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總把新桃換舊符

  宋榆的字寫得遒勁有力，撇尖如槍，捺鋒如刀，把蘇老爹看得讚不絕口。

  「好哇，真好！以後咱家寫對聯的差事終於後繼有人嘍！」

  由於蘇老大和蘇老二的字寫得都跟螃蟹爬出來的似的，實在見不得人，是以每年寫對聯的重擔都還要落在他這個老頭子身上，現在好啦，有宋榆在，他以後就可以從寫對聯的位子上退下來了，安心當他的甩手掌柜。

  

  寫完春聯貼春聯，將洗鍋的涮子蘸上米湯，糊在門上，在把對聯往上這麼一貼，就牢牢粘住了。

  貼/上紅春聯，掛上紅燈籠，小院瞬間就喜慶了起來。

  劉氏和宋榆忙活著晚上的年夜飯，蘇梓桑則忙活著燒水。

  燒的水除了可以洗澡用，多出來的水正好可以讓她把大家洗完澡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一舉兩得。

  待大家都洗完澡，換上嶄新的年衣後，年夜飯就可以開桌了。

  菜還沒端上桌，蘇老二的肚子就咕咕直叫。

  蘇老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嫂，真不能怪我饞，實在是你廚藝太好了，老遠就讓我聞著香了。」

  劉氏邊給他分碗筷邊笑著說：「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今年好多菜都是小榆做的，有的花樣我都沒見過。一會兒啊，我也得好好嘗嘗！」

  她這麼一說，蘇老二就更饞了。

  但就算他饞得口水都要掉下來了，也還得按捺著蠢蠢/欲動的手。因為年夜飯開飯的炮仗還沒放，蘇老爹還沒動筷。

  眼巴巴地等著鞭炮燃起，又看著蘇老爹夾了一個蒸肉圓後，他才敢解放天性，朝著滿桌的餐食進軍。

  蘇老爹又拿酒杯斟了一杯酒，但這回他沒給蘇梓桑「淺嘗」的機會，早早打好招呼，「桑桑，這回你可不能喝啊，一會兒還要去祠堂鬧新年呢。」

  「爹~」蘇梓桑聲音一軟下來，就帶了些撒嬌的味道，「我不會喝的啦~」

  蘇老爹笑呵呵地說：「不喝就好，不喝就好，小榆啊，你盯著點兒她，別讓她像上回一樣。」

  不說這話倒還好，一說，大家立即想起了上次蘇梓桑喝多了後，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事兒，最後還是被宋榆抱回房間的。

  一想到那個畫面，大傢伙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梓桑尷尬的想給自己挖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幸好坐在她身邊的宋榆及時指著一盤雕花的菜對大家說：「這道菜是我們那兒的一道特色美食，趁熱吃味道最好，大家快嘗嘗看。」

  這話一出口，立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尤其是蘇老二，盯著那道菜嘖嘖稱奇，「我滴個乖乖，這竟然是道菜啊，好看得跟畫似的。」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菜吸引了，蘇梓桑才如蒙大赦。

  這點小小的尷尬很快就過去了，沒一會兒她就開開心心和大家一起品嘗著滿桌的美食，互相之間說著吉祥話。

  酒足飯飽，蘇老爹才放下筷子，轉身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蘇老大也和他一樣進了房。

  蘇老二卻還穩穩噹噹坐在飯桌上，甚至眼裡已經閃起了精光。

  宋榆不明所以，壓低了聲音，在蘇梓桑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問：「爹和大哥去幹嘛了？咱們要收拾桌子嗎？」

  「別。」蘇梓桑悄悄按住了他，也湊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他們去拿壓歲錢啦，咱們在這兒等著就好了。」

  果然，沒一會兒蘇老爹就從房間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幾個紅紙包，給每人都發了一個。

  「來，給，給，給給給，今晚都放在床頭下好好壓著啊，來年有好運勢哩！」

  蘇老爹發完一輪，蘇老大又發了一輪才算完。

  宋榆緊緊捏著手裡的兩個紅紙包，眼眶微微有些紅。

  蘇梓桑猜他是想家了，便在桌底下輕輕捉住了他的手，壓低了聲音說：「別難過，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宋榆點點頭，眼含熱淚地朝她笑了笑，應了聲：「好。」

  吃完年夜飯，就要去祠堂鬧新年了。

  蘇梓桑他們去的時候，祠堂的院子裡已經聚了不少人了，有不少小孩兒三五成群的窩在牆角放炮仗，也有些調皮的，專門點了炮仗往人群里丟。

  若要放在平時，家長少不得要管教一番。

  但今兒個是新年，就是要越鬧才越有意思，便也沒人拘著他們。

  蘇梓桑雖然也喜歡這樣的熱鬧，但也怕被炮仗蹦到，一直離人群遠遠的。

  但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子時一到，全部的人都要進祠堂上香，而要想進祠堂，必得經過祠堂外邊的院子。

  子時一到，院裡的人紛紛點燃炮仗慶祝。

  看著炮仗噼里啪啦地炸開，蘇梓桑瑟縮著不敢近前。

  正猶豫之際，宋榆微微俯身，一手臂摟住她的後腰，另一隻手臂擋在她眼前，帶著她快速穿過鞭炮齊鳴的院子。

  他身材高大，俯身時就將蘇梓桑大半個身子都嚴嚴實實的保護了起來，為她避開了外頭的喧囂。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害怕，蘇梓桑還是感覺自己心跳得飛快。

  這條路很短，短到蘇梓桑還沒想明白，他們就穿行到了祠堂里。

  兩人齊整整地給老祖宗上過香，就守在裡頭等著看院外的焰火。

  等到鞭炮放完，大伙兒也都進了祠堂，才有膽子大些的跑到院裡點燃了事先擺好的焰火。

  漫天的焰火劃破黑夜，在漆黑的夜空中綻出一朵美麗的花朵。

  喧聲震耳，人潮擁擠，可蘇梓桑還是清晰地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桑桑，新年快樂。」

  她抬起眼，看向自己身側的少年，就見他也正看著自己。

  「新年快樂。」她也這樣對他說。

  雖然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但她似乎看見他清淺地笑了一下。

  很好看。

  所以……他剛剛應該是聽到了吧，蘇梓桑心裡想。

  焰火放完，大伙兒也都各自散了，折騰了一天，也該回家舒舒服服睡個好覺。

  一覺睡醒就是初一，新年伊始。

  按照習俗，初一得串門拜年，但女人不能拜年，只有男人才可以。

  雖然知道這屬於封建糟粕，但蘇梓桑也早已習以為常了。

  剛好她也可以趁機睡個好覺，要是能一覺睡到日曬三竿，她寧願連早飯都不要吃。

  但宋榆就沒這麼好命了，一大早就被蘇老二喊起來挨家挨戶上門拜年。

  蘇梓桑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就倒頭繼續睡她的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