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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三百六十二章人參果兒(兩章合一)

2024-11-21 03:58:43 作者: 肆胖子

  卻說那孫大聖見沒有破綻,便返回那河面保著唐僧,這孫猴子立於左右,眼巴巴的望著他兩個在水上爭持,只是他不好動手。只見那八戒虛幌一鈀,佯輸詐敗,轉回頭往東岸上走。那怪隨後趕來,將近到了岸邊,這行者忍耐不住,撇了師父,掣鐵棒,跳到河邊,望妖精劈頭就打。那妖物不敢相迎,颼的又鑽入河內。八戒嚷道:

  「你這弼馬溫,徹是個急猴子你再緩緩些兒,等我哄他到了高處,你卻阻住河邊,教他不能回首呵,卻不拿住他也。他這進去,幾時又肯出來?」

  行者笑道:

  「呆子,莫嚷,莫嚷我們且回去見師父去來。」

  八戒卻同行者到高岸上,見了三藏。三藏欠身道:

  

  「徒弟辛苦呀。」

  八戒道:

  「且不說辛苦,只是降了妖精,送得你過河,方是萬全之策。」

  三藏這才問道:

  「你才與妖精交戰何如?」

  八戒道:

  「那妖的手段,與老豬是個對手。正戰處,使一個詐敗,他才趕到岸上。見師兄舉著棍子,他就跑了。」

  三藏道:

  「如此怎生奈何?」

  行者道:

  「師父放心,且莫焦惱。如今天色又晚,且坐在這崖次之下,待老孫去化些齋飯來,你吃了睡去,待明日再處。」

  八戒道:

  「說得是,你快去快來。」行者急縱雲跳起去,正到直北下人家化了一缽素齋,回獻師父。師父見他來得甚快,便叫:「悟空,我們去化齋的人家,求問他一個過河之策,不強似與這怪爭持?」

  行者笑道:

  「這家子遠得很哩相去有五七千里之路。他那裡得知水性?問他何益?」八戒道:「哥哥又來扯謊了。五七千里路,你怎麼這等去來得快?」

  行者道:

  「你那裡曉得,老孫的筋斗雲,一縱有十萬八千里。象這五七千路,只消把頭點上兩點,把腰躬上一躬,就是個往回,有何難哉」

  八戒道:

  「哥啊,既是這般容易,你把師父背著,只消點點頭,躬躬腰,跳過去罷了,何必苦苦的與他廝戰?」行者道:「你不會駕雲?你把師父馱過去不是?」

  八戒道:

  「師父的骨肉凡胎,重似泰山,我這駕雲的,怎稱得起?須是你的筋斗方可。」

  行者道:

  「我的筋斗,好道也是駕雲,只是去的有遠近些兒。你是馱不動,我卻如何馱得動?自古道,遣泰山輕如芥子,攜凡夫難脫紅塵。象這潑魔毒怪,使攝法,弄風頭,卻是扯扯拉拉,就地而行,不能帶得空中而去。象那樣法兒,老孫也會使會弄。還有那隱身法、縮地法,老孫件件皆知。但只是師父要窮歷異邦,不能彀超脫苦海,所以寸步難行也。我和你只做得個擁護,保得他身在命在,替不得這些苦惱,也取不得經來,就是有能先去見了佛,那佛也不肯把經善與你我。正叫做若將容易得,便作等閒看。」

  次早,三藏道:

  「悟空,今日怎生區處?」

  行者道:

  「沒甚區處,還須八戒下水。」

  八戒道:「哥哥,你要圖乾淨,只作成我下水。」

  行者道:

  「賢弟,這番我再不急性了,只讓你引他上來,我攔住河沿,不讓他回去,務要將他擒了。」

  那豬八戒,抹抹臉,抖擻精神,雙手拿鈀到河沿,分開水路,依然又下至窩巢。此次那孫悟空卻沒有跟著,於是豬八戒與那人秘議一番之後,就兩人演戲的又是大打一場,這一番斗,比前果更不同,你看他—— 寶杖輪,釘鈀築,言語不通非眷屬。只因木母克刀圭,致令兩下相戰觸。沒輸贏,無反覆,翻波淘浪不和睦。這個怒氣怎含容?那個傷心難忍辱。鈀來杖架逞英雄,水滾流沙能惡毒。氣昂昂,勞碌碌,多因三藏朝西域。釘鈀老大凶,寶杖十分熟。這個揪住要往岸上拖,那個抓來就將水裡沃。聲如霹靂動魚龍,雲暗天昏神鬼伏。這一場,來來往往,斗經三十回合,不見強弱。八戒又使個佯輸計,拖了鈀走。那怪隨後又趕來,擁波捉浪,趕至崖邊。八戒罵道:…。

  「我把你這個潑怪你上來這高處,腳踏實地好打」

  那妖罵道:

  「你這廝哄我上去,又教那幫手來哩。你下來,還在水裡相鬥。」

  卻說行者見他不肯上岸,急得他心焦性爆,恨不得一把捉來。行者道:「師父你自坐下,等我與他個餓鹰鵰食。」就縱筋斗,跳在半空,刷的落下來,要抓那妖。那妖正與八戒嚷鬧,忽聽得風響,急回頭,回手就是一杖與那孫悟空打了起來,那豬八戒見狀卻也不插手,慢慢的挪到那三藏身邊,按照之前與那人商議好的就要朝那三藏下手,而在這時那豬八戒忽然感覺不對,運起那法眼一看,暗道幸好沒有出手,原來那六丁六甲之神此時卻全部隱藏在三藏身後,隨時保護,雖然他們都不是豬八戒的對手,但是拖延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到時候那孫猴子回國手來,那就當真不好處置了,想到這裡,那豬八戒卻也不將自己的釘耙收起,將釘耙一矗,站在三藏身邊叫道:

  「好妖怪你是個什麼哭喪杖,敢與我師兄的金箍棒對手」

  正說著同時又朝那人使了一個眼色,那怪明了,只見那怪手中不停,卻口中答話道:

  「你這廝甚不曉得哩我這——寶杖原來名譽大,本是月里梭羅派。吳剛伐下一枝來,魯班製造工夫蓋。裡邊一條金趁心,外邊萬道珠絲#。名稱寶杖善降妖,永鎮靈霄能伏怪。只因官拜大將軍,玉皇賜我隨身帶。或長或短任吾心,要細要粗憑意態。也曾護駕宴蟠桃,也曾隨朝居上界。值殿曾經眾聖參,捲簾曾見諸仙拜。 養成靈性一神兵,不是人間凡器械。自從遭貶下天門,任意縱橫游海外。不當大膽自稱夸,天下槍刀難比賽。看你那個鏽釘鈀,只好鋤田與築菜。」

  那怪口中說著,手中的寶杖卻絲毫不慢連連出手不停,加大了力道,故意與那金箍棒兩兩相交,發出的金鐵之聲猶如雷霆萬鈞,震得河岸之上地動山搖,豬八戒倒是沒有什麼感覺,而那三藏卻正震的臉色蒼白,五臟都要被震的顛倒一般,這時那豬八戒卻惶若不知一般,其實他心中早就有計較在這之前他就與那人商議好了,如果可以的話就由那人吸引猴子的注意力,到時候由他出手出掉三藏,到時再兩人聯手幹掉猴子,那猴子雖然名氣大,但是實際本領卻與他們兩人在伯仲之間,兩人聯手定可以打敗猴子,而後兩人各自回歸師門,想來以自己的功勞和自己師門的勢力,那西方聖人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倘若不行後面自然還有後手,這以兵器的餘波活活震死三藏就是後手之一。

  此時那孫悟空也感覺到不對,知道三藏在這巨響之下堅持不了多久,而且想到自己當年大鬧天宮威風無比,天下幾無對手,沒有想到的是被壓了五百年後卻處處受制,先是腦袋上多了一個受制與人的金箍,出手多次都拿不下對手,還有找人幫忙前次被人弄瞎了眼睛,現在又被一無名的水怪捆住,不由更是惱怒,於是猛的拔下一毫毛,放在嘴裡嚼碎,然後一氣噴出,化為千百個猴子向那怪殺去。

  那怪見狀大叫一聲好,用手一指只見那腳下流沙河中串起一道晶瑩剔透的水流,呼的纏在寶杖一頭,化為一條琉璃似的夔龍,只見那夔龍的龍首連在那寶杖的頭上,好似兵器的吞口一般,忽然只見那夔龍雙目放光,大嘴猛張噴出一道流,化為七尺長刀身,在刀刃前端還有一尺長的倒刃,利於前刺。刀身寬約三指,背厚一指,微帶弧度,表面隱隱呈現出一層層流波狀花紋,刀鋒看似光滑,到近處觀察才發現它竟完全由一個個極細小的鋸齒組成。而那水流形成的鋸齒還在不停的循環轉動,只見那怪一聲暴喝,左手搭上由原本寶杖而成的刀柄,身軀微微一擰,以腰背之力帶動雙臂,長刀高舉過頂,而後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頭斬下。「咔咔」的一片響聲中,前方的一個猴子的化身由頭至尾齊刷刷被分作兩半。而後那怪又踏前一步,手腕微轉時刀勢略偏,身借刀力轉了一個圈子,雙臂借勢將長刀掄了起來,只聽得「咔咔」之聲大作,那怪前方的最少有三個化身竟被他的這一刀攔腰斬斷緊接著那怪殺的興起吼聲連連,每吼一聲便出一刀,每刀最少毀掉一個化身,勢如破竹,如摧朽木。…。

  在吼出最後一聲後,那怪握刀突刺,長刀勢如破竹貫入面前最後一個化身的胸口處。突刺時雙腕運勁一抖,刀身上還附著了一層橫向震顫的巨大破壞力。那化身頓時爆裂開來,原本猴子的化身本是由毫毛所成,一旦被殺就會恢復成原本毫毛的形態,可是也不知道那怪的刀是怎麼來的,居然上面有無窮的寒氣,一刀劈上那毫毛所成的化身頓時以原本的外型凍結住,不在變化,只以猴子外型的模樣,成為劈碎的殘肢摔落的流沙河上,最後那一下化身爆裂,更是在流沙河上揚起一陣小小的雪花,那猴子看見自己模樣的,結有一層寒霜的化身殘骸慢慢沉入流沙河中,自己的心裡也是一陣發冷。

  接著那怪卻不停手,手中長刀一揮,頓時原本波濤洶湧的流沙河更是巨*滔天,那渾濁的河水捲起數十丈高的水浪,浪中還有猴子冰凍的化身殘骸浮現,好象一座移動的水山直直的朝三藏他們壓去,此時那三藏已經嚇的動不了了,而豬八戒也好象事情太過突然,所以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這兩個人就這樣呆立在那裡,等著這巨*衝來,原來著這就是豬八戒安排的另一後手。

  孫悟空見大事不好,也顧不得與那怪再爭鬥,忙化做一陣狂風,卷著三藏,八戒、行李、和白馬向高岸飛去,此時在背後傳來了那怪刺耳的笑聲,聽到這笑聲猴子感到無比的憤恨。

  等到高岸,水浪退去,那唐僧這才反應過來,那長老滿眼下淚道:

  「似此艱難,怎生得渡」

  行者道:

  「師父莫要煩惱。這怪在自家門口作戰,其實難行。八戒,你只在此保守師父,再莫與他廝鬥,等老孫再去往南海走走去來。」

  那八戒道:

  「哥呵,你去南海何干?」

  行者道:

  「這取經的勾當,原是觀音菩薩;及脫解我等,也是觀音菩薩。今日路阻流沙河,不能前進,不得他,怎生處治?等我去請他,還強如和這妖精相鬥。」

  八戒道:

  「也是,也是。師兄,你去時,千萬與我上復一聲:向日多承指教。」

  三藏道:

  「悟空,若是去請菩薩,卻也不必遲疑,快去趕來。」

  行者即縱筋斗雲,徑上南海。咦那消半個時辰,早望見普陀山境。須臾間墜下筋斗,到紫竹林外,又只見那二十四路諸天,上前迎著道:

  「大聖何來?」

  行者道:

  「我師有難,特來謁見菩薩。」

  諸天道:

  「請坐,容報。」

  那輪日的諸天,徑至潮音洞口報導:

  「孫悟空有事朝見。」

  菩薩正與捧珠龍女在寶蓮池畔扶欄看花,聞報,即轉雲岩,開門喚入。大聖端肅皈依參拜。菩薩問道:

  「你怎麼不保唐僧?為甚事又來見我?」

  行者啟上道:

  「菩薩,我師父前在高老莊,又收了一個徒弟,喚名豬八戒,多蒙菩薩又賜法諱悟能。才行過黃風嶺,今至八百里流沙河,乃是弱水三千,師父已是難渡。河中又有個妖怪,武藝高強,甚虧了悟能與他水面上大戰三次,只是不能取勝,被他攔阻,不能渡河。因此特告菩薩,望垂憐憫。濟渡他一濟渡。」

  菩薩道:

  「你這猴子,又逞自滿,不肯說出保唐僧的話來麼?」

  行者道:

  「我們只是要拿住他,教他送我師父渡河。水裡事,我又弄不得精細,只是悟能尋著他窩巢,與他打話,想是不曾說出取經的勾當。」

  菩薩道:

  「那流沙河的妖怪,乃是捲簾大將臨凡,也是我勸化的善信,教他保護取經之輩。你若肯說出是東土取經人呵,他決不與你爭持,斷然歸順矣。」

  行者道:

  「那怪如今怯戰,不肯上崖,只在水裡潛蹤,如何得他歸順?我師如何得渡弱水?」

  菩薩即喚惠岸,袖中取出一個紅葫蘆兒,吩咐道:

  「你可將此葫蘆,同孫悟空到流沙河水面上,只叫悟淨,他就出來了。先要引他歸依了唐僧,然後把他那九個骷髏穿在一處,按九宮布列,卻把這葫蘆安在當中,就是法船一隻,能渡唐僧過流沙河界。」…。

  惠岸聞言,謹遵師命,當時與大聖捧葫蘆出了潮音洞,奉法旨辭了紫竹林。 他兩個,不多時,按落雲頭,早來到流沙河岸。豬八戒認得是木叉行者,引師父上前迎接。那木叉與三藏禮畢,又與八戒相見。八戒道:

  「向蒙尊者指示,得見菩薩,我老豬果遵法教,今喜拜了沙門。這一向在途中奔碌,未及致謝,恕罪,恕罪。」

  行者道:

  「且莫敘闊。我們叫喚那廝去來。」

  三藏道:

  「叫誰?」

  行者道:

  「老孫見菩薩,備陳前事。菩薩說,這流沙河的妖怪,乃是捲簾大將臨凡,因為在天有罪,墮落此河,忘形作怪。他曾被菩薩勸化,願歸師父往西天去的。但是我們不曾說出取經的事情,故此苦苦爭鬥。菩薩今差木叉,將此葫蘆,要與這廝結作法船,渡你過去哩。」

  三藏聞言,頂禮不盡,對木叉作禮道:

  「萬望尊者作速一行。」

  那木叉捧定葫蘆,半雲半霧,逕到了流沙河水面上,厲聲高叫道:

  「悟淨,悟淨取經人在此久矣,你怎麼還不歸順」

  卻說那怪回於水底,正在窩中歇息,只聽得叫他法名,情知是觀音菩薩。又聞得說「取經人在此」,他也不懼斧鉞,急翻波伸出頭來,又認得是木叉行者。你看他笑盈盈,上前作禮道:

  「尊者失迎,菩薩今在何處?」

  木叉道:

  「我師未來,先差我來吩咐你早跟唐僧做個徒弟。叫把你項下掛的骷髏與這個葫蘆,按九宮結做一隻法船,渡他過此弱水」

  悟淨道:

  「取經人卻在那裡?」

  木叉用手指道:

  「那東岸上坐的不是?」

  悟淨看見了八戒道:

  「他不知是那裡來的個潑物,與我整鬥了這兩日,何曾言著一個取經的字兒?」

  又看見行者,道:

  「這個主子,是他的幫手,好不利害我不去了。」

  木叉道:

  「那是豬八戒,這是孫行者,俱是唐僧的徒弟,俱是菩薩勸化的,怕他怎的?我且和你見唐僧去。」

  那悟淨才收了寶杖,整一整黃錦直裰,跳上岸來,對唐僧雙膝跪下道:

  「師父,弟子有眼無珠,不認得師父的尊容,多有衝撞,萬望恕罪。」

  八戒道:

  「你這膿包,怎的早不皈依,只管要與我打?是何說話」

  行者笑道:

  「兄弟,你莫怪他,還是我們不曾說出取經的事樣與姓名耳。」

  長老道:

  「你果肯誠心皈依吾教麼?」

  悟淨道:

  「弟子向蒙菩薩教化,指河為姓,與我起了法名,喚做沙悟淨,豈有不從師父之理」

  三藏道:

  「既如此,」

  叫:

  「悟空,取戒刀來,與他落了發。」

  可是那怪死活不肯落髮,三藏無法只得讓他留了頭髮,做頭陀打扮,那怪見狀,用手朝流沙河一指,頓時那流沙河中串出一股水流,化做一褐色的頭箍,落在那怪頭上,箍住了頭髮,然後那怪又來拜了三藏,拜了行者與八戒,分了大小。三藏見他行禮,真象個和尚家風,故又叫他做沙和尚。木叉道:

  「既秉了迦持,不必敘煩,早與作法船去來。」

  那悟淨不敢怠慢,即將頸項下掛的骷髏取下,用索子結作九宮,把菩薩葫蘆安在當中,請師父下岸。那長老遂登法船,坐於上面,果然穩似輕舟。左有八戒扶持,右有悟淨捧托,孫行者在後面牽了龍馬半雲半霧相跟,頭直上又有木叉擁護,那師父才飄然穩渡流沙河界,浪靜風平過弱河。真箇也如飛似箭,不多時,身登彼岸,得脫洪波,又不拖泥帶水,幸喜腳干手燥,清淨無為,師徒們腳踏實地。那木叉按祥雲,收了葫蘆,又只見那骷髏一時解化作九顆晶瑩的水晶頭骨,那沙和尚見了依舊串了戴在項下。

  接下來那四人又經歷了一場四聖試禪心,那沙和尚倒真裝的跟一個真和尚一般,而那豬八戒卻不知為何,露出一幅凡心仍在的模樣受了不少苦楚,不過這樣一來,那些幕後之人卻對豬八戒放心了,而後那師徒四人再次上路。行者遂領師父上了大路。在路餐風宿水,行罷多時,忽見有高山擋路,三藏勒馬停鞭道:…。

  「徒弟,前面一山,必須仔細,恐有妖魔作耗,侵害吾黨。」

  行者道:

  「馬前但有我等三人,怕甚妖魔?」

  因此,長老安心前進。只見那座山,真是好山——高山峻極,大勢崢嶸。根接崑崙脈,頂摩霄漢中。白鶴每來棲檜柏,玄猿時復掛藤蘿。日映晴林,迭迭千條紅霧繞;風生陰壑,飄飄萬道彩雲飛。幽鳥亂啼青竹里,錦雞齊斗野花間。只見那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凜凜放毫光;萬歲石、虎牙石、三尖石,突突磷磷生瑞氣。崖前草秀,嶺上梅香。荊棘密森森,芝蘭清淡淡。深林鷹鳳聚千禽,古洞麒麟轄萬獸。澗水有情,曲曲彎彎多繞顧;峰巒不斷,重重迭迭自周回。又見那綠的槐,斑的竹,青的松,依依千載穠斗華;白的李、紅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爭艷麗。龍吟虎嘯,鶴舞猿啼。麋鹿從花出,青鸞對日鳴。乃是仙山真福地,蓬萊閬苑只如然。又見些花開花謝山頭景,雲去雲來嶺上峰。三藏在馬上歡喜道:

  「徒弟,我一向西來,經歷許多山水,都是那嵯峨險峻之處,更不似此山好景,果然的幽趣非常。若是相近雷音不遠路,我們好整肅端嚴見世尊。」

  行者笑道:

  「早哩,早哩正好不得到哩」

  沙僧道:

  「師兄,我們到雷音有多少遠?」

  行者道:

  「十萬八千里,十停中還不曾走了一停哩。」

  八戒道:

  「哥啊,要走幾年才得到?」

  行者道:

  「這些路,若論二位賢弟,便十來日也可到;若論我走,一日也好走五十遭,還見日色;若論師父走,莫想,莫想」

  唐僧道:

  「悟空,你說得幾時方可到?」

  行者道:

  「你自小時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還難。只要你見性志誠,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沙僧道:「師兄,此間雖不是雷音,觀此景致,必有個好人居止。」

  行者道:

  「此言卻當。這裡決無邪祟,一定是個聖僧仙輩之鄉,我們遊玩慢行。」

  卻說這座山名喚萬壽山,山中有一座觀,名喚五莊觀,觀里有一尊仙,道號鎮元子,混名與世同君。那觀里出一般異寶,乃是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產成這顆靈根。蓋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賀洲五莊觀出此,喚名草還丹,又名人參果。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頭一萬年方得吃。似這萬年,只結得三十個果子。果子的模樣,就如三朝未滿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備。人若有緣,得那果子聞了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當日鎮元大仙得元始天尊的簡帖,邀他到上清天上彌羅宮中聽講混元道果。大仙門下出的散仙,也不計其數,見如今還有四十八個徒弟,都是得道的全真。當日帶領四十六個上界去聽講,留下兩個絕小的看家,一個喚做清風,一個喚做明月。清風只有一千三百二十歲,明月才交一千二百歲。鎮元子吩咐二童道:

  「不可違了大天尊的簡帖,要往彌羅宮聽講,你兩個在家仔細。不日有一個故人從此經過,卻莫怠慢了他,可將我人參果打兩個與他吃,權表舊日之情。」

  二童道:

  「師父的故人是誰?望說與弟子,好接待。」

  大仙道:

  「他是東土大唐駕下的聖僧,道號三藏,今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

  二童笑道:

  「孔子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等是太乙玄門,怎麼與那和尚做甚相識」

  大仙道:

  「你那裡得知。那和尚乃金蟬子轉生,西方聖老如來佛第二個徒弟。五百年前,我與他在蘭盆會上相識,他曾親手傳茶,佛子敬我,故此是為故人也。」

  二仙童聞言,謹遵師命。那大仙臨行,又叮嚀囑咐道:

  「我那果子有數,只許與他兩個,不得多費。」…。

  清風道:

  「開園時,大眾共吃了兩個,還有二十八個在樹,不敢多費。」

  大仙道:

  「唐三藏雖是故人,須要防備他手下人羅唣,不可驚動他知。」

  二童領命訖,那大仙承眾徒弟飛升,徑朝天界。卻說唐僧四眾在山遊玩,忽抬頭見那:松篁一簇,樓閣數層。唐僧道:

  「悟空,你看那裡是知什麼去處?」

  這行者上前看了道:

  「那所在,不是觀宇,定是寺院。我們走動些,到那廂方知端的。」

  不一時,來於門首觀看,見那——松坡冷淡,竹徑清幽。往來白鶴送浮雲,上下猿猴時獻果。那門前池寬樹影長,石裂苔花破。宮殿森羅紫極高,樓台縹緲丹霞墮。真箇是福地靈區,蓬萊雲洞。清虛人事少,寂靜道心生。青鳥每傳王母信,紫鸞常寄老君經。看不盡那巍巍道德之風,果然漠漠神仙之宅。

  三藏趕緊離鞍下馬,又見那山門左邊有一通碑,碑上有十個大字,乃是「萬壽山福地,五莊觀洞天」。長老一見開口道:

  「徒弟,真箇是一座觀宇。」

  那沙僧道:

  「師父,觀此景鮮明,觀里必有好人居住。我們進去看看,若行滿東回,此間也是一景。」

  這行者笑道:

  「說得好。」

  遂都一齊進去,又見那二門上有一對春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行者笑道:

  「這道士說大話唬人。我老孫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時,在那太上老君門首,也不曾見有此話說。」

  八戒道:

  「且莫管他,進去進去,或者這道士有些德行,未可知也。」

  及至二層門裡,只見那裡面急急忙忙,走出兩個小童兒來。看他怎生打扮——骨清神爽容顏麗,頂結丫髻短髮戟。道服自然襟繞霧,羽衣偏是袖飄風。環絛緊束龍頭結,芒履輕纏蠶口絨。丰采異常非俗輩,正是那清風明月二仙童。 那童子控背躬身,出來迎接道:

  「老師父,失迎,請坐。」

  長老歡喜,遂與二童子上了正殿觀看。原來是向南的五間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那仙童推開格子,請唐僧入殿,只見那壁中間掛著五彩裝成的「天地」二大字,設一張朱紅雕漆的香幾,几上有一副黃金爐瓶,爐邊有方便整香。唐僧上前,以左手拈香注爐,三匝禮拜,拜畢回頭問道:

  「兩位仙童,你五莊觀真是西方仙界,何不供養三清、四帝、羅天諸宰,只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那童子笑道:

  「不瞞老師說,這兩個字,上頭的,禮上還當;下邊的,還受不得我們的香火。是家師父諂佞出來的。」

  三藏奇道:

  「何為諂佞?」

  童子道:

  「三清是家師的朋友,四帝是家師的故人,九曜是家師的晚輩,元辰是家師的下賓。」

  那行者聞言,就笑得打跌。八戒故意問道:「哥啊,你笑怎的?」

  行者道:

  「只講老孫會搗鬼,原來這道童會捆風」

  三藏道:

  「令師何在?」

  那童子揚聲道:

  「家師元始天尊降簡請到上清天彌羅宮聽講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

  行者聞言,忍不住喝了一聲道:

  「這個臊道童人也不認得,你在那個面前搗鬼,扯什麼空心架子那彌羅宮有誰是太乙天仙?請你這潑牛蹄子去講什麼」

  三藏見他發怒,恐怕那童子回言,鬥起禍來,便道:

  「悟空,且休爭競,我們既進來就出去,顯得沒了方情。常言道,鷺鷥不吃鷺鷥肉。他師既是不在,攪擾他做甚?你去山門前放馬,沙僧看守行李,教八戒解包袱,取些米糧,借他鍋灶,做頓飯吃,待臨行,送他幾文柴錢便罷了。各依執事,讓我在此歇息歇息,飯畢就行。」

  他三人果各依執事而去。那明月、清風,暗自誇稱不盡道:

  「好和尚真箇是西方愛聖臨凡,真元不昧。師父命我們接待唐僧,將人參果與他吃,以表故舊之情,又教防著他手下人羅唣。果然那三個嘴臉凶頑,性情粗糙,幸得就把他們調開了。若在邊前,卻不與他人參果見面。」…。

  清風道:

  「兄弟,還不知那和尚可是師父的故人,問他一問看,莫要錯了。」

  二童子又上前道:

  「啟問老師可是大唐往西天取經的唐三藏?」

  長老回禮道:

  「貧僧就是,仙童為何知我賤名?」

  童子道:

  「我師臨行,曾吩咐教弟子遠接。不期車駕來促,有失迎迓。老師請坐,待弟子辦茶來奉。」

  三藏道:「不敢。」

  那明月急轉本房,取一杯香茶,獻與長老。茶畢,清風道:

  「兄弟,不可違了師命,我和你去取果子來。」

  二童別了三藏,同到房中,一個拿了金擊子,一個拿了丹盤,又多將絲帕墊著盤底,逕到人參園內。那清風爬上樹去,使金擊子敲果。明月在樹下,以丹盤等接。須臾敲下兩個果來,接在盤中,徑至前殿奉獻道:

  「唐師父,我五莊觀土僻山荒,無物可奉,土儀素果二枚,權為解渴。」

  那長老見了,戰戰兢兢,遠離三尺道:

  「善哉,善哉今歲倒也年豐時稔,怎麼這觀里作荒吃人?這個是三朝未滿的孩童,如何與我解渴?」

  清風暗道:

  「這和尚在那口舌場中,是非海里,弄得眼肉胎凡,不識我仙家異寶。」

  明月上前道:

  「老師,此物叫做人參果,吃一個兒不妨。」

  三藏道:

  「胡說胡說他那父母懷胎,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方生下未及三日,怎麼就把他拿來當果子?」

  清風道:

  「實是樹上結的。」

  長老道:

  「亂談亂談樹上又會結出人來?拿過去,不當人子」

  那兩個童兒,見千推萬阻不吃,只得拿著盤子,轉回本房。那果子卻也蹺蹊,久放不得,若放多時即僵了,不中吃。二人到於房中,一家一個,坐在床邊上,只情吃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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