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技驚四座

  將吉他放在右邊大腿上，陳零的手指靈活地撥動，和弦熟練地按出，悅耳動聽的旋律頓時有如流水，從琴箱內流淌而出。

  「時光轉，今夕何年，風已經散了雲煙，掘出了曾經斷情的劍，到底誰情願……」

  前奏彈罷，陳零嘴巴微張，略帶磁性的歌聲清晰響起。

  陳零才唱了一句，場外眾人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不少女生甚至用手掩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場後的陳紫一臉訝異，她當班長三年，從未聽過陳零唱歌，現在後者一展歌喉，那哀傷的旋律，心碎的歌詞，低沉磁性的嗓音，陳紫聽起來，不禁陶醉其中，竟是有種心弦被觸動了的感覺！

  「濁酒醉，淹沒愛戀，卻無法隔絕思念，撕破了自己做的情繭，湧出最後一滴血……」

  由於位置的原因，陳紫沒能看見陳零的表情，但一旁的孫曉曉卻是看得真切，唱著這首《誅仙戀》的時候，陳零輪廓分明的臉被月光照得瑩白，臉色儘是落寞，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眼眸，竟是有些迷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在割捨著什麼。

  

  看陳零耍流氓、裝酷的樣子多了，孫曉曉卻從未見過陳零如今這副憂傷落寂的模樣，這個大男生似乎突然受了傷，卻無人安慰，只得獨自蜷縮在一角，輕聲哼唱著自己的疼痛，這種場面，看得人心疼，就連孫曉曉這種對男人不怎麼感冒的動物，此刻也是有種疼惜的感覺。

  「揮揮手，不回頭，一片痴狂為誰留，轉身走，怎麼捨得放開手……」

  另一邊的林亦笙和燎原，則是滿心的震撼，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欣喜的色彩，但頃刻之後，當兩人聽出了這首歌的含義的時候，滿心的歡喜驟然冷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惋惜與無奈。

  零哥，又在想她了麼？

  旋律的音調突然拉高，顯然是到了高潮部分，陳零的聲音也隨之洪亮，但洪亮之中，似乎夾雜著一絲竭斯底里：「擁有過牽手分手，太多理由，伊人去淚水流，擁有笑過哭過，太多理由，愛已經腐朽……」

  一句唱罷，陳零顫音猶在，吉他彈出的旋律再轉柔和，與方才飽滿的弦音形成巨大的落差，就像是一個人聲嘶力竭地對著天空大喊為什麼，等了許久卻無人回答，最後只得無奈沉默一樣。

  而眾人的情緒，早已被陳零的歌聲及神態牽動，伴著後者的忽傷忽悲，眾人也隨之或哀或怨，完全融進歌景之中，不能自拔。

  陳零聲音再唱，眾人的情緒也跟著他起伏：「擁有過牽手分手，太多理由，伊人去淚水流，擁有笑過哭過，太多理由，愛已經腐朽……」

  同樣是高潮部分，陳零這次唱得比上次更加激昂用力，仿佛是不甘於這樣的結果，再次向天空吶喊嘶吼一樣，此時的他已離開了椅子，就這樣站立著，頭顱抬起，望著月色的天空，俊秀的臉龐由於過度用聲，隱約跳起了幾條青筋，似乎在反映著陳零內心的異樣情緒。

  雖然離麥克風有些遠，但陳零蒼勁而略帶聲沙的歌聲依舊滲進了麥克風裡面，並夾著一絲金屬的剛烈清晰傳出，特別是最後一句「愛已經腐朽」，在沙啞之中帶上了絕望，聽得人有心靈上的震撼。

  力竭聲嘶的吶喊，狀若瘋狂的嘶吼，落寞寂寥的神色，迷離絕望的眼神，這些種種，眾人看在眼裡，聽在耳中，皆是有種顫抖的感覺，同班三年，似乎沒有人真正理解過陳零，眾人看見的，只是後者從溫文爾雅的斯文書生，淪落為狂放不羈的流氓痞子，而誰又見過，一直波瀾不驚的陳零，竟會有這種瘋狂的模樣？

  只有林亦笙和燎原二人知道事情的始終，明白陳零墮落的原因，也了解後者此時的情緒與心情，但知道歸知道，兩人卻是無計可施，只是心中惋惜與不忍。

  眾人是怎樣的目光，怎樣的情緒，陳零一無所知，他抬頭看天，只見一輪圓月當空高掛，淡白的月光傾瀉而下，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迷離朦朧。

  和她定情那個夜晚，月亮也是這麼圓吧？

  雙手條件發射般彈奏著尾曲，陳零的意識已經出神，迎著淡白的月光，往事慢慢浮現在心頭。

  情意綿綿的話語，甜蜜開心的擁抱，唇齒相觸的親吻，一幕一幕的往昔場景，有如放映著的電影，緩緩掠過陳零的眼前。

  只是可惜，電影結束之後，便是散場。

  十幾秒的後奏，陳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彈完，但在陳零彈完之後，時間卻像是定格住了一般，陳零有如一座木雕，怔怔地望著天空出神。

  而圍觀的眾人，包括評判席上的蘇天等人，也被陳零的情緒所感染，一時間竟是沒人說話。

  負責主持活動的陳紫和林超然更是一臉錯愕，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工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亦笙，他完全沒有料到，陳零的一首歌會有如此大的感染力，竟是讓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不過作為團支書的他，還是要把活動順利地進行下去，陳零這一曲是技驚四座沒錯，但如果阻礙到了後面的環節，那就不好了。

  想念及此，林亦笙快步上前，從支架上取下麥克風，溫文有禮地道：「俗話說真人不露相，果真如此，原來陳零同學也是深藏不露之才，相信他這一曲《誅仙戀》，給我們大家帶來了驚喜，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感謝陳零同學為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

  眾人聞言，才緩緩回過神來，掌聲劇烈響起，此起彼落著，一些女生甚至目露花痴之色：

  「原來陳零唱歌這麼好聽啊！」

  「剛才那首歌情真意切，唱得好好哦！」……

  只有燎原一邊拍著掌，一邊自語道：「這首歌，他才不是為我們帶來的……」

  「好了，事不宜遲，我們進行下一個環節，下面的環節同樣精彩，接下來有請……」林超然快步走上，同為男人的他，容不得其他男性在他面前大出風頭，早在陳零還是尖子的時候，他對前者或許還有一縷敬佩之意，但後者淪落之後，他卻是有些鄙視與不屑，此時後者突顯才藝，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他也是有些不爽，所以趕緊打斷，宣布進行下一個環節。

  熱烈的掌聲將陳零從回憶中驚醒，他回過神來，緩緩低下頭，忽然一聲苦笑。

  隨後，他從場中緩緩走出，在經過林亦笙身邊的時候，低聲道：「節目完了，我先走了。」

  林亦笙也沒問什麼，點了點頭，燎原同樣會意，默契地沒有說話。

  和林亦笙二人打過招呼後，陳零不再停留，往外走去，並沒有注意到，陳紫和孫曉曉兩人的目光，不知何時已聚焦在他的身上，並且兩人的神色都在變幻著，似乎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