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衝突

  夜晚的師山大學，燈火依舊通明。

  陳零把吉他還給人家之後，緩步走出了田徑場，在走至足球場邊緣的時候，他再次回望了一眼仍然高掛的圓月，嘴角處，苦笑蔓延。

  如此凝視了幾秒，陳零最終是搖了搖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掉頭而走，頭顱用力的一別，似乎要把過去也撇掉。

  此間事了，陳零也沒什麼事情要干，百般聊賴之下，便打算回宿舍。

  「好久沒看愛情動作片了，嘿嘿，回去溫習一下先。」

  雙手枕在腦後，陳零大搖大擺地在校道上走著，路上看見了妹紙，還不時吹了吹口哨，無賴之意頗濃。

  田徑場與宿舍相距不是很遠，五分鐘不到，陳零已經趕回到了宿舍樓下，他也不停留，折了個彎，便往樓上走去。

  「嗯？怎麼回事？」四樓的高度對陳零來說不足掛齒，30秒不到的時間裡，他已然登上了四樓，但是才上到四樓，樓梯走道上圍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卻讓他有些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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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信，老子話就撂這兒了，今天你如果不給我們磕頭認個錯，你就準備趴下吧！」人們在前面堵著，陳零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句話卻聽得真真切切，當下心裡不由一凜，同時撥開人群，往前走去。

  「認個鳥錯，你們打爛了老子的杯子，這事便算扯平了，還想我磕頭，做夢去吧！」馮信粗混的聲音傳來，別人聽不出，但陳零聽在耳里，已經知道馮信生氣了。

  「好，有膽！老子今天就先幹掉你，如果你不服，就帶上你們狗窩裡那幾條瘋狗一起來找我們算帳！」

  「放你娘的狗屁，你們才是瘋狗！」本來為了自己的事，馮信已經儘量控制住自己了，但此時聽見對方辱罵自己的兄弟，他終於是忍受不住，怒喝聲起，壯碩的身軀往前衝去，同時一拳朝發聲之人打落！

  對方明顯沒想到馮信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心下大驚，但要躲避已是不及，情急之下只得架起雙手，硬擋馮信一拳。

  「砰！」「砰！」

  兩道低沉的聲響在並不寬敞的走廊上迴蕩著，馮信一拳擊中對方，並將對方一舉震退，但他也不好受，在攻擊對方的時候，對方兩名同伴也是發動了攻擊，一左一右往馮信腰間踹去，兩個灰白的腳印留在馮信黑色的t恤上，清晰可見的鞋紋反映著那兩腳的力道之大。

  「蹬蹬蹬。」馮信吃力不住，止不住往後退去，而當他退了將近七步，就要撞到人群的時候，卻感到一隻溫熱的手掌貼上了自己的後背，將後退的衝力卸掉。

  「媽的，果然是瘋狗，吠都不吠就咬人！」對方被攻擊的人身形停穩，隨即怒罵出聲：「干趴他！」

  「翅膀長硬了啊，梁鴻飛，都敢動我的人了。」馮信身後，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隨後一人緩步走出，正是及時趕到的陳零。

  陳零的突然現身，顯然令梁鴻飛有了顧忌，敢當著眾人的面打殘李天，陳零的本事毋庸置疑，梁鴻飛雖然身為跆拳道主將，但對陳零也頗忌憚，畢竟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陳……陳零，此時與你無關，你最好別趕這趟渾水！」儘管心裡有些怯然，但這麼多人在圍觀著，梁鴻飛也不能落自己的顏面，唯有硬著頭皮硬上，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陳零沒有聽到自己方才說的一番話，否則憑後者睚眥必報的性格，今天這事絕難善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或許是梁鴻飛平時不燒香，所以他的擔心還是成為了現實：「與我無關？剛才是誰在這裡大放厥詞，叫我們帶上幾條瘋狗找你算帳啊？」

  梁鴻飛聞言，臉色頓時就黑了。陳零又道：「黃超鵬，魯大為，你們的鞋子不錯嘛，鞋紋那麼好看。」陳零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擦淨馮信身上的鞋印。

  旁人看得大呼驚奇，陳零的囂張無人不知，但他那嚴重的潔癖也是無人不曉，誰人敢在他宿舍門前留口痰，都會被其追著打罵，如今他竟然不顧髒亂，用手擦掉馮信t恤的鞋跡？

  當真奇怪了！

  只有馮信心照不宣，呵呵笑道：「零哥，這個我來就好，呵呵。」嘴裡說著，眼中蕩漾著不為人知的感動。

  「你來個屁。」手掌再揮，將鞋跡完全擦掉後，陳零這才瞪了一眼馮信：「剛才那拳居然沒打中他的臉，你丫的也太失敗了吧！」

  「那小子機靈，躲得快。」馮信尷尬地撓頭。

  「快你大爺！」陳零又沒好氣地罵了句，接著問道：「具體怎麼回事？」

  「其實也不是很大的事，就是剛才我喝水的時候，把剩下的水潑出這裡。」馮信指了指走廊護欄底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流水洞，這樣的洞每個樓層都有一個，防止暴雨時候雨水積聚流入宿舍而設置，直通樓下的下水道。

  流水洞大都設置在樓層的中央，恰好就是陳零宿舍的門前，平時四人喝水換水，都是直接倒到洞裡。

  「誰知道梁鴻飛那廝碰巧路過，剛好被我潑個正著。」

  「原來如此。」陳零聞言釋然，轉頭看著身穿花式襯衣的梁鴻飛，只見後者腰間，一團兩個巴掌大的水跡赫然在眼，印花的布料貼在腰腹處，上面還殘留著幾小片茶葉。

  「當時我已經說過對不起了，但他盛怒之下還過來，把我的杯子也摔碎了，我想息事寧人也就算了，但他們還不消氣，要求我……」馮信還想說，但被陳零擺手打斷了，因為後面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潑也潑了，杯子也摔了，對不起也說過了，現在你們居然還想人磕頭認錯，不覺得過分了點麼？」陳零冷冷地道。

  「什麼過分，我這襯衣可是國際品牌的，現在被馮信潑了茶跡，發了黃，以後就不能穿了！」梁鴻飛怒氣沖沖地道，存了半個月錢，並且託了很多層關係才買到的衣服，就這樣被馮信給毀了，他心裡肉疼不已。

  「你爸不是很有錢麼，撒嬌跟他再要一件就是咯。」陳零將手指伸進耳朵里挖了挖，然後放在嘴前一吹，樣子毫不在意，似乎馮信潑髒了梁鴻飛的品牌衣服不算什麼。

  「屁話，這款襯衣全國限量五十三件，現在就算有錢也買不到！」梁鴻飛聞言更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那就換一件唄，該不會你就這麼一件衣服吧？」陳零瞪大眼睛，嘴巴張開，故作驚訝的樣子逗得圍觀眾人一陣鬨笑。

  被陳零這般玩弄，梁鴻飛早就被氣得臉色鐵青，但他也不敢貿然發作，只是恨恨地道：「廢話少說，今天馮信必須給我個交代，否則此事絕不罷休！」

  「交你妹的代！」聽著梁鴻飛頗帶威脅意味的話語，陳零眼神一寒，冷冷地盯著梁鴻飛幾人，開口道：「你們四個，現在試試踏過我們宿舍的地面，我敢保證，明天的417宿舍，住的就不是你們幾個。」

  冷冷的一句話，語氣並不重，但梁鴻飛四人聽在耳里，他們的內心卻像是被一陣陰風掃過，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一個兩個的都在我們宿舍門口堵著，莫非有裸女進錯宿舍？」人群身後，一道懶散的聲音傳來，眾人掉頭看去，卻是燎原在大大咧咧地叫道。

  在師山大學，燎原絕對算得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父親是人盡皆知的商業巨賈，主打數碼產品的燎雲集團，在國內也排得上號，母親的化妝品公司同樣上市多年，是市內甚至省內的行業龍頭，基本壟斷了行業的來源和去路。

  眾所周知，從古至今，經濟一直控制著各個領域的命脈，可以說，經驗是推動一切領域發展的動力，而燎原的父母，在行業中有著不低話語權的兩個人，更是手握雲海市的經濟生死大權，通俗一點可以這樣認為：他們要雲海市富裕，雲海市不會貧窮，他們要雲海市貧窮，雲海市的狀況不會比非洲好多少。

  這麼說好像有點嚇人，但事實也是如此，要不是燎原父母那強大的企業實力，雲海市也無法從一個地勢偏遠的落後山區發展成為國內的一線城市，這點，燎原的父母功不可沒。

  「燎原……」見燎原也出現，梁鴻飛的臉色更是難看，他家當初也是貧困戶，要不是燎原父母行業做的紅火，帶動整個雲海市的經濟發展，進行經濟改革，他父親也很難抓住機遇，進軍服裝市場，進而生意成功，成為暴發戶的一員。

  如今梁鴻飛父親的事業還算不錯，在雲海市中也是知名的企業，財大氣粗，但終究比不上燎原家族有權有勢。

  「嗯？梁鴻飛？」燎原一路走來，圍觀眾人主動地為其空出一條道，待他回到自家宿舍門口，看見兄弟對面站著的梁鴻飛時，眉頭輕輕一皺。

  「怎麼回事？要開打嗎？」燎原看著陳零和馮信兩者頗為嚴肅的表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很本能地與二人並排站著，並且扳動著手指，儼然一副就要開架的樣子。

  「馮信，你有種！」陳零和燎原都在場，梁鴻飛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心裡掙扎了一番，終於下了決定，他用手指了指馮信，狠狠地哼了一聲，然後轉身離去。

  「切，孬種。」陳零三人同時比了個中指，對梁鴻飛的威脅嗤之以鼻。

  圍觀的眾人見狀，知道再沒好戲上演，也就各自散了。

  「零哥，這是咋回事呢，我還沒弄明白呢。」燎原摟著陳零的肩膀問道。

  「沒什麼，就是幾條瘋狗在亂吠。」陳零推開宿舍的門，一邊進去一邊道：「你小子怎麼回來了？」

  「無聊唄。」燎原翻了翻白眼，對那團活動表示相當的無奈，「咦，地上怎麼有玻璃？」當燎原看見門口附近的玻璃渣子的時候，驚奇地問道。

  「哦，是我不小心打碎了水杯。」馮信從一旁取過掃把，將玻璃渣子小心翼翼掃進簍子裡，不留一點碎片，因為他知道，燎原那廝最愛光腳在宿舍裡面走，萬一踩到就不好了。

  「黑子你手腳還是那麼笨啊，下次我給你買個塑料的吧，百摔不壞，哈哈。」

  馮信憨厚地笑了笑，也沒答話。

  「才十點鐘，這麼早，睡覺是肯定睡不著的，幹嘛好呢……」燎原掏出手機看了看，有點無聊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