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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求訂閱)

2024-05-07 01:12:24 作者: 冥狄z

  秦落衡只會做家常菜。

  他在後廚忙活半天,就炒了一碗小白菜,弄了一條烤魚。

  僅此而已。

  

  他給兩人盛好飯。

  望著碗中的精米白飯,閬也不由感嘆道:「秦兄,你這一天吃的太奢侈了。」

  「這可是粳米啊。」

  「我往常只有那種大日子才能吃到。」

  說到這,閬突然一頓,狐疑道:「你每天中午吃的那鍋巴,不會也是用粳米做的吧?」

  秦落衡點點頭。

  閬當即有些接受不了。

  他一年也就吃上幾回粳米,結果秦落衡是頓頓,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關鍵。

  秦落衡之前是亡人啊!

  一旁。

  奮也是疑惑道:

  「秦兄,你以往吃飯也是用這個?」

  奮舉起兩根小棍。

  秦落衡當即反應過來,起身去拿了兩副刀叉,他習慣用筷子,卻是忘了閬跟奮習慣用刀叉。

  這個時代基本都用刀叉勺。

  上層還喜歡用手。

  尤其吃肉的時候,幾乎人人上手。

  當然這主要是跟食用的肉食有關,這時期的肉主要是牛肉、羊肉和狗肉,一煮就是一大鍋。

  自然是手吃更暢快。

  不過尋常百姓吃不起太多肉。

  秦落衡把刀叉遞給兩人。

  隨後道:

  「我習慣用筷子了。」

  「主要筷子夾魚這些方便一點。」

  說著。

  秦落衡就示範了一下。

  閬和奮見狀,也嘗試了一下。

  不過他們用筷子,屬實是有點折磨,兩人嘗試了一下後,直接放棄了,用刀在魚身上切了一大塊,盛到自己碗裡,用手吃了起來。

  絲毫不講究吃相。

  秦落衡笑著搖了搖頭。

  他並不在意。

  當年夫子吃魚也是這樣。

  他已經習慣了。

  嘗了一口魚肉,閬和奮眼睛一亮。

  幾口把魚肉剔骨吃掉。

  吃完,閬抹了抹嘴巴,忍不住稱讚道:「秦兄,你這魚味道太香了,比我媼做的都好吃,吃的我胃口大開。」

  「粳米魚肉。」

  「那些大夫的伙食也不過如此吧?」

  「今天我要大吃一頓。」

  閬刨了幾口米飯,繼續切起了魚肉。

  秦落衡也哭笑不得。

  不過。

  他做烤魚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主要是辣椒夠味。

  閬和奮在家吃的都是湯飯,油鹽都少,突然吃到這麼有滋有味的烤魚,自然是味蕾大開。

  很快。

  兩人風捲殘雲般的吃完了整條魚。

  也各吃了三碗白飯。

  吃飽,閬舒服的靠在案几上,隔著衣裳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嘆道:「吃了這麼好的一頓,要是能喝點酒就好了,我長這麼大,一共也就喝了兩三次,那黍酒喝著是真過癮啊。」

  閬舔了舔嘴唇,滿臉回味。

  還哼起了小調。

  「醉不醉,非江漢殹(yi)。」

  「醉不歸,夜未半殹。」

  「趣趣駕,雞未鳴殹天未旦。」

  「......」

  奮打了個飽嗝兒。

  嗆聲道:

  「喝酒就算了,田律可是有規定,禁止隨便喝酒的,查出來可是有罪的。」

  秦朝酒算是奢侈品。

  平民一般根本沒機會喝到酒。

  《商君書·墾令》:貴酒肉之價,重其租,令十倍其朴。

  商鞅是主張把酒肉價格提高十倍的,跟後世對菸酒收重稅一樣,稅重的令人髮指。

  秦朝禁酒之嚴。

  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秦落衡對酒沒什麼興趣。

  這時的酒是用黍米釀造的,所以也被稱為黍酒,不過並不怎麼好喝,度數遠沒有後世白酒那麼烈,還帶有一股甘甜,跟後世的果酒其實差不多。

  這種酒釀好後常摻有雜質,還需要過濾,所以就有了『濁酒』一說,又因為這酒雜質多,糖分多,一旦放時間長了,就容易變酸,所以並不容易存放。

  為了避免糧食浪費,秦朝直接宣布了禁酒令。

  而且也禁止私釀。

  田律規定:百姓居田舍者毋敢酤酒,田嗇夫、部佐謹禁御之,有不從令者有罪。

  所以秦朝百姓想喝口酒只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發現告發,但也並不是真的不能聚眾喝酒,秦律規定,正月一號(即十月初一)和臘祭這兩天是允許當眾喝酒的。

  畢竟。

  過年總歸要讓人放鬆一下。

  但無論官府怎麼禁,百姓對喝酒始終樂此不疲。

  因而每年都能抓到不少喝酒的。

  秦落衡對這淡如飲料的米酒沒什麼興趣。

  不過,他其實私釀過酒,只是那些酒還沒搬到這邊來。

  坐了一會。

  閬和奮也是背著書篋回家了。

  送走了兩人,秦落衡把碗筷收拾了一下,用管龠(yue)鎖上門,背著書篋,朝驪山去了。

  他暫時不會住在這裡。

  一來是他的東西還沒有搬完。

  二來他擔心自己搬走了,秦長吏會找不到自己,所以也是準備在驪山多待幾天。

  回到驪山。

  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用燧石點燃屋中油膏。

  看著略顯空蕩的屋舍,也是暗嘆了口氣。

  他去到書房,把明日要帶走的竹簡放到書篋中,隨後去地窖取了一瓶精釀的酒,朝不遠處的夫子墓走去。

  把燈放在腳下。

  望著眼前的無字墓碑。

  秦落衡道:

  「夫子,學生沒能如你所願。」

  「不僅成了秦人,還獲得了爵位,而今更是在咸陽落了腳,以後來這邊的時日恐怕會越來越少。」

  「夫子喜酒。」

  「學生給夫子帶了一瓶。」

  「夫子給學生講過不少道理,也曾三令五申禁止學生進入廟堂,只是學生讓夫子失望了,學生沒夫子這麼豁達,能夠徹底遠離俗塵,眼下學生已在俗塵越陷越深了。」

  「學生卻是無怨。」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學生不知自己未來命運如何,但生在這璀璨大世,若是一味的退舍自保,學生實在難以說服自己。」

  「此去......」

  「學生或許再難脫身。」

  「只望夫子在天之靈,能佑學生一程。」

  「讓學生在這即將到來的壯闊大世,能一展所能,一施所學,讓這天下少幾分屠戮,多幾分安寧。」

  「學生敬夫子酒。」

  秦落衡打開酒塞,把清亮的酒倒在墓前。

  酒水四溢。

  很快沒入到了土地。

  秦落衡俯身倒著,等瓶中酒倒完,他把酒壺放在墓前,朝著墓穴鞠了三躬,輕聲道:「夫子,學生走了。」

  說完。

  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時。

  突然起風了。

  風吹起了他的衣梢。

  好似在伸手挽留,又好似在幫他整理出行的著裝。

  空氣中響徹著嗚咽之聲。

  只是......

  秦落衡已經走遠了。

  風聲依舊。

  又呼嘯了一陣後,風聲才漸漸止息。

  只是原本豎立的酒瓶,不知何時傾倒了下來,瓶口垂著一滴晶瑩的水珠,不知是前面未倒完的酒,還是風吹拂時凝成的水......

  回到屋舍。

  夜已經很深了。

  秦落衡沒有如往常般看書。

  點起一爐爐火,也是沉沉的睡去。

  ......

  五月初(二月)。

  春耕。

  潁川郡內農夫正在田間耕地。

  自從始皇下令川防通漕渠整修之後,潁川的農耕大見起色,每年的收成都日益漸增。

  正值晌午。

  道邊田間的農夫們,也是不辭疲勞,在田間修整田畦(qi),其他人都乾的十分賣力,唯獨一個青年後生,雖然站在田裡,卻是木楞的盯著遠處的太室山。

  完全沒有勞作的想法。

  田壟旁一個老丈勞作了一會,直起腰身,卻是看見這個後生木楞不動,壓低聲音道:「陳勝,掌工家老剛走,你小子便立木,小心受罰!」

  陳勝恨聲道:

  「傭耕還賣命。」

  「真是白活那麼大年歲。」

  「這又不是自家田疇,勞也白勞。」

  老丈低聲呵道:

  「閉嘴,你這廝不要命了?」

  「這話要讓掌工家聽到,非得受訓不可。」

  隨即,老丈看了看四周,見田道無人,這才喘著粗氣高聲道:「二三子,掌工家不在,先歇息會,喝口水,勞作半天了,連口水都沒敢喝,真要累死我求。」

  「掌工家老這廝前面一直盯著。」

  「爾母婢也!」

  老丈話音剛落。

  田疇間瞬間挺起一片又一片脊樑。。

  這些農夫抄起掛在胳膊上的汗巾,用力抹了抹額頭汗水,高聲嚷嚷著,腳步絲毫不慢的朝田間大樹下走去。

  那裡有口井台。

  邊走著。

  這些農夫也邊聊著。

  「若這是自家田畝,今年一準是好收成,結果全是給那掌工家當傭耕,爾母婢也!」

  「自家田畝?只怕下輩子也是做夢。」

  「唉,說也白說,誰名下沒有田畝?但收成落的到我們手裡?本以為這秦人來了,我們的日子會好一些,結果都一樣。」

  「做牛做馬的還是我們!」

  聽到這些後生越說越危險,老丈連忙呵斥道:「後生們,你們少說兩句不成?非要給人落口舌?」

  「要是讓掌工家知道了,非要說我不成。」

  這時。

  陳勝卻是突然道:「日後我要是富貴了,絕不會忘了你們,到時你們也都不會給人做牛做馬。」

  他的話剛落。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鬨笑聲。

  老丈看了陳勝一眼,搖頭道:「你給人做傭耕,談什麼富貴?你先把你那塊田畦弄好再說。」

  其他人笑道:「你這懶貨要是都能富貴,那我們豈不是早就富得流油了?」

  陳勝冷冰冰道:「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四周的農夫笑的更大聲了。

  老丈沒有笑,只是嘆著氣搖著頭道:「陳勝這後生,真是瘋了,瘋了。」

  有陳勝這一樂子,其他人精神不少。

  他們去到井邊,搖動轆轤,從井裡提水,隨後直接抱著大木桶咕咕的喝了起來,至於那備受嘲笑的陳勝,則是獨自坐於一旁,兀自出神,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等休息的差不多,老丈開口道:「都喝飽了?後晌還要趕活,至於那小子,教他自己做夢去。」

  「別管他。」

  聞言。

  四周也是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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