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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十二章 重回經年舊夢(五)

2024-05-07 08:33:07 作者: 半夏冬生

  「娘親!」

  葉依蘭向葉夫人見過禮,給了跟著她的丫鬟一個眼神,那丫鬟一俯身,便帶著其他人去房門外守著了。

  「蘭兒路上累著了吧,有沒有遇到危險?」丞相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許是見她毫髮無損,慈愛的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快喝口水!」

  「女兒不累,叫娘親擔心了。」葉依蘭雙手接過她遞來的杯子。

  她是一位嫻雅麗質的女子,雖無其妹葉依楠的殊色,但體態端正,一舉一止都透著端莊。

  「外頭都在傳言,竹苑那位遇襲,乃是娘親不喜他,派殺手所為,」葉依蘭眉眼間全是惱意:「莫非又是宮中逼迫娘親擔的這壞名頭?」

  「說便說罷,」丞相夫人憐惜的撫著她的烏髮:「外面是不是還說,丞相府公子遇襲,實為他為了栽贓我,自導自演?」

  葉依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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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自導自演的消息,是殿下放出去的消息。」丞相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染上欣慰:「這孩子心思深,雖說自小長在咱們府里,可為娘從未看清過他。但他敢在此緊要關頭,違背宮中陛下的意願,選擇如此做,娘覺得呀,他本性到底是純善的。」

  葉依蘭似乎對賀知舟很有意見,不認同道:「陛下最忌子嗣相殘,然二皇子自知曉他身份後,屢屢暗害,可見是個心胸狹隘之人。他如此,說不定便是做給陛下看,讓陛下明白,他的品性比二皇子端正。」

  丞相夫人笑著搖了搖頭:「殿下也是個苦命孩子,你對他的偏見太深了。」

  「若不是他被當成父親的私生子,娘親也不至於落得善妒、不善待庶子的壞名聲,」葉依蘭絞著手中帕子:「如今咱們葉家上下全與他綁在了一處,若他不能成事,我們葉家豈不都要給他陪葬!」

  「娘親無妨,」丞相夫人面上緩緩浮出愁容:「最為難的當屬你父親,他近日整宿整宿不能成眠。」她嘆了口氣:「唉,只要能和你父親保住葉氏族人,娘親擔多少壞名聲又有什麼所謂。」

  她拍拍葉依蘭的手:「就是苦了你和楠兒。」

  葉依蘭低下頭,許久,顯得痛苦的道:「女兒……女兒……」

  「女兒」什麼?她終究未能說出口。

  「為娘都知道,」丞相夫人心疼的看著她:「可陛下抬舉你和楠兒為郡主之尊,以為公主伴讀之名接你到宮中教授禮儀,親封你為第一才女。凡有心之人,都看得出,無論將來哪位皇子成為太子,你都是指定的太子妃啊,那孩子雖也是個好的,可你們……」

  「……女兒叫娘親為難了,」葉依蘭咽下一口苦茶,收拾好表情,道:「雖說妹妹醒了,但寺中主持告訴女兒,女兒求的符也能保平安,女兒拿給妹妹。」

  「好,」丞相夫人站起身:「娘也去。」

  葉依蘭攜著丞相夫人到葉依楠所住的院落時,葉依楠並不在。

  院中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回稟:「小郡主去祠堂了。」

  葉依蘭聞言,惱意立現。

  賀知舟自上午在葉依楠房中說完「半路截殺之事乃是他自導自演」後,便自己去跪了祠堂。

  葉依楠擔心他身上的傷,又擔心他沒飯吃,拿著傷藥,叫小嬋提上食盒,便去看他。

  小嬋吞吞吐吐許久,對葉依楠開口:「從進入迷霧林到回京,屬下一直醒著,敢肯定,公子遇襲之事,絕非公子所說的自導自演。」

  「可娘親也絕不會派人傷害哥哥呀!」葉依楠蹙著稚嫩的眉。

  小嬋想了想:「許是公子聽聞夫人待他並不如他想想中的不好,自認這些年待夫人的態度實在不好,覺得就算這次是夫人派人傷他,也願意原諒,所以便主動擔下了這責任。」

  「夫人呢,也清楚公子對她的牴觸。而夫人又確實沒派殺手,聽他說自導自演,就信了,生氣之下,罰公子跪祠堂已算輕的。」

  「可他們明明都沒有錯,」葉依楠望著端跪在祠堂蒲團上的背影,心疼道:「錯的是襲擊哥哥的人,為什麼傷的非得是娘親和哥哥?」

  小嬋撓了撓頭:「屬下也不清楚。」

  「那爹爹呢?爹爹那麼聰明,一定知道的吧?」葉依楠把手中藥瓶給小嬋:「你先去看哥哥,我找爹爹,爹爹肯定能查到正真襲擊哥哥的人!」

  「相爺還沒回來,郡主晚點再去吧!」小嬋阻止道。

  葉依楠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哦」了一聲,和小嬋一道往祠堂里去。

  賀知舟早已發現了她們。

  丞相府這些年為他所承受的一切,他何嘗不知。

  他更知道,當陛下看到他與他的母妃被害陷入火海,決定將他交到丞相手中時,他這一生便唯有一條路可走。

  那便是成為那九五之尊。

  否則終有一天,護養著他的葉丞相及他身後的葉氏一族,數千人的下場便如同他母妃當年——連屍骨都難以保全。

  為了這一目標,葉丞相不得不惜一切代價。

  妻子的名聲。

  膝下一雙女兒的一生。

  他能不顧,但自己呢?

  賀知舟捫心自問,這世間,終還是有一人,叫他無論如何都想要保全的。

  小小一團的時候,她便跟在他身後叫哥哥。

  無論他給她多少冷臉,她也依舊如此。

  身為他父親的陛下,有愈來愈多的權衡。

  即便是教養他的丞相府,也多是不得已為之,不得不為之。

  然而只有她——葉依楠,是真正的在用一顆沒有任何雜質的赤誠之心待他。

  他也想好好的對她。

  可他更明白,若真是為了她好,唯有讓她脫離著這一場權利的陰謀漩渦。

  為此,他只能對她不好!

  「哥哥。」葉依楠在他身邊的蒲團上坐下。

  賀知舟一忍再忍,才忍住沒睜開眼看她,語氣和臉一樣冷淡:「你來做什麼?」

  「哥哥,你傷口好了嗎?」葉依楠抓他的衣袖:「我拿了藥,你再抹點好不好?」

  「好了,你走吧!」

  賀知舟抽出衣袖。

  但心裡又怕她難過,終究還是睜開眼,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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