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借壽

  雖然我心裡隱隱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對我媽問，「媽，奶奶生前是不是真的在給我借命？」

  很顯然，這個秘密是刻意隱瞞我的，我媽表情複雜地看著我，過了好半天嘆了一口氣說，「你出生命主祿存，命數金四局，是天生的短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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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很小的時候，奶奶摸著我的腦袋，嘴裡喃喃自語地說，「胡家不該有後。」

  當時她看我的那眼神，充滿了惆悵和複雜。

  到了這個時候，我也知道我能活下來，是因為奶奶的借命術。

  但瘸腳六的意思，是指現在因為奶奶的死，這術也終止了下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問瘸腳六，現在奶奶去世了，是不是我也得跟著一起死？

  我忽然想到奶奶臨死前為什麼要讓我回來，現在想想，恐怕就是對我交代一些。

  貓哭墳和鼠上香，在跟她討借命債，她怕是也早就預料到了。

  我說的話太直白，我媽在旁邊聽了顫抖了下，捂住嘴哽咽出聲，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瘸腳六面無表情，沉默了一會說，「不管是借錢借物……被借的都只認債主。期限一到，被借的肯定會找債主索還。」

  「現在我這裡有一個法子，至於最後能不能行得通，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說到這瘸腳六看了我一眼，眼睛中浮起一縷同情。

  他的神色充滿了悲哀，淡淡的絕望讓我心神一凜。

  我爸雖然面色也一直沉重，但情緒並沒有像我媽那樣失態，聽出瘸腳六話里轉機，立即開口道，「要怎麼做？」

  瘸腳六眯著眼想了想，直言不諱地說了兩個字，「招魂！」

  我後背一涼，「招魂？」

  瘸腳六點頭道，「麻老太死後不寧，雖然已經有一個月之久，但多半還沒有去地府，今晚就看看她能不能從墳地回魂，如果能回來，說不定那些大仙會網開一面，允許你借命，那麼，你才能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瘸腳六嘴裡所說的「大仙」，就是對奶奶所敬神明的尊稱。

  不過聽到招魂的字眼，我爸媽對視了一眼後臉色都不太好看。

  因為前幾天瞎子婆才這樣做，但是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看出我爸媽臉上的擔憂，我問道，「今晚要怎麼做？」

  瘸腳六鄭重其事的說道，「給麻老太扶墳，將她的魂魄從墳地引回來。」

  在我們當地有個習俗，三朝過後給親人扶墳，在給死者填墳過後，從墳頭帶一塊小石頭和土回來。

  據說，這樣死者的亡魂會附在上面跟親人回家。

  但是亡魂是懼怕陽光的，因此是要選擇在晚上，瘸腳六說剛好今天晚上就是一個比較適合的日子。

  我媽在旁猶豫了半天，可能是看出我內心有些害怕，就對我說，「不怕，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

  瘸腳六卻搖頭，一口否決道，「今晚，只能她一個人去。」

  聽得這話，我渾身哆嗦了下。

  我媽也非常不理解的看著瘸腳六。

  瘸腳六又道，「要是人多了，亡魂就不一定歸位，況且……我還需要你們倆給她指路。」

  我心裡有些瘮得慌，想到大半夜一個人去墳地，腳後跟就有些發軟。

  我媽看出我臉色發青，而且知道大晚上墳地不乾淨，臉上充滿擔憂的問，「她一個人去那亂墳地，萬一要是遇到什麼麻煩，該怎麼辦？」

  瘸腳六沒有直接回我媽的話，而是看向我說，「到時候我會將路掩掉，你給麻老太上過墳後，就將她的魂魄引回來，也只有這樣，魂魄才能讓你重新借命，可以繼續活下去。」

  「放心，如果有危險，我會提醒你的。但是你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做，否則……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瘸腳六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極為認真，而我心裡也跟著沉重起來。

  「如果，不能將奶奶的魂引回來呢！？」我試著問。

  瘸腳六說話也不拐彎抹角，笑了笑直接說，「那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我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說道，「你說吧，要怎麼做？」

  「在午夜子時交替，我會掩掉你走的路，但是只有一個時辰、你必須在這兩個小時之內、將你奶奶的魂魄帶回家……千萬不能出錯！」

  「否則，到時你必死無疑，誰也幫不到你……是死是活，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愕然看著瘸腳六，發現他的神色十分嚴峻，令我一陣緊張。

  我明白，事情肯定不會簡單，絕對比我想像得要難很多！

  瘸腳六說的所謂的掩路，就是將特定的目標跟走的道具，運用術法將之隱蔽。

  一旦運用此術法，這條路活人可以看到，但是那些鬼怪幽靈就看不到了。

  不過很顯然，施展此術法並不簡單，至少瘸腳六說的很認真。

  此術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一旦過了就會失效，到時候我就會暴露在孤魂野鬼的視線下。

  所以，我必須要在一個時辰里，按照她說的話，將奶奶的魂從墳地引回來。

  「今天晚上十一點，你帶上香紙和鈴鐺，去你奶奶墳頭，不過你要記住，出了村口就搖一下鈴鐺。」

  「從這個時候開始，記住搖鈴鐺的次數。走七步搖一下，七七四十九聲算一歲。累積下來，就是你能借的歲數。」

  瘸腳六說到這兒嚴肅起來，略微停了一會又說：「記住，搖鈴時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斷。」

  「每走七步必須搖一次。如果在七步以內、或八步之外再搖，代表你能借的命數己經終止。之後就算你再恢復、重新調整敲鑼的數也不算了。」

  瘸腳六的話，讓我心中又是一凜……

  看樣子，這個一點都不能馬虎，要是出錯了，恐怕一切都前功盡棄。

  正緊張的時候，瘸腳六又開口道，「到了你奶奶墳頭，一定要記住自己的搖鈴次數、每四十九次一年。你必須將這個代表的年數，在墳頭祭祀時報給你奶奶。」

  我內心一直有一個疑惑。

  奶奶的遺照出現了變故，這裡面肯定和狐仙，亦或者貓哭墳有關係，但無論哪一種。

  現在的奶奶，還能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