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把臉一別，不吃他這一套：「親兄弟也得明算帳，一碼歸一碼，沒得商量。」

  跑圈組明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集體停在了原地，幸災樂禍地等著部長的加入。跑在最前排的真田和柳生，還一人各挪了半步，在中間空了一個位置來。

  「幸村！」真田板著臉，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幸村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了，我跑還不行嗎？」

  

  可轉身的剎那，卻是笑得無比溫柔。其實他心裡清楚，慕容故意這麼做，只是為了解開他們的心結。同時也是為了解開他的心結。

  此時，已時夕陽西下。正抄近路回家路過東京公園的乾貞治，一走出小樹森，便看到了慕容站在網球場邊上，正看立海大一群人跑圈的場景。於是，嘴角一翹，眼鏡一閃，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不二，我是乾。我發現了好玩的事情，你要來嗎？」

  不二笑咪咪地掛斷了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手冢，有好玩的事情，要來嗎？」

  手冢掛斷，繼續練習。

  不二再打：「跟慕容有關。」

  電話那頭果然響起了手冢清冷的聲音：「什麼事？」

  等到青學的人全都到了的時候，立海大的人正跑得起勁，而且連平時的「王者立海大必勝」的口號都喊出來了。

  看到青學的人也來了，我便朝他們招手打招呼。

  「慕容你難道是特意來看他們跑圈的嗎？」不二打趣地問。

  「算是吧！」我笑很是詭異。

  不二原本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我真的是這麼回答的。

  乾一邊看一邊記著筆記，嘴裡也在不停地分析：「看起來，立海大今年的實力也進步不小啊……」

  手冢：「青學不會輸！」

  其他人也一臉堅定地點頭。然後，把外套一脫，高喊著「青學必勝」的口號，也跟著跑了起來。

  立海大的人看到青學的人追了上來，也加快了腳步，兩隊人開始明爭暗鬥地較勁。口號也是喊得一聲比一聲響亮。

  忍足剛陪新女朋友吃完甜品來到公園裡散步。沒走幾步，便隱隱聽到了口號聲，而且聽起來還挺熟悉。於是，便走過去看看情況。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慕容紫雲。

  慕容在看立海大和青學的人訓練？忍足感到情況不妙，有必要跟自家部長知會一聲。於是，打發走了女朋友，打通了跡部的電話。

  「什麼？」跡部不悅地挑起了眉毛：「你說慕容在看青學和立海大的訓練？他們在哪裡？」

  「東京公園網球場。」

  「好，我知道了，本大爺馬上就過去。」正準備掛電話，又加了一句：「叫所有正選都到東京公園網球場集合，本大爺的冰帝也不能輸給他們。」

  說完，也不等忍足回話，直接把電話往旁邊一扔：「樺地，我們走。」

  「wu shu」

  然後沒多久，冰帝的人也來了。在我詫異的目光中，跡部帶著一他的隊伍走了過來：「慕容，你是來看他們訓練的嗎？」

  「啊，這個……」

  我正在考慮是解釋清楚還是直接敷衍一下算了的時候，跡部卻是揚手打了個指響。

  「本大爺的冰帝才是最強的！」

  其他人訓練有素地喊了起來：「冰帝冰帝，跡部跡部……」

  我頭上掛下一滴冷汗，他還真是喜歡這一套啊，到哪裡都帶著。

  我這邊還沒感嘆完呢，跡部就一拋外套，帶著人就跟著一起跑了起來。我要攔都沒來得及。

  忍足嘆了一聲，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跟了上去。

  三個學校的口號混在一起，響徹雲霄。我在一旁看著，無言以對。

  等他們都累得爬不起來的時候，已是華燈早上，天都完全黑透了。我把買來的運動飲料分發下去，等他們坐在地上休息夠。

  丸井這時才記起我是讓他們跑一百圈的事情來，有氣無力地問了句：「我們，跑了多少圈？」

  忍足把頭一抬，大口地喘著氣說：「誰知道啊……」

  「絕對，超過一百圈了……」切原赤也掙扎著說。

  「一百圈？」跡部一下就抓住了關鍵詞。

  「慕容說，跑完一百圈，就原諒我們以前的事……」切原赤也在地上躺成一個大字，呼哧呼哧地喘氣，手裡還抓著小半瓶沒喝完的飲料。

  「所以你們才在這裡……跑圈？」乾驚訝地問。

  「啊！」真田簡潔的一個音，肯定了他的猜測。

  「噗呲……」不二終於忍不住第一個笑了出來。於是，大家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寂靜的夜裡，少年們爽朗的笑聲傳到了很遠。抬頭望向天空，今夜，星光燦爛。

  當天晚上，我送幸村他們去車站時，柳生故意走在了最後。

  「慕容，爺爺想見你一面。這個……」柳生從背後的網球袋裡掏出一張請帖遞了過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柳生老爺子想見我，我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訪。且不說柳生家在名刀大會上幫了我不少，而且現在我慕容家在神奈川的業務，也和柳生家有著密切的聯繫。

  「我會去的，代我向老爺子問好。」

  「嗯。」柳生點點頭，像是還想再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轉身上了電車。

  我在書房的燈下看那張請帖。請帖上面的毛筆字，寫得剛勁沉穩，應該是柳生爺爺的親筆。只是，為何要特意讓柳生來轉交？

  請帖上寫的日子是三天後。想來，就算這次不是跟著他們一起來道歉，柳生也會來找我的吧。至於柳生爺爺，對於他的印象，我只有名刀大會上那個硬氣逼人的形象作為參考。

  柳生爺爺的硬氣，以及對我的支持，的確讓我在奈川這一片區域上經營小了很多阻力。

  現在繼承名刀的那些家族，並非每個祖先都是有名的武士，而柳生家，卻恰好是正統的武士之後。那種剛硬不屈是生在了骨子裡的，決定了一件事情，就不會再想回頭。

  三天後的拜訪，我決定一個人去。蒼家在這邊的人手本就不多，於是我但沒有讓蒼家的人跟去。而且，我也有一種預感，柳生爺爺這次見我，應該並不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

  柳生家的本宅給我的第一印象便是簡潔。直線條的設計，沒有過多的裝飾，任何地方都規矩得像是刻出來的。光從這一點，便能看得出來柳生家族的風格來了。耿直，且固執。

  柳生比呂士親自把我引進了柳生爺爺的房間裡，然後規矩地退了出來，中途一句話也沒有講。

  柳生爺爺所在的和室，很空。除了背後牆壁的字，字下的刀架和刀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我行完晚輩禮，柳生爺爺才睜開一直閉著的雙眼，說：「慕容，坐。」

  我坐到早已準備好的坐墊上，開口直接說明來意：「您想見我？」

  柳生爺爺點點頭：「沒錯，我一直想見你。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我緊了緊拳頭，沒問柳生爺爺為什麼想見我，他也沒說，於是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柳生老爺子才開口道：「伊藤家家變了，你知道了嗎？」

  家變？在二字在我腦海里盤旋了好一陣子，才理解出是什麼意思。倏然一驚，我直起了身子探上前問：「那這麼說，伊藤正廣是參加名刀大會，並不是伊藤任生丸放權？」

  柳生老爺子冷哼一聲：「伊藤那隻老狐狸有那麼容易放權嗎？他只是沒有想到，他的兒子比他還要狡猾，還要冷血。」

  柳生老爺子提起伊藤任生丸的憎惡的那種語氣，完全不是姻親間該有的。我暗自疑惑，接理說，伊藤任生丸不是柳生老爺子的妹夫嗎？

  「您對伊藤任生丸……不喜？」我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柳生老爺子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恕我直言，我覺得您對伊藤家和對伊藤任生丸的態度，相差太大。」

  聽完我的話，柳生老爺子呵呵地笑了出來：「你這個丫頭果然有意思。心思敏銳，有膽有識，難怪伊藤家制不住你。不過這樣也好，伊藤家，並不是什麼好地方，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

  柳生老爺子的話，意味深長，卻讓我心裡更為疑惑。

  「聽您的話，這次伊藤家的家變，應該不只是伊藤正廣奪權這麼簡單吧？」

  柳生老爺子話里的意思，一句比一句深，讓我不得不往這方面猜測。不過，猜測歸猜測。畢竟那是伊藤家的事情，他們裡面再鬧成什麼樣也和我沒有關係。我會順著他的意思問，也只是想儘快知道，柳生老爺子特意找我來說這些事，到底是何目的？

  「其實，我們柳生家和伊藤家的關係，並不像外人看到的那麼簡單。」柳生老爺子慢悠悠的語調像是在講一個故事：「我最後會同意在名刀大會上站在你這一邊，一方面是因為伊藤家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伊藤家了，還有另一方面就是，你畢竟還是理繪的孫女。」

  我眉頭一皺：「理繪……是令妹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