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情

  玄燁幽深的視線遙遙便鎖定著她的身影，見她眉眼含笑，眸底也划過一縷笑意。

  看著她聲音低啞道：「想看看沒良心的某人會不會紆尊降貴來道謝。」

  洛杏雨話音一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嘟嚷著看向別處：「方才在大殿上，多謝四皇子出言相助了。」

  她的確是來找玄燁致謝的，畢竟人家多次幫忙自己，不說聲謝謝委實過不去。

  玄燁笑意漸深，看著女子露出少有的嬌態，他冷峻的眉眼不知覺中柔和了幾分。

  「走吧，送你回府。」

  洛險峰一行人定然不會等她，洛杏雨倒也沒有矯情，點頭笑道：「那就有勞四皇子了。」

  這樣一個大腿，不抱白不抱。

  玄燁低笑一聲，意味不明的看著她，「這次不躲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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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杏雨死鴨子嘴硬道：「怎麼會呢，四皇子別拿臣女說笑了。」

  她倒是想躲，倒是躲得了麼。

  洛杏雨雖然不知道玄燁多次幫自己是出於何緣故，但她本就孑然一身，也不擔心玄燁算計自己什麼。

  馬車在尚書府緩緩吁停。

  洛杏雨下了馬車，隨即便見玄燁跟在她身後。

  看他一副閒情雅致的姿態，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洛杏雨頓了頓，試探性問道：「四皇子不如到府中歇坐片刻，喝喝茶？」

  「如此甚好。」玄燁劍眉輕揚，眉眼含笑。

  還真是厚臉皮。洛杏雨在心底暗暗腹誹。

  然而兩人剛進大門，小廝就跑上前來稟報：「大小姐，老爺要您回來便去前廳一趟。」

  洛杏雨沒有意外，今日尚書府損了顏面，洛險峰要是肯放過她才是奇聞怪事。

  她轉身看向不為所動的玄燁，黛眉微挑：「四皇子也聽到了，臣女恐怕不能招待四皇子了，還請您自便。」

  玄燁撣了撣衣袍，眸色微深，「無礙，熱鬧之事，豈能錯過。」

  洛杏雨聳聳肩，便也不再管他，筆直往前廳而去。

  前廳中，洛險峰背對著大門，負手而立，臉色陰沉得幾欲吃人。

  洛杏雨看著他的背影，聲音淡然，「爹爹，您找我有事？」

  洛險峰現如今聽到這聲音便氣不打一處來，猛地將桌上瓷杯揮掃在地，「你還叫我一聲爹，說明你還沒忘記自己的身份！」

  「你看看你今日都幹了什麼好事，當著百官貴胄的面，你就是這樣給我丟人現眼，你個混帳東西！」

  那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憎惡，洛杏雨雖然已經習慣，但心頭還是湧起一股寒意。

  她嘲弄的勾起唇角，微抬下顎，「爹爹此話怎講，與人私通苟且丟人現眼的是妹妹，您不去訓斥她，傳女兒過來作何。」

  「若不是你興風作浪，我尚書府又怎會落得人人議論的田地！你看看你的妹妹，都被外人說成什麼樣了？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就許他們行事苟且顛倒黑白，污衊女兒的名聲，卻不准我實話實話了？」見洛險峰施捨般的只留給她一個背影，洛杏雨冷笑連連。

  「你放肆！」

  洛險峰怒不可遏，重重一拍桌案，「大膽孽女，不敬尊長不護姊妹，簡直大逆不道！來人，行家法！」

  「哦？本殿下怎麼不知哪裡大逆不道了。」

  幽然一道沉穩的聲線響起，洛險峰鬍鬚一抖，面色都變了變。

  轉身看到玄燁，洛險峰陰怒的神色當即僵在臉上，躬腰賠笑道：「四皇子，您怎麼在這裡？」

  玄燁臉上看不出喜怒，深暗的眸光卻叫人心驚，「本殿下送洛小姐回府，正巧撞見尚書大人雷霆大怒，牽連無辜。」

  無辜二字，說得極為緩重。

  洛險峰這把年紀的老狐狸，怎能聽不出玄燁的言下之意。

  這是明擺著要護洛杏雨那孽女。

  洛險峰陰晦的掃了眼一旁悠閒的洛杏雨，咬牙道：「四皇子，此乃下官家事，您還是不便插手為好。」

  「尚書大人家事，本殿下自是不會多管。」玄燁似笑非笑，冷冽的眉眼微顯寒意。

  「但尚書大人不分是非，將庶女過錯推予洛大小姐，本殿下不免懷疑，尚書大人處事是否公道。」

  那道幽深的視線凜冽迫人，洛險峰額頭剎那間沁出一層冷汗，「這……四皇子說的極是，是下官魯莽了。」

  玄燁統攬兵權，位高權重，只要他願意，短短几句話便可讓洛險峰這幾年來積攢的威望蕩然無存，輕易不敢得罪。

  洛杏雨看著玄燁，好笑的眨了眨眼，沒想到，他寥寥幾筆就能讓這事翻篇。

  若換作自己，怕是口若懸河也翻不出花來。

  心中既無奈又感激。

  這樣下去，這人情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玄燁注意到洛杏雨眼底絲絲的嚮往之意，神情微頓，低低笑出聲，愉悅道：「洛小姐，不帶本殿下到府中逛逛？」

  「四皇子既然有雅興，臣女自然奉陪。」洛杏雨懶得在這受氣，無所謂說道。

  兩人閒庭信步走出去，仿佛都沒看見洛險峰鐵青的臉色。

  一旁的院落中，洛杏仙哭得梨花帶雨，幾度都要抽暈過去。

  「娘，我要做七皇妃，不要做什麼妾室，我不甘心、不甘心……」

  「都怪洛杏雨那個賤婢，要不是她，我如今已是七皇妃了！」

  蘇婉心疼的不行，連忙抱著洛杏仙柔聲哄道：「仙兒，你看看娘，當初也是一步步登上了正室之位，而如今七皇子正妃未立，你嫁過去雖是妾室，卻也有一搏的機會。」

  「七皇子如此心悅你，等這陣子流言蜚語的風頭過了，你再向他吹吹耳旁風，七皇子哪還會讓你受這份委屈，這皇妃之位，必定也是咱們仙兒囊中之物。」

  洛杏仙心中頓時升起一片希冀，抬起紅通通的雙眼，「真的嗎？」

  「你放心，娘何時騙過你，至於那個屢屢壞好事的洛杏雨……」

  蘇婉眼底浮起一抹陰狠，抬手安撫的拍了拍自家閨女，「你放心，娘也饒不了她！」

  蘇婉母女開始打起一手好算盤，然而雅貴妃也不是什麼善茬。

  皇宮裡，玄雲宴會散後便沉著臉來到雅貴妃宮殿，看著自己敬重的母妃痛心道：「兒臣對仙兒情真意切，想娶仙兒為妻，母妃為何一力阻攔？」

  「愚蠢！」雅貴妃冷聲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