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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手足(三)

2024-05-07 17:34:09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沈祐,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這句話一入耳,沈祐鼻間有些泛酸。

  

  到了此時,他如何能不明白。朱昀早已知悉所有秘密。此次朱昀奔波千里來邊軍,就是為了見他一面,和他親口說這一句。

  歲月變遷,人心易變。可不管日後如何,此刻的朱昀,已經表露出了最大的誠意。

  「多謝殿下。」良久,沈祐才擠出一句。

  朱昀慢慢舒出一口氣,忽地扯開話題:「這些年,你的家眷妻兒待在邊城,可還習慣?」

  提起馮少君和一雙兒女,沈祐略有些緊繃的身體慢慢鬆懈了下來:「沈旭來邊城的時候,還是個不懂事的孩童,沈好就是在邊城出生。兄妹兩個早已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少君也一樣。」

  時人提起自己的家眷,一般會說賤內或臣妻,此時沈祐應該稱一聲馮氏。

  沈祐一張口就直呼妻子的閨名,不經意中透露出了親密和隨意。

  朱昀心裡泛起欣慰和一絲喜悅。

  沈祐表面冷硬,一顆心到底還有柔軟之處。他特意來邊關的舉動,到底還是打動了沈祐。

  朱昀也隨口提起了自己的妻子:「我和敏兒自小青梅竹馬,長大後成親做了夫妻。她為我生了兩子一女,打理宮務,撐起東宮,是我的賢內助,也是我此生知己。」

  性格脾氣截然不同的兩人,提起妻子時的口吻倒是出奇的一致。

  沈祐忍不住瞥了太子殿下一眼:「太子妃賢明卓著,末將自然是知道的。」

  朱昀迎上沈祐的目光:「你心裡是不是在想,我有這麼好的妻子,根本不該去招惹別的女子,還有一個庶出的女兒?」

  這個話題著實敏感,一不小心,就會牽扯到沈祐尷尬的身世。

  沈祐沉默不語。

  朱昀嘆了口氣,聲音微沉:「當年確實是我意志不堅,才會遭人算計。其實,在宴會上,朱時讓一個美人斟酒伺候,本來就是獻美的意思。如果我一點都不想接納,就不該喝那杯酒。隔日,更不該心軟之下,就帶著蔓兒回宮。我一時糊塗,徹底傷了敏兒的心。」

  「可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犯錯?」

  最後這一句話,分明若有所指。

  沈祐眉頭跳了一跳,嘴角抿得極緊。

  朱昀看著沈祐,慢慢說了下去:「敏兒心底柔軟善良。榕姐兒出生之後,她從未刁難刻薄過,也原諒了我。這些年,榕姐兒在宮中安然長大,說不上如何受寵愛,卻也衣食無憂。說到底,錯的是我,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這一番話,更是話中有話。

  沈祐沒有看朱昀,一雙黑眸看著帳頂:「榕姐兒沒有錯,她的親娘被封了太子婕妤,有正經的名分。她出生在東宮裡,日後少不得一個公主名分,長大後招一個駙馬好生過日子。」

  「殿下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皆因為榕姐兒是個姑娘,太子妃能容得下。如果榕姐兒是個男孩,能文能武,甚至不弱於太孫。眾人會怎麼看怎麼想?太子妃又焉能不忌憚?」

  「就是太孫,現在還年少,不介意這些。等到日後長大了,他還能不能保持這般平穩的心態?」

  這一回,沉默的輪到朱昀了。

  是啊,沈祐年輕有為,掌一支精銳騎兵。如果身世大白於天下,就算朱昀自己不介意,一眾東宮屬官們能容忍嗎?朝中官員會不會心思浮動?

  牽扯到皇權,再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所以,沈祐才會果斷離開京城,將身世之密隱入塵煙。

  朱昀再次轉移話題:「兩年前,趙王世子派出死士刺殺父皇。」

  沈祐聽到父皇二字,眼皮都未動一下,淡淡應道:「皇上英明神武,區區鬼祟伎倆,焉能傷得了皇上。」

  「其實,當日是真的兇險。」朱昀回想起當日情形,頗有些唏噓:「那個死士,竟扮作父皇近身內侍邵公公的模樣。當時我和棟兒都在場,根本沒察覺。是父皇發現不對勁,怒喝出聲。我才驚覺,那個邵公公竟是假的。」

  「所謂易容術,實在令人驚嘆。」

  那是你還沒見識過真正的精妙易容術。

  沈祐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驕傲之情,故作平淡地應道:「我也曾聽聞過易容術的精妙無雙。可惜沒能親眼目睹。」

  朱昀隨口嘆道:「父皇一眼就認了出來,還和我說,這個死士的易容術有破綻,算不得厲害。真不知厲害的易容高手是什麼模樣。」

  沈祐嘴角微微揚了一揚。

  光線不甚明朗,朱昀並未察覺到沈祐細微的表情變化,張口又道:「我難得來一回,想見一見沈旭沈好兄妹。」

  「這樣吧,明日你讓昔日隨你一同來邊軍的親衛們全部放假三日。我去將軍坊待幾日,借你的宅子設宴。」

  如此一來,他去沈祐家中住幾日,也就沒那麼惹眼了。

  沈祐驚訝地轉頭:「殿下要去我家?」

  朱昀擺出太子架勢兼兄長的嘴臉來:「怎麼,小住幾日也不行嗎?」

  願不願意的,都張口了,難道還能不同意?

  沈祐不太情願地應道:「殿下願意去沈宅小住,是末將的榮幸。」

  朱昀權當沒看出身祐的不樂意,欣然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沈祐:「……」

  ……

  隔日一早,沈嘉等人便得了意料之外的三日假期。

  眾人皆高興不已。

  他們都是錦衣衛出身,在慶安帝身邊當差數年,對太子殿下也都十分熟悉。在眾人看來,太子殿下是著意安撫拉攏人心哪!

  別說沈嘉方鵬這麼想,就是孟將軍和袁江知道此事,也是這般以為。

  太子殿下沒有擺什麼太子儀仗,騎著駿馬,在一眾太子親兵的簇擁下離開軍營。

  沈祐策馬隨行,沈嘉和沈祐並肩同行,一臉激動亢奮:「太子殿下親自去你家中小住,還要宴請我們數十人,這等恩寵,夠你我吹噓一輩子了。」

  沈祐心情複雜,瞥了沈嘉一眼。

  粗枝大葉的沈嘉,根本就沒留意到沈祐的沉默,揚起馬鞭,馬鞭在空中打了個響亮的哨音,順風傳出了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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