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黃粱一夢

  事世大夢一場，人生幾度秋涼。

  我從那場宛如塵世的大夢中醒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熟悉又透露幾分蒼老的臉頰。

  「你終於醒過來了。」

  紅花奶奶見我醒過來，似乎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仍然是盤坐在房間裡，只不過最初屋子裡煙霧瀰漫，但是現在房間裡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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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花奶奶又補充道，「我給你點的三炷香早就燃盡了，害得我還擔心你在下面出現了什麼問題。」」

  扭頭一看，果然看到香爐里的三炷香已經到頭了，看起來熄滅了多時。

  本來正常人去往陰間一般兩個小時必須回來，但是紅花奶奶告訴我，我已經去了十二個時辰。

  我魂魄長時間離體，會造成了一些不可逆的傷害，因此封青冥這才將我魂魄召回的。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封青冥一直都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他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在我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居然把視線移開了。

  外面的天已經微亮了，紅花奶奶見我沒大礙了，便開口說，「你就先休息一下，奶奶去做飯了。」

  說完，便轉身出了屋子。

  房間裡氣氛一下又變得寂靜起來，許久，我心下好奇，便開口試探問了句。

  「掉入忘川的話，會怎麼樣？」

  在問他這話的時候，我注意著他面部表情一舉一動，他眸光微斂，只輕聲的說道，「你知道了？」

  我心下一緊，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這句話。

  沉吟片刻後，封青冥才緩緩開口說道，「天河弱水，存於三十三天之上，漂浮在天界星海之中，生生世世不沾凡塵，乃是世間最純粹之水，但純粹到極致便是最極致的毒藥，一旦沾染，便會被弱水徹底分解淨化，從人世間徹底被抹去，再無輪迴可能。」

  「弱水之上，自成領域，鵝毛不浮，仙佛難渡，任其道行通天，敢橫渡弱水，都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沉入弱水，被弱水分解融化，化作弱水的一部分。」

  「自鴻蒙初判，天地始分之時，陰界就隨天地生成，后土皇地祇為約束眾鬼，將弱水從三十三天之上引下，後因受到地府之氣的侵蝕，成了污濁的渾河，雖無法讓鬼魂消弭，但因為弱水本身鵝毛不浮，因此萬物生靈落入其中，都無法上岸。」

  封青冥說的這些話，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這也更加證明了，忘川河下的孤魂野鬼，永遠上不了彼岸。

  「后土娘娘將弱水引入地府後，賜名三途河，因其水流會根據死者生前的業障，分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故而稱為「三途」。

  不過世人皆稱忘川河，是因其過橋要喝下孟婆那碗前塵盡忘的湯。忘川忘川，望眼欲穿，一旦過了橋，便忘記了在橋這頭曾許下過的誓言。」

  原來如此，不過封青冥倒是很少跟我說這麼多話。

  我想了想後，對他說道，「孟婆並沒有跟我說全部，只跟我了一些關於前世還有黃泉掌燈後的。」

  封青冥似看出來了，微微點頭，說了句跟孟婆一樣的話。

  「時機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封青冥說這話的時候，他俊俏的臉上，充滿了一種讓人心疼的哀傷。

  我在想問，封青冥已經站起來，目光眺望在看櫥窗外，溫和的說道，「天亮了，既然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等吃完飯便離開這裡吧。」

  他不願意在這個話題多說，我知道也問不出來所以然，便點了點頭，「好。」

  飯吃飯一半的時候，躺在床上的黃靈終於是醒了過來，她已經足足的昏迷了兩天一夜。

  只不過剛醒過來的她，精神狀態並不好，有些恍惚，似乎還沒有完全從昏迷的渾噩狀態清醒過來。

  在吃飯的時候，紅花奶奶跟我說了一些關於白淵的事情。

  白淵以前會時不時來這裡看她，但是從因為他女朋友發生那種事後，就很少過來了。

  在得知我馬上也要離開的時候，紅花奶奶還是有幾分不舍，但是也知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奶奶，這村子現在已經不適合住人了，你何不搬到外面去住？」

  我想著，村子裡的黃皮子精雖然徹底消滅了，但是村裡的人活著的都搬走了，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屍體，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陰森可怕不說，關鍵是沒有人照顧。

  不過紅花奶奶對這個地方，可能有太多的依戀和歸屬感，她只是和善的笑道，「人總是要落葉歸根的好，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也沒幾年日子，這村子現在太平了，一個人也落的清閒。」

  似乎，紅花奶奶對自己徹底走不動，或者臥病在床這個疑慮從來沒有過。

  我不多勸，只是笑道，「要是以後有機會，我回來看您的。」

  紅花奶奶笑眯眯的點頭。

  吃過飯後，黃靈已經醒過來，並且沒有大礙，跟紅花奶奶聊了一會兒後，我們離開了這個荒蕪的村子。

  走在路上時，封青冥問道，「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走？」

  我的心裡還是很亂，這次雖然有收穫，重回地府知道了一些事，不過內心始終繚繞著一團散不開的陰雲。

  另外，還有關於奶奶對事情。

  這些都雜亂無章的纏繞著我，我出了一口大氣，朝遠處山巒看了一眼，笑道，「沒聽過一句話嗎？走一步看一步，我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

  封青冥無言以對，只是目光卻似笑非笑放在了一旁的黃靈身上。

  我腦袋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點。

  村子裡有黃皮子精作怪，而黃靈又是給黃仙出馬的，按照她們家族來說，那種禍害蒼生的黃皮子精，在黃仙里肯定是叛徒。

  我心裡琢磨著，黃靈此行的目的，是不是為了黃皮子精而來。

  但是，問了以後，黃靈卻不說話。

  她的表情有點閃躲，目光有些恍惚，怯生生低著頭不太敢說話，默默跟在後面。

  當時我並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心裡琢磨可能是因為昏迷世間太久，導致她精神狀態還處於恍惚狀態。

  我有些擔憂白淵的情況，但是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

  那天盤山公路還有隧道，以及斷了的白骨橋，這一切似真似假，讓我有些分辨不清楚，而且完全不知道方向。

  但是，以他的身手，就算是不敵清朝殭屍，但但是想要全身而退應該不是難事。

  我們從山裡出來以後，到了附近的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

  我對黃靈叮囑說，「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人間險惡，我送你去車站，你早點回去吧。」

  黃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沒說話，只是搖頭。

  我說，「你有家裡人的聯繫方式嗎？或者讓他們來接你？」

  她依舊不說話，只搖頭。

  我不太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這丫頭性格一向火辣，鬼靈精怪的，怎麼從丟魂醒過來後就變得這麼嬌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