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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兩兩相忘

2024-11-18 01:44:58 作者: 樹下野狐

  第126章 兩兩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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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光眩目,氣浪迸飛。眾人只覺胸悶氣堵,紛紛後退,心中大駭:這是什麼氣刀?威力竟比紫火神兵還要強猛數倍!

  琉璃金光塔霓光萬丈, 照得眾人睜不開眼來。忽聽有人在那霓光中哈哈狂笑道:「寡人的這一記『太乙火真斬』如何?」聲音如銅鐘鏗然,正是赤帝飈怒。

  漫山遍野的混戰軍士驚駭莫名,紛紛震顫拜倒。烈碧光晟駭異驚恐,一時愕然。就連那赤炎金猊獸也大為震懾,鬆開口來,歪著腦袋瞪視著琉璃金光塔,動也不動。

  吳回、因乎、不廷胡餘三人更是面無人色,冷汗涔涔。適才三人的攻擊,畢集全力而一發, 勢在必得。但被赤帝這「太乙火真斬」迎頭痛擊,所有真元瞬間粉碎,經脈震裂,就連元神都似被震飛體外。傷勢之重,至少三個月方能恢復。

  赤帝神威,一至於此,三人驚懼沮喪,無以言表,想要逃走,奈何經脈俱斷,兩腿發軟,竟連一步也邁不開來。

  祝融、赤霞仙子面露欣慰歡悅之色,齊齊行禮道:「參見陛下。」拓拔野大喜,長吁一口氣, 悠然吹奏封印曲,重傷的珊瑚獨角獸仰天怒吼, 驀地扭曲波盪,化為輕煙似的紅光,吸入笛中。

  南陽仙子微微一震,也從渾然忘我的境地中驚醒,轉頭凝視琉璃金光塔,歡喜無限,低聲道:「爹爹!」

  這二字聽在赤松子的耳中,宛如尖刀刺扎,劇痛無匹,心中百感交集,深切的恨意又陡然升起。南陽仙子明白他的心思,溫柔地望著他,緊緊地箍住他的臂彎,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眼波如許溫柔,赤松子心中登時一軟,森冷恨意煙消雲散,暗自嘆道:「罷了罷了!」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赤飈怒不再與他們為難,他便帶著南陽仙子離開大荒,再也不管這俗世的恩怨情仇。

  一時間鴉雀無聲,就連赤炎山也仿佛突然靜止。眾人紛紛凝望著那眩目的異彩霓光,心中或歡喜,或驚恐,或懊悔,或恐懼。赤飈怒生性剛愎暴烈,對敵冷酷殘虐,眼下既然能使出這火族第一氣刀——「太乙火真斬」,必定經脈痊癒。既已痊癒,必定快意恩仇,大開殺戒。一念及此,無論何等凶頑之人,心中也冒起絲絲寒氣。

  紫光彌散,一個年輕的紫衣男子從七彩霓光中緩緩御風而出,高大威猛,虎目電光橫掃,不怒自威,紅色絡腮鬍子如火焰熊熊燃燒。正是烈炎。

  眾人微微一愣,屏息翹首,卻始終不見赤帝出來。

  烈炎哈哈笑道:「不用找了,寡人在此。」聲音雄渾,正是赤帝的嗓音。眾人恍然,原來赤帝元神附體在烈炎之上了。以他的赤火神識,輔助以烈炎的完好經脈與天生火靈,難怪可以使出方才這記驚天動地的太乙火真斬來。眾人心中大凜,懼意更深。

  烈碧光晟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大凜,轉念想道:「是了!這獨夫好強之極,拼死也不能認輸。多半明知將死,附著於炎兒身上,裝神弄鬼,妄圖畢其功於一役,嚇退我們。」

  太乙火真斬與普通的真氣刀法不同,必須由具備極強赤火神識的人積聚念力,才能感應、吸納四周的火靈,化為光刀。而且每一刀使出,都極耗真元,若神識虛弱之時,使這太乙火真斬不啻於自損元神,甚至有亡魂喪魄之虞。

  赤帝以「斷雨赤虹」對戰赤炎金猊之後,形神斷散,命不久長,此時使出這等氣勢狂猛的真氣刀來,對原本虛弱的元神更是重創。是以烈碧光晟才會有如此推測。

  他推算得不錯。在幻界中,赤帝已將殘餘元神與赤火神識全部用於喚醒沉睡於烈炎體內的赤火神識,引導著它穿過螢光元神形成的幻神橋,無限接近太乙火真。

  當烈炎的赤火神識受太乙火真激化感應,逐漸甦醒的同時,赤帝自身虛弱的元神已經在幻神橋的急速飛行中迅速逸散,最後殘留的,不過是最為核心的赤火神識。

  烈炎的赤火神識開始甦醒之後,幻神橋自動崩散,他們又回到橫亘於虛空的那無盡長廊上。短短的一盞茶的時間內,赤帝已將所有能傳授的,都通過赤火神識傳給了烈炎,包括那驚神泣鬼的太乙火真斬。

  但赤火神識的完全甦醒並非一蹴而就,而需要長時間不斷地修行,才能逐步地喚醒。終其一生,能將赤火神識喚醒三成,已是曠古絕今。以赤帝之神威,其體內神識眼下也不過甦醒了不到三成而已。

  因此,烈炎雖已成為火德之身,赤火神識開始萌蘇,其真元的總體修為卻遠未大幅飆升。以他的赤火神識,雖已可以御使太乙火真斬,但要擊潰叛賊與那赤炎金猊卻殊無可能。

  赤帝不甘於被這群叛黨所趁,一心親手復仇,斬殺這巨奸與凶獸;又想到單憑烈炎之力,尚難以擊退群賊,因此他索性寄體烈炎,聚結自己殘餘的所有赤火神識,吸納先前收入琉璃金光塔中的赤炎火山的狂冽靈力,使出太乙火真斬,務求一舉滅敵。但他的神識終究虛弱了太多,否則以適才一刀之威,早將吳回三仙當場斬殺。

  烈碧光晟心道:「倘若這獨夫當真恢復,我等再想要活命也斷無可能,惟有放手一搏,賭上一賭。」當下微笑道:「好一記『太乙火真斬』!烈某倒想好好領教領教。」

  紅衣獵獵,雙手翻飛,赤銅火玉盤嗆然迴旋,在他兩眼中間急速旋轉。眼中光芒爆閃,赤銅火玉盤嗡然不絕,一道紅光從他眉宇之間霍然閃過,周身突然閃耀起刺眼的光芒。

  拓拔野見祝融、赤霞仙子面色微微一變,心道:「這老賊不知使得什麼妖法,看來也頗為不弱。」

  烈碧光晟身為火族大長老,除了家世顯赫,智謀百變,素有威望之外,亦是意氣雙修的絕頂高手。雖然平時深沉內斂,極少張揚,祝融等人卻知其一身真元造詣,尚在吳回等人之上。他這「火眼金睛訣」乃是烈家獨門的兩傷法術,以雙眼凝聚念力,感應神器,從而將神器法力與自身的念力激化到最大的限度。

  祝融、赤霞仙子心中瞭然,此刻赤帝的神識已經大大減弱,烈碧光晟倘若當真以這兩傷法術孤注一擲,御使赤炎金猊殊死而戰,赤帝未必就能降伏那凶焰正熾的妖獸。

  赤帝元神哈哈狂笑道:「妙極,寡人也想領教你究竟有何能耐,竟敢有如此野心!」烈炎雙手緩緩虛握一處,「轟」的一聲悶響,一道數尺長的紅光從他虛握的雙手中爆射而起,吞吐閃耀。

  拓拔野心中一動,忖道:「這太乙火真斬似乎與紫火神兵不同,倒有些象科大哥的斷浪氣旋斬,都是以意念聚集真氣、靈力,化為虛空的真氣刀。」又想起當日在蜃樓城海灘上,科汗淮所說的話來:「意如日月,氣如潮汐,以意御氣,以氣養意……斷浪氣旋斬的氣旋出鞘,是因為我的意念力出鞘,它力量的強弱決定於我意念的堅定與集中……意守丹田,力量卻可傳達千里之外。」

  他修行「潮汐流」已有數年之久,但氣旋始終遠遠不及科汗淮的「斷浪氣旋斬」,此刻見著赤帝的「太乙火真斬」時,突然有了更加深刻的領悟。心道:「原來天下武學之道,都是相通的。這太乙火真斬與斷浪氣旋斬雖然大有差異,卻都以意御氣,不同之處在於太乙火真斬還可以聚集身體之外的自然靈力……」

  突然又想:「萬法不離其宗。既然太乙火真斬可以集結火靈,為什麼斷浪氣旋斬便不能感應水靈,甚至木靈、土靈、金靈呢?」靈光閃爍,從前想也未曾想到之處,此刻豁然開朗。

  正驚喜沉思,忽聽號角激越,戰鼓震天,西北面群山之中傳來浪潮般的獸蹄聲與隱隱的吶喊聲。眾人微微一凜,紛紛循聲探望。

  只見十餘里外的山野之間,火光漫漫跳躍,旌旗獵獵飛卷,無數的軍馬交錯匯集,整齊有序地朝著赤炎城奔來。凝神望去,少說也有三萬之眾,盡皆黃衣橙旗,竟是土族雄師。

  眾人大詫,火族與土族素來劃界兩立,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今夜土軍竟越境相犯?

  又聽得西北上空有人朗聲道:「陽虛城姬遠玄,謹奉父王黃帝之旨,率軍三萬五千前來聽候赤帝調遣,剿滅奸黨……」拓拔野等人大喜,戰神軍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叛軍登時一陣騷動,烈碧光晟面色微變,縱聲道:「獨夫,你竟然勾結土妖,裡應外合,違逆族規,該當何罪!」

  五族自大荒元年簽定《大荒書》起,便約定彼此絕不干預內政,五族之事,惟有神帝有權統轄協調。外通異族與越境干預,都是《大荒書》中明令禁止之事,違者五族共討之。

  卻聽姬遠玄朗聲道:「赤帝明鑑,本族日前所發生之叛亂,系本族內奸與貴族烈碧光晟長老陰謀所為。口供確鑿,人證盡在。黃帝陛下聽本族內奸招供,烈碧光晟長老有篡位弒君之心,殘害忠良,黨同伐異之實。陛下慮及五族同枝,唇亡齒寒,安能坐視不顧?特遣遠玄到此聽候赤帝調遣,倘若赤帝不許,遠玄即刻率軍北還。」話音未落,西北滾滾黑雲之中,衝出數十道駕御黃龍飛獸的人影。為首一人丰神玉朗,氣宇軒昂,正是姬遠玄。

  赤帝元神哈哈大笑道:「黃帝如此情義,寡人豈能推卻?多謝賢侄。今日土火義士,一起討伐奸賊,還兩族太平!」姬遠玄朗聲道:「遠玄領命!」

  拓拔野等人大喜,齊聲長嘯。戰神軍亦歡呼嘯歌,與急速涌近的土族大軍彼此呼應,士氣大振。

  烈碧光晟大怒,沒想到土族內亂方定,竟敢多事插手,自己精心部署的局面眼看便要被這土族援軍徹底打破,狂怒懊喪,無以復加。當下殺氣灌頂,厲聲道:「無道獨夫,天怨人怒,竟敢勾結外賊,戕害族人。烈某今日替天行道,取你元神祭奠赤炎神明!」

  火眼金睛紅光大作,赤銅火玉盤彼此逆向飛旋,彩光絢芒激射飛舞。赤炎金猊獸赤鬃崩炸,紅鱗閃耀,怒吼聲中掀卷狂風,朝著赤帝電衝而來。

  赤帝元神狂笑道:「赤飈怒天下無敵,豈懼這區區獅子狗!」突然天地轟雷,無數道赤紅色光芒從赤炎火山噴涌的烈焰、滾滾翻騰的黑雲、喧囂澎湃的發光雲、滿城燃燒的烈火中一一衝天飛起,仿佛霞光萬道,閃耀飛舞,划過漆黑彤紅的天幕,滾滾匯集到烈炎緊握的雙手中。

  「轟」的一聲,那道太乙火真刀突然爆漲為三十丈長的紫紅光刀,跳躍著,吞吐著,綻放著奪目的絢麗光芒。光刀周圍一圈圈地漾開奼紫嫣紅、由濃轉淡的光暈。遠遠望去,仿佛赤虹橫空,流光溢彩。

  那股凜冽的殺氣徑直從萬丈高空洶洶沖落,炙熱的真氣在空氣中熊熊燃燒,拓拔野等人頭髮、衣裳無不瞬間焦枯,紛紛遠遠地退開,心中震駭。千山萬谷,萬人仰目,忘了彼此間的死斗,盡皆緊張眺望。

  赤銅火玉盤「當」的一聲沖天怒舞,無數道紫紅色眩光離心飛旋。赤炎金猊紫光爆射,驀地增大了十倍,化作三十丈高、四十丈長的龐然怪獸,仰天咆哮,剎那間猛衝至烈炎真身頭頂,巨口森然,覆天蓋地,朝著他當頭咬下!

  無數火球轟然噴舞,巨大的紅色光柱急電般怒射而下,將烈炎瞬間吞沒。

  「轟隆!」下方的山坡被那紅光照耀,登時崩炸開來,巨石怒舞,血肉飛濺,馬獸驚嘶狂奔。

  赤帝元神狂笑震天,就在那妖獸巨口即將吞沒烈炎真身的剎那,那道太乙火真刀轟然倒卷,沖天反劈。紅紫繽紛,光芒眩舞,刺眼的亮光如巨大的閃電陡然閃過夜幕。

  眾人睜不開眼,紛紛以手遮目,只聽「哧」的一聲輕響,那妖獸發出崩雷般的震天狂吼。

  那狂吼聲旋即仿佛斷裂成了兩半,剎那間又化為無數淒絕的顫音,在萬里高空、千山萬谷轟然迴蕩。

  眾人逆光凝神望去,只見漫天紫光中,那妖獸猶如碎裂的瓷器,突然片片迸飛,四面八方爆炸開來。拓拔野火目凝神,隱隱看見妖獸炸裂處,一道淡淡的紫光倏然扭舞,無聲無息地收入那急速旋轉的琉璃金光塔中。

  烈炎真身凝立半空,雙手虛握,太乙火真刀如水波一般蕩漾開來,波動著,閃耀著,終於消逝無形。赤帝元神哈哈長笑,聲音雄渾浩蕩,竟似猶有餘勇。

  過了片刻,眾人才突然醒悟過來。戰神軍轟鳴歡呼,千山響徹。叛軍則如泥塑木雕一般,瞠目結舌,動彈不得。

  烈碧光晟全身微微一晃,嘴角突然不斷地湧出鮮血,緩緩地抬起手,將嘴角的血絲擦去,木無表情,淡淡道:「好刀。可惜你縱然天下無敵,還是一個蠻勇殘暴的獨夫。天下不是靠太乙火真刀來征服的。烈碧光晟縱然背負千古罵名,也決計不能讓火族一百零六城百姓的前程斷送在你這獨夫之手!」轉身御風而行,徐徐向下飛去。

  眾人微微一怔,見他身受重傷,一敗塗地,竟然猶不認輸,不由微有佩服之意。細細想來,他所說的那句話聽來竟似也有些道理。

  赤飈怒在位兩百多年,屢興刀兵,征服南荒,雖武功甚著,但百姓怨言不斷。兩百多年,火族疆土不斷擴大,卻不象土族、金族太平安樂,也遠不如水族欣欣向榮。倒是他閉關修行的三十年間,烈碧光晟恩威並施,平定南荒,又大力治水,墾田拓荒,百姓安居樂業,族中太平興盛。

  剎那之間,眾人心中都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倘若當真由烈碧光晟做火族赤帝,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烈炎猛地收斂心神,喝道:「叛賊站住!跪下受死!」踏空御風,大步朝烈碧光晟追去。

  烈碧光晟聽若罔聞,依舊徐徐飛行。吳回等人紛紛隨之逃逸。眾叛軍潮水般退卻,在令旗指揮下,慌而不亂,朝著東南方向洶湧撤退。

  烈炎正要提速追去,忽聽赤帝嘆道:「罷了,隨他去罷。以我們現下兵力,也擒他不住。」嘿然而笑,喃喃道:「『蠻勇殘暴的獨夫』?嘿嘿,赤飈怒縱橫天下兩百年,在世人心中原來便是如此的形象麼?」聲音漸轉虛弱。適才這一刀劈出,幾已耗盡了他所有的神識,為了嚇退叛軍,又奮力大笑,此時早已油盡燈枯。

  眾人大驚,紛紛圍上前去。南陽仙子大驚,叫道:「爹爹!」御鳥飛去。

  赤松子心中亦「咯噔」一響。赤飈怒是他這一生中最為深恨之人,從前也不知想像了多少次他臨死的慘狀,今日見他元神將滅,心中原本應當快意才是,但不知為何突然無限悵惘,莫名地感到一陣悲傷。

  一團淡淡的紫光從烈炎體內溢出,在風中飄搖不定,隱隱化做赤帝的身形。眾人在空中拜倒,叫道:「陛下!」拓拔野側身讓開。

  赤帝元神嘿然而笑,道:「寡人此次出關,原想以『紫光七曜』和『太乙火真斬』無敵於天下,讓火族在其他四族之前揚眉吐氣。豈料竟只打敗了一隻小小的獅子狗,便成了孤魂野鬼。嘿嘿,當真令天下英雄笑話了。」

  祝融道:「陛下擊殺赤炎金猊,驅除亂黨,那比天下無敵更為重要。」赤帝元神道:「是嗎?」嘆了口氣,道:「寡人原以為自己這一世英雄無敵,死而無悔,但今日將死,才知道辣他奶奶的,先前所做的竟都是狗屁不如。」

  眾人低聲道:「陛下!」

  赤帝元神嘿然自嘲道:「難道不是嗎?寡人征伐天下,惹得百姓怨怒,民心盡失,在他們心中,寡人竟不過是一介蠻勇獨夫。」微微頓了頓,道:「寡人自私暴虐,連累生平最愛的女子慘死,又親手燒死最為疼愛的女兒,就連我的兒子,也成了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嘿嘿,我這一生,究竟想得到什麼呢?」

  南陽仙子心下難過,流淚道:「爹爹!」

  拓拔野在一旁聽得惻然,赤帝一世英雄,末了竟連什麼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也不甚明了。突然想起當日與蚩尤在蜃洞中觀賞蜃像的場景來。看了那迷糊半醒的蚩尤一眼,心道:「魷魚說那蜃珠所顯示的幻景,是每人心中的夢想。但那夢想是不是就如蜃景一般虛幻呢?」心中突然生起莫名的悲涼之意。

  赤帝元神在風中急速搖曳,眾人大驚,團團圍住。

  赤帝嘆道:「不必擋了,就隨此風化為微塵吧。」淡淡道:「寡人死後,赤帝之位便由烈炎接替。他仁厚剛直,遠勝於我。祝火神、赤霞仙子,你們多多輔佑他罷。」

  烈炎在幻界中知道此事早已註定,且正值族中大亂,也需有新任赤帝主持大事,當下不再推讓,拜倒低聲道:「多謝陛下。烈炎絕不辜負厚望。」

  赤帝元神搖曳不定,凝望了南陽仙子與赤松子片刻,嘆了口氣,道:「你們好好的罷。」話音未落,元神飄忽閃耀,突然破碎開來,在風中飄散無蹤。

  南陽仙子失聲大哭,眾人驚駭沉痛,說不出話來。就連赤松子的臉上也突然閃過困惑苦痛的神色。號鼓頓止,戰神軍悄無聲息,漫山遍野木然怔立。

  拓拔野又想起靈山上的『剎那芳華」來,以赤帝之神識,竟也脆弱如那花草。心想:「人生聚散離合,上蒼註定。竟連神帝、羽青帝、赤帝這樣的高人也不能倖免。」心下黯然,暗自嗟嘆。

  忽聽赤松子失聲道:「妹子!」眾人一凜,只見南陽仙子面色慘白,突然如玉山傾倒,綠柳折腰……當是時,風聲呼嘯,驚雷滾滾,遠處赤炎山的火焰狂肆地噴薄,漫天黑雲茫然飛舞。夜將盡了,而黑暗卻依舊久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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