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有人盯上了

  是夜。

  美美飽餐了一頓，當夜所有人都是帶著笑容進入了夢鄉。

  林默容照例帶著兩個小傢伙在驢車裡歇下。

  迷迷糊糊之際，心口忽然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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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睜開眼，林默容坐起身，輕輕將車窗簾掀開一角，朝外面看去。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火堆燃燒發出嗶啵聲響，就只剩車裡車外男人們震天響的打鼾聲。

  並沒有任何異樣。

  林默容依舊沒有放鬆警惕，她一個女人之所以能在末世活那麼久，身手好有空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對危險的靈敏感知。

  每當危險來臨時，她都會莫名心悸。

  從來沒有出過一次錯。

  可惜第六感這種事太過玄乎，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信。

  林默容猶豫了幾秒，還是輕手輕腳下了車。

  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要是坐視不理，最後還是要被連累。她自己身手好倒是無所謂，可兩個小傢伙年紀還小，被嚇著就不好了。

  「林姑娘，你怎麼起來了？」

  林默容扭過頭，眉梢微挑，「你不也起來了？」

  何文解釋：「我還沒睡呢，今天輪到我和章子值夜。」

  還以為跟她一樣發現異樣了呢。

  林默容心中失望，眼珠一轉，生出一計，佯作尷尬道：「我是想如廁。那個，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林子裡太黑了，大家又都睡熟了，我也不好去喊個嬸子陪我。」

  能自己狩獵的女人，還會怕黑嗎？

  何文心中生出一絲疑雲。

  正好一陣夜風呼嘯而過，捲起林默容的衣角髮絲，她怕冷似的側了側身，素白的臉龐暴露在白慘慘的月光下，清艷又柔弱，好像下一瞬就會被颳走。

  到底是個女人。

  疑雲瞬間煙消雲散，何文爽快道：「行啊。我去跟章子說一聲，你等一下。」

  過去和周章打了個招呼，拿了兩個簡易火把，他很快折返回來，分了林默容一個。

  兩人舉著火把，一前一後入了林子。

  本來如廁並不需要往裡走多深，但林默容一直拿著火把往前走，何文以為她怕被其他起夜的人撞見，也就沒阻止，默默跟在她後面。

  忽然，林默容猛地往前一踉蹌。

  「小心！」何文疾呼。

  已經晚了。

  撲通一聲，林默容摔在了地上。

  何文趕緊上前，「沒事吧？」

  「沒事，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林默容一手撐地站了起來，嘀咕著壓低火把，往地上照。

  一個明顯人工打得草結，暴露在兩人視線下。

  林默容裝模作樣抱怨，「誰這麼缺德啊，在地上打草結。」

  何文畢竟是軍人，不用她可以提醒，也察覺到異樣了。

  國難當頭，百姓都忙著南下逃難，誰會有閒心跑林子裡來打草結玩？

  便是想設陷阱捕獵，草結的位置也不對，設得太偏了，周圍還有不少遮擋物，恐怕沒等獵物跑到草結前，就被其他遮擋物攔住了。

  這草結分明就是標記，唯有標記才需隱匿。

  何文沒有立刻說出猜測，沉著臉道：「再找找有沒有其他草結。」

  已然徹底忘了如廁的事。

  林默容也沒提醒他，點頭應了一聲。

  兩人分頭尋找，為免有危險，都沒有走遠，維持著可以看見彼此的距離。

  約莫一刻鐘，兩人重新聚頭。

  「我找到三個，位置都很隱蔽。」

  「我找到兩個，也都設在很偏的地方。」

  林默容沒再裝懵懂，挑唇笑道：「看來有人盯上了我們。」

  何文面沉如水，「趕緊去通知副將！」

  兩人迅速出了林子，默契地兵分兩路。林默容去喊醒大家，何文則去告知衛鷹。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有人盯上了他們。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信。

  「會不會弄錯了啊？」

  「就是，我們一沒吃的，二沒錢財，盯上我們幹什麼？」

  「想抓壯丁直接上就行，我們又打不過，哪需要搞這些有的沒的？」

  「幾個草結而已，會不會是孩子們玩得時候弄的？」

  「這深更半夜的趕路也危險……」

  說來說去，其實就是犯懶。

  好不容易沒有餓著肚子睡覺，今天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十分舒坦，幾乎可以算逃難這麼久來最舒坦的 ，誰也不願意現在起來趕路，那也太遭罪了。

  衛鷹聽從自家將軍的吩咐，要寬和對待百姓，但並不代表他真的就變溫和了。

  「不願意走的就留下。若有故意阻攔者，如同此物。」

  衛鷹一把抽出腰間利劍斬下，原本留著後面吃的野雞當場被砍成兩半。

  鮮血噴涌。

  林默容閃電般捂住兩個小傢伙的眼睛。

  「娘，沒事的，我不怕。」

  「我是男子漢，我也不怕。」

  兩個小傢伙軟軟道，但還是乖乖沒動，任由娘親捂著眼睛。

  其他人卻被嚇得不輕，一時間誰也沒有動。

  衛鷹的心狠手辣，反倒讓他們生出了顧慮，生怕有一天也會化作他劍下的亡魂。

  這樣下去顯然不是個事。

  林默容讓兩個小傢伙乖乖待著，自己主動站出來。

  「如今到處都在抓壯丁，我們一行雖老弱婦孺居多，但青壯也有一些，再加上衛副將軍他們，數量已經相當可觀。若有人把我們的消息賣給一方諸侯，肯定能得到不菲賞賜。」

  「告密這種事固然無恥，可沿途走來，大家也都看到了，每天都有人被餓死。」

  「試問，生死存亡之際，換你，你能守得住自己的良心嗎？」

  沒有人敢說能。

  就他們這支隊伍，朝夕相處這麼久，都能為了一口吃的，揮拳相向。

  外面的世界有多黑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何文面露恍然，「怪不得對方沒有直接上來抓人。發現我們的應該至少有兩個人，一個留下來盯梢，一個回去報信。沿途留下記號，就是為了方便後續大部隊追上來。」

  「沒錯。」林默容頷首微笑，「所以只需抓到那個盯梢的，一切自然明了。」

  「抓到？」

  「上哪抓？」

  眾人面面相覷，依舊一腦門問號。

  就連衛鷹等人都滿頭霧水。

  深更半夜，荒郊密林，看都看不見，上哪抓人去？

  「既然是盯梢，自然不能離得太遠，否則什麼也看不見。也不能太近，容易被發現。上風口位置，沒有遮擋物的開闊處，撤退方向障礙物太多的地方，全都不行。」

  「那就只剩下……」

  林默容劈手奪過衛鷹手中的劍，出手如電，朝林中某一角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