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可真窮

  馬車一路南行，車內放足了炭火，謝青嫵靠在車內正看著帳本，前世她一門心思都放在爹娘和裴宴身上，將皇后姨母生前教她的許多知識都拋在腦後，更沒心思打理自己院子裡的帳冊。

  那時候她蠢，不知道錢帛的重要性，如今回來，她自然是要將銀子都抓在手裡，這樣便是離開謝府，她也有生存的底氣。

  

  「鶯月，除了皇后姨母留給我的首飾頭面，現銀就只有一百六十兩？」

  她這麼窮嗎？

  鶯月點點頭，「這還是姑娘之前在皇后娘娘宮裡時候攢下的呢，皇后娘娘…過世以後，您搬回謝府，每月就只有十五兩月銀，再加上吃穿用度，都是姑娘您自己花銷，從未走過公帳，所以…這銀子就越用越少。」

  「.…」

  謝青嫵放下手中的帳冊，「謝瑜和謝錦玉的吃穿用度也是他們自己花銷嗎？」

  鶯月垂眸，「每年四季夫人都會給二姑娘和三公子裁製幾身新衣，二姑娘那兒還會打造幾套首飾，唯獨姑娘….夫人說姑娘的衣裳多的已經塞不下了，要為府里節約開支，所以就沒給姑娘裁製。」

  「至於吃食，二姑娘和三公子都是跟老爺夫人一起用膳，只有姑娘偶爾去吃一次，其餘的時候都是在自己院子，自然是從您月銀里支了。」

  謝青嫵連連點頭，「好好好。」

  前世她只是覺得爹娘偏心，只顧著謝錦玉和謝瑜，從未將她放在心上，根本就沒想過銀子的事情，如今細看才發現，她這爹娘哪裡是不將她放在心上，分明是防備著她，連銀子都要如此算計。

  是不是早就謀劃著名有一天將她淨身趕出府去？

  「姑娘，再這麼花銷下去，尤其是是到了年關，若是再裁製幾身新衣，恐怕撐不到過年了。」

  其實一早鶯月就發現了，可之前她與自家姑娘說，姑娘便鬧到老爺夫人面前，與老爺夫人大吵一架，整個謝府雞飛狗跳，之後姑娘便跟老爺夫人更生分了，她便再也不敢提此事，怕姑娘跟老爺夫人鬧得更僵，如今….

  鶯月想到自家姑娘近幾日的表現，忍不住喪氣，如今這段時日，姑娘怕是把老爺和三公子徹底得罪了，等回了京，夫人也要與姑娘理論，怕是府里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謝青嫵看著帳冊，輕笑了一聲，「挺有意思的，就這樣吧。」

  她一個謝府嫡女，竟然只有區區一百六十兩的私房，怕是冬日裁一身衣裳便再沒余錢了。

  鶯月被自家姑娘笑的渾身一抖，「姑娘，您可千萬冷靜，回了京可別跟夫人起衝突，到時候萬一夫人斷了您的月銀，怕是要更加艱難了。」

  謝青嫵將帳冊扔給鶯月，「我不會再找她們要一文錢了。」

  「啊？」

  鶯月接住帳本，一時間愣住，雖然她怕姑娘跟夫人吵起來，但是不找夫人要錢，到時候姑娘可怎麼過活？

  「那姑娘您….」

  「我不要，不代表他們不會給。」

  謝青嫵斂眸，她重生回來又不是做善人的，該是她的東西，一點都不能少，雖然她不會再認爹娘和謝錦玉，不代表她不會要謝家的錢財，她才是謝家嫡女，她不要，難不成白白留給謝瑜揮霍？

  「先別管其他的，鶯月，你回去以後就將我私庫里值錢的首飾頭面，除了皇后姨母送的，全都拿去賣了，還有衣裳，只留我平日穿的幾套，其餘的也都典當了，全換成銀錢。」

  謝青嫵盤算著手中的余銀，眉心輕蹙，「將這些都賣了，應該能換一千三四百兩，我記得皇后姨母還留給我兩間鋪子？」

  提到鋪子，鶯月頓時更喪氣了，「姑娘，您那兩間鋪子一間是成衣鋪子，幾乎沒有旁的客人，專門給您做衣裳了，沒什麼收成，至於另外一間是書鋪，如今已經虧的快關門了。」

  「無妨。」

  謝青嫵倒是沒在意，這種時候她重生的好處也就體現了，前世京中流行的衣裳和首飾樣式她都記著，到時候畫出來讓人照著做便好了，至於書鋪….她打算改成糧鋪。

  她記得前世好幾個州府都鬧了災荒，許多災民易子而食，皇上下令賑災，可不少卻都進了賑災官員的口袋中，最終導致暴亂和瘟疫橫行。

  那時候她一門心思的都在謝瑜和裴宴身上，後來她有心想出一份力的時候，自己也無能為力了，這次她重生回來，除了為自己，也想為前世的災民出份力，至少…讓他們能過得稍微好一些。

  謝青嫵兀自沉思，馬車外忽然響起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謝大姑娘。」

  「二殿下？」

  謝青嫵掀開馬車一角，有些詫異的看著騎著棗紅色駿馬的二皇子周雲縉，「不知二殿下找臣女，所為何事？」

  周雲縉看著面前灼若海棠的少女，心口一陣發燙，明明來之前已經想了許久的說辭，此時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了。

  「二殿下？」

  謝青嫵又喊了一聲，打斷了周雲縉的思緒，他忙開口，聲音透著一絲急切，「我與令妹謝瑜，並無私交。」

  「.…什麼？」

  這次輪到謝青嫵愣住了，好端端的，二皇子忽然跑過來，就是為了與她說這些？他跟謝瑜有沒有私交，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畢竟二皇子幫了她兩次，謝青嫵倒也不好說什麼其他的，只微微頷首，示意她知曉了，「二殿下還有其他事嗎？」

  周雲縉見謝青嫵如此，便知道自己還是唐突了，可今日謝瑜忽然拉著他說些有的沒的，他實在是怕被誤會，思來想去都寢食難安，到底還是想解釋一番。

  這幅局面，倒是平白生了許多尷尬。

  思慮半晌，周雲縉看著謝青嫵，「前幾日我的暗衛容朝似乎借了謝大姑娘一件鶴氅，不知姑娘…何時歸還？」

  謝青嫵：「.…？」

  四目相對，還是謝青嫵先別開眼，那件鶴氅被皇上留下了，她怎麼還？而且暗衛容朝的鶴氅，為什麼是二皇子來找她要？

  「那件鶴氅不小心被我弄丟了，待回了京城，我另買一件還給容公子，還請二殿下代為轉達。」

  周雲縉頷首，「好，那我回去轉告他。」

  謝青嫵見他答應，頓時心口一陣泛疼，她剛得知自己沒有多少銀子，轉頭就要賠一件鶴氅，真是雪上加霜，而且她總要再額外買些東西感謝那日容朝的救命之恩。

  「說起來，那日還沒來的及感謝二殿下相救之恩，若非二殿下，恐臣女至少要摔斷腿了。」

  「舉手之勞，謝大姑娘無事便好。」

  周雲縉說完，指尖輕捻了捻，「嗯…京中徽韻樓的菜不錯。」

  「.…」

  暗示的如此明顯，是生怕她聽不懂。

  謝青嫵深吸一口氣，「那改日我請二殿下到徽韻樓用膳，還請二殿下不要嫌棄。」

  周雲縉唇角勾起，再難壓下，「好，一言為定。」

  看著策馬離去的身影，謝青嫵捂著胸口，「鶯月，快，算算我還剩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