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耶非耶 告
2024-11-29 14:14:21
作者: 清若七
她盯著林嗣墨,本想極力側首去看棺中之人,卻挪不開視線,就連發現不對勁時想說話可嘴都張不開,她怔怔瞪大眼,見著他含笑的臉在自己的瞳眸中漸漸清晰放大……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笑著溫言低語道,「好好歇著,今晚我回府你便不會這般傷心了」
她被他點了穴,又被餵進一粒聖意草磨製揉捻而成的小丸,昏沉欲睡的感覺再度襲來,陷入黑暗的前一瞬,他似乎又說了些什麼,極勉力才聽得大概,「那些事情,是時候該對你道清了」
西斜沉陽,烏啼似落霜
林嗣墨將外袍脫下遞給身旁侍從,閉眼醒了醒倦容,換上一副精神爽朗的模樣,信步推開了夏若的房門
安伯卻在門外欲言又止,林嗣墨疑惑轉身,「何事便說」
「老奴……」安伯低頭作了禮,「老奴今日未能將小姐看好,實是大過,懇求殿下責罰」
林嗣墨笑笑,並未說話
反倒是安伯又上前了一步,「無規矩不成方圓,今日之事本是老奴之過,若是殿下不懲治責罰,怎能服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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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嗣墨眉峰一挑,「若我真的這般,那豈不是會被旁的人戳脊梁骨了」
他上前將跪地請罪的老人扶起,見他霜染鬢白,只覺感慨萬千,卻不料安伯竟是固執起來,「只怕殿下是怕旁人戳小姐的脊梁骨,」他崢崢抬首,眉宇間仍見當年英勇,「若是今日殿下不讓老奴將話說透,老奴便於此地長跪不起」
林嗣墨神色變了變,夕陽餘暉俱已散盡,身後夏若寢房的夜燭已被婢女悠悠燃起
小軒窗內佳人影濃,林嗣墨卻又憶起長久以來夏若每每入夜便要燃起通室明耀的燭火,問起時她只是笑言太黑睡不著,面上無所謂的開懷卻掩不住眸深處影影綽綽的寂寥
她還是個孩子,不應是這樣的
「殿下!」林嗣墨從怔然中看向安伯,被看之人顯然是覺得自己的絮絮話語並未被主人聽進而惱火,「敢問殿下覺得老奴的話有幾分道理?」
「安伯與我相處這多年,時時記掛著我身安危不敢有絲毫懈怠,便是沖了這齣,也是有十成十的道理的」
「那老奴便斗膽請教殿下,方才我說了些什麼」
「你說的自然是……」林嗣墨頓了頓,重又如沐春風地笑開來,「安伯可別與我置氣,往後府里還需您多擔待些,我現下還有些事,什麼話也待到明日裡再行商議如何?」
他快快地使了力,半扯半扶地將安伯拉起,「再晚些阿若就要歇著了,容我此時先進去罷」
安伯又氣又急的聲音在他轉身之時便已模糊得不甚清楚,似是「紅顏禍水」一類的氣話,又似是「?喜亡夏」一類的典故,無關了,眼前的,只有伊人斂妝暗沉香
甫一進屋,婢女們便作禮道,「參見殿下」
夏若聽得聲響從屏風後出來,許是剛好沐浴過,滿頭青絲濕漉漉地貼著細長白皙的脖頸順滑地延至窄窄的腰身處,被熱水敷浸過的肌膚每寸都是淡淡的薔薇色,牽染得他本是玉色的臉頰也紅透,她用手揮退了一干婢女,又綰上了自己肩上的發在手中,抬眸問他,「這樣晚了還來,是有事麼?」
「我……」他忽然詞窮,轉過頭訥訥也不知說些什麼,倒是夏若轉身找了把椅子坐下,「今**將我迷暈那會似乎的確是說了些什麼的」
這話聽來刺耳得緊,林嗣墨慌忙清了清嗓子接道,「是了,我方才急急忙忙地進來,見了人倒差點忘了」
「有話便說,不早了,這段時間你著實是極忙的,多歇著也好」
「我……」
「要不先讓我猜猜?」她故意找氣來給他受,臉上一片淡然,「是說嗣言哥其實好好的呢,還是,」她側臉看向他,雖是笑意盎然眸內卻一波森寒,「還是又要餵我吃那些藥丸子免得我亂跑?」
「阿若……」
「我有姓氏了,」她不耐煩地擺手,閉著眼甚是不耐的神色,「你莫非忘了?這夏姓兒還是你給我取的,別覺得我還是之前無名無位的小丫頭,丟在哪兒便能認了命以後該怎麼叫便怎麼叫,一個字也別少」
「是……可現下我的確有要緊事與你說……」
「那就說」
寥寥三字已是多餘,林嗣墨愕然半晌,竟是苦笑出聲,「你依舊怪我未讓你如願,可若是你真的見到哥哥遺容又能如何,也不過是無端傷感罷了,況,你心心念念的人難不成就那般肯定是哥哥?」
「你這是何意?你會覺得我換了心意不認他麼?」
言語之中的厲害之色愈發濃烈,激得林嗣墨怒火攻心,強忍著氣轉身便拂倒了一人半高的菁藍釉色美人腰瓷瓶,「嘩啦」脆響頓時將整間內室震得鴉雀無聲,他緩緩直起身,「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今日之事再也拖不得,我說定了!」
他身形因氣急而劇烈起伏,眸中一片寒芒灼眼,「長久以來陪在你身邊其實不是哥哥!而是我!」
夏若聽時已是驚懼抬首,「你瞎說!」
「我?瞎說?」林嗣墨滿臉生寒,「你是前年冬月十一進的府,之後的種種我都記得清楚,要是你願意,我可以翻來覆去地說與你聽」
「你,」夏若氣得說不出話來,「你若非要我信這些,還不如差我著男裝將那杜左將軍府上的大小姐娶了來!」
「自那半月後,父皇令我帶你入宮瞧上一瞧,回府後我便覺得有必要讓你學字,你還記得你練的第一個字是甚麼?」
「你說的不對!全都不對!」
「第一個字,必然是你的『若』……」
「這些連當時在的未央也知道!你如何讓我去信!?」
「好,」林嗣墨負手一笑,「我便細細地將你的私密之事說與你聽」
夏若已是滿臉煞白,額上滾落的汗珠似琳琅濺玉盤,掉至地上清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