五百人，角鬥士再走一半。

  今日，起義軍人數五萬人！全部都是心甘情願追隨赤旗的人，不因威脅而入，不因利益而入，只為子孫後代的自由二字。

  幾乎達達城附近的所有人，都開始陸陸續續響應赤旗的號召，越來越多的人動身前往達達城。

  亞西克已初具紅色政權的力量，全民動員。

  他們沒有文化，更不識字，從出生到現在都沒離開過達達城，說他們愚昧無知也不無不妥。但他們知道誰對自己好，知道誰在說真話，誰又在說假話。

  起義軍沒有對他們燒殺搶掠，沒有搶走他們一針一線，甚至還給他們發放糧食。那起義軍領袖，不惜顏面給他們跪下。

  這就足夠了，就信他們一次！

  今天烈陽高照，懸掛在達達城的鋤頭赤旗，是那樣的鮮艷，仿佛一團無法撲滅的火焰。

  此時的克西安仍未知道，這不是叛亂，而是革命。

  紅色幽靈已經成功觸摸到現實，化身成一個新生的紅色政權，一個所向披靡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