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砰！砰！砰！

  「我不想做環境的產物，我要讓環境做我的產物……」

  隨著傑克-尼科爾森低沉的畫外音，《死者》開始放映了，只見大銀幕上的影像畫面是由一段歷史紀錄片做的蒙太奇剪接，愛爾蘭黑幫和義大利黑手黨在紐約街頭上的爭鬥畫面，那是一段殘暴動盪的黑色歲月，上世紀60年代的時代風味就這樣被突出，一股陰鬱灰色的味道撲面而來。

  開頭階段的節奏顯得慢條斯理，在愛爾蘭黑幫老大弗蘭克的台詞伴隨下，場景在變化，時而是弗蘭克的惡人生活片段，更多則是小孩子比利、科林各有不同的童年片段，然後是少年。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沒有人給你施捨，你只能自己去拿。」故事時間在過去，小孩子在長大，漸漸進入到80年代，這一段比觀眾們先前想像中要長，不過沒什麼好奇怪的是，他們都看得很入神，這是靠著精湛的表演、恰到好處的剪輯、細緻的畫面、濃郁的時代氣息、富有哲理的台詞、對接下來的期待……而粗暴血腥的R級畫面，真是讓觀眾們漸生一絲心理壓抑，這不是那個陽光版神奇揚！

  由於目前都是孩子和少年在演出，觀眾們還沒有見到雙雙提名金球影帝的萊傑、皮特，但尼科爾森的表現已震攝全場，老小丑把一個表面溫和、其實極具威脅力的黑幫老大演得惟妙惟肖，也許這對於他只是小菜一碟。

  「不可思議。」美聯社的克里斯蒂-萊米爾已經開始稱讚了，無它，影片展現出的各方面技術值得受到讚嘆！要知道《死者》的製作周期很短，但是找不到一點馬虎的地方，無論是攝影調色、構圖光影、音效配樂等等，無不是十分認真精緻，如果它最後證明7項金球獎提名不是浪得虛名，它必將拿到一眾奧斯卡技術類獎項提名，難道這不是不可思議嗎？

  而讓人松出一口氣，影片散發的文化氛圍完全就是美國味、紐約底層社會味，王揚沒有受困於改編東方影片，也沒有受困於年齡閱歷和同時拍攝，在硬直強橫的大風格下，仍然能令人感受到他的細膩。

  看著科林做小壞事卻得到弗蘭克獎勵、同夥們羨慕而高興的樣子；比利因為其黑幫父親想要他遠離犯罪，長時間無法和家人在一起，又被其它小孩欺負而鬱鬱寡歡的模樣，看著這兩個愛爾蘭男孩，《紐約雜誌》的大衛-埃德爾斯坦隱約感覺到那無形的張力，未來的黑幫臥底科林擁有一個愉快的童年和少年；而未來的警方臥底比利，則度過一個絕對不什麼開心的成長期。

  值得注意的是，科林出身清白，比利出身黑幫家族，埃德爾斯坦知道這肯定這不是什麼浮腫的開局，神奇揚的電影向來沒有一絲肥膩，他覺得這次也是，那麼重點渲染這些是為了什麼？

  「《死者》不是一部老式或者新式黑幫片。」此前在媒體發布會裡，王揚這麼評價它。事實就是如此，如果說《無間道》是警匪鬥智片，WB版《無間道風雲》是一部老式黑幫片，火焰版《死者》的重點介於兩者之間，王揚當時說：「它會有一小部分黑幫犯罪內容，但從主題上來說，它講的是身份和善惡，兩個臥底被環境影響和變化，無論如何，它的娛樂性是非常高的，一部驚悚劇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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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大銀幕的影像、周圍入神的觀眾，南希滿臉享受的微笑，辛苦努力了這麼久，正是為了這一刻的收穫！

  這一段當然不是沒有作用，相反它對整部影片和主題探討起到重要的鋪展，在工作傳遞意圖的時候，她聽神奇揚講了很多。

  「人是環境和教育的產物。」這是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哲學家愛爾維修提出的著名論斷，霍爾巴赫、羅伯特-歐文等人亦有同類觀點，這個命題是說人的道德好壞和才智高低，不是先天的，而是由後天環境和教育所造成的。

  它是愛爾維修等人對人的本性以及精神、觀念的來源等一系列哲學觀點所引出的必然邏輯結論，只說道德善惡方面，他們從感覺主義、或者說從人是一種特殊的物質存在形式，因而有其不變的活動法則的觀點出發，認為人有一個永恆不變的自然本性，那就是自愛（自私、利己）。「自愛」本身是沒什麼善惡的，讓它在道德上走向善或惡的原因在於社會環境。

  哲學家們說的社會環境很大很大，包括社會的政治和法律制度，簡單而言，人在生活經歷中接觸到的廣泛方面從而造成的影響；而對於科林、比利來說，也就是他們從小生活的那一小塊紐約街區。

  是什麼造就了後來的科林、比利？在這個論調里，人的道德動機與目的是和人的利益緊密聯繫的，只要某種美德受到鼓勵和嘉獎，人們就會順應追求個人幸福的願望和本性趨向美德、趨向善；所以好的政治法律制度是適應人的本性，懲惡揚善，因為它們使人和社會向善；相反做好事沒好下場，殺人放火金腰帶的話，就會向惡。

  換句話說，你做什麼、怎麼做能得到大家的表揚和認同、得到好處，你就會喜歡和追求做什麼、並且那樣去做，人在不知不覺中會被環境左右。

  所以在這個時候，科林的意識里認為惡就是好的，儘管他會讀書夠聰明，成績優秀，本來可以不用走上黑路，他卻答應做一名黑幫臥底；而比利認為惡是不好的，他一心想要做一個警察，擺脫祖輩的窘狀。

  「我在你這麼大時，人們會說，我們不是變成警察，就是變成罪犯，今天我要跟你說的是，當你面對著一把上了膛的槍時，差別在哪裡？」只見大銀幕上，黑幫老大對著少年科林輕輕地問，科林一臉若有所思。

  模糊了善惡的，是生死和權力。見到年齡跳躍鏡頭出現，故事到了兩人的警校期，南希環了環胸，舒服地靠著椅背，她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砰砰砰砰！」在不同時間點的蒙太奇串接下，比利和科林分別入讀警校，在警察學校之後是州立警察學校，一聲聲槍響響徹了3765家北美影院，觀眾們早已精神一振，希斯-萊傑和麥可-皮特登場了！從造型氣質上就能感覺到他們的性格，他們的警校片段也很好地表現出來，幽默平和的比利、高調傲氣的科林，兩人各自認識到一位好友，黑人布朗和白人巴里根。

  「哇，他們穿著警服挺酷的啊！」又有不少影迷粉絲犯花痴了，伊芙琳正是其中一員，她繼續向好友凱麗贊道：「神奇揚真會挑選演員啊！」凱麗點點頭，伊芙琳又道：「真想看看神奇揚穿警服的樣子。」凱麗再度點頭。

  很快，兩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更早畢業的科林成為警局便衣，不知道有沒有弗蘭克的暗中幫助，他屢立功勞，在警局混得很開，深受大家歡迎；然而現在即將畢業的比利卻被人看中去當一名臥底，在警局辦公室，伴隨著滿口髒話和嘲諷的警官蒂格納姆，主警官昆南問他：「你是想當一個警察，還是看起來像一個警察？」是想享受警察身份帶來的好處，還是真正地做一些正義的事情？

  「天啊，這傢伙真討厭！」眾多觀眾都不禁嘀咕暗罵蒂格納姆，但他既然有這份力量，演得怎麼樣想來不用多說！影評人們都覺得眼前一亮，這會是沃爾伯格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而史派西也有足夠讓人稱道的好表現。

  也許有得選擇，也許沒有，比利接下了臥底任務，不過事情沒有任何美好，當他失去警校受訓生的身份，變成一個罪犯、變成一個黑幫分子，打人收數恐嚇……生活的變化讓他的壓力與日俱增，獨自一人時經常都煩燥沮喪，情緒快要崩潰，漸漸出現了失眠症狀。

  這邊比利越來越揪心壓抑，那邊科林則越來越風光快活，不但立功升職，還與一位漂亮同事約會戀愛，他漸漸習慣和喜歡當一名警官，也越來越煩弗蘭克。

  時間很快過去了數年，隨著比利來到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展開一場有趣的對話，觀眾們終於見識全了四位大牌的表演，全部滿分！

  希斯-萊傑把比利的層層糟糕變化，而趨回平靜老練演得淋漓盡致，那一絲孤獨壓抑更是深入骨骼般，沒有比他更傳神的失眠痛苦模樣了；麥可-皮特則將科林的高調浮誇街頭混混作風，再到沉穩成熟警官的重重變化演得無可挑剔，那厭煩弗蘭克，因保護自我身份流露出的陰冷壓抑亦是入骨三分。

  「真棒！」在《紐瓦克明星紀事報》的史蒂芬-屈看來，兩人絕對配得上金球獎影帝提名，明年的奧斯卡影帝提名理應毫無阻礙，而且以目前的情況，他們無疑將是最熱人選，只是不知道誰的呼聲會更高，因為都是那麼棒！

  「可惜，太可惜了……」專程為了波特曼和萊傑的對手戲而來看《死者》的喬治-盧卡斯連連暗嘆，心中悄悄地後悔莫及，鬍子一瞬間都白了很多，當初的人選決定真的錯了！安納金應該是希斯-萊傑啊！

  神奇揚真是一個有魔力的男人！看到這些神奇表演，幾人的影迷粉絲最是高興，比如奈特莉粉絲們，果然和王揚合作是不會吃虧、是不用擔心搞砸的，他們見識到了奈特莉另一番迷人風采，那是在《加勒比海盜》、《傲慢與偏見》等片都不曾有過的凜冽颯爽；娜塔麗證明了哈佛大學沒有白讀，證明了和神奇揚搭檔就有無窮神奇力量的說法非虛，為什麼她的表演總是充滿爆炸力？

  這兩個女人完全有資格入圍金球獎以及其它影評人協會獎等等的最佳女配角的角逐！如今落選只怪戲份太少、只怪其他好表演太多。

  「閃耀的演員陣容。」看到這裡，《紐約觀察家》的安德魯-薩里斯已經想好了自己影評里演員表演環節的總評價，明年演員工會獎的最佳演員陣容，超過九成機會是《死者》。

  影片放映過半，不知從何時開始，放映廳籠罩著一股緊張驚悚的氣氛，在一宗捕獲和反捕獲的案件後，警方和黑幫都意識到有內鬼！他們展開了內部清查，影片漸漸推向高潮部分，比利在街頭尾行追蹤科林一段更是令觀眾們心跳加速，伊芙琳有些喘不過氣來，然而很快，她「啊——」地驚呼尖叫了起來，隨即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砰蓬！」只見大銀幕上，昆南警官從破舊高樓墜了下來砸在陋巷上，血花狂濺而起！差點被砸中的比利呆若木雞。

  「噢呼——」、「哇噢！」觀眾們一片驚呼，被這突然的殘酷一幕嚇住了！光線昏暗的環境、驚訝不忍的氣氛更推高了心中那根弦的顫抖，溫文親切的昆南警官就這麼死了。他們大多數人是沒有看過《無間道》的，不喜歡劇透也不會去提前打聽了解，所以現在真是始料不及，R級的神奇揚果然不好惹！

  大銀幕里的比利驚愕地張望高樓上面，又滿臉呆色地向昆南走了上去，一瞬間臉都漲紅了，抿著顫動的嘴唇，困難地喘著氣，有話說不出來，只是一味無意識地說：「FUCK，WHAT-THE-FUCK……」

  萊傑強大的感染力頓時令觀眾們倍覺壓抑，先前黑幫這邊已經殺過很多平民，這一次代表著正義的警官之死更為傷痛！特別昆南給予比利的那一絲溫情關心仍在眼前，他就像是一個又可惡又可敬的長輩，終究是可敬的，心理上早已站到好人陣營的觀眾怎麼不難過？更有甚者眼眶濕潤，長嘆一口氣。

  中國留學生觀眾中的《無間道》鐵桿粉絲則有些失望，和港版比差了很多！沒有慢鏡頭、沒有配樂，只有一灘血，意境差太多了！神奇揚搞什麼呢？

  不待眾人細想，銀幕中的街巷立刻就是一片混亂，警察們和黑幫分子們交火，「砰砰砰」的槍聲和「FUCKING」罵聲連綿不斷，有人中槍流血，有人倒下……

  「噢，又死一個！」、「死得好，終於死了！」很快故事又有重大轉折，依靠比利提供的臥底情報，警方一舉包圍在工地進行非法交易的黑幫團伙，一番激烈交火後，在無人處，科林親手殺掉了弗蘭克，也許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情份，也許曾經有那麼一點點，看著弗蘭克的屍體，雖然科林面無表情，但任誰都可以看出他輕鬆下來的心情，弗蘭克一死，沒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臥底身份，或者事情還沒完。

  然而，比利發現了科林是黑幫臥底！如果他沒有發現，最可能的就是科林恢復他的身份，他繼續做不做警察都可以，大家相安無事，但他發現了！在把一些證據交給心理醫生以防不測後，比利約了科林前往昆南墜下的那棟大樓天台見面，同時通知了黑人警察布朗帶上蒂格納姆前來抓人。

  「呼——」不少觀眾呼了口氣，影片緊湊快速的節奏讓人的心緒無法平靜哪怕半分鐘；影評人們都意識到，最精彩的部分馬上到來！

  「FUCK-YOU！FUCK-YOU！！！」看著破舊的天台上，青筋暴現的比利對科林又揍又罵，一個放映廳的觀眾們神情各異，有人感到激昂沸騰、緊張刺激，也有人感到失望。天台一段戲是平實有力的，隨著布朗的趕來，帶薪休假的蒂格納姆沒有出現，比利不得不挾持著科林下樓，他有證據！

  電梯一層層地下降，有些心神恍惚的科林聲音有點顫抖：「給我一個機會，PLEASE、PLEASE。」比利不禁笑了：「怎麼給你機會？」科林輕聲道：「以前我走錯路，我想做一個好人……」比利正要說什麼，一樓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砰——！槍聲驟起，比利的腦袋往後仰去，爆開一片血花！

  「啊——」、「噢NO！！」、「FUCK！」看到這一幕時，北美各地的觀眾們都是驚呼四起，伊芙琳等人都瞪大眼睛，比利死了，就像去年藍手套，乾脆利落地被一槍爆頭！老天！誰殺的？

  這時只見平時憨憨厚厚的巴里根映入鏡頭，難道是誤殺嗎？！有這種想法的觀眾們的惋惜心情還沒生起，便見到布朗從另一部電梯出來，他還沒對比利的死反應過來，在給科林解除手銬的巴里根抬手就是一槍，砰——！被一槍爆頭的布朗應聲倒地，血流一灘，死了。

  「你以為就你一個內鬼嗎？卡斯楚打算把我們出賣給FBI的，我們現在是一夥的了，明白嗎？」巴里根說著走出電梯，去探察布朗死透沒有，銀幕前眾多觀眾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傢伙竟然也是黑幫臥底！藏得太深了吧！「給我。」這時科林拿出白布要清理指紋，傻乎乎的巴里根真的把槍給了他，砰——！比利對準巴里根的腦袋就是一槍，又是一片血花爆起。

  一下子，水泥地板上躺著三具屍體，只有科林還站著，他冷靜地清理掉指紋，把槍放下並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