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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流波夔牛(下)

2024-11-18 01:42:19 作者: 樹下野狐

  第44章 流波夔牛(下)

  眾人紛紛色變,姬淚垂只覺那股既麻且癢的熱浪直衝頭頂,心中狂躁不能自抑,猛地將那定海神珠含入口中, 清涼遍體,慾念全消,嘴角那莫測的陰冷笑紋卻越來越深。

  夔牛悲吼之聲越近低沉,在金光中輾轉掙扎,眼看便要被納入春秋鏡里。拓拔野雙腳飛踏,真氣滾滾旋舞於腳底, 朝百里春秋衝去。快船縱橫,無數水妖乘風破浪阻住去路。

  箭矢迎面激射, 長矛戈刀四面八方朝他圍攻。這支「水娘軍」乃是水族九大水師之一, 訓練有素,驍勇善戰,以拓拔野一人之勢,能否披靡所向,將夔牛從百里春秋手上奪回?

  龍族群雄擔憂焦慮,只待六侯爺一聲令下,緊隨相護。

  六侯爺卻乜斜眾人一眼,悠然笑道:「你們擔心什麼?倘若這點本事都沒有,怎能做龍神太子?」

  卻見拓拔野光芒卷舞,真氣縱橫,「嗆然」一聲,斷劍出鞘,一道碧光閃電般劈入萬傾波濤。

  濤聲轟隆,浪花沿著碧光兩翼激卷而起。慘呼聲中, 兩艘快船被劍氣倏然斬斷,血霧噴灑。

  拓拔野斷劍揮舞, 光芒縱橫, 瞬息粉碎七艘小船,穿越三十餘丈,破浪而去。水妖紛紛落入海中,被冰蠶絲捲住,海木蠶蟲吸膚入骨,慘叫悽厲,目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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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沖天激涌,暴雨如注。水妖殺聲如雷,前赴後繼。

  拓拔野眼見夔牛困獸之鬥,危在旦夕,怒火越燃越熾,忖道:「不出狠招,不足以震懾這群亡命之徒。」硬起心腸,大喝道:「擋我者死!」聲如雷霆,震撼千里,剎那間,連那風雷狂浪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沖在最前的十餘水妖被這一聲大喝震破肝膽,慘呼落水。

  斷劍「嘭」的一聲,光芒暴長,拓拔野默誦潮汐訣,真氣洶洶爆涌。雙臂握劍,疾如閃電,斜劈入海。

  「轟隆」巨響,遠遠望去,仿佛那海面也被剎那劈為兩半。數十艘小船或被劍氣粉碎,或被巨浪掀翻,悲聲慘呼,不絕於耳。

  拓拔野只覺真氣如長虹貫日,破體而去,這一剎那,仿佛自己也不能控制,身不由己,隨著那斷劍凌空飛起。心中又驚又喜,知道自己已初步達到「劍氣互御」的境界。當下借勢空中踏步,狂飆掠進。

  濤聲悲奏,雷電似鼓。

  眼見與百里春秋只有七丈之遙,拓拔野長嘯聲中,手腕一抖,斷劍脫手飛出,萬鈞雷霆,狂風卷舞。那斷劍突然光芒四射,一聲怒吼,一隻似龍似鹿的怪獸從劍中飛出,在空中昂首奮蹄,朝百里春秋撲去。

  百里春秋與夔牛苦苦糾纏,即將大功告成,卻感覺到那股凌厲的殺氣急速挺進,森森寒意直令全身雞皮泛起。心中驚怒,不知那姬淚垂緣何遲遲不動手。突覺殺意凜冽,吹得自己鬚眉亂舞,怪叫聲中,白龍鹿已疾撲而來。

  他又驚又怒,心神稍分,夔牛立時怒吼著朝後退了幾尺。百里春秋立刻又凝神聚意,將夔牛收束在春秋鏡的金光中,左手屈指微彈,真氣勁射。

  白龍鹿被那真氣擊中,痛吼一聲,高高躍起。但斷劍卻如急電般從後射到,劍氣破風,「嗤」地將他的衣袖洞穿了一個小孔。

  百里春秋大駭,張開雙眼,見那斷劍青光舞動,徑刺自己眉心,右手急忙移轉春秋鏡,金光若電,猛擊斷劍劍鋒。鏗然龍吟,光芒四射,斷劍盤旋著沖天飛起。

  春秋鏡方一移開,夔牛立時狂吼掙脫,落入滔滔怒浪。

  拓拔野正要御使斷劍,凌空進擊,卻見四周海水飛濺,千萬顆水珠筆直跳起,宛如無數珍珠倏然串在一處,迴旋流舞,變成一道螢光閃動的水帶,朝他飛速卷了過來。

  拓拔野雙掌翻飛,真氣如風狂舞,將那水帶吹成萬千水珠。但那千萬顆水珠在黑暗中粲然生光,散而復聚,繚繞飛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周身緊緊纏住。

  忽聽右側船頭傳來清脆如泉的笑聲:「管你是龍是蝦,到了我這網裡還想出得去麼?」那笑聲雖然甜美,卻說不出的冰寒陰冷。循聲望去,那人眼如眉月,艷若桃李,正是水娘子姬淚垂。

  她適才隱忍不發,便是等待最佳時機,務求一擊中的。拓拔野奔襲突圍,又傾力擲出斷劍,真氣難免有些續接不上。她便乘隙施放水帶,將其束縛。

  姬淚垂的水帶是她稱雄大荒的三大法寶之一,歸根結底,仍是藉助沉於體內的定海神珠,御水為帶,聚散無形,分合隨心,與海少爺的春水劍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有定海神珠相輔,威力自當更強於那春水劍。

  拓拔野只覺水帶纏繞,奔轉不息,縛得他無法動彈,喘不過氣。當下默念潮汐訣,真氣怒放,想要將那水帶崩散。豈料水帶柔韌無匹,縱被真氣迸裂,立時複合凝聚,反倒越箍越緊。

  百里春秋功虧一簣,惱羞成怒,對這少年又驚又懼,決意先將其收伏,再傾力對付夔牛,冷冷道:「小子,既然你想代這禽獸受過,那我便成全你吧。」春秋鏡金光炫目,筆直的照在拓拔野的臉上。

  拓拔野只覺得眼前一白,劇痛攻心,仿佛一把利刃當頭劈入,直至心骨。恍惚中仿佛瞧見無數凶狂的猛獸,正從那金光之中狂奔而出,咆哮嘶吼著張開巨口獠牙,交替咬下。

  疼痛爆漲欲裂,意念仿佛被無數獠牙、無數利爪撕扯得粉碎,又有一股極強的渦旋吸力將他連根拔起,朝那春秋鏡中吸去。

  眼見拓拔野全身動彈不得,滿臉痛苦地被那束金光硬生生拔起,一寸一寸地朝鏡中移去,龍族群雄無不驚怒失色。

  白龍鹿怒嘶長鳴,旋風般撞向百里春秋,卻被水娘子玄冰箭倏然射穿肋腹,悲鳴著掉入海中,被冰蠶絲纏住。海木蠶蟲很快便附上身去。

  六侯爺也已忍耐不住,低聲道:「動手罷。」話音剛落,忽見海水迸涌,光芒四射,夔牛狂吼著一躍而出,也朝那百里春秋猛撞而去。巨口開處,一道雪亮的閃電陡然劈出!

  百里春秋罵道:「畜生敢耳!」卻不敢直攫其鋒,衣衫飄舞,霍然避開。

  水娘子接連三箭,又射中夔牛。那夔牛悲聲怒吼,卻不退卻,反而轉身撲入金光之中。

  「轟!」巨響狂震,金光陡然被夔牛切斷,拓拔野立時朝下墜落。迷迷濛蒙之中,他瞧見夔牛悲鳴著被吸入神鏡,那雙火眼始終望著自己,瀅光泫然,又是感激又是憤怒又是哀傷。

  海風呼嘯,雷聲喧囂。

  他突然記起了當日南際山龍牙岩上,神農所說的那句話:「伏獸的根本之道,在於與它心智相通」。在這剎那之間,他似乎與夔牛靈意相通,能夠感覺到它的呼吸、它的憤怒,還有那驕傲狂野、勇猛不羈的靈魂。

  風聲呼嘯,一道閃電橫空掠過,天地轟雷。

  拓拔野急速下墜,下面便是那橫亘海面的巨大漁網。海木蠶蟲在蠶絲上閃著幽冷妖艷的光芒。

  夔牛那感激、憤怒、哀傷的眼神,讓他驀然從混沌中清醒。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他反而怒火盡消,恢復了從容不迫的冷靜。水帶在周身循環流轉,越縛越緊,他的意念可以感受到那顆顆水珠旋轉奔流,相互激撞的微小聲音。

  拓拔野靈機一動:「是了,我怎地如此之笨!在這汪洋之上,與定海珠的水帶對抗,那不是如同與大海抗衡?只有因勢力導,隨形變化,才可以百戰不殆。」精神大振,凝神辨析那水帶流轉的方向與力道。

  一股強大而妖異的念力從姬淚垂的丹田旋轉發出,源源不斷地將周遭海水聚入強大的氣流之中,交纏聚合,急速飛轉。

  定海神珠乃是鎮海神器,借力使力,壓制強勢真氣,是其最為玄奇之處。他體內真氣一旦在某處激生抵抗之力,立時有更多的海水交纏著真氣,成倍困縛鎮壓。抵抗越強,反激出的困縛之力便也越強。

  拓拔野微微一笑,已有了主意。當下意如日月,氣似潮汐,隨著體外水帶的流轉方向飛速旋轉,那水帶困縛壓迫之力登時消掉大半。

  他的身體越轉越快,剎那間便已超過那水帶的轉速,反而以他的氣海為軸心,由內朝外,帶動水帶急速飛旋。如此一來,原本緊縛著的水帶紛紛四下甩飛拋散,縱然立時回聚凝合,也被他強猛飛旋的真氣再度離心震飛。須臾間,那水帶竟已消散大半。

  姬淚垂心中驚異,臉上卻依舊是那妖嬈陰冷的笑容。真氣運轉,腹內「定海神珠」逆向急旋,波濤洶湧,海水反轉飛聚,頓時又在拓拔野周圍形成更為雄渾的滾滾水帶。

  豈料拓拔野立即也跟著逆轉真氣,身體反向疾轉,借著定海神珠的所產生的強大渦旋,陀螺般朝她飛旋而來。

  他體內的真氣浩瀚無邊,如黃河九曲天上來。受其所激,姬淚垂只覺體內定海珠越轉越快,反而逐漸為他的節奏所控制。驚怒之下,便想挽弓取箭,將他射死,但自己的真氣卻又仿佛所「定海珠」所吸,順著那滔滔不絕的旋轉真氣沖入拓拔野的體內,渾身酸軟無力,連箭都拔不出匣來。

  眾水妖只道拓拔野被水帶制住,束手就擒,歡呼鼓舞,號聲長鳴。六侯爺、哥瀾椎等人瞧出端倪,露出驚喜期盼之色。

  拓拔野如颶風般卷舞奔掠,四周捲起巨大的螺旋水帶,浪濤飛灑,轉眼間便衝到水妖主艦船頭。周圍水妖被那急速飛旋的水帶捲入,登時慘呼一片,四下拋落。

  姬淚垂眼前一花,身不由己地離地而起,吸入水帶漩渦的中央。耳邊轟鳴,全身轉瞬濕透。

  忽聽拓拔野低聲笑道:「借你嘴唇一用。」話音未落,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溫暖的嘴唇立時壓到她的唇上,舌頭頂開她的貝齒。一道強霸已極的真氣便從她的口中湧入。

  水帶急舞,天旋地轉。

  姬淚垂又驚又羞又怒,隱隱之中又有種說不出的歡悅,腦中一片混亂,仿佛有一種黑暗而痛楚的慾念從腹中洶湧而起,貫穿每一處經脈與肌膚,直想縱聲哭泣,將這少年緊緊抱住,撕咬成碎片粉末。然而全身綿軟,虛脫無力。

  恍惚間,感到那少年體內真氣急旋,傳來一股強大的螺旋吸力,將她腹內的定海神珠一寸寸地朝外拔起。

  姬淚垂驀地驚醒,這才明白他的意圖,驚怒交集,卻絲毫無計可施。猛然間,定海神珠滑過唇舌,被拓拔野倏然吸入口中。

  拓拔野大笑道:「多謝賜珠!」氣旋突止,水帶崩散。姬淚垂急速落下,重重地撞在船板上,骨骼劇痛欲散。

  她心中又是羞憤又是驚駭,空茫無措,五臟六腑仿佛被瞬間掏空一般,眼角忽然流出一顆淚來。冰冷的淚水滑過面頰,讓她初次覺得自己如此屈辱而又脆弱。

  拓拔野一擊得手,立時御風轉向,朝著百里春秋與夔牛急速掠去。雷聲轟響,雨暴風狂。

  百里春秋坐在鳳尾龍上飄飄若仙,春秋鏡金光眩目,夔牛的頭已被納入鏡中,就連它腳上絞纏的冰蠶絲網也被一點點地拉起。

  眾水妖見拓拔野兔起鶻落,勢不可擋地擊倒姬帥,逍遙而去,無不驚懼交加。愣在當場,一時間目瞪口呆,連號角戰鼓都忘了吹奏。龍族群雄驚喜莫名,擊掌長嘯。

  拓拔野手掌翻舞,斷劍飛旋,落入掌心。默念封印訣,意念如潮,白龍鹿從浪中沖天飛起,身上已經附滿海木蠶蟲,悲嘶不已。

  拓拔野撫摩它的頭,道:「鹿兄,難為你了。」一掌拍在它的背上,綿綿真氣瞬息湧入,將所有海木蠶蟲震得盡數飛出。腳下毫不停頓,將白龍鹿封印入劍中,繼續踏浪飛奔。

  此時與百里春秋相距已不過十丈,他拔出珊瑚笛,橫置唇邊,悠揚吹奏。

  笛聲狂野,如銀蛇亂舞,虎嘯山林。他以意念感受夔牛的精神,即興吹奏,隨心所欲。滔滔真氣隨著笛聲肆意激揚,高亢恢弘。笛聲猶如魔咒,將他的強大念力源源不斷的切入夔牛體內。

  這正是五行法術中皆有的「靈犀訣」。即感應彼此意念,心智相通,以神器傳達念力,遙相作用。靈犀訣兇險之處,在於感應雙方需完全心智相通,且彼此絕無惡意。否則必受重創,魂飛魄散。

  拓拔野僅與蚩尤試過此法,並不圓熟。但眼下形勢危急,也顧不得許多了。

  百里春秋聽那笛聲狂野憤怒,宛如一隻桀驁不遜的野獸在曠野上肆意奔跑呼嘯,又如同江河泛濫,恣意喧囂。層層巨浪般的真氣移山倒海似的撞擊而來,沖得他氣血翻湧,如風中垂柳,浪中扁舟。

  這少年真氣之強,已有領教,但此番力道之強,竟似更勝於前。他雙耳雖早已塞住,卻仍可清晰聽到那恣肆的笛聲。

  最讓他驚駭惱恨的是,笛聲中似乎有一股極強的念力破入春秋鏡的念光,不斷喚醒、鼓舞著夔牛業已被春秋鏡鎮住的靈魂。

  片刻之間,夔牛混沌的意念似乎已逐漸甦醒,那狂野奔放的靈魂,仿佛逐步融入笛聲,隨之跌宕奔騰。

  百里春秋的念力在水族中可排前十,借這神鏡的威力,又增加三倍有餘。以如許強勁的念力,竟似也控制不住夔牛的復甦。這少年念力之強,竟似不在自己之下!

  笛聲急促,夔牛的魂靈在那迅疾、狂野、驕傲的韻律中迅速解凍,強健巨大的身體,在金光中有力地掙扎跳躍,昂首怒嘯。吼聲如焦雷連奏,剛猛無匹,幾將百里春秋震得肝膽盡裂。

  笛聲越來越熱烈高亢,夔牛的吼聲也更加駭人心魂。海上狂風巨浪,都隨著那笛聲與怒吼肆虐奔騰,沒有定海神珠的鎮壓,這吼聲與風浪變得無以抵擋,水妖戰艦跌宕飄搖,險狀迭出。

  百里春秋驚怒交集,集中意念,聚力反擊。以他的真氣、念力與經驗,再加上神器春秋鏡,單一較量,或可勝之。但同時與拓拔野及這「荒外第一凶獸」對峙,卻是力不從心。

  笛聲狂肆,吼聲震鑠,他手中的春秋鏡竟逐漸抖動起來。那笛聲、吼聲與強大霸烈的真氣交織在一起,宛如巨浪翻湧,將他淹沒其中。三股念力互相交扯,相持越久,百里春秋便越是落處下風,驚畏之心越盛。

  遠遠望去,那夔牛在春秋鏡金光之中一點點地曲伸舒展開來,甩頭奮蹄,氣勢軒昂。

  拓拔野洒然而立,悠揚吹笛。一道道青色的光環破笛而出,重重迭迭地穿過風浪,擊向百里春秋。百里春秋身形飄搖不定,鬚眉亂舞,如落葉隨風,春秋鏡在手中微微震動。

  拓拔野此曲吹來完全沒有苑囿,依據自己與那夔牛精神的共鳴,酣暢淋漓,快意無比。只覺自己的意念宛如潮水,隨著那笛聲層層卷涌到夔牛身側,與它那狂野的魂靈在風浪中喧囂共舞,滔滔不絕,呼嘯恣肆。

  一人一獸,相呼相應,將那強悍凶暴的春秋鏡念光打壓得寸寸退卻。他體內的真氣也越發隨心所欲,由這笛聲收放自如。

  百里春秋的念力被迫得不斷縮退,太陽穴劇跳作痛,頭疼欲裂。夔牛的魂靈就這般一點一點地從他的掌控中滑落而出。

  突然之間,只聽夔牛一聲震天裂地的怒吼,春秋鏡劇烈震動,險些脫手飛出。他的意念瞬息崩潰,感覺到笛聲中那股強大的力量,終於硬生生地將夔牛從神鏡的金光中劈奪而去!

  夔牛高高躍起,仰頸怒嘯,雷聲暴響,光芒萬丈。

  頃刻間海上波濤狂舞,巨浪滔天。戰艦翻傾,水妖被那吼聲震死落海者不計其數。而那笛聲突然變得歡悅激昂,仿佛碧海晴空,風行萬里。

  百里春秋面如槁木,雙目怒火欲噴,卻又驚懼交加。他精擅御獸之術,素以此自傲,但今日竟被這無名小子以笛聲將這夔牛反御而去。羞怒之盛,莫以此為過。半晌才沙聲道:「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風舞長袖,衣帶如飛。拓拔野傲立於浪尖之上,將那珊瑚笛悠然反轉,斜斜插入腰間,微笑道:「湯谷城,拓拔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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