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億點

  悲劇這東西，往往就是在杯子從桌子上掉落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不是有人說的好嗎？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

  這很正確，但不完全正確。

  在很多時候，三和七是顛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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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還要傾斜很多，一個看起來就必定傾斜的天枰，卻出乎意料的平衡。

  距離許長清九人死去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許樂回到了學校，從那一天開始，他仿佛失去了鬥志，常常一個人坐在操場上，看著學生們嬉戲打鬧。

  這一看，往往就是一整天，直到操場空無一人之後，他才會慢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又是一樣的光景。

  一個失去了心氣，頹廢的天才，其實與廢物沒什麼區別。

  王察靈他們只是看著，毫不在意。

  就這樣看著許樂消耗時間，看著他情緒低迷，然後和一個女孩產生交集。

  然後邂逅，然後滾床單。

  就這樣過去了一年，一個名叫許子的孩子出世了。

  許樂很高興，心裡籠罩的陰霾也消散了許多。

  王察靈他們也很高興，甚至余千第三次來到了酆都，就只是為了看一看這個被許樂取名叫許子的孩子。

  等了那麼久，終於看到了。

  從這天開始，王察靈他們辭去了老師的職位，正式進入了靈異之地。

  新的老師將由研究院指派過來。

  具體原因未知。

  未來和過去圓滿了。

  余千伸了一個懶腰，心情變得釋然很多。

  在這一天，他終於沒有感受到自己的氣息了。

  那個從未來來到現在的自己，終於死了。

  熬了那麼久，那個疲憊沒有休息過的自己終於解脫了。

  雖然不知道未來是個什麼模樣，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但不重要。

  過去無法挽回，未來不可改變，余千看著一成不變的天穹，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小有期待。

  「哎呀呀……有些羨慕了怎麼辦。」余千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笑意深沉。

  今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山頂的桃樹結果了。

  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吃到桃子了。

  一晃三十多年了，還有差不多幾十年的光景。

  有些難熬，但勝在他耐得住寂寞。

  望著桃樹上青澀的果子，余千略微有些出神，回憶被拉伸，去到了遙遠的過去。

  不是成為馭鬼者的時候，是還沒有成為馭鬼者的時候。

  那段時間是最好，且不要太好的時光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余千回過神來，揮去腦子裡面的記憶，桃之夭夭，碩果纍纍。

  「該寫日記了。」余千喃喃自語，「回來之後就寫。」

  余千轉身朝著老宅走去。

  是該走一趟過去了。

  回到老宅，余千微微有些詫異。

  「走吧，是今天了。」秦老看著進入老宅的余千點點頭說道。

  余千略微想了想，瞬間就知曉了前因後果。

  他點點頭，看著幾人說了一聲「好」。

  下一刻，恐怖的陰寒自余千周圍出現，空間開始變化，黑暗微微閃爍，最後劇烈閃爍起來。

  只是片刻，張洞，張幼紅，羅文松，李慶之，孟小董，秦老，葉真，在這一刻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噠噠噠。

  胭脂光著腳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見空無一人，胭脂頓時一陣氣惱，白皙的小腳丫狠狠的欺辱著地面。

  「臭余千！又拋下我！」

  胭脂委屈的抱著手，極其不開心的轉身離開了老宅。

  時間沒有倒流，只是人在倒流而已。

  黑暗在閃爍，一抹抹白光快速的朝著身後的黑暗退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眾人耳邊忽的響起了細微的聲響，聲響開始很小，很細微，但漸漸的變得巨大起來。

  余千忽的睜開了眼睛。

  刺啦~！

  一道急剎聲響起。

  余千微微一愣，看著不遠處一個被計程車撞飛的青年，有些疑惑。

  而這還不是最讓余千疑惑的，計程車在撞完人之後，停都沒有停直接就逃了。

  「肇事逃逸？」

  「我們是到哪裡了？風氣如此良好？」葉真詫異的看著這一幕。

  但突兀葉真眯起了眼睛，「鬼？餓死鬼？」

  只見不遠處那被撞飛的青年緩緩的爬了起來，在原地站了一會，朝著那輛計程車就追了過去。

  「大昌市餓死鬼事件，到了這個時間點嗎？」秦老抬頭看著被青黑色霧霾籠罩的天空，再看看周圍偶爾響起的動靜，和建築當中出現的尖叫聲，大概就可以判斷出來這裡是哪裡了。

  「不去更遠的時間看看？」張洞看著周圍，這座城市裡面有三隻有意思的厲鬼。

  兩隻在一所學校裡面，一隻在一所學校裡面。

  「不著急。」余千掃視著周圍，微微眯眼，周圍的巷子裡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站滿了人影。

  就連周圍的街道也變了。

  陰霾浮現，一個個青黑色皮膚的青年從霧霾當中走出，從兩頭將他們這一群人包圍在了這裡。

  葉真抬頭看去，前方的霧霾當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所學校，好像是一所高中。

  「真是會選。」葉真舔了舔嘴唇，伸手摸上了腰間那把長劍。

  但在下一刻，葉真微微一愣，余千恍然。

  周圍的餓死鬼，突兀的變成了一團團霧霾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極其突然。

  「是我的替死。」葉真摸了摸臉，好像記起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悠久的記憶。」葉真感嘆了一句，但就在這話落下的瞬間，葉真臉色微微一變。

  余千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沒有任何猶豫，余千帶著幾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高中外。

  葉真驚駭的看著黑暗當中走出來的高大人影，眼中滿是凝重與駭然。

  霧霾被掀開，周圍的餓死鬼居然在這一刻停止了重生。

  隨著高大人影的靠近，葉真臉色變化不定。

  「這隻鬼……」

  葉真看了眼學校的方向，有些遲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葉真咬了咬牙，提著長劍毫不猶豫的沖向了那個高大人影。

  一分鐘後。

  余千幾人出現在了一座高樓上。

  葉真皺著眉看著樓下的場景，「我不記得它在這個時候出現過。」

  望著被一根棺材釘釘死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自己，葉真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適應的。

  在他的記憶當中，他可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樓下，也就是學校外，一個極其高大的黑影慢慢的抬頭看向了高樓。

  「原來是因為我們。」余千微微低頭看向了鬼眼之主。

  很多之前不懂的疑惑在這一刻都懂了。

  張洞望著地下的厲鬼，面無表情。

  「我去。」李慶之望著高大的黑影神情很平靜。

  「不用了。」余千搖了搖頭，隨後微微一揮手，鬼眼之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被余千送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插在葉真胸口的棺材釘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取了出來，隨後棺材釘出現在余千的手上，余千隨手丟往了城市當中的某處。

  就是以前他找到這根棺材的位置。

  他還記得。

  一片區域的時間開始倒流。

  倒在地上的屍體呈現一種詭異的姿勢站立起身，然後做出一系列詭異至極的動作。

  葉真抹了一把臉，實在沒眼看，他現在甚至不想承認下面那個身體扭曲倒退的人是他自己。

  很快，過去的葉真回到了開始的時候。

  到了這一刻，葉真忽的想起一件事，「難怪我回到靈異論壇之後身上一股屍臭，原來是被重啟過一次了。」

  很多不得而知，沒有結果的事情在慢慢被他們挖掘出結果。

  「這個時期的你們打得過餓死鬼？」張幼紅有些好奇的看著底下的葉真，她抬頭看向了被霧霾籠罩的學校，這個時期的余千就在裡面。

  「能打，不然我們就不會來了，意外就只有一個，就是剛才那隻厲鬼。」

  望著這所承載著一個故事開頭的學校，余千有些感嘆，其實哪怕他們不出手，也會有人出手。

  現階段的秦老，目光從來沒有移開過這裡。

  「沒有什麼意外，以前的我不會讓這裡出現什麼意外的，因為楊間在這裡。」秦老沉默了一會說道。

  一切的謎團終於被揭開了。

  大昌市，隱藏著老一輩人的期待。

  「去看看現在的楊間？」秦老看向了余千說道。

  「沒必要，太稚嫩，哪怕我們現在殺了楊間，他也有可能再一次從鬼鏡裡面走出來。」余千搖了搖頭，沒有要去看楊間的打算，大昌市最大的秘密就是鬼眼之主是否是別人放出來的。

  現在看來不是。

  「接下來去哪裡？」張洞瞥了眼鬼蜮的邊緣處，說實話這個鬼蜮很小，真的很小，相比較於他們的鬼蜮要小上不知道多少倍。

  就連葉真的鬼蜮都可以籠罩半個世界。

  在靈異之地的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拼圖他們獲取了不知道多少只。

  實力的提升是迅速的。

  「再往前去看看。」余千想了想，決定再往前走一點。

  對於過去，他真的很感興趣。

  「億點？」葉真不確定的看著余千。

  余千瞥了眼葉真，「就你話多。」

  下一刻，幾人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底下的葉真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高樓，空無一物。

  「錯覺？」葉真皺眉，但很快他就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後了，餓死鬼又重生了。

  時間旅行就像是一個可以自己倒轉的時鐘一樣，你想要回去多久就轉多少圈就可以了。

  很方便，用的越多越熟練，越方便。

  故鄉的風帶起了血腥，吹動了玄鳥旗幟。

  張洞抬頭看著那插在城牆上的黑色玄鳥旗，嘴角微微抽搐。

  葉真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看著余千。

  秦老，羅文松，張幼紅，李慶之看著那隨風飄蕩的黑旗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有些…過分？」秦老轉頭看著余千，有些遲疑。

  直接回到秦朝，余千你是要鬧哪樣？

  「有些可惜，只能回到這裡了，無法去到更遠，根據我的預估，我們應該回到商朝，也就是被人皇統治的時代。」

  「我猜測，厲鬼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的。」余千有些失望的說道。

  ……

  隱隱約約可見一排黑線從幾人頭頂上掠過。

  「其實不需要那麼離譜的。」張幼紅輕聲嘀咕了一句。

  「哎呀，來都來了，我們一起去看看，正好可以見識一下千古一帝的風采。」葉真倒是對此不在意，他甚至有些興奮。

  「別慌，我先看看這裡的馭鬼者有多恐怖，不……不應該稱作馭鬼者，應該是叫暗衛。」余千看了看周圍，有路過，身穿古代粗布麻衫的百姓偶爾會疑惑的看向這邊。

  但沒有看到有人，所以才感覺到疑惑。

  這些都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駕馭了厲鬼的人。

  鬼蜮悄無聲息的展開，只是眨眼間就籠罩住了整個咸陽。

  很快余千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不少，很強。」

  余千若有所思，隨後在幾人詫異的目光當中，用鬼蜮直接出現在了一處大殿中。

  大殿金碧輝煌，雕梁畫柱，古色古香。

  「朝會？」張洞微微眯起眼眸。

  此刻他們正處於一個身穿黑色龍袍男人的左邊，距離男人不過幾步的距離。

  而在男人的下方是一群身穿古代朝服的人，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上方的男人。

  氣氛似乎有些凝重，大殿當中瀰漫著一種莫名的肅穆。

  沒有人說話，余千甚至聽不到呼吸聲。

  余千微微眯眼，不動聲色的看向身穿黑色龍袍的中年人。

  但只是這一眼，余千臉色微微變化。

  只見那個中年人斜眼看了過來，那雙死寂，但具備威嚴的雙眸當中，帶著些許嗤笑。

  余千嘴角抽了抽，知道是被察覺了。

  沒有絲毫猶豫，余千帶著幾人就打算離開，但下一刻，那個男人開口說話了，「這就想走了？先生是不是看不起朕？」

  余千的動作微微一滯，他微微轉動眸子看向了下方的群臣，心裡微微一沉。

  聽到這話，幾人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能打？」張洞看向了余千。

  「能，但不建議打。」余千盯著那個中年人，沉默了一會，現身走了出來，「無意冒犯，好奇，來看看。」

  「馬上走？」中年人微微眯眼。

  「馬上。」余千點點頭。

  「走。」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余千沒有廢話，帶著幾人直接離開了這裡。

  群臣只是看了眼消失的余千就不再去看了。

  「繼續，告訴朕，如何平滅鬼界。」威嚴霸氣，不容置疑，這不是問題，而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