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最初的存在

  突如其來的異變讓周遭寶可夢好一陣慌亂。

  連超級超夢Y也被傳染——

  不。

  並非傳染。

  這股濃烈的情感源於它自身，就像某些重要的事物正在離自己遠去，那種幾乎窒息的心痛感。

  一時間，它竟也流下了淚，只是沒李想那麼多。

  「暗物質乾的？」

  後者現在心情很複雜，感覺看什麼都是酸溜溜的，紅了眼眶酸了鼻頭，太影響狀態了。

  可偏偏只有他和超級超夢Y是這樣，其他寶可夢屁事沒有，難不成是暗物質特意挑了他們兩個攻擊？

  李想看向究極奈克洛茲瑪，妄圖從這位大佬口中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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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對方只是看著參天巨樹的頂端。

  「好吧。」

  他吸了兩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實際上這股情緒除了突然一點外，並未產生太多影響，深呼吸之後也就壓下去了。

  或許見到暗物質就明白原因了吧？

  迷茫之間，李想有所預感，側頭去看超級超夢Y時，也從對方的眼眸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我來開門！』

  魔神胡帕又一次站在了最前方。

  千年前，它曾因世界初始之樹位於異空間而沒辦法直接前往。如今另一顆世界初始之樹出現，同樣位於不屬於異空間，它想嘗試一下。

  誰說幻獸不能進步？

  魔神胡帕從不認為自己的實力沒有任何精進的可能，千年來也一直為了變強而努力。

  一枚金環飛出，卻不像過往那樣迅速擴大，稍微變大一點就會縮小變回去，看魔神胡帕眉頭緊皺，六條手臂肌肉鼓脹的樣子就知道它現在非常吃力。

  但最終。

  金環還是一點一點變大，直至能讓究極奈克洛茲瑪鑽進去為止。

  光輝大神看著魔神胡帕，神性的目光中流過一絲讚許之色。

  眾寶可夢魚貫而入。

  不曾想剛進門，眼前的世界初始之樹便換了一個模樣，從枯萎淒涼的腐朽巨樹，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異魔樹，一條條漆黑的觸手從樹上生長而出，呼嘯著飛來！

  呲——

  好似黃油在鐵鍋上融化的聲音，觸手碰到究極奈克洛茲瑪的那一刻當即融化，發出悽厲的尖叫聲。

  「咣——」

  究極奈克洛茲瑪給予了這些異變的虛無陰影回應，無數道超高溫鐳射光如雨點一般飛射出去，巨樹的軀幹、根莖上就如同濺起漣漪的湖面一般，黑氣迅速散開，顯露出下面灰白色的構造。

  等魔神胡帕最後一個進來時，究極奈克洛茲瑪的鐳射光已然為他們準備好了落腳之處。

  可惜的是，究極奈克洛茲瑪仍舊沒有消滅完所有的異變型虛無陰影。

  而後者眼見自己這種形態就是給對方當靶子，頓時分解變化成一隻又一隻的寶可夢，篡奪了力量的它們開始對李想一行發起進攻。

  「咔嗷！」

  熾焰咆哮虎沒有任何猶豫，甚至像怕被搶了風頭一樣，朝那些虛無陰影撲了過去，其餘的寶可夢緊隨其後。

  『牽制交給我們！』

  酋雷姆推了李想一把，衝上前將天空中密密麻麻落下來的虛無陰影燒成焦炭。

  李想沒有多說，與超級超夢Y一同向樹頂飛去。

  虛無陰影的數量多到不可思議，顯然是暗物質為了阻撓他們前進而準備的。

  究極奈克洛茲瑪不再出手，因為李想的寶可夢正不斷為它們開啟封閉的前路，在以超級超夢Y為首的寶可夢面前，虛無陰影只是數量多一點的塵埃罷了。

  甚至夠不上蟻多咬死象的規格。

  但是。

  一再前行之時，心中的悽然卻加重了，眼淚有再度決堤的趨勢，更可怕的是枯敗的巨樹傳來了一絲親切感，複雜的情緒讓李想陡然沉默。

  超級超夢Y也不再說話，只是伸手像捏豆腐一樣把聚成一塊的虛無陰影捏成黑灰般的殘渣，仍由其飄落。

  系統中的洛托姆幾度想說點什麼，可總覺得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讓它難以開口，用攝像頭去觀察時視線源頭唯有究極奈克洛茲瑪。

  終於。

  當索爾迦雷歐用【流星閃沖】突破最後一層密網般的虛無陰影時，世界初始之樹的頂端也已然置身於他們面前了。

  這兒已無半點葉片，剩下的只有灰白色縱橫交錯的枝丫，如同巢穴一般在中心點構建出一枚橢圓形的漆黑寶石。

  不同的世界，世界初始之樹的構造似乎也有不同點，本世界的樹到處是水晶。

  可究極大都會的樹只有那麼一顆水晶。

  夢幻不在。

  或許被拖到裡面去了？

  李想吐了口氣，表情逐漸鎮定。

  虛無陰影尚未完全消滅，但它們已然像是縮小包圍圈一般，逐步追著邊打邊退的寶可夢到水晶核心附近。

  假如黑色水晶是陷阱，虛無陰影它們可能就站在成功的階梯前了。

  無奈裡面只有一個它們的「核」。

  它們正逐步走向末路，若它們也是生命，也存在著自主意識而非虛構的人格，此時的心情必然極度複雜。

  「走吧。」

  李想吸了一口氣，迎接自己必然要面臨的結果。

  熾焰咆哮虎看了眼訓練家，不知為何，它竟覺得這個語氣很怪。

  可究竟什麼地方怪，實在說不上來。

  「門扉」打開。

  李想帶著自己的寶可夢們，踏步而入。

  ……

  世界是如何誕生的呢？

  虛無中。

  一顆蛋出現在了混沌的波動里，它逐漸孵化，孕育出了神秘的存在。

  它創造了宇宙，又導致創世的碎片變成了石板，不同的力量被賦予萬物。緊跟著時間、空間與反物質出現了，這些存在為世界賦予了新的概念。

  寶可夢世界就此誕生。

  空無一物的世界裡，某天忽然有一顆蒼天大樹茁壯成長，它帶來了第一個生靈，又帶來了千千萬萬個生靈。

  於是。

  神秘存在創造了知識、情感與意志，將它們分享出去。

  自此開始，世界變得繽紛多彩，變得異常美麗，不斷有新的生靈出現，又有舊的生靈進入了輪迴。

  但在這其中。

  唯有一隻生靈從未離開大樹。

  它就是第一隻出現的生靈，象徵著一切的開始，寶可夢世界絢爛多姿的源頭。

  不過。

  它並不是侍衛，也絕非離不開父母的孩子，因為它就是大樹本身，不可分割的存在。

  然而世界並沒有永遠昌盛繁榮下去，更新的存在增加了，形成了自然的一部分。也就像必然一樣，最開始的大樹沒能倖免，被賦予了「死」的概念。

  來自所有生靈的惡，來自所有生靈的痛。

  這本就是大樹該有的部分，新生總有一點會面臨死亡，而死亡終歸會迎來新生。

  只是增加的不只有「死」。

  「不想死」。

  逐漸存在於最初的生靈心中，它是大樹又不是大樹，被賦予意志的它，嘗試著反抗規則。

  遺憾的是。

  它並沒有成功。

  即便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它也只能停留在不輸上，如此翻滾無數年。

  終於。

  神秘存在投來了目光。

  如果說它是一切生靈的源頭，那麼神秘存在就是一切的源頭。

  因創造而喜悅，因創造而誕生的存在，又開始了全新的創造，為掙扎的它打開了另一條路。

  【新生】。

  神秘存在帶來了它不理解的事物，而這份事物逐漸與它相容，誕生了新的存在。

  可能性的路就這麼出現了。

  無論這條路是否能抵達終點，它都選擇堅定無比地繼續走下去。

  直到永遠。

  ……

  李想睜開了眼睛。

  四周是曾在本世界見過的環境，諸多寶可夢站在他的身旁，目光的盡頭是一顆漆黑的源頭。

  沒有荊棘狀的裝甲，也沒有什麼第二階段。

  核心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擺在他面前，仿佛在等他主動上門一樣。

  沉默。

  這片空間中，甚至聽不到呼吸聲。

  所有寶可夢都在等待訓練家的指令，超級超夢Y看著李想，眉間閃過一絲疑慮。

  而這時。

  沉默被打破了，發聲者卻是暴露出核心的暗物質。

  『你醒了？』

  「……嗯。」李想在一片疑惑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找到新的可能性了嗎？』

  暗物質說著大家聽不懂的話語。

  李想：「……我不清楚。」

  暗物質：『那你打算怎麼做，等待下一個輪迴？或者尋找更多的可能性？』

  李想不再說話。

  熾焰咆哮虎等寶可夢的疑惑卻抵達了頂峰，它們想從訓練家那裡得到回應，搞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然而開口說話的依舊是暗物質。

  『不如先回應一下它們吧，夢幻。』

  夢……幻？

  所有寶可夢的思緒有一瞬間凝滯，而超級超夢Y更是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李想。

  唯有究極奈克洛茲瑪，神情不變，目光不變，仿佛早已知道了一切。

  而在這些繁雜的目光中，李想的雙眼卻沒有太多的波瀾。

  「我不是夢幻，我是李想。」

  『有區別嗎？』

  「對你來說沒區別，對我，對熾焰咆哮虎，對路卡利歐乃至超夢它們，有很大的區別。」

  李想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根本不怕暗物質從背後偷襲一樣，轉過身子，衝著一干寶可夢道：

  「剛才稍微思考了一下，估計讓你們擔心了，抱歉了。暗物質說的不算錯，但也絕對稱不上對。」

  他語氣平和地道：「我的過去，或者說靈魂，來自第一隻誕生的寶可夢，最初的寶可夢——夢幻。也來自其他的地方。可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迎著超級超夢Y的視線，李想道：「你沒猜錯，你的身上被暗物質注入了『我』的基因，這是你能與暗物質共存的原因，而我們是血緣上的同胞。但不要忘記，我們的緣分不是從血脈開始的。

  「記得最初你的疑問，我的回答嗎？如果我的回答不能讓你滿意，我們又怎麼會發生下面的故事呢？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是假的，我甚至非常欣喜能與你擁有更緊密的聯繫。「

  『我……』

  超級超夢Y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微微低下頭面露慚愧。

  剛才的它受暗物質話的影響，誤以為他們會相遇、誕下牽絆的原因是血脈。

  說實話這不算錯，但不僅僅是血脈才對。

  李想再度看向熾焰咆哮虎等寶可夢，「同理，我的身份不會因為我的過去發生改變，我這些年出現在你們面前是什麼樣，那就永遠是什麼樣。」

  一半是夢幻，另一半是社畜李想。

  兩個過去加上現在的身體，成就了一個新的他。

  他對「我是誰」這種哲學問題的興趣不大，「我思故我在」這種對很多人來說算鴕鳥的答案，才是他目前的想法。

  沒人是一成不變的。

  意識上的改變和肉體上的改變又能差多少呢？

  面對訓練家的目光，熾焰咆哮虎它們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疑慮。

  不是錯誤。

  牽絆需要雙向奔赴，任何單項奔赴造就的牽絆都是意識上的奴隸，也不存在完全不需要維繫的牽絆。所以李想從不在意自己的寶可夢質疑自己。

  誰更正確誰的嗓門才能更大聲。

  這是任何一個訓練家和寶可夢都應有的權利。

  至於暗物質。

  「究極奈克洛茲瑪給我指了一條路。」李想轉過頭，看向暗物質。

  『你是想說？』

  「共存。」

  他給出了一個暗物質預料之中的答案。

  『上一個千年，它為你做出了榜樣呢，但你考慮過後果嗎？你親眼見證了它身上的一切，我還帶走了它的一部分。』

  「沒有後果就不做了？這條路走到盡頭了？」

  『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剛剛而已。」

  『來吧。』

  面對暗物質的回應，李想抽出背上的電磁刀，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砍了下去。

  嘭！

  剎那間。

  暗物質碎成了無數粉末。

  但內里卻有一隻漆黑的夢幻即將墜地。

  李想伸手扶住了它，並任由它鑽進自己的身體裡，監測他身體各項數值的洛托姆傳來一陣陣警報。

  然而，就在這些數值即將突破人體臨界點時，又驟然小了下去。

  他的狀態恢復正常了。

  「結束了。」

  李想對一干寶可夢露出微笑，「世界又和平啦。」

  超級超夢Y上前，『李想，剛才暗物質它……』

  「我是在跟『我』對話而已，暗物質只不過是個傀儡，一個周而復始總會出現的……電腦病毒？」

  他嘗試給出一個類比，「身為負面情緒集合體的它沒有意識，但因為存在於世界初始之樹上，擁有了『我』的意識。總之很複雜。」

  『可它進到你的體內了。』

  「沒事的，這裡已經不存在生靈了，哪怕究極奈克洛茲瑪重新喚回生機，等這片世界出現新的生命，那也得我死了，回歸大樹後才行。」

  李想毫不在意地道：「未來的事情，誰曉得呢？」

  『這樣……』

  超夢接觸了超級進化，卻有些扭捏地道：『那你現在是寶可夢，還是人類？』

  這個問題似乎很重要，引起了一眾寶可夢的關注。

  李想哭笑不得，「當然是目前定義上的人類啊，我哪一點特徵不符合人類？就算有點波導之力也是波導使者。至於人類算不算寶可夢，請你去問生物學家，謝謝。」

  他推了超夢一把，撲到索爾迦雷歐身上，費盡周折後總是喜歡摸一把毛茸茸的東西。

  「誒，沒想到大老遠走一趟，還能解開身世之謎，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