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入忘川

  聽聞孟婆說的話後，我內心為之一振，內心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在我成為黃泉掌燈之後，發生的事才讓我的結局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眼波流轉的望著孟婆，說道，「婆婆，你能不能詳細的跟我說說，在我成為黃泉掌燈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婆苦嘆，表情難澀的對我苦笑道，「起初你新任掌燈一職的時候也是感覺新奇的，許是因為地府跟陽世的不同，加上黃泉的眾鬼都不敢得罪你，但是長此以往，這種日子過的乏味了，就覺得有些無趣了。直到，你遇到了他。」

  「他？」

  我心神震顫了一下。

  孟婆莞爾一笑道，「想來你自己應該也是猜出來那個人是誰了。」

  「封青冥嗎？」我問孟婆。

  孟婆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說，「在地府，他可不叫這個名字，他是冥界十位閻尊之一，乃地府萬人之上冥府之尊，執掌黑繩大地獄，另十六小地獄，掌管萬物生靈輪迴的七殿冥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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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來奈何橋的時候，我對封青冥的身份猜測到了一些，知道他應該是地府的閻羅殿的冥尊。

  地府一共十位冥府之尊，司職不同的地獄和往生，掌管萬物生靈的生死輪迴。

  不過猜測歸猜測，當親耳聽到孟婆所說的這些話，依舊讓我的內心觸動不已。

  我自然好奇，前世在地府司職黃泉掌燈一職的時候，跟封青冥究竟有什麼糾葛。

  孟婆像是看透我想要說什麼一樣，不露聲色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有些事並不是婆婆想對你隱瞞，只是礙於我的身份，無法對你泄露太多天機，你如今已經是陽世之人，前塵舊夢，已經是黃粱一夢，既然閻君大人護佑，便好好珍惜才是。」

  看孟婆的樣子，分明是不太願意繼續說當初司檸在成為黃泉掌燈一職後發生過的事情。

  或許，也並非他不願意說，而是因為這是地府的禁忌。

  更何況封青冥的身份是冥府之尊，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有些為難的。

  沉吟了下，我深知孟婆若是不想說的話，我是問不出來答案的，本來以為，我來這地府後，只要見到孟婆就能知道一切都真相。

  但現在扒開了雲霧，才發現還有一層雲霧，始終不見清明。

  孟婆見我眉間低垂，滿臉澀晦，又不禁嘆息，說道，「黃泉掌燈，本就是引渡世間亡魂，讓其不入迷途，在你的引渡下去往彼岸淨土，帝君給了你行走陰陽兩界的能力，卻沒曾想你去往陽間以後，濫用了職權。」

  「你以掌燈的法力，找到了陽世已經轉世的父母，暗中多次讓其避開了災禍不說，更是以其自身之法，強行讓其多活了數十載。」

  「那時你任職掌燈時日不多，資歷尚淺，並不知道其中的弊端，影響了兩界的秩序規則，你不知，在你助其轉世父母時，冥冥之中同樣也左右了其他人的命運，這是……冥府的大忌。」

  起初我也不知，但是在經歷多了後，尤其是我這輩子遇到封青冥後。

  他也跟我說過，這陽世所有人的命，從出生到死亡都已經註定好的。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出手幫我，應該是每次出手後，他都會想辦法消除命運齒輪的變故，讓每個人的宿命，都回歸到命運本身，朝著原先的軌道進行。

  「你自認為一切所做天衣無縫，並沒有干擾到陽世秩序，但是你做的一舉一動，又怎會逃脫地府的司查。」

  我心神震動，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似乎感覺自己多言了，孟婆長嘆一聲，便打消繼續說下去惡念頭。

  我臉色一急，又問道，「後來呢，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婆無奈的笑道，「當然，這些都不足以讓帝君動怒，讓其怒斥的，是你任職黃泉掌燈時，不殺了陽世的人，還擅自偷了判官的生死簿，修改了陽世人的生死。」

  我頓時心裡動容，聽到司檸曾經偷拿判官生死簿，這肯定是打入無盡地獄的大罪啊。

  生死簿就跟皇上的玉璽，這簡直是誅九族的滔天大罪。

  我有點口乾舌燥，這種事被地府發現，那下場可想而知，肯定是十分悽慘的。

  「這件事在地府傳開，後果可想而知，你當然要去地獄受罰的，帝君讓十大陰帥將你擒拿，那天，你站在往生橋頭，回眸朝彼岸盡頭的七殿冥府深眸看了一眼，笑顏如花，回首間，毅然決然的從往生橋畔跳入忘川河中。」

  孟婆似回憶到那時惡場景，滿目里都是悲涼和哀傷。

  「跳入忘川？」

  我徹底愣住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難言的結局。

  我的腦海里只餘下那司檸的相貌，那是我的模樣，是屬於黃泉掌燈的面容。

  可後來成為了厲鬼的司檸再也不復曾經模樣，那惡鬼黑紋爬滿了她那嬌艷的臉，黑色水晶般瑰麗的雙眸變得猩紅陰寒。

  一身赤紅的衣裳。

  在森羅殿被欽點成第九任黃泉掌燈，以怨氣化蟠螭燈，引渡亡魂來消除自身怨氣。

  直至最後跳入忘川，似乎那司檸的相貌再也不與我一個樣子。

  我在想她會不會就是曾經的我？

  可是她自己跳入忘川，我不曾聽聞，入了忘川河的鬼還有能上岸的。

  血黃色的忘川河水腥臭難聞，河中儘是毒蛇蛆蟲，還有不得投胎轉世的惡鬼，不僅如此，一旦新鬼被投入忘川，便會遭到奈何水的侵蝕，與惡鬼的撕咬。

  入了忘川河的鬼，要麼被吞噬殆盡，消弭三界。

  要麼在日復一日的痛苦中忘記自我，成為河中惡鬼的一員。

  我若不是她，那麼我是誰？

  為何我會與她有著相同的容顏？

  孟婆似嘆息過往的回憶，想起了當初的一幕幕，感嘆道，「忘川河的她，在污濁的波濤之中，被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深淵裡有多恐怖，只有那蜿蜒的忘川河水知道。」

  這個事聽起來實屬荒繆，忘川是弱水，凡人不可渡，鬼神皆懼。

  一旦落入忘川，下場只有兩個，被其他毒蛇厲鬼吞噬，或者成為其他的厲鬼。

  不然，忘川那些孤魂野鬼，早就上了彼岸。

  但是，我無法接受孟婆說的這個事實，想要張口問，忽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懷裡的過陰玉有了反應，散發出淡淡螢光。

  孟婆看了陰玉一眼，心下瞭然，莞爾一笑的說道，「看來，你的時辰到了。」

  我看著過陰玉上螢光越來越亮，一下包裹住了我，在抬頭看的時候，有一種恍惚，似在遠離孟婆一樣。

  我臉色一變，不想就此放棄，喊道，「孟婆！」

  孟婆卻一笑，並沒有施法，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幽幽的道，「回去吧，待時機到了，你自然是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