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聖女的命令

  12月20日。

  戰神隕落，永恆烈陽隕落。

  弗薩克與因蒂斯聯軍士氣幾近崩潰，不戰而降。

  同日，因蒂斯共和國通過無線電向全世界發表投降聲明。

  次日，弗薩克王室艾因霍恩宣布無條件投降。

  至此，戰爭徹底結束。

  雖然戰爭賠款相關的談判尚未結束，但弗薩克帝國已經下令默認了魯恩軍方的一切行動——即便他們要接管聖密隆，艾因霍恩家族也要賠著笑說一句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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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尼亞海上。

  由數十艘大小不一的船隻組成的艦隊駛向蘇尼亞島的港口，而隨著距離越來越接近，旗幟逐漸清晰，緋紅但微弱的月光讓港口的人們看見上面有十顆同樣大小的白色星星，而那些星星環繞著一隻沒有睫毛的冷漠眼睛。

  那是新晉海盜王者『星之女王』嘉德麗雅麾下的星星海盜團的旗幟！

  夜晚的大海深藍近黑，染著淡淡的緋紅，比白天多了幾分從容與安靜。

  『未來號』正隨著波浪輕輕起伏，如同一道鬼魅的影子，往紅月所在的位置航行。

  嘉德麗雅立在船頭，眺望著遠處的海岸線。

  在這個距離上，她能清晰的看見蘇尼亞海的港口外，停靠著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

  未來號上，穿著魚皮製成般的黑色緊身衣物，身材高挑，膚白眼淡，有著明顯弗薩克特色的水手長妮娜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

  「船長，我們真要過去嗎？」

  那可是弗薩克帝國的正規海軍啊！

  雖然沒有魯恩王國那樣跨時代的鐵甲艦，但也是足有數百艘戰艦的龐大艦隊。一旦雙方爆發海戰，嘉德麗雅或許能夠憑藉半神的能力僥倖生還，但星星海盜團絕對會損失慘重，甚至是全軍覆沒！

  嘉德麗雅看了眼自己的水手長，語氣平靜道：

  「不用擔心，弗薩克人已經投降，他們不會反抗的。」

  妮娜小聲嘀咕道：

  「弗薩克帝國是已經對魯恩王國投降，可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是海盜啊！」

  戰爭是兩個國家之間的事情，跟他們這些海盜有什麼關係？

  魯恩王國的海軍都沒開口，結果船長居然帶著他們這群海盜堂而皇之的來摘桃子。這種行為無疑會同時得罪弗薩克和魯恩王國，甚至不需要魯恩王國出手，弗薩克自己就能輕易收拾他們。

  畢竟弗薩克帝國雖然已經戰敗，但他們的實力其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單單是蘇尼亞島上，就至少有著三位半神駐紮。

  他們現在的行為，簡直跟作死無異。

  「船長你就算想趁火打劫，好歹也換一下魯恩海軍或者風暴教會的旗幟啊！」

  妮娜依舊在小聲碎碎念，但嘉德麗雅權當沒聽見，只是平靜的吩咐道：

  「升起旗幟。」

  隨著嘉德麗雅的命令，『星星海盜船』再次升起一面小旗，那上面是由部分『無瞳之眼』和部分『扭曲之線』構成的符號！

  雖然旗幟大小比不上直接畫在風帆上的『星星旗』，但重要性卻遠超『星星旗』。

  因為這面旗幟，代表的是他們這次行動的法理性與正統性。

  而隨著旗幟的升起，妮娜也意識到自己先前的擔憂純屬多餘。

  因為弗薩克帝國的蘇尼亞海艦隊一直靜靜的停靠在港口外，甚至連風帆都沒有升起，戰艦上的官兵都靜靜的站在甲板上，大部分人都像是難以接受現實一樣低著頭，士氣無比低迷。

  終於。

  『未來號』穿過列隊歡迎的蘇尼亞海艦隊，在港口區域不遠處停了下來。

  穿著黑色古典長袍的嘉德麗雅立於船頭，衣物布滿不同的象徵符號和魔法標識，就像是古代傳說里的強大巫師。

  緋紅的月光下，她面前突然發亮，一點點璀璨的星輝洋洋灑灑降落，凝成了一道透明的長橋。

  長橋不斷往前延伸，落到了碼頭上。

  地在一門門岸防炮的瞄準下，在一道道含義不明的目光注視中，嘉德麗雅踏上那道星光凝聚的長橋，不快不慢地走向碼頭。

  而在港口列隊迎接的弗薩克官員們，此時卻是不約而同的看向對付前方的中年男子。

  那是一位有著明顯弗薩克人特徵，穿著海軍將軍服，身高超過兩米五的半巨人。

  他是新任蘇尼亞海艦隊指揮官，也是如今的蘇尼亞海防區總司令，艾利森·艾因霍恩。同時，他也是已經戰死的前蘇尼亞海艦隊指揮官葉戈爾·艾因霍恩的父親，一位序列3的『戰爭主教』！

  艾利森·艾因霍恩在星光長橋盡頭的一米開外停下腳步，注視著那緩緩走下長橋的女士，沉聲道：

  「『星之女王』，你代表誰而來？」

  對方只是一名海盜，這一點他當然知道。

  可在戰時，這些海盜都已經被各國收編，而星星海盜團雖然沒有旗幟鮮明的站在魯恩一方。

  但他們現在的行為，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嘉德麗雅語氣依舊平靜道：

  「我代表愚者教會前來受降。」

  「愚者教會？」

  艾利森·艾因霍恩目光深邃的看著眼前這位女士，不知在想什麼。

  在戰爭爆發以來，愚者教會便逐漸開始在魯恩王國發展壯大，並且行事風格極為高調。

  別的不說，單單是戰爭爆發以來，弗薩克帝國隕落在愚者教會手上的半神，比隕落在魯恩王國王室、黑夜教會、風暴教會三方加起來的都多！

  而作為戰爭支持的利益交換，風暴教會出讓羅思德群島給愚者教會，這也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然而問題在於，再怎麼人盡皆知，這也是『秘密』。

  至少在明面上，魯恩王國認定的正神教會只有黑夜教會和風暴教會。

  當然，蒸汽教會原本也是，但因為選錯邊站，所以蒸汽教會從魯恩王國除名已經是註定的。

  而這也就是說，在法理上，愚者教會其實沒有資格代替魯恩王國接管蘇尼亞島。

  然而，艾利森·艾因霍恩不在乎！

  弗薩克已經戰敗，戰神也已經隕落，他為什麼還要在乎愚者教會有沒有法理性呢？不如說，沒有法理性不是更好嗎？說不定還能讓愚者教會和風暴教會發生衝突，如果能讓魯恩王國因此內訌那就再好不過！

  艾利森·艾因霍恩眼眸微動，剛要開口，突然聽見未來號上有人驚慌喊了一聲：

  「船長，看後面！」

  「嗯？」

  嘉德麗雅聽見水手長的聲音，不由微微蹙眉，但還是回過頭朝妮娜所指的方向看去。

  蔚藍的海面上，一支艦隊正緩緩朝蘇尼亞島的港口駛來。

  那支艦隊的規模遠比星星海盜團要龐大，足有上百艘戰艦，並且每一艘都是正規戰艦，其中甚至還有不少鐵甲艦。和星星海盜團這種東拼西湊，大都是由商船改裝而來的萬國牌艦隊不可同日而語，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而最引人矚目的則是那支艦隊為首的那艘鐵甲旗艦懸掛的旗幟上，用金銀雙色絲線繡有象徵閃電、風暴、海洋的，象徵著風暴教會的圖案！

  而從他們的行進方向來看，這支艦隊毫無疑問是風暴教會派來接管蘇尼亞島的。

  嘉德麗雅回過頭，看向面前的弗薩克海軍上將。

  而艾利森·艾因霍恩此時卻是陷入沉默，閉口不談先前的事情。

  如果風暴教會不在，他因為被人『誆騙』而將蘇尼亞島獻給愚者教會當然沒有問題。可如今風暴教會既然在場，那這種當面做小動作的事情，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

  即便他有心想要給魯恩王國添亂，但至少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做。

  畢竟。

  現在的弗薩克帝國，已經沒有神明的庇護。

  「抱歉。」

  艾利森·艾因霍恩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歉意道：

  「受降儀式，或許要等風暴教會的使者抵達才能開始。」

  嘉德麗雅看出艾利森·艾因霍恩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揚，問道：

  「如果他們不來呢？」

  話音一落，艾利森·艾因霍恩微微變色，再次抬頭看向遠處的海面。

  與此同時，那隻風暴教會的艦隊似乎已經發現他們的存在，發現在弗薩克帝國蘇尼亞艦隊後面，懸掛著『愚者教會』旗幟的星星海盜船。

  嗚！

  在蒸汽輪機的嗡鳴中，風暴教會的艦隊在距離港口的不遠處突然開始轉向。

  明明蘇尼亞島已經近在咫尺，可他們依舊毫不猶豫的轉向離開，甚至沒有入港補給的想法。

  艾利森·艾因霍恩的臉上滿是愕然，耳旁傳來女士清冷的聲音：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艾利森·艾因霍恩沉默數秒，對面那位女士略顯深紫的黑色雙眸仿佛擁有看破一切的能力，他心中所想、所做，仿佛都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對方面前。

  艾利森·艾因霍恩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當然可以，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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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嘉德麗雅接管蘇尼亞島的同時，魯恩王國各個區域的軍隊也都有相應的行動。

  凜冬郡內，魯恩軍隊越過安曼達山脈，進入弗薩克境內，接受雙頭巨人軍團的投降，並接管了安曼達山脈以北的城市與港口。

  間海防線，在指揮官阿爾弗雷德·霍爾的指揮下；。

  魯恩軍隊勢如破竹，於一日內收復間海郡，大軍入駐康斯頓城。

  但由於征服艦隊指揮官德米特耶夫的命令下，弗薩克帝國征服艦隊在魯恩軍隊抵達之前便已經自沉，這導致他們只能接收因蒂斯共和國的部分間海艦隊。

  同時，作為戰敗的代價。

  因蒂斯軍隊全面撤出倫堡與塞加爾境內，而倫堡軍隊也在陸軍上將艾德雯娜·愛德華茲的指揮下，接管了與其接壤的利姆省、萊斯頓省、奧萊省與蘇希特省。

  不出意外，在日後的談判中，這四省都會作為因蒂斯入侵失敗的戰爭賠款。

  而這四省的面積雖然不到因蒂斯共和國總面積的五分之一，但卻遍布整個因蒂斯共和國的南方。而一旦這南方四省被倫堡與塞加爾等國占據，那倫堡就能藉此直接將國境線推進至因蒂斯共和國的首都特里爾，戰略意義不可謂不大。

  毫無疑問，因蒂斯共和國國內斷然無法接受這樣的條件。但在永恆烈陽已經隕落的現在，就算因蒂斯共和國反對又能怎麼樣呢？

  連蒸汽之主都不會支持這些商人的行為，他們的反抗只不過是螳臂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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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克蘭德，北區，聖賽繆爾教堂的一個房間內。

  聖安東尼大主教將一份文件遞給對面的青年，微笑道：

  「眷者閣下，你可以先看看這份文件。」

  餘燼接過文件，隨意掃了一眼：

  「……接納戰神教會和弗薩克軍方願意投誠的非凡者，只肅清那些信仰非常虔誠，願意以身殉教的，為數不多的中高層，這既是女神的寬容與憐憫，也是應對之後時局的必然措施……當末日一步步來臨，各地的超凡事件將不可避免地出現增長，要想維持世界的穩定，只能儘可能快，儘可能多地增強我們的實力。」

  「如果收割戰神教會和弗薩克軍方的非凡者，即使獲得了相應的特性，我們也沒辦法在幾年內培養出同等水準的，富有經驗的非凡者，無論是消化魔藥，還是積累見識，都需要足夠的時間……」

  「對於弗薩克的普通貴族和民眾，不用宣揚女神已取代『戰神』的事實，讓他們依舊保留對『戰神』的信仰，這一方面有利於我們和投誠的神甫、主教接手各大教堂，最快速度穩定弗薩克的局勢，另一方面也能讓女神在完全掌握『戰神』權柄前，不被無法處理的信仰干擾。」

  「等到新的神諭降下，我們再做出更替，現在只制定相應的預案……」

  「……儘量不要激起弗薩克等國的強烈反抗，我們損失了太多的非凡者和士兵，消耗了大量的資源和物品，無論教會，國家，還是不同階層的民眾，都非常虛弱，需要一段時間的和平與穩定來恢復……」

  「最後，從現在開始，減少傳教、祭祀、彌撒等環節出現紅月的次數，在正式文本中，不再提女神『緋紅之主』的稱號……」

  聖安東尼大主教解釋道：

  「這是聖女親自下達的指示。」

  停頓了一下，聖安東尼大主教補充道：

  「聖女的意思是，對於這份處理文件，您有沒有什麼建議？或者說，您覺得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餘燼抬起頭，略微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