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溫酒斬華雄
2024-11-30 02:52:34
作者: 真相之下
接下來還有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吃過中飯之後。黃金榮不得不起身告辭。他的理由是俗務繁雜。下午回去處理一下手頭上的事情。陪玩的任務。只好暫時交給杜月笙和張嘯林負責。
這也是杜月笙早就跟他商量好了的。黃金榮轉變了對盧永祥的態度。在盧筱嘉面前當然會有些不自在。這儘早開溜。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沒想到盧筱嘉和張學良毫不挽留。說過幾句客氣話之後。拱手送別黃金榮。相約晚上再見。
盧筱嘉現在的主要目標是杜月笙。黃金榮不在。也正合他意。三人帶著幾名隨從。又到別處遊玩。上海灘沒什麼名勝古蹟。但勝在繁華。約莫三點左右。宋三喜找個藉口。說要外出一趟。他是隨從。誰也沒把他當回事。當然滿口答應。
脫開盧筱嘉等人的宋三喜一刻也不敢停留。打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大世界。他得了杜月笙的囑咐。要阻止孟小冬登台。孟小冬不登台。當然讓杜月笙很沒面子。也會讓盧筱嘉和張學良不滿。可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杜月笙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孟小冬受委屈。
戲子唱戲。正如文人寫作。不管你本事多麼大。只要看客成心要挑刺。沒有挑不出來的。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杜月笙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盧筱嘉一定會對孟小冬發難。所以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擋下這場演出。
黃包車內的宋三喜急得要命。所幸老天保佑。終於在路上遇到一位開車的熟人。那人一看宋三喜如此焦急。當即決定驅車送他。
半個多小時後。宋三喜終於趕到大世界。趕到之後。他直奔乾坤大劇院找到劇場經理。聽了他的來意之後。經理瞪大了眼睛:「宋先生。這。。這怎麼可以。」
「怎麼。」。宋三喜臉上一沉:「杜黃本一體。黃金榮囑咐了你不少次了吧。杜先生的話就是他的話。難道你要不遵。放心吧。由此造成的一切損失由杜先生負擔。絕不會讓你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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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連忙搖頭:「您說哪裡話來。一場演出跟杜先生的面子比起來不算什麼。我隨便找個理由。比如拉閘停電什麼的。都能把觀眾們應付過去。可是。。」
「可是什麼。」。宋三喜皺著眉頭追問。他心中著急。但是沒有咄咄相逼。因孟小冬是這裡的常客。因為這個關係。他和連大元袁海鵬幾個都跟這兒的經理也都很熟。
經理苦笑一聲:「我答應。冬皇未必肯答應。您知道的。她跟別人不同。要是怒惱了她。我沒法跟杜先生交代。。」
「這件事就是杜先生授意我去做的。也是為她好。」
經理臉上要擠出苦水來了:「就是啊。這是為她好。不是要砸她場子。所以呢。您還是直接跟她說一聲的好。免得到時候弄出不愉快。。」
宋三喜無奈。只好去後台找孟小冬。並且做好了對方發怒的準備。他也有些發憷。孟小冬在杜月笙這兒的分量有多重。他心知肚明。在孟小冬那兒。他可不敢擺杜先生手下第一干將的架子。對方要指著他鼻子亂罵。那他也只有聽著的份兒。
後台已經開始準備。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孟小冬雖說平時愛跟杜月笙抬槓。可內心裡對他是真重視。她一聽說今晚上杜月笙要帶重要的人來看演出。就把這一場本來很平常的演出抬上了一個高度。她不但自己精心準備。還邀請了上海灘梨園行的幾位名角助陣。並且。這麼早就開始準備晚上演出的一切事務。總之一句話。她這次是為杜月笙費了心力了。
宋三喜的一番話讓孟小冬的臉由白轉紅。由紅轉青。最後徹底黑了下來:「你再說一遍。。」
「杜先生說。今晚的演出最好取消。。」。說到這兒。他看了一眼處於暴走邊緣的孟小冬。滿臉心虛的又加上一句:「要不。讓別的角兒上也可以。總之。您不能登台。」
「怕我砸了他的場子對不對。。」。孟小冬又是委屈又是憤怒:「看不起我。怕我壞事。嫌我拿不出手。。」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上綱上線的孟小冬讓宋三喜差點結巴。他想了一想。一咬牙一跺腳:「那我就直說了吧。今晚這兩個人恐怕要找事兒。杜先生之所以決定不讓你登台。是怕你受委屈。」
「我好好的唱。不出錯。怎麼會被砸場子。」
宋三喜搖一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實話實說。那兩個人跟杜先生關係很微妙。總之。不管你唱的多麼好。他們一定會挑刺。」
「堂堂杜月笙。在上海灘還會被人這麼欺負。」
「人外有人。」。宋三喜苦笑一聲。接著他搖了搖頭:「也不是怕他們。只不過現在這個時期比較敏感。他們倆身份特殊。我們又不可能用強。。」
梅蘭芳一直就在孟小冬身邊。他聽到這裡點一點頭。轉而對孟小冬建議:「杜先生的擔心不無道理。小冬。要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置氣。讓你受了委屈的話。非但你不好受。杜先生也覺得虧欠。」
「正是這個意思。」。宋三喜點一點頭。
「說得好聽。他知道我為今晚上的演出費多大勁兒嗎。」。孟小冬委屈極了:「我甚至請了幾位老先生來助演。這說不演就不演了。讓我怎麼辦。」。然後她又使勁兒搖了搖頭:「還有。我的名聲一直很好。從沒讓觀眾們說過什麼。嘿。這一次我若是失約。說演又不演。怎麼跟觀眾交代。以後誰還來捧我的場。」
「顧不得那麼多了。。」。宋三喜搖頭。
「來的到底是什麼人。能讓月笙這麼忌憚。」
宋三喜拿不準應不應該說。他只好模稜兩可的回答:「是兩個大有身份的人。」
「大有身份還跟個戲子較勁兒。。」。孟小冬譏笑了一聲。接著她隨口問了一句:「該不會是帶兵打仗的吧。」
「你真聰明。這麼說也對。」。宋三喜點一點頭。盧筱嘉是軍閥之子。早晚得繼承父志。而張學良。更是貨真價實的少帥。他們倆。當然算帶兵打仗的。
「哦。軍官。」。孟小冬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跟我詳細說說。」
「太詳細的我也不清楚。」。宋三喜不是不清楚。而是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孟小冬。
孟小冬搖一搖頭:「他們是高級軍官還是低級軍官。剛當上的還是幹了多年。。」
這個倒是可以說。宋三喜微微一笑:「絕對的高級軍官。人家這算是子承父志。門裡出身。」
「那就好辦了。」。孟小冬長舒一口氣:「回去告訴杜月笙。我自有辦法讓他們不鬧。」
「這不是兒戲。」。宋三喜提醒孟小冬。
「我可沒把這當兒戲。」。孟小冬的表情寫足了十拿九穩:「我台照登。戲照唱。有辦法讓他們倆閉嘴。」
「什麼辦法。」
「山人自有妙計。。」
「呃。。」
「怎麼。信不過我。我是那種沒輕沒重。拿自己的臉面開玩笑的人嗎。」。孟小冬說完下了逐客令:「你趕緊回去吧。回去轉告你們杜先生。要他今晚瞪大眼睛。看看什麼叫能耐。哼。我梨園行的戲子哪個沒碰到過找茬的看客。難道還能都沒辦法嗎。」
宋三喜只好帶著滿心的疑惑回去。他剛走。孟小冬叫來劇場經理:「今晚大概要改個曲目了。把《魚腸劍》改成《溫酒斬華雄》。」
梅蘭芳雙眼一亮:「好辦法。好辦法。真虧你想到這一層。」。說到這裡他哈哈一笑:「這次算是取巧了。」
旁邊一位老先生聞聲趕了過來:「小冬。今晚你壓軸。關夫子一角非你莫屬。可你是老生。關公是紅生。老生紅生。雖說大同小異。可到底也有不相同的地方。你。。」
「我盡力。」。孟小冬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不是勉強而是興奮:「我想我一定能演好。」
於是劇場開始雞飛狗跳。經理忙著換曲目。後台演員忙著準備另外一整套完全不同的行頭。換曲目是大忌。可總比罷演強多了。再說了。孟小冬演紅生算是破天荒第一次。來捧場的觀眾。肯定會覺得新奇。這要比演出魚腸劍的效果。好太多了。
宋三喜重新回到杜月笙身邊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他找個合適的機會跟杜月笙一說這事兒。杜月笙怒道:「她不分輕重。你也一樣。。去的時候我是怎麼囑咐你的。除了打打殺殺別的你都不會幹是不是。」
杜月笙發牢騷。可已經沒用了。黃金榮來到。他們幾個用罷晚飯。已經七點多。幾人驅車趕往大世界。都顯得興致很高。等到了乾坤大劇院門口。杜月笙看水牌子上寫的是《溫酒斬華雄》。他恍然大悟。繼而心中好笑:「小冬真有辦法。我算是服了。」
宋三喜一頭霧水。他不明白杜月笙為什麼這麼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