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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與子攜行(上)

2024-11-18 01:42:59 作者: 樹下野狐

  第63章 與子攜行(上)

  朝陽暖暖地照著,晨風吹拂,搖落滿谷蟬聲。山溪在樹木叢林掩映下曲折流轉,水光粼粼。

  

  溪水清澈, 魚兒擺舞。那淡青色的小龜順著溪流磕磕碰碰地一路游去,眼珠滴溜溜轉動,口中緊緊咬著絲囊。一隻藍色的蜻蜓從它身邊飛過,好奇地稍作盤旋,而後又優雅地點水飛行。小龜視若不見,徑直前游。

  溪水繞折,在寬闊處匯聚成潭,形成一個小瀑布。小龜從瀑布上衝下, 在急流中沉浮跌宕,又沿著斜斜的山坡急劇滑下,終於來到寬闊的溪流中。

  小龜從水中浮了上來,甩甩腦袋,游到岸邊,將絲囊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那絲囊動了動,口子「撲」地鬆開了。

  一隻纖美素白的玉手從那小小的絲囊中伸了出來。既而是另一隻手。然後聽到一聲輕輕的呻吟,一張俏麗的臉容從絲囊中冒出,杏眼撲眨,四下探看一陣,朝著青龜嫣然一笑,倏然躍了出來。竟是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紫衣女子。絲囊鼓動,「呼」地一聲,又從中躍出一個軒昂少年。

  正是蚩尤與晏紫蘇二人。

  原來晏紫蘇故意讓蚩尤鑿穿洞壁,在十日鳥鳥背上縛上石人, 而後朝東西兩翼放飛十日鳥,調虎離山。自己二人卻鑽入可容納萬物的「乾坤袋」中, 由小青龜銜著乘隙逃走。

  那乾坤袋共有九隻, 乃是北海冰蠶絲與上古神樹西海「櫃格松」混絲所制,北海神器之一。

  櫃格松乃是太陽、月亮西落之處,汲取天地精華,其絲極具神力,與冰蠶絲混織的乾坤袋可以存放萬物,隔絕兩界。

  是以祝融雖然神功蓋世,情急之下也極難察覺兩人藏匿其中,只道他們憑空消失,必是乘鳥逃逸。匆忙間又著了晏紫蘇的道。

  晏紫蘇將小龜捧在掌心,格格一笑,用鼻尖頂了頂小龜的腦袋,柔聲道:「多謝你啦!」將小龜連並地上的乾坤袋一同放入腰間的乾坤袋中。

  轉身對蚩尤得意地笑道:「那殭屍鬼雖然是大荒十神,可惜腦袋如榆木疙瘩,絲毫不懂得繞彎兒。當真是迂笨之極。他發現十日鳥背上的石人時,只怕連嘴都要氣歪啦。」

  蚩尤此時才知以火神之威,何以始終抓她不著。也不知她這一路上使了多少狡計,竟將祝融玩弄於股掌之間。

  祝融為人耿直,素有長者之風,被晏紫蘇這般戲弄,蚩尤心中頗為不忍。想到自己因纖纖之故,明知九尾狐盜走火族聖物,還要與她合謀,誆騙祝融,更覺歉疚,哼了一聲,冷冷道:「先別高興得太早,他一旦追上十日鳥,必然要回頭找來。」

  晏紫蘇格格笑道:「呆子,那老頭比你還要呆上三分。他發現上當後定然會心急火燎地趕往西邊追另外幾隻太陽烏。等到他發現又上當的時候,咱們早就到了該到的地方啦。」

  蚩尤心道:「不知這妖女盜走的是什麼東西,必定要掀起極大波瀾。等到救出纖纖之後,我需得將那東西想法子取回來,還給火神。」突然想起那妖女知他心思,心中一凜,抬頭望去,果見晏紫蘇盯著他笑吟吟地道:「呆子,別胡思亂想。要拆橋也得過了河呢。」

  蚩尤不理她,四下掃望。溪流寬闊,碧水澄清,兩岸丹山偉岸,紅石勝火,映襯著藍天碧樹,更覺絢麗如畫。心中煩悶宛如被迎面清風一滌而盡,愕然道:「這是哪裡?倒是美得很。」

  晏紫蘇嫣然道:「呆子,這便是東南第一勝景,武夷九曲溪。」

  蚩尤恍然,年幼時便曾反覆聽島上的木族遊俠說過,人生至樂之事便是在九曲溪上乘竹筏順流而下,素麵朝天,觀碧水丹山無窮之景,聽風聲水鳴天籟之音。心中嚮往已久,想不到竟在今日無意成行,心中歡喜。

  晏紫蘇對他心中所思了如指掌,拍手笑道:「咱們想到一處去啦。反正那殭屍鬼已經在千里之外,聽不著看不見,咱們暫且逍遙,坐坐竹筏罷。」

  她見蚩尤一愣,皺起眉頭,便又柔聲道:「呆子,順流直下便是去往你那好妹子藏身處。明日你便可以見著你的妹子啦。」蚩尤面色稍霽,對這九曲溪漂流他心儀久矣,當下不再言語。

  晏紫蘇轉身走入岸邊竹林,長袖揮舞,片刻間便砍倒了二十幾株綠竹,青絲飛舞,紮成一個小巧漂亮的竹筏。

  蚩尤童心忽起,也上前一道幫忙,一時間竟忘了彼此關係。兩人相視一笑,將竹筏推入溪流。呼叫聲中一齊躍了上去。

  蚩尤站在筏尾,撐著長竿,將竹筏撐離岸邊,順流漂去。他自小在海里風浪穿行,掌控竹筏實是易如反掌。

  碧水如帶,蜿蜒迤儷。

  溪水清澈見底,細石遍布,魚群搖曳穿行。兩岸白沙赭石,碧樹綿綿。丹山赤岩,嶙峋傲岸,交錯橫空,桀然天半。

  清風吹來,晏紫蘇黑髮飄舞,素手攏住秀髮,斜轉回眸,嫣然而笑。蚩尤心中微微一盪。那笑靨在陽光下粲然嬌媚,絲毫瞧不出平素的狡黠毒辣。

  天藍似海,白雲悠悠。鳥叫啾啾,蟬聲隱隱。竹竿在溪底觸石,發出清脆的篤篤之聲。

  過了片刻,蚩尤索性躺了下來,任由竹筏順勢漂流。枕以雙臂,眯著眼仰望藍天,心中歡快,喜樂安平。

  潺潺水聲在耳邊漱洗而過,陽光在枝葉石隙間班駁閃耀。岸邊巨石下的細草拂面而來,麻麻痒痒,甚是舒服。

  蚩尤心道:「倘若現下不是和這妖女同舟,而是與拓拔、纖纖一道,那便有多好。」突然聽見晏紫蘇冷笑一聲,水花漫天潑將過來。

  蚩尤愕然起身,不知她又起了什麼花樣。只見她杏目圓睜,惡狠狠地瞪著他,突然撲哧一笑,眼波變得一片溫柔,搖頭道:「呆子,我當真瞧不出你那妹子有什麼迷人之處,你竟然為了這麼一個傻丫頭連性命也不要,真是有趣得緊。」

  蚩尤面上一紅,冷冷道:「妖女你知道什麼?你道天下之人都象你這般無情麼?」晏紫蘇格格一笑,轉過身去。

  她突地「哎呀」一聲,轉過身來,叫道:「臭魷魚,你!你!」聲音忽然變得清脆婉轉,與纖纖的聲音一模一樣。

  蚩尤吃了一驚,只見她嬌俏動人,赫然便是纖纖!心中劇震,「啊」地一聲驚呼,猛地站起身來叫道:「纖纖!」用力過猛,竹筏搖曳,險些翻倒。驀地想起這纖纖乃是九尾狐所化,心中狂喜之情登時煙消雲散。

  晏紫蘇掩嘴笑得花枝亂顫,喘息道:「呆子,大呆子。」蚩尤失望憤怒,霍然轉身,奮力撐竿。

  晏紫蘇笑道:「你不是盼著和纖纖同舟麼?怎地纖纖來了你又反倒不高興了?」蚩尤不答話,只是撐竿前行,任由她百般挑逗盡皆不理。

  竹筏輾轉漂流,兩岸景色變幻,如在畫中穿行。

  忽然聽見隱隱歌聲,似乎有人朝此而來。過了片刻,歌聲越來越響,轉彎處迎面來了一艘竹筏,筏上一對中年男女分坐尾首,撐竿撥水。那男子一面撐竿,一面唱歌,女子微笑著望他,眼中滿是溫柔情意。

  想是居於此處的夫婦,溯流捕魚。那男子望見蚩尤二人,止住歌聲微微一笑。

  蚩尤也點頭微笑,心中微痛,隱隱之中對他們大為羨慕。不知何時自己方能大仇得報,與心愛之人這般泛舟水上,與世無爭?若真有其時,那個船頭女子會是纖纖麼?這念頭一閃即過,沉痛茫然。

  忽聽一聲冷笑,「吃吃」之聲大作,一蓬銀針在陽光下閃爍奪目的光芒。那夫婦二人哼也未哼一聲,便雙雙中針落水,鮮血迅速染紅了清溪。

  蚩尤大駭,猛地回頭望去,卻見晏紫蘇若無其事地捏著一根銀針插在髮髻上。蚩尤又驚又怒,熱血上涌,喝道:「妖女!你好端端地殺他們作甚!」

  晏紫蘇嫣然一笑道:「你忘了我是個無情之人麼?我們可是在逃亡路上,若是殭屍鬼趕到此處,向他們詢問我們的蹤跡,那不是大大不妙麼?誰讓他見過我們,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蚩尤雖然也算不上心軟之輩,但眼見她濫殺無辜,一出手就便要了這對恩愛夫婦的性命,悲憤難當,對她更是起了強烈厭憎之心。氣得微微顫抖,若非顧忌纖纖下落,早已一掌劈下,半晌方仰天狂吼道:「罷了罷了!」

  晏紫蘇似乎見他越是生氣便越發歡喜,格格笑個不停,突然起身道:「走罷。」衣袂飄飄,姿勢曼妙地躍上左側石壁。蚩尤壓住心中的怒火,隨之躍起。

  晏紫蘇站在崖邊微笑道:「呆子,你若不想我再濫殺無辜,那便化成另外一個模樣。只要旁人不知道你我身份,自然就可以保住一條小命啦。」

  蚩尤忍氣點頭。晏紫蘇款款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凝望他片刻,笑道:「你長得這般霸道,要想易容倒當真難得緊呢。」伸手在他臉上撫摩開來。也不知她掌心中塗了什麼物事,清涼沁脾,合著那溫軟滑膩的手掌摩挲而來,極是舒服。

  蚩尤起初還凝神警惕,但過了片刻便放鬆下來,任由她拍撫。那盈袖暗香混合她身上妖異體香,在暖風中格外醉人。不敢多想,只是意守丹田。

  過了一會兒,晏紫蘇道:「好啦。」收回手掌,跳到幾步外端詳,突然撲哧一聲,笑道:「比你真人可俊得多啦。」

  蚩尤轉身朝崖下九曲溪望去,水光搖盪,隱隱約約瞧出乃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眉目俊秀,比之拓拔野尚精緻了幾分,微微一愣,道:「怎地成了一個小白臉?」

  晏紫蘇得意道:「否則怎能瞧出我的手段?」她見蚩尤老大不情願,便笑道:「既是覺得不好,便再給你化一個?」蚩尤想到還要被她的手掌撫摩上半晌,連忙搖頭道:「罷了,就這個吧。」

  晏紫蘇從腰間乾坤袋中取出一個乾坤袋,遞與蚩尤道:「你那苗刀太過招搖,先放在這袋中罷。」蚩尤見她竟將這寶物坦然相送,不由一怔,當下道謝接過,將背上長刀解下放入。忽然想起那調虎離山的十日鳥,不知它們何時能重新尋來。

  晏紫蘇轉過身,待到片刻後再迴轉時,已成了一個俊俏風流的少年,迥然兩異,瞧不出一點端倪,格格一笑道:「林兄,走罷!」

  兩人一路飛奔,朝北而行。蚩尤惑然道:「這不是往雷澤城的方向麼?」

  晏紫蘇抿嘴笑道:「反正能見著你那纖纖妹子就是。」蚩尤心中疑惑,見她不願多說也只好作罷。

  上了官道之後奔行益快,風聲呼呼,猶如在空中飛行。蚩尤竭盡全力,方能與她並肩而行。倏然如風卷引,道路兩旁之人見了無不瞠目。

  一路上人潮不斷,各色衣服的豪俠都有,坐騎背後都夾帶著鼓鼓的包囊,顯然都是各族城邦趕去為雷神賀壽的使者。

  雷神既是明年木族青帝的大熱門,自然誰也不願對之怠慢,紛紛未雨綢繆。半個時辰之內,他們便遇見了百餘名使者。

  那些使者都是常年在外,見多識廣之人,瞧見蚩尤二人,紛紛拱手招呼道:「林公子!」滿臉恭敬之態。

  蚩尤驚詫莫名,胡亂回禮,轉念一想,明白必是晏紫蘇將他易容成某個著名的世家公子,心中不由暗罵她多事。

  有幾個水族使者見了他,更是滿臉堆笑,大肆討好,送給兩人兩匹極為健壯的駝龍獸。晏紫蘇老實不客氣地翻身騎上,蚩尤也卻之不恭,騎著駝龍獸繼續飛馳趕路。

  如此毫不停歇地奔行了一日,到了傍晚時分終於到了雷澤城外。城外百里驛早已客滿,許多使者只得在驛站外搭起帳篷來。

  故地重遊,晏紫蘇看也不看,拉著蚩尤徑直往城中奔去。

  雷澤城在太湖南側,坐擁萬頃良田。北有魚蝦之供,南有稻梁之熟,極為殷富,為木族三大聖城之一。

  遠遠地蚩尤便望見高牆如帶,城樓似丘。城牆上青旗招展,獵獵綿延。城牆比之前幾日見過的日華城,別有一番氣派。城樓上有亮光閃動,顯是有偵兵在以千里鏡眺望來客。

  晏紫蘇道:「那百里驛是尋常使者歇腳之地,咱們這等貴人自當住在城中驛店。」話音未落,城門打開,有兩騎飛馳而來,口中叫道:「是北海林公子麼?小的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乃是雷澤城的迎客使來了。

  蚩尤猛然想起,北海有一個林氏世家,聲明顯赫,一直是水族長老會的頂梁之柱。現今的水族長老會中據說有四個都是林家中人。水族大長老林通玄的大公子林悅鷗,乃是水族六大公子之一,性情風流,遠近馳名。那林公子交遊甚廣,在五族中都有些朋友,是個很吃得開的人物。沒想到晏紫蘇竟將他易容成這位公子,饒是蚩尤膽大包天,頭皮也不由有些發麻。

  當下打腫臉充胖子,胡亂應諾,寒暄一陣後隨著兩名雷澤城迎客使朝城中而去。

  晏紫蘇道:「兩位,這幾日各方的使者都來齊了麼?」那兩名迎客使滿臉喜色,笑道:「承蒙天下英雄厚愛,大荒各大名城的使者幾乎都來齊了。明日還會有大批英雄前來捧場。」

  晏紫蘇點頭道:「那便好。如果人來得少了,那就毫不有趣啦。」兩人聽她這話說得陰陽怪調,都是微微一愣。蚩尤心中也是頗為納悶。

  雷澤城城樓高厚,以巨大的金剛岩砌成,通體泛著金屬般的色澤。城門高兩丈余,以玄冰鐵為門柵,再加上三重厚兩尺的青銅門,給人感覺這雷澤城實是固若金湯。

  大門次第打開,兩側持戈軍士目不斜視,莊嚴齊整。

  穿過大門,馳過一條短短的青石大道,便是縱橫交叉的街道市集。

  夕陽西下,城中仍是一片喧嚷熱鬧景象。大街寬闊,高樓鱗次櫛比,檐角高低交錯。人流洶湧,車水馬龍,耳中儘是歡聲笑語。城中夾雜許多各色服裝的各城貴使,在街巷人群中穿梭。

  雖然餘暉煦暖,夜色尚未降臨,但高樓檐角的彩燈都已點燃,遠遠望去,燈火遍布,交相輝映,喜氣洋洋。

  蚩尤、晏紫蘇隨著迎客使在人群中穿行,繞過幾個街巷,在一座高樓前停下。門前一塊大匾寫著「貴賓館」。早有人迎上前來,將坐騎牽到後院。

  迎客使引著兩人進了樓,在掌柜處小聲說了一會兒,走回來時滿臉尷尬之色,頗為為難地道:「林公子,眼下貴賓館所有的房間都已被訂滿,只剩下一間大房,能不能委屈兩位……」

  晏紫蘇道:「無妨。」瞟了蚩尤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們情同兄弟,正好可以聯榻夜話。」

  蚩尤心頭「咯噔」一響,突然狂跳起來。

  迎客使大喜,連連道謝,領著二人朝樓上走去。館內已有頗多貴客,見有新客,紛紛轉頭望來。蚩尤生怕又有「林公子」的熟人,當下扭頭假裝與晏紫蘇說話。晏紫蘇含笑不語。所幸一路無人認出。

  那房間臨靠西南,頗為寬闊,房中只有一張大床。陽光透過窗欞,暖暖地照了一地。

  迎客使走後,晏紫蘇往床上一躺,秋波流轉,笑道:「林公子,今晚只好委屈你和我這妖女同床共枕啦。」她雖化成少年,但那眉目之間妖嬈嬌媚,合著這話更覺勾人魂魄。

  蚩尤心中猛跳,收斂心神,冷冷道:「妖女,你說帶我去找纖纖,纖纖在哪裡?」晏紫蘇眨了眨眼,微笑道:「呆子。」轉了一個聲調道:「你放心罷,她便在此處。明日你就能見著她啦。」

  蚩尤上前箍住她的手,喝道:「為什麼要明日?現在就帶我去見她!」

  晏紫蘇嘆氣道:「晚見半天都等不及麼?呆子,她明日才會到此處。我倒想現在就讓你瞧見她,那就可以早些擺脫你啦。」見他毫不動彈,白了一眼,道:「你就會這般欺負我麼?」

  蚩尤見她眼中瀅光閃動,微微一愣,只道抓痛了她,撒開手冷笑道:「你倒真會賊喊捉賊。」

  他性子桀驁狂烈,無所畏懼,但在這妖狐面前卻總覺得束手束腳,空徒惱怒,渾身力氣使不出來。

  當下轉身便想到外面透透氣,卻聽晏紫蘇悠然道:「你現下是大名鼎鼎的北海林公子,這一出去只怕就會遇見許多新朋故友,他們見了你一定歡喜得緊。」

  蚩尤一凜,被一群陌生人纏住實是殊為可厭之事,倘若稍不留神泄露身份,在這即將見到纖纖的關鍵時刻節外生枝,更是大大糟糕。當下止步,轉身走到窗邊,朝外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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