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太孫（二）

  傍晚，太孫一行人出了余府。

  眾伴讀各自和太孫道別，各自歸家。沈旭上前道別，太孫朱棟笑道：「你稍等一等，我有話和你說。」

  沈旭其實歸心似箭，也只得耐著性子應了，在一旁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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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眾人都走了，朱棟沖沈旭笑道：「快上我的馬車，我送你回沈府。」

  沈旭：「……」

  沈旭愣了一愣，忙笑道：「殿下盛情，我哪裡當得起。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奈何太孫殿下態度堅決：「我送你一程。」又笑著打趣：「怎麼？怕我賴在沈府不成？」

  話說到這份上，沈旭根本無從拒絕，索性坦然應道：「那就多謝殿下了。」

  ……

  什麼？

  太孫朱棟送沈旭回府？

  馮少君心中驚訝，面上半點不露，立刻去正門處相迎。

  路上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雷小雪。

  「真是奇怪。太孫前些日子剛來過，怎麼今日又來了？」雷小雪一邊邁步一邊隨口說道：「莫非是要著意拉攏我們沈家？」

  馮少君眸光一閃，意味不明地看雷小雪身側的沈妙一眼。

  沈妙渾然不察。

  雷小雪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麼？」

  馮少君收回目光，隨口笑道：「沒什麼。太孫殿下來都來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我們都得好生招呼。」

  這倒也是。

  雷小雪性子舒朗，很快將此事拋在腦後。

  到了正門邊，又遇上了大馮氏。大馮氏也有些慌了手腳，急急上前，低聲問馮少君：「少君，殿下怎麼忽然來了？現在該怎麼辦？」

  馮少君笑著安撫六神無主的大馮氏：「嬸娘別慌。殿下既是主動登門，可見沒有見外的意思。」

  「我們權當是普通客人，讓廚房備好晚膳。」

  大馮氏心神方定，點了點頭。

  眾人一同出門相迎。

  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太孫殿下一臉歉然：「我們原本在余府做客，我臨時起意，順路送沈旭回府。冒昧前來，倒是多有打擾了。」

  大馮氏忙笑道：「殿下願意來沈府，是我們沈府上下的榮幸。」

  「殿下快請進府。我已經令廚房備了晚飯，請殿下在沈府用了晚膳再走。」

  此言正合朱棟心意。

  朱棟一邊笑應，一邊飛快地看向笑盈盈立在不遠處的沈妙。

  心裡莫名的躁動和熱切，忽然緩緩被撫平。仿佛寒冷的冬日裡喝了一口熱水，又似飲了一杯蜜水，從舌尖甜到了心坎里。

  沈妙對太孫殿下心裡的陣陣騷動一無所知，禮貌地寒暄一句，便走到雷小雪和馮少君身邊。

  此時天已傍晚，朱棟既然進了沈府，沈府自然熱忱地留晚飯。

  馮少君囑咐兒子好好招呼太孫，有意無意地帶著沈妙沈好避開了太孫。

  沈妙這個大咧咧的傻姑娘，壓根不知太孫為誰而來，笑著對馮少君說道：「四嬸娘，太孫對旭堂弟真是親近。」

  馮少君笑著嗯一聲，冷不丁地問沈妙一句：「你回京城兩個多月了，這裡繁華富庶，平安富貴，吃好穿用都比邊城強得多。你還想回邊城嗎？」

  「當然回去啊！」沈妙理所當然地應道：「爹娘在哪兒，家就在哪。我一個人留在京城做什麼？」

  這話雷小雪聽著格外順耳，抿唇笑道：「說得沒錯。等過些日子，我們就回去。」

  母女兩個相視一笑。

  馮少君：「……」

  她真是服了這對粗枝大葉的母女。真就半點都沒察覺出不對勁啊！

  馮少君微微抽了抽嘴角，換了個問法：「再過兩年，妙兒就及笄了，可以議親嫁人了。在京城待著，或許能嫁一門極好的親事。」

  反之，怕是就要嫁在邊城，在邊城落地生根了。

  沈妙是大姑娘了，也沒裝著聽不懂，俏臉漾起紅暈，眼眸卻明亮起來：「我要回邊城。」

  和她一起長大的小竹馬還在邊城等著她哪！

  馮少君看著沈妙熠熠生輝的黑眸，會心一笑，不再多言。

  這一晚，沈府設了兩席家宴。男女分席而坐，中間隔了一道山水屏風。

  沈晉今日被留在宮中，未能回來。只有沈旭沈昱兄弟兩個陪著太孫坐了一席。

  沈昱是沈妙的親弟弟，眉眼間有幾分肖似。朱棟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親近之意，笑著問沈昱：「你平日讀什麼書？習武慣用什麼兵器？」

  沈昱也是個膽大的，對著太孫半點不怵，和太孫有說有笑。

  倒是沈旭，不知想到了什麼，比平日沉默安靜了不少。

  用完晚膳，朱棟找不到藉口再逗留了，只得道別離去。好在趁著走的時候，又見了一回沈妙。

  太孫心滿意足地走了。

  沈旭先鬆口氣，繼而皺眉長嘆，悶悶地去了馮少君的寢室里。

  馮少君顯然早有預料沈旭會來，先一步將丫鬟打發了出去。

  「娘，」沈旭懊惱地嘆了一聲：「這幾日，太孫殿下對我格外親近。之前還私下和我說，要和我一起透溜出宮，到沈府來。我費盡口舌，才打消了他的念頭。」

  「我實在沒想到，今日從余府出來，太孫堅持要送我回來……」

  馮少君瞥兒子一眼：「你看出太孫的心意了？」

  「我又不是傻瓜，哪還能看不出來。」沈旭嘀咕道：「這些日子，他逮著機會就探問妙堂姐的事。」

  沈旭用力揪了揪頭髮，一臉苦惱：「娘，這可怎麼辦？妙堂姐和方大哥是青梅竹馬，早就是一對。我們回京城沒多久，方大哥已經寫了三封信來。」

  「現在太孫又……」

  馮少君張口打斷了沈旭：「太孫又怎麼樣？他不過是來了兩趟沈府，和你妙堂姐見了來回，話都沒說幾句。沒有半點牽扯。你愁個什麼勁？」

  「你在宮中做伴讀，一切順暢。我也能放心了。過些日子，我們就收拾行李啟程回去了。」

  沈旭手中動作一頓，一撮頭髮翹起來。

  馮少君深深看了沈旭一眼：「旭兒，你一日日長大了，以後在宮中，說話行事要心中有數。」

  沈旭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和馮少君對視片刻，重重點了點頭：「娘說的話，我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