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思念成疾
2024-05-07 00:11:53
作者: 親親雪梨
想大兒子想了一夜,眼淚都要流幹了。
第二天一大早,謝宏軒給市裡的領導打了電話,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有了實際的困難,希望領導能幫忙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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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先尋找這個孩子的親生父母,或者其他家人。如果找到了,但是親人不願意養,那謝家就正式辦理一個領養手續,將這個孩子養大成人。
第二,如果在來城找不到這個孩子的家人,那就在報紙上登一個尋人啟事。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要向這個孩子和他的家人們有個交代——為了給他尋親,謝家已經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結論就是,無論能不能找到孩子的家人,謝家肯定會養這個孩子一段時間。大領導關切地問道:「謝大夫,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心人,但是你們年紀大了,照顧孩子很累的,我可以找別人幫忙。」
「不用不用,這個孩子跟我家有緣分。」謝宏軒說道:「我們十分願意養這個孩子。如果他真是個沒人要的棄嬰,我們來撫養他長大。領養手續,麻煩你告訴我一聲,我自己去辦。」
謝老人雖然失去了一個兒子,但他依然兒孫滿堂,為什麼會在這麼大的年紀,還要收養一個嬰兒呢?大領導揣摩不透他的心思,謝宏軒淡淡地說道:「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我也相信緣分。」
嗯?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總之,多謝你了。我知道你忙,年輕人都忙。我儘量不給你們添麻煩,我就是想收養這個孩子。」
謝宏軒的兒子是名鎮華夏的大英雄,這麼多年來,英雄的父親從未向組織上提過任何要求,現在有了麻煩,組織上能不幫忙嗎?
不管是尋找嬰兒的家人,還是登尋人啟事,抑或是辦收養手續,這些都是政府部門應該做的,就算謝宏軒不說,自然有人去做。領導答應了之後,又有了新的擔憂:「謝大夫,如果你們養出感情來了,你們還會把他還給他的親人嗎?到時候,你們又免不了傷心一場。」
「到時候……再想辦法。」謝宏軒惆悵地說道:「我會想個辦法,讓我們之間的緣分延續下去。」
謝慶收、謝慶雲兄妹倆不主張養這個孩子。儘管他們也被嬰兒和大哥之間種種神奇的緣分而感動,但是他們不像父母那般著魔。
這么小的孩子,肯定要吃很長時間的奶粉。謝家實在沒有餘錢了,謝慶雲的工資還沒有捂熱,就被父親「借」走了。謝宏軒說得很誠懇,他們決定收養這個孩子,那就是他們養,不會用兒女的錢。他借了女兒的錢,以後肯定會還的。
謝慶雲非常委屈。她願意用這筆錢孝敬父母,給謝穎買新衣服,甚至花上八百塊錢給謝沖辦個借讀,甚至資助生活困難的學生,但是她不願意養活這個跟她毫無關係的小嬰兒。
從人道主義出發,她願意救活這個孩子,短期內的付出,她可以接受。但是長期養的話……她不敢想像。就算她的工資能正常發放,她也失去了自由支配工資的權力。
謝慶收更加反感,他甚至想偷偷把這個嬰兒放回鐵路旁邊。但是,如果他真那麼做了,母親一定會用刀砍了他。王吉英也不打算收養這個孩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謝家還不上債,日子會很艱難,多了一個孩子,壓力成倍增長。
馮玉珍整天抱著這個嬰兒,忘記做飯,忘記客人的訂單。謝沖、謝穎放學回到家,餓得渾身沒力氣,只能翻箱倒櫃找餅乾吃。謝慶收和妹妹回到家,兩個孩子還是沒吃上飯,他們倆都有氣。
謝慶雲忍了又忍,跟二哥說道:「說實在的,媽也沒有給咱們一家做飯的義務。以後我們早點兒回來,學著做飯吧!」
謝慶收不情願地點點頭:「我們每個月是交伙食費的。餓著我們也就罷了,謝沖、謝穎還小,又是咱媽的親骨肉,咱媽連他倆都顧不上了,這就有點過分了。」
誰說不是呢?
小嬰兒在謝家住了兩三天了,還沒有名字,全家人都喊他「寶寶」。哪怕在吃飯,馮玉珍也抱著他,一口一個「寶寶」,臉上笑開了花。
謝慶收扔了筷子,全家人都是一哆嗦。
「媽,你是把這個孩子當兒子,還是當孫子?為了他,親兒子,親孫子,你都不管了?」
馮玉珍說道:「他還小嘛!你至於跟一個小孩子吃醋嗎?」
「吃醋?是,我這麼大了,我早過了爭寵的歲數了。我是覺得你不正常了。這個小孩,你認定他是大哥的轉世,怎麼著,我得喊他一聲大哥嗎?」
馮玉珍說道:「你撿到的,你就把他當成兒子嘛!」
……
謝慶收傻眼了,「喜當爹」這種離譜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向來敬重公婆的王吉英也撂了筷子,冷著臉說道:「媽,我們明確說過了,我們現在的處境根本沒辦法收養 孩子。」
「沒讓你們收養,就是讓你們擔個名分。不用你們花錢,也不用你們看。」
「名分?」謝慶收被氣笑了:「你總說這個孩子是大哥轉世,唬得人一愣一愣的。你把我給洗腦了,我認定他是我大哥了。現在,你讓他當我兒子?讓我大哥當我兒子?!你敢讓他叫我一聲爹,我可不敢認他這個兒子!」
謝慶收跳下炕,頭也不回地走了。謝慶雲也對父母的態度不滿意,她吃不下飯,到外面找二哥去了。謝慶收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不停地說著「艹」,他後悔將這個孩子帶回家,當時把他扔給警察就好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爸媽——尤其是老媽,鐵定了心要養這個孩子,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這個家。可是小穎怎麼辦?」
謝慶收充分體諒妹妹的心酸,他拍著妹妹的肩膀,說道:「你已經為這個家付出夠多了,可是如果養這個小的,那就得繼續付出。我很心疼你。」
有了二哥這幾句話,謝慶雲的委屈得到些許緩解。雖然她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但她也想過得輕鬆一些。有侄子侄女就足夠了,她不想再照顧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孩。
「說實話……」謝慶收吐著煙圈,說道:「當我看到那個小孩腰上的胎記時,我真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我也是咱媽那種上了歲數的人,說不定我也相信那些轉世之類的鬼話了。」
大哥臨終時的慘狀,謝慶雲不敢細想;他那一身的傷口,更是纏繞在她心頭的噩夢。今年是大哥去世九周年,她對大哥的思念成了一種習慣,思念每天順著周身的血液緩緩流淌,從來都不曾間歇。她仰望天空,悠悠嘆道:「媽媽一定是思念成疾,才相信算命的說的那些話。你說,大哥在另一個世界,會不會也這麼想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