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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突發惡疾 驚

2024-11-29 14:16:26 作者: 清若七

  宮中有工匠在為新帝登基不久做新一輪的修葺,因時辰已晚,各人都是要收工歸家的樣子

  夏若低頭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迴廊,因想自己獨自去見林嗣墨,便未讓宮人引路,獨身一人匆匆走著,也不知繞了多少圈,她方向感本就不好,待回過神來,竟不知身在何處了

  接近初夏的晚風颯颯涼爽,可吹至此時迷路的她身上,卻是有些陰森

  她耐住性子往前走了幾步,有處幽靜的院落剎時便從一座假山後突兀現出來

  似有小童的呼喝聲,也有一些少女在旁歡呼著叫喊,她勻了口氣,應是到有人的地方了,去問個路應也無事

  夏若低頭檢視了一番自己的衣著,又往一旁的池塘水面上照了照面容,覺得應不會唐突,便提起裙裾往人生處走去

  與想像中一般,那並不是屋宇錯落的宮殿,倒只是與京中富貴人家的內庭一般大小

  有個孩童正與兩名宮裝女子仰面笑著看天上的紙鳶,地方本就不大,況臨近傍晚風勢並不大,那紙鳶也是搖搖晃晃著要落下來,正巧掉落在夏若站定的腳邊

  

  那群人本是笑著,見有生人來了,立時噤聲不敢有多笑容,夏若忙溫婉一笑道,「敢問一聲……」

  她本想問御書房該往哪個方向走,可自己身邊並無宮侍,想必身份也惹人懷疑,索性道,「這裡是何處,好生幽靜的院子」

  那八九歲的孩童嘟起嘴道,「正愁著幽靜不好玩呢,你卻還誇起來」

  方才那兩名宮婢打扮的女子忙分了一人將那小童牽進屋裡去,還低低道,「主子可別這樣說,聖上賜了這院子……」

  那二人身影漸行漸遠,餘下的那名女子意態自然地盈盈作禮道,「這裡的惜芳院,聖上前不久新賜的院子,敢問姑娘是……」

  夏若心下一動,既是這樣大的孩子,想必是董淑妃的親子,林嗣墨的胞弟了,正開口欲說話時,屋內有人掀簾步態裊娜地走出來,聲音似鸝宛轉動聽,「見過夏大人」

  她隱去了自己的稱謂,倒省了幾分尷尬,因料到深宮之中與朝事兩兩相隔,夏若有些詫異道,「娘娘好眼力,竟怎的一眼認出在下來」

  「大人入朝那日赴宮宴,沉魚之貌羞花之容,雖是遙遙一眼卻再難忘卻了,」她莞爾一笑,「不知夏大人來此可是有聖上的旨意傳達?」

  董淑妃應還不知以前的夏大人如今已是北狄公主身份,夏若思及此豁然一笑,「娘娘多慮,在下甚少入宮,剛才想著出御書房來四處走走,也未帶上宮人,現下竟是不知怎生回去了」

  董淑妃掩唇一笑,「好說好說,橙兒,平**最是機靈,便由你帶夏大人往御書房方向去罷」

  夏若欣然作了禮,「這便多謝娘娘了」

  「大人可不是糊塗了,」董淑妃抿嘴笑道,「如今新帝即位,大人可要改口啦」

  夏若心中一突,忙道,「太妃說的是,可不是在下輕狂了,」她盈盈眉眼望向這院落,「太妃帶著小王爺在這院子應也施展不開罷,皇上這幾日政事繁忙了些,想必過幾日便可將太妃娘娘與小王爺好生安置了」

  少婦作了禮,抬眸露齒一笑,「如此,便多謝大人美言了」

  夏若拜別了她,一路隨著那叫橙兒的宮婢往御書房的方向去了,行了約一盞茶的功夫,橙兒俏生生站定了腳,笑著與夏若指了指,「大人請看,那可不就是御書房了」

  夏若順著看去,又打量了四周並無旁人,於袖中拿了串玉釧子往她遞去,「姑娘果真是聰明機靈,區區一點,倒是勞煩姑娘走這麼長的路送我了」

  橙兒有些吃驚,忙笑著擺手道,「太妃曾有教誨,低微身份不敢受重禮,若是大人無別的吩咐,橙兒這就要回去啦」

  夏若若有所思一笑,「姑娘慢走」

  她籠袖目送著她走遠,又立在原地沉思了半晌,方才提步往不遠處的御書房走去

  甫一靠近,便聽得裡間有人嘭地砸翻了瓷盞怒喝道,「朕便是借你千百的膽子,只怕你也不敢將人弄丟!」

  「屬下知罪,已經派了所有人去找了」

  「往日見你做事也不曾這般不上心!偏偏到了這節骨眼上,人進了宮竟也不知派人跟著!若她有個閃失,你十個頭也不夠砍!」

  夏若忙屏退了書房外的兩名打著寒噤的小太監,輕輕叩門道,「微臣負荊請罪來啦,還望陛下恕罪,莫要氣壞了身子」

  裡間分明傳來一聲抽氣聲與放鬆下來的呼氣聲,接著便是門從內大力打開來,出現的人影大力將她抱進懷中,「你越大越是不長性子,不知道要人跟著麼!」

  夏若並不覺得他斥責人起來可怕,微微覺得眼眶發燙,「是我一時大意了,我只想著能快些來找你,也來不及等帶路的宮侍」

  林嗣墨聲音都有些抖,「我還以為……」

  「嗯?」

  「我以為你去母后那處了……」

  「怎可能,」她覺得他這樣子實在不像新登基時意氣風發的模樣,有些好笑道,「你平日裡操勞太多,可不是胡思亂想了,我自然要先來見你的」

  他回首對還垂首跪著的田雙河道,「你先下去,交待你的事都記住了?」

  「屬下不敢忘懷」

  林嗣墨「嗯」了聲,田雙河依舊是垂著頭出去了

  「可用過晚膳了?」

  「未曾,正等你呢,」林嗣墨將她從上到下細細地看了個遍,只覺不夠,倒是夏若笑著推了他一把,「我可是餓了,你再看得久些,待會就天黑了」

  「天黑了的話……」他挑唇一笑,「就改吃你」

  她從未聽他說過如此輕狂的話,整張臉都幾欲燃起來,他卻一把將他攬在懷中,「阿若,我們便不用膳了可好?」

  「說甚麼渾話呢,」她輕輕掙開來,背對了他道,「半月未見,你怎的還變了副性子?」

  他渾不在意一笑,「三日後為你舉行冊封之禮可好?要是覺得遲了些,明日都可以,一應的東西都已準備好,只等你回來我們便能行禮了」

  夏若心中暖暖,抬了眸沖他展顏一笑,「冊封倒是不必,費人費事的」

  「既是給你的,你便不許嫌棄,」他重將她抱住,尖尖下巴輕輕抵在夏若的發上,「這是我對你的心意,你要好好收著才是」

  夏若低低笑了聲,反手緊擁住了他

  正是日暮光景,卻並無涼薄之意

  三日後,夏若卻並未能如他之願登上封后大典,突如其來的一場重病如當頭重棒砸下來,鬧得整座皇宮都鼎沸起來

  夏若入宮的那晚便突然嘔血,饒是林嗣墨精通醫術百門,也只知病況不得其解法

  宮內的一幫太醫竟是束手無策,林嗣墨索性怒斥了他們一通,將若仙齋的白淵離請進了宮來

  「這病症古怪,阿若失血如此之多應是手足冰涼才對,可怎的全身滾燙髮熱不止?」

  白淵離也是眉頭緊鎖,「事出突然,應是中毒之相」

  「當日她回宮之前便是由人一路護送著的,怎的還是出了岔子?!」林嗣墨震怒非常,幾欲將那日宮人紛紛叫道殿前來問個通透,「田雙河,那日未進宮前,皇后可有去過別處?!」

  「未曾,」田雙河小心翼翼答道,「不如讓屬下去查問宮人,或可問出那日娘娘到底在何處作過逗留」

  「快去!」

  林嗣墨繞過屏風後頭,走近床邊覺察出夏若氣息都弱起來,恨不得殺十幾個宮人來泄恨

  卻是白淵離在屏風外頭道,「陛下樣子似有些氣血攻心,可勿要出個好歹,中了使毒之人的圈套了」

  林嗣墨心神一凜,忙收斂了幾分殺意,放緩了聲調,「白師父說得對,朕稍候查探的消息便是了」

  田雙河的速度極快,也不知是從何處探聽到夏若那日仿佛是往董太妃的住處去了,還逗留了好長一會時間

  林嗣墨眉峰緊聚片刻,踱步了許多來回,終是回身對田雙河道,「那日吩咐你的先別做,去派人將前幾日給她們的毒緩上幾天,不,你親自去,順便將董太妃帶到此處來」

  待田雙河快步出去後,林嗣墨開了口,「本想著先下手將她制住,卻未想到,這女人倒是個有城府之人」

  白淵離在旁蹙眉不說話,林嗣墨悠悠倒了兩杯茶,給白淵離遞了一盞,白淵離誠惶誠恐地俯身去接,林嗣墨卻是輕笑著道,「白師父怎的比從前還拘謹了些?」

  白淵離默然一笑,接了茶盞也不敢喝,林嗣墨松著嘆氣笑道,「若確定是她下的手,那阿若應也無大礙了」

  田雙河果真不多時便將一位形容憔悴的宮裝女子請進來,那女子衣飾一新,似是裝扮過後的樣子

  林嗣墨帶了幾分笑意道,「太妃娘娘素來可好?」

  那女子雖是難掩病容,卻還是娉婷一拜,「承皇恩浩蕩,素來還好」

  「太妃只說了還好,那定是還不夠好,」林嗣墨眯眼笑道,氣勢突地凌厲起來,「只是不知太妃是何情由,竟將主意打到了中宮之主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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