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店寶貝

  洪君義開起車來真不含糊，簡直不要命，一路狂奔闖紅燈不說。還時不時來個九十度大轉彎，或者一個急剎車，心臟不好的人還真會病發的。

  洪天寶暗嘆，這軍車的質量的確不是蓋的。被這樣折騰，居然還沒散架報廢。

  「不錯，不錯！」洪天寶由衷讚嘆。

  

  駕駛座上的洪君義卻是錯解他意，以為洪天寶在讚揚他的車技。他心中小小得意一番，速度再次飆升起來，車子頓時劇烈顫抖起來。

  「你小子不要命啦？想死別拉上我，我還沒活夠。」洪天寶馬上運功定住身子，大罵道，這小子是在太可惡了，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呵呵！二哥別生氣，我也是一時興奮，稍微加了點速。」這小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洪天寶大汗，這叫稍微加速？剛剛車子都發出慘叫了，以後還是少坐這小子的車比較保障。

  潘家園不算太遠，加上洪君義趕路給力，十多二十分鐘就到。

  潘家園不愧是全國最大的古玩市場之一，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各色人種一應俱全。各種古玩店一望不盡，那些地攤擺得就更加恐怖。

  洪天寶下了車，看著那人流，心裡暗想：這哪裡是古玩市場呀！簡直跟菜市場有得一拼。海濱市那古玩街比起這裡，連小巫都不是。

  潘家園第一家商店並不是古玩店，反而是一個花店，專搞盆栽的，門口有一株老樹。這老樹不高，枝繁葉茂，遮陰很大，樹上纏著很多繩索，繩索上面掛著不少盆栽。

  這店的老闆真夠精明的，這點資源都不放過，但不得不說這效果不錯，盆栽掛在上面煞是好看，讓路人賞心悅目。

  「二哥，我們走，沒什麼好看的。這老闆是這條街出了名的人精，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宰得滿身鮮血。」顯然洪君義也聽說過這老闆的大名鼎鼎。

  「嗯！看得出。」洪天寶點點頭。

  就在洪天寶轉身的時候，他看到店裡角落有一個盆栽他挺感興趣。這是一株七星藤，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看出這七星藤已經有些枯萎，生氣不足。

  這並不是洪天寶要關注的，洪天寶只是看中七星藤下面的瓷盆。

  這瓷盆滿身是泥，一般人看不出它的廬山真面目。洪天寶知道，這時一個宋代的瓷器，屬於定窯的白瓷。

  中國的瓷器文化十分出名，歷史也是悠遠，而成就最高的就數宋瓷，種類繁多，世間罕見。但最珍稀的瓷器卻是元青花，那玩意存世很少，動不動就得上千萬，甚至上億。

  其實這個現象也不難推測，宋朝文化在眾多朝代中，最為開放，對外通商最為繁華，經濟也是最好的一個朝代。就因為這樣，海外需求巨大，當時最能拿出手的就數瓷器，所以瓷器煉製業就被帶動。

  其中，就有著名的五大窯：汝、哥、官、定、鈞。又分為三大體系：青瓷、白瓷和黑瓷。

  著名的五大窯就是青瓷體系，官窯屬於皇家自辦，燒制御用瓷器，有「紫口鐵足」成為南宋瓷器精品。

  哥窯瓷器最大特點是瓷器通體開片，開大片為「冰裂紋」，開細片「魚子紋」，極碎為「百圾碎」，若裂紋呈黑、黃兩色，則稱為「金絲鐵線」。

  磁州窯屬於白瓷，宋代著名民間窯，以白地黑花剔刻裝飾最有特色。

  元朝雖然疆域廣大，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蒙古朝為了確保江山，開始對外施行限制措施，加上蒙古文化的宣揚，瓷器文化一度跌落低谷。

  「二哥，還不走？留著被宰呀？」洪君義走出十多米，這才發現洪天寶沒有跟上來，見他還在門口呆望，不禁開玩笑道。

  「那就得看他的本事了，我們過去會會那老闆。」洪天寶說完，就往店裡走。

  他沒有直接到七星藤那角落，而是走馬觀花般，邊走邊看，聲色不露。

  這時，一個胖子走過來。這人長得有些過分，不高，但那一身肉讓人不敢恭維，走過來簡直就是滾過來一樣。眼睛極小，笑起來就會眯成一條線，遠遠望去就如一尊笑彌佛。當然，在熟悉他的人眼裡，這絕對是奸詐的表情。

  「老弟你好，想要些什麼盆栽呢！鄙人蔡卜杵，是這店的老闆。我這的盆栽不是我吹的，觀賞性極強，這點相信以老弟的眼光也是能看得出的。質量更是沒得說，價值公道，童叟無欺。」

  這胖子說起話來絲毫不含糊，一套一套的，推銷自己商品的同時，還不忘拍拍馬屁，讓人聽了極為舒服。

  一旁的洪君義嘴角一抽，這胖子說謊也不打草稿，這大話說出來，眼睛不眨，面色不變，看來道行高深。果然如傳聞般厲害，一般人還真被他這表情唬住。

  洪天寶當然不會這麼容易糊弄，這胖子拍馬功夫不錯，但和他表弟夏曉峰比起來，又還有點距離。

  「嗯！蔡老闆你好！這盆栽的確不錯。」洪天寶邊走邊說。

  蔡卜杵心中一喜，嘿嘿！這小子上當了。這小子絕對是棒椎一個，這人不宰，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家人，對不起人民幣。

  「那是，老弟你眼光也不錯。」

  洪天寶停在那七星藤旁邊，但他沒有先看七星藤，而是看著附近的一株發財樹。

  「這樹被老哥伺候的不錯呀！」

  「這叫發財樹，老弟好眼光，這可是我這店裡面最好的一株。」蔡卜杵立即順著說。

  「我知道這是發財樹。」洪天寶故意不高興地說道。

  「當然，當然，老弟慧眼如炬呀！本來賣七百的，但我和老弟有緣，喜歡的話，五百捧走。」這胖子也是出了名的老油條，心裡更是歡喜，不怕你不高興，就怕你沒反應。你越是惱怒，說明你越是棒椎，這樣的人才是他的上帝。

  洪君義眼眶瞬間變大，媽的，這傢伙果然老屠夫。這發財樹他也知道，外面兩百沒人要。

  「嗯！」洪天寶這才滿意地點頭，然後轉向那株七星藤。

  「這株藤也不錯，生機勃勃嘛！」

  蔡卜杵嘴角一抽，狗屁生機勃勃，這人的眼睛都不知道怎麼長的。他已經徹底認定這人十足的棒椎，心裡越發興奮，那油嘴卻是不慢。

  「是，老弟說的不假，這七星藤老哥我前不久才進貨。平時我賣五百，老弟看上的話，三百拿走。」胖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大有洪天寶不接受，不是哥們的架勢。

  他是一個合格的奸商，心裡卻是急轉，他怎麼都得將這七星藤弄走。本來這七星藤就有問題，他已經準備當垃圾處理的，不過現在來了這麼一個替死鬼。

  「居然老哥盛情，老弟我推卻就太不給面子了。好，這七星藤我要了。」洪天寶毫不在乎地說道。

  胖子頓時大喜，後面的洪君義卻是再也穩不住神了，他們洪家不缺錢，但也不能被人砍呀！錢是小，面子是大。二哥不笨呀！怎麼進了這店就撞邪啦？

  「二哥，你……」洪君義急聲叫道。

  還沒等他說完，洪天寶就怒瞪了他一眼，「是你懂，還是我懂？嗯，幫我捧回車上。」

  洪君義被氣得半死，他不知道這胖子到底給了二哥什麼迷藥吃。然後捧起那盆七星藤，就往門外走，最後還不忘瞪了胖子一眼。

  蔡卜杵尷尬一笑，洪天寶付了錢。

  「呵呵，讓老哥見笑了，這小子年輕，不懂事，鬧脾氣了。不聊了，有機會我們再聚。」

  「哈哈！沒事，有空再聚。」這胖子口是心非地說道。心裡卻是暗罵：你才不懂事！

  看見洪天寶出來，洪君義將七星藤遞過給洪天寶。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二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買這株就要瓜掉的死藤。」

  「我說過要買七星藤嗎？」洪天寶接過盆栽。

  「呃！不會？這店果真有古怪，二哥居然撞邪了。剛剛你明明讓我捧走，你還付了五百，你難道忘啦？」洪君義大叫，一副氣急敗壞地說道。

  洪天寶還沒說話，一個老者已經瞪上洪天寶手中的盆栽。

  「小友，這盆栽你五百買的？我給你一千，怎樣？」林老也是古玩專家，今天故意到潘家園逛逛，沒想到剛進來，就看到一個定窯白瓷，對方還是五百買來的。

  「不賣！」洪天寶想都沒想。

  「一萬，如何？」

  「不賣！」洪天寶還是沒鬆口，後者嘆了口氣。

  洪君義頓時定住，他覺得這世界瘋了。一個五百買一株就要到地獄報導的枯藤，後面這人更瘋，一萬買下，偏偏還有人傻著不賣。難道他一段時間沒出來，這世界就變得那麼富有？全都不將錢當錢？

  「老人家你知道定窯白瓷！」

  「嗯？原來是同行，唉！小友好眼光，那我不打擾了。」林老這才發現人家就是衝著那瓷盆買的。

  盆栽店的老闆胖子剛剛看到這一幕，本來就很小的眼睛被他生生瞪大。頓時反應過來，林老他認識，古玩界的專家，很多寶貝都逃不過他的金睛火眼。

  不用猜，那七星藤的瓷盆是寶貝。剛剛出手枯萎七星藤得逞的興奮一掃而光，留下的只是鬱悶加悲痛。最後發出一聲嚎叫，聲音之慘烈，聞者側目。

  「我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