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番外篇（6）

  「陛下，你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三人同時緊張地問。

  忍著肚腹傳來的痛楚，她咬著唇回道：「嗯，快去叫太醫。」

  陌如星是緊張又激動，還有些擔憂，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他便有些手忙腳亂，儘管，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已經多次想過要如何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眼神慌亂著，他渾身的肌肉都在顫動，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一時便在那裡左搖右晃，欲去還回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

  一邊忙著與景墨一起將墨惜顏扶起來前往後殿的寢宮，見陌如星半晌還在原地，秋海棠不禁蹙了蹙眉，「你怎麼還在這裡？快去叫太醫啊！你孩子可是要生下來了！」

  秋海棠有些氣，不知道陌如星怎麼還站在那裡，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最近這段時日，他們每天都會將墨惜顏生產時的情況演練一遍，力求事發時冷靜持重，不會亂了分寸，卻不想這幾日的演練居然都白忙活了。

  「啊？」陌如星微微一怔，隨即他恍然醒悟過來般的「哦」了一聲，轉身快步走向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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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海棠見他木頭疙瘩似的終於行動了，臉上的神色這才好了些，扶著墨惜顏往後殿走。「顏顏，來，小心一些，慢一些。」

  腹部的疼痛一陣一陣的，雖然很疼，但好在墨惜顏還能忍受，在秋海棠和景墨的攙扶下，忍著腹部的疼痛，她挪著步子小步小步地走往後殿。

  陌如星剛行至殿門處，原本去為墨惜顏準備每日必飲的湯藥的溫品言正好回來，見他神色匆匆，溫品言往殿裡瞥了一眼，瞥見三人的動作，眉宇一凝，「陛下這是要生了？」

  「嗯。」陌如星急匆匆應道，「本君正打算著人去叫太醫。」

  溫品言沒再多說什麼，端著手中的藥碗急急進了大殿，而陌如星，則是對候立在外的葉可欣道：「葉護衛，你趕緊到太醫院跑一趟，去把太醫和產醫叫來，要快！」

  葉可欣神色一驚，顧不得回命一個箭步躍上護欄便直接跳了下去，超近道快速沖向太醫院。

  因著她的這一舉動，原本安靜的未央宮霎時熱鬧了起來，各種竊竊私語活絡開來，細細去聽去看，便能發現那些宮侍的臉上都有著小興奮，嘴裡說著：「哇！陛下要生了！宮裡要多小公主或者小皇子了。」

  寢殿裡，待墨惜顏在床上躺下後，溫品言扶著她讓她將碗中的藥喝了下去，隨即命青竹和秀嵐還有餘旋珞去燒熱水。三人得到他的命令後立即跑了開去，直奔未央宮偏院的小廚房，生火燒水。

  墨惜顏一直隱忍著，陌如星秋海棠以及景墨看著她隱忍的表情，心中都揪成了一團。

  看了看殿門的方向，溫品言將寢殿的所有窗戶都關了起來，對三人道：「三位貴君請先出去吧，這裡有草民看著。」

  墨惜顏正疼得厲害，三人哪裡肯出去？秋海棠道：「溫公子，你不用管我們，你還是先看看陛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別那麼疼。」

  「頭胎都是如此。」溫品言回道，「頭胎陣痛會比較厲害，往後生第二胎第三胎時便會順利一些。方才已經給她服了有助順產的藥，再加上她平日都有按時服用湯藥，順產是沒問題的，所以，三位還是先出去的好，以免待會兒產醫來了再趕你們出去。」

  三人抿唇，不想走，但在溫品言說產房裡人太多對產婦不好之後，三人隻能不舍地離開了寢殿，到外面守著。

  過了會兒，葉可欣帶著兩個產婦和一個太醫疾步趕來，三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跟著進人產房，卻被那個太醫隨手關上的門阻隔在門外，險些和門來個親密碰撞。

  望著緊閉的房門，三人隻能悻悻地等著，聽裡面若有似無的痛吟聲一陣一陣地飄來，一下又一下撞擊著他們的心。

  又過了會兒，聽痛呼聲有增強的趨勢，景墨神色糾結地問：「什麼時候才能好？要到何時才能生下來？這都進去好久了。」

  秋海棠雙手在身前交握著，雙手都捏得有些發白，心裡同樣緊張。瞅了一旁踱來踱去的陌如星一眼，他沒好氣道：「駙馬，你能不能不要晃來晃去的？晃得人跟著你緊張。」

  陌如星聞言停了下來，一臉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啊……」這時，房裡突然傳來一聲高昂的叫聲，三人心臟都顫了顫，想著墨惜顏腹中的孩子是陌如星的，秋海棠恨恨地瞪了陌如星一眼。

  「看，都是你，都是你的孩子給鬧的。你說說，你的孩子怎麼那般不聽話，早些出來顏顏不就不會受罪了麼？等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可得好好教訓她，叫她往後都不能調皮，否則我這個君父會抽她的。」

  陌如星俊顏一白，心中無奈，他也希望孩子能聽話些，快些出來，可這事又豈是他能左右的？

  「讓讓！快讓開！」三人正說著，秀嵐等人端著熱水盆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看著那冒著熱氣的水，三人趕緊往一旁躲開。

  見門開了又「咚」一聲關上，一開一關間，將殿內情形匆匆一瞥，三人的心都緊了緊。待秀嵐等人出來，秋海棠忙上前詢問。「怎麼樣了？裡面的產醫可有說什麼？」

  「產醫沒說什麼，奴侍們根本就沒見著產醫，是溫公子將水盆接了過去。不過，奴侍出門前聽產醫說，好像快出來了，好像已經能看到頭了。」

  三人聞言面色一喜，陌如星快步上前，將秋海棠「擠」了開去，面色欣喜地問：「真的？」

  「嗯。」秀嵐點頭。

  「太好了。」陌如星臉上的喜色更盛，秋海棠原本正不滿他將自己擠了開去，忽聽殿內傳來幼兒的哭聲，那小小的不滿瞬時飛到了九霄雲外，不自覺掰過陌如星的身子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狂喜道：「生了生了，終於生了。」

  歡喜的模樣，好似墨惜顏生的是他的孩子一般。

  門很快開了，眾人齊齊往門口看去，但見溫品言抱著孩子出來，又順帶將門關了起來，眾人立即圍了上去，直盯著他臂彎裏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肉球看。

  「好漂亮好可愛。」餘旋珞讚嘆出聲。

  眾人傻乎乎地點頭應和，過了會兒，才有人回過神來問：「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啊？」

  「是個公主。」溫品言回道，他視線直鎖住懷中那張純真嬌憨的小臉，滿目柔情，好似，那孩子是他與墨惜顏的結晶一般。

  瞅著溫品言懷裡的小傢夥，秋海棠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駙馬快進去看看顏顏吧，孩子給我抱抱。」

  溫品言雙眸一閃，不舍地將孩子轉交給他，囑咐道：「動作儘量輕柔些，要抱好，抱的姿勢要讓小公主覺得舒適，不然她會哭的。」

  「嗯。」秋海棠輕應著，似是怕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大會將懷裡嬌嬌弱弱小小的一團給嚇到，待小公主被他抱在懷裡，他一雙鳳眸柔得能滴出水來。

  「原來剛出生的嬰兒是長這般模樣，好脆弱。」他呢喃出聲，待懷裡的嬌小似是感覺到他的存在睜開眼來看他，他鳳眸一亮，滿臉都是欣喜之色。

  「你們看，她睜眼看我了。」

  「欸，小公主真的睜眼了。」一旁的青竹驚喜出聲。

  一群人都仔細地盯著秋海棠懷裡的小人兒瞧，似乎小孩睜眼是多驚奇的事一般，忘了那根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這一日，未央宮很熱鬧，或者說整個皇宮都很熱鬧，惟獨陌如星在產房靜靜地陪著墨惜顏，想著自家女兒該起什麼名字。

  墨惜顏寢殿旁邊的偏殿，早早地便被布置為嬰兒房，現下已是冬季，秋海棠等人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後，便抱著小公主進了偏殿，一群人爭著要輪流抱小公主，可秋海棠霸道極了，直到手臂確實有些酸了才捨得讓給景墨抱。

  墨惜顏聽見偏殿傳來的動靜，懶懶地睜了一下眼，隨即又闔上眼簾，心裡想，孩子生下來了，等坐滿月子，她就該啟程去西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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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十一月底，墨惜顏交待好細節後，帶領三千精銳部隊從天竺出發，火速趕往西夏。

  時值嚴寒，大地裹素，大部隊行進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慢，每匹寶馬上都挎著價值連城之物，以作聘禮之用。

  寒風呼嘯，卻阻擋不了那顆堅定火熱的心，雖有忐忑，雖有害怕，墨惜顏心中的意志卻是堅定至極，此行，她一定要親自見到宮藍錦，就算他已中意他人，她還是會在他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

  而在此時的西夏帝都，巍峨皇城內，宮藍錦看著從天際飄落的第一場雪，如墨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黯色。

  下雪了，已經臘月了，再過不久，就到年底除夕了，她……還會來嗎？大抵……是不會來了吧？五個月，他等了四個月也沒能等到她，她終是騙了他。

  曾奢望，終失望，滿心癡戀一場空，自己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幡然醒悟，做回從前的自己？

  宮藍錦在心底無聲地問著自己，半晌，掏出那封他一直隨身帶著的信，展開來從頭到尾又細細地看了一遍，滿心惆悵。

  阿九，你真的不來了麼？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好苦。

  遠處，迴廊的轉角，原本處理完政務打算來看看宮藍錦的西夏女皇遠遠瞧見他一臉落寞之色，英氣的秀眉緊緊擰起。

  「老六還在等那個人？」她問身旁跟著的宮菲碧，聲音冷沉。

  「是。」宮菲碧回道，想著宮藍錦自從回來後便每日神不守舍，心中亦是感慨頗多。

  眸裏的光快速變幻著，過了會兒，西夏女皇道：「讓人安排相親宴，傳令下去，凡西夏女兒，及笄者，家中未有妻室者，相貌不醜者，皆可進宮參加宴會，娶我西夏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