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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納古咆哮

2024-05-07 03:22:04 作者: 大篷車

  大帳內,劉璋的神來之筆,搞得眾人愕然不已,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以來,兀蒙等人只以為他是漢朝某大商之家,劉璋也從不解釋,無形中等若是默認了。

  剛才劉璋忽的將自己真實身份說了出來,兀蒙和額科托好半天反應過來,登時便張大了嘴巴。

  大帳內除了小丫頭安琪兒的啜泣聲外,一時間再無人聲。於安琪兒來說,劉璋是什麼身份她壓根沒在意過。只是見父親爺爺在劉璋說完身份後,滿面震驚的模樣後,才意識到有些不對,一時也是含淚看向劉璋。

  劉璋身後,趙雲、高順、張遼三人默默對望一眼,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敬服與興奮。

  劉璋此時忽的拋出這麼個問題,其意自是不言而喻。往好聽點的地兒說,那是時機把握的好。要是往難聽點的地兒去說,那可就是趁人之危了。

  而且,這種趁人之危,很有些空手套白狼,光腚贏褲頭的味道。因為,即便是現在對外宣稱,兀蒙部族乃是大漢冀州郡的編制,只怕也是難以遏制扎布爾攻略的步伐。至於說大漢朝廷因此而出兵來助,自也是痴人說夢。冀州遠隔千山萬水,更是不用考慮。

  對於兀蒙部來說,答應了劉璋這個提議,所得的好處,除了在政治意義上,由原本的關外部族之戰,上升到變成大漢與外族的國戰外,最多不過是加了劉璋他們四個人,四條槍。除此,再無任何實質意義。

  但對劉璋來說,一旦這個提議成功,則是有了質的提升。不但立刻擁有了數百的勇猛戰士,這兀蒙一部的那些個戰馬啊,牛羊啊啥的,也是統統改了姓了。嗯嗯,姓劉了。

  介個,咳咳,實在是有些無恥了點了。趙雲、高順、張遼三人多少有些小慚慚。但這種慚慚,也僅限於是有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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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劉璋此時的這個提議,其實還同時表明了一個立場。那就是,他不會離開,而是會與兀蒙部並肩作戰!

  目前的情況下,這種決斷,若不是有大勇氣、大智慧的人,那是絕不會下的。因為,所謂戰士也好,軍馬牛羊也好,都是要等戰勝之後才能體現出來。如果戰敗了,則萬事皆休,全是空談。

  故而,劉璋這一刻,與其說是趁人之危,倒不如說是一場豪賭了。但是通過這一賭,卻也充分體現出了,他已然具備了一個合格君王的能力:決斷、機遇、勇氣和智慧。

  「呵呵,老丈其實不須太過擔憂。決機於兩陣之間,爭雄於對壘之際,從來沒有什麼僥倖或者偶然。有的不過是有備勝無備,多算勝少算。」

  劉璋見兀蒙和額科托震驚之後,卻是相對默然,滿面憂慮,心下明白。輕笑一聲,起身走下坐席,朗聲而言。

  「且不論扎布爾入侵之心如何,總卻是以阿巴爾為引。他之所以無所顧忌,悍然入侵,蓋因自覺知己知彼。只不過,他這知彼中,卻恰恰沒把我四人算在內。而阿巴爾雖見過我等,然在其心中,只怕多半以我等為羔羊,便是上次落敗,也必是自覺當時方寸大亂,以致為文遠所乘……..」

  劉璋滿面自信,負手踱步,侃侃而言。兀蒙和額科托為他神采所攝,不由的豎起耳朵仔細聽去。而安琪兒本就對他崇拜,此刻眼見他神采飛揚,丰神俊朗,更是芳心依依,目閃異彩。

  「……..兵者,詭道也。兩軍相爭,以正合,以奇勝。卻非單純的以兵力多寡而論。況且,兀蒙部比之對方,勢力雖稍有不如,相去應是不遠。便是以堂堂之陣相對,勝負之數也在五五。今兀蒙部勢弱,其人必生輕視之心。敵生輕視之心,則易暴露破綻。敵以我弱,我便就敵以弱。弱示之以前而強藏匿於側,待其懈怠之際,縱強而出,抵隙而進,行雷霆一擊,其有不敗乎?若老丈再勵志諸軍,誇大敗後之慘,更言有我大漢為後盾,勝後自有大漢之重賞。如此,使眾將存忘死之念,使士有敢戰之心,眾心一念,兵鋒所指,豈有臨敵不克之理哉?」

  劉璋說到這兒,身形猛的面對兀蒙站定,抱拳道:「若老丈果有不屈之念,雪恨之心,劉璋不才,願與諸公並肩殺敵,定要叫那扎布爾見識一番我漢家男兒手段!不知老丈決斷如何?」

  這一刻,劉璋孓然而立,白衣勝雪。拱手抱拳之間,雙目精光四射,滿是懾人豪情,哪裡還是那個溫和恭良的弱書生?顧盼之際,睥睨生威,儼然便是那揮斥方遒,引領萬軍的絕世上將軍。

  房內眾人,趙雲、高順、張遼三將神情激昂,同時躬身爆喝:「願為主公死戰!」

  三人喝聲震耳,鏗鏘攝魄。配合著劉璋一番話,房中忽如颳起一陣狂風,豪氣四溢之際,令人血脈賁張。

  額科托嘴唇顫抖,身子震顫,目光死死盯住老爹,滿是堅定求戰之意。

  兀蒙呼吸急促,兩眼睜得老大。感受著屋中的氣氛,耳邊似乎又傳來年輕時縱馬草原、金戈爭鳴之聲。

  半響,終是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一雙拳頭,不覺中,已是越握越緊………..

  ……………………………………………………………….

  納古河,是黃河在河套地區,呈現「幾」字型流向,位於東北角拐角處分流出的一條支流。

  此時的黃河,沙土流失還沒有後世那麼嚴重。納古河做為支流,蜿蜒進入廣袤的草原,將泥石沉澱下後,更是輕裝上陣,奔流迅捷。

  每年雨季時,河水都會暴漲,溢出河道,用甘美的水分,滋養著周圍無垠的綠草地。年復一年,那河道便比之初時不知拓寬了多少倍。

  而今,駐馬立於河岸的扎布爾,凝目看著三四丈寬的河流,不由的心中欣喜。

  派出去察看的士卒回報,那河水雖然奔流迅疾,但最深處不過只沒到膝蓋處,果然並不很深。

  轉眼看看已被拆毀的,原本架於兩岸的簡易木板橋,不由不屑的哼了一聲。

  兀蒙老賊果然是已經有了準備,不過,這番準備卻也恰恰暴露出他的膽怯。拆了橋便能阻擋住我近千健兒的馬蹄嗎?十多年的安逸生活,看來真是令他腐朽到了可憐的地步了,再也不復往日那個敢殺敢拼的八都兒了。

  「傳令全軍,涉水而過。」

  揮手對身邊傳令兵吩咐著,目光卻又不由的瞟向後面的大纛,眉頭忍不住的輕輕蹙了一下。

  這個和連,整日的便是荒淫奢侈,喜好漁色。個性也是陰鬱多疑,狠辣歹毒。檀石槐大人一世英雄,光明磊落,怎麼竟會有這麼個兒子?

  唉,罷罷罷,管他那麼多呢?若不是他支持自己對付死敵兀蒙部,借給自己那麼多的士兵,自己又哪會去搭理他半分。此番滅了兀蒙部,了卻心事後,遠遠的避開他就是。

  想到兀蒙部,他面上不禁微微一抽,忍不住抬手輕撫上臉上的那道疤痕,如死人般的眸子裡,忽的湧出極痛恨的神色。

  兀蒙老狗如今根本不是自己對手,用武力摧毀固然沒問題,但卻失了令他親眼目睹,整個部族落入自己手中的那份快感。

  阿巴爾這個笨小子,此次功虧一簣,使得多年潛伏的安排全然白費了功夫。最後,還是要靠著武力來解決。

  他打小就混進對方部族,自己雖然為了隱藏蹤跡,對他少了做父親的責任。但這些年來,靠著自己教他的一身武藝,也終是混出了頭。可這小子對女人實在是笨的讓人無語,這麼大好的局面,這麼長的時間,還是沒能將那個安琪兒搞定。

  想著原本計劃是由阿巴爾娶了兀蒙的孫女安琪兒,然後再靠著這個身份,設法獲取族長的位置。等到一切順利後,裡應外合,便可輕鬆拿下兀蒙部。到時候,讓老兀蒙知道真相後再殺了他,那才算將仇報了個十足十的。

  只是現在,一切都不必想了。那和連此次肯借兵給自己,又巴巴的親自跟著來了,還不是為了那個安琪兒嗎?唉,待會兒可要看著點阿巴爾,免得惹出禍事來……..

  他心中嘆息著,將紛雜的念頭甩開。抬頭縱目看去,但見近千戰士,大半都已經下了河。對岸處,阿巴爾帶著近百人已經上了岸,正在從新整束。當下催動戰馬,往河中淌去。

  過了這條河,不過十里就是兀蒙部的所在。按照遠遠放出去的斥候所報,那老傢伙在家門口堆了好多拒馬之類的,還繞營地挖了一圈壕溝。

  所有人都窩在裡面防守,據說箭支倒是做了好多,都快堆成山了。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沒的學起漢人那一套來。

  豈不知,那些手段若是依靠堅城自是有些用處,但在這平原之地,自己只要將普通箭支換成火箭,哼哼,到時候難道你們還能在那烏龜殼裡躲的住?只要沒了那烏龜殼,你兀蒙部那點戰力,不過是給我的兒郎們打打牙祭而已。

  他嘴角微撇,滿是不屑的想著。只是嘴角牽動之際,令的那道紫紅色的疤痕也跟著動了起來。一時間,如同臉頰上趴著一隻巨大的蜈蚣,猙獰而醜陋。

  微提馬韁,戰馬輕嘶一聲,馬蹄踏著清冽的河水,濺起一片晶亮。數百人齊頭並進,那晶亮宛如落珠,此起彼落,使得納古河中一片噪雜。

  嗯?不對!

  扎布爾忽覺耳中聽到的噪雜聲好大。不,不是噪雜聲,確切點說,應該是咆哮聲!是水的咆哮聲!

  心中驀地划過一絲驚悸,猛然轉頭往河上游看去,但見月光下,一片晶亮入目。奔騰咆哮的河水,足有四五人高,恍如出閘的猛獸般,正洶湧澎湃的向下游撲來。

  扎布爾面色巨變。慌不迭的撥轉馬頭,逕往來岸上退去。眾兵士此時都已經發現了異變,頓時亂作一團。人喊聲,馬嘶聲,哭叫聲,響成一片。

  早已拉成數十丈的寬的行進河面上,到處都是撲騰著想要爬上岸的士卒。

  大水無情,頃刻間,便湮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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