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鯨吞萬里(下)
2024-11-18 01:42:04
作者: 樹下野狐
第36章 鯨吞萬里(下)
戰鼓咚咚,號角長吹。群雄吶喊聲中,三艘湯谷巨艦突然朝里收縮,將那六七艘水妖戰艦緊緊地夾在當中, 不斷收縮擠壓。
十戈軍輕敵冒進,想要掉頭撤出已然不及,湯谷巨艦又遠較他們高大,被死死地夾困其中,動彈不得。一艘船被巨艦擠得翻倒,眾水妖紛紛掉入海浪之中。
赤銅石喝道:「好好招待客人,可別怠慢了!」
湯谷群雄哈哈大笑,箭如飛蝗,石如雨下,居高臨下地朝水妖戰艦猛攻不已。火族群雄紛紛將火球、烈焰彈拋將下去。
水妖眾艦避無可避,登時燃起熊熊大火。船上一片鬼哭神號之聲,許多水妖紛紛跳水逃命。圍在外側的水妖戰艦心急如焚,不斷朝湯谷軍射箭、投發巨石,但畢竟勢單力孤,以下攻上,殺傷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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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激鬥半晌,被夾困在中間的六七艘水妖戰艦紛紛被擊沉。湯谷巨艦雖有損壞,卻並無大礙。
柳浪又搖旗傳令,三艘巨艦緩緩變陣,互為犄角,朝著餘下的五艘水妖戰艦撞擊而去。
雙方追逐激戰,湯谷軍的船艦比十戈軍大了數倍,又是以扶桑木製成, 堅不可摧, 撞擊時自是大占上風。湯谷群雄士氣高漲,不斷狂呼叫罵著從上方躍下, 殺入敵船。十戈軍雖傷亡慘重, 卻極為悍勇頑強,頑斗不休。一時間也不能決出勝負。
蚩尤距離丁蟹主艦隻有數十丈之遙,橫刀踏浪,厲聲道:「蜃樓城蚩尤,今日要為眾兄弟姐妹報仇!」聲音高亢激越,清清楚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眾水妖聞聲大驚,丁蟹心中也是驀然一震,難道這勇悍絕倫的少年竟是當年蜃樓城的少城主?那麼另外的那少年呢?想必就是再三辱及十四郎的神帝使者拓拔野了!
丁蟹驚駭一閃即逝,狂喜難抑,水伯緝拿這二人久矣,想不到竟在這東海上撞見。倘若能將他們擒下,那便是奇功一件!當下仰天大笑道:「小賊,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了!」背上十戈刀嗆然出鞘,伸縮縱橫,遠遠望去,猶如一隻青黑螃蟹張牙舞爪一般。
蚩尤大喝道:「水妖丁蟹,今日蚩尤拿你下酒!」倏然躍起,在空中划過一道圓弧。漫天箭矢中,他如海豚般破浪而入,沖入洶湧的碧波,朝著敵船飛速游去。
碧浪激盪,暗流洶湧。丁蟹站在船頭,冷冷地瞧著海面,背後十戈刀自動張舞。
「砰」的一聲,船身甲板突然裂開一個三丈長的口子,木屑飛射,海水從那裂口中激涌噴薄。青光旋舞,一道人影沖天躍出,厲聲喝道:「蝦兵蟹將,快來受死!」
凜冽的殺氣如狂風般卷襲,船身劇烈搖盪,眾水妖紛紛變色,向後躍開。丁蟹面色突變青紫,低叱一聲,十戈刀自動翻轉到雙手中,激彈暴長,如十隻蟹鉗交錯揮舞,朝蚩尤倏然斬去。
十戈刀乃是東海琉璃鐵製成的封印神器,內封北海十獸,也是朝陽穀神兵之一,十戈齊發,威力驚人。丁蟹自恃甚高,對戰之時極少十戈齊舞,即便是當年與東海神蛟對決之時,也不過用了六戈而已。而今日一出手便是十刀,可見對蚩尤的忌憚極深。
刀光折迭交錯,縱橫飛舞,「嗤嗤」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刀氣及處,斷木橫飛。蚩尤怒喝聲中,苗刀大開大合,如霹靂般斬落。面對十戈刀霸道凌厲之威力,他竟然絲毫不避讓退縮,反以更為凶霸暴烈的氣勢迎頭痛擊。
「哐當」巨響,轟然如雷。
丁蟹只覺虎口如被雷電擊中,震得雙臂麻痹,十戈刀險些脫手。那雄霸已極的衝擊力撞得他體內氣血翻湧,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丁蟹心中大駭,這少年破船而出,從空中落下,氣勢已如強弩之末,竟然能瞬間奮起神力,將自己擊退!以這交手的力量來看,這小子的真氣竟遠遠在自己預估之上。
丁蟹喝道:「給我拿下!」
眾水妖見這少年竟一刀將丁將軍擊退,無不大駭,軍令如山,不得不鼓起勇氣,四面八方圍攻上來,各種兵器狂風暴雨般朝蚩尤招呼。
丁蟹乘隙調息,忖道:「這小賊真氣極強,倘若與他硬拼,只怕未必能壓得住他。」他天性冷傲剽悍,素不服輸,被蚩尤一刀擊退,反而激起好勝悍烈之心,無論如何也要尋法將這少年打敗。
正尋思間,忽聽蚩尤一聲大吼,巨震聲中,眾多兵器沖天亂舞,眾水妖慘呼怪叫著紛紛向外跌去。
蚩尤又只一刀便將眾人擊退,昂然長立,扛刀肩上,冷冷地望著丁蟹道:「丁螃蟹,你就這麼一點本事麼?」言語中滿是鄙夷蔑視之意。
丁蟹大怒,冷冷道:「小賊,今日不取你頭顱,丁某誓不為人。」踏步上前,真氣鼓舞,十戈刀在手中旋轉不息。
忽聽有人笑道:「蚩尤,需要幫手麼?」兩人扭頭望去,一個俊逸灑落的少年正踏海翩翩而來,正是拓拔野。
蚩尤哈哈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你收拾這幫臭魚爛蟹,倒比我更快。」
拓拔野衣袂飄飛,輕飄飄地落到船頭,拍拍雙手,笑道:「那些黑牙沒齒的,實在太過差勁。我還沒舒展筋骨,他們就全稀里嘩啦掉海里了。」
他掃了丁蟹兩眼,搖頭笑道:「果然是只小螃蟹,想來也沒有什麼膏黃。我不跟你爭啦,去剁了那些蝦米做魚油罷。」竟瞧也不再瞧丁蟹一眼,縱身向遠處激戰中的十戈水師奔去。
丁蟹聽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險些氣炸了肺,怒極反笑:「狂妄小賊,接招罷!」十戈刀脫手飛出,如十條海蛇在空中盤旋飛舞,刀鋒破空,氣勢滔滔,威力比之先前一招又大了數倍。
他十指曲伸彈舞,十戈刀隨其節奏,凌空劈砍斫刺,正是「以氣御劍」之術。蚩尤苗刀揮舞,「叮叮噹噹」將十戈刀不斷擊飛,但那十戈刀去而復返,始終在他周遭霍霍飛舞。
十戈刀越來越快,越來越凌厲,猶如層層鐵桶將蚩尤籠罩其中,迫得他不得而出。稍有空隙,刀光立時如水銀泄地,破入攻擊。以一刀擊十刀,縱然天生神勇,待到百餘招後也必定險象環生。
果然,過了五六十回合後,蚩尤似已有忙亂之態。眾水妖呼喝叱罵,挺舞長矛四面圍沖而上,乘隙攻擊。
蚩尤哈哈大笑道:「木葉索!」左手掌心突然噴出一道三尺長的碧光,濃碧淺綠地閃耀不定,周圍兩丈內的柚木甲板「格拉拉」一陣脆響,分崩離析,片片木板朝他掌心飛去。
奔得最近的十餘水妖一腳踏空,慘呼著掉落下去。
百餘片木塊在他掌心處陀螺旋轉,擰成一道直徑近尺的巨繩。蚩尤左腕一抖,那條巨繩盤旋騰空,巨蟒般將十戈刀緊緊纏住。
漫天刀光剎那頓住。他轉身飛旋,電光石火間竟已衝出十戈刀之困,大喝著朝丁蟹迎頭怒斬。
丁蟹原先的諸多算盤、綿綿後招全部落空。大駭之下朝後疾退,凝神聚氣,十戈刀「嗤嗤」掙斷巨繩,呼嘯著朝蚩尤後背斫來。
蚩尤竟不聞不顧,苗刀氣勢如虹,依舊朝著他頭頂電斬而下。丁蟹原是想以十戈刀的攻擊,迫得他回防,豈料這小子剽勇至斯,竟似不要命般要與自己同歸於盡,心膽俱裂,渾身真氣傾注於湧泉,奮起全力朝後飛竄。
蚩尤大喝聲中,苗刀划過一道圓弧,刀氣凌烈,登時將他右臂齊肩斬斷!
鮮血噴射,丁蟹痛吼一聲,捂住肩膀,翻身跳入漫漫汪洋。意念一消,十戈刀的速度、力道陡減大半。蚩尤這才翻身回卷刀光,氣浪激爆,將那十戈刀撞得高高飛起,掉入朵朵浪花。
眾水妖魂飛魄散,沒命價地奔逃,棄船跳海。蚩尤胸懷大暢,昂首橫刀,哈哈大笑。
遠處,拓拔野在水妖船上談笑披靡。湯谷群雄激奮歡騰,紛紛從巨船上躍入敵船,追殺窮寇。
落水水妖潛入海底,原想將湯谷巨船鑿破,在水中與湯谷軍決一勝負。豈料這三艘湯谷巨艦乃是以扶桑木所制,堅硬逾鋼,不能損傷分毫,無奈之下只能大呼倒霉,逃之夭夭。
猶有三艘水妖戰船負隅頑抗,但聽聞湯谷群雄歡呼蚩尤斬殺丁蟹,鬥志立頹,或是棄船而逃,或是轉舵敗走。
這一戰不過半個時辰便告結束,竟是烏合之眾的湯谷軍大獲全勝。
朝陽穀三大精銳水師之一的十戈軍被擊沉八艘戰船,俘獲兩艘,僅有兩艘得以保全。傷亡之慘重,為數十年來所僅有。
以兩軍的實力來說,這結果實是太過匪夷所思。但是十戈軍驕狂輕敵,而湯谷巨艦堅不可摧,柳浪指揮得當,蚩尤、拓拔野又勇不可擋,這結果倒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島上群雄歡呼雀躍,纖纖更是又叫又跳。過不多時,三艘巨艦彩旗招展,拖著兩艘俘虜來的水妖戰船緩緩靠岸。
那隻巨大的龍鯨竟也尾隨湯谷軍慢慢地游到岸邊。巨口開處,幾尾美麗的人魚與一個人魚老嫗並肩而立,更襯得年輕貌美,嬌艷奪人。拓拔野與蚩尤也已站到人魚群中,相互微笑低語。
群雄瞧見鯨口中的人魚,無不大為驚詫,議論紛紛。纖纖雖然也頗為疑惑,但只道是蚩尤帶來的,並未多想,笑著奔入海浪里,踮高了腳,朝著拓拔野與蚩尤揮手致意。
豈料拓拔野竟絲毫沒有瞧見,徑顧與一個最為嬌怯清麗的人魚站在一處,不知說了什麼,那人魚立時低下頭去,連耳根也漲得通紅,悄悄地回眸看他,嘴角眉梢,儘是綿綿情意。
旁人沒有注意到,纖纖卻是瞧得分明,心中如遭重錘,泛起一股酸澀的滋味,跺足咬牙,恨恨道:「臭烏賊,你當是釣魚嗎?這麼有趣?」當下大聲叫道:「拓拔野!我的鯨珠呢?」
這一聲氣運丹田,叫得甚是響亮。眾人都望了過來,俱是一震,心想:「世間竟有這般美貌的姑娘!」
蚩尤扭頭望去,只見碧浪白沙,一個紫衣少女叉腰而立,俏臉罩霜,眉目含嗔,說不出的嬌俏動人,腦中頓時轟隆一聲,一片空白,耳中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過了良久,才聽見紛亂嘈雜的聲音、呼嘯的海風以及自己「怦、怦、怦、怦」的急促心跳和呼吸聲。
只聽拓拔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纖纖妹子,這龍鯨可是她們的寄居處,我再改送其他東西給你罷。」
蚩尤心中大震,這少女竟是纖纖麼?一年不見,她竟已從黃毛丫頭出落成這般曼妙動人的姑娘!正又驚又喜,卻聽纖纖怒道:「答應好的事豈能耍賴?我不管,我就要這鯨珠!」
人魚姥姥突然開口道:「拓拔少俠,你們對我們有救命之恩,這區區鯨珠又有何足惜?」蚩尤、拓拔野大破水妖、黑齒軍,無形中乃是救了她們,感激敬佩之下,說話語氣大為客氣。
拓拔野笑道:「姥姥不必客氣。小女孩兒耍脾氣,哄一哄便忘了。」當下拍拍蚩尤,道:「走,帶你去見見這丫頭。」
蚩尤心跳加劇,隨著拓拔野縱躍奔去。
纖纖見一個英挺剽悍的少年與拓拔野一道奔來,從那眉目間猜到當是蚩尤,久別重逢,原當高興才是,但眼見拓拔野適才與那人魚那般親熱,早已氣得提不起任何興致來。瞧得他們奔到眼前,突然飛起一腳,往拓拔野小腿上踢去。
拓拔野對她了如指掌,見她肩膀微沉,立時揮手一抄,將她的小腿撈個正著,輕輕一拖,拉了過來。
倘若是平時,纖纖必定順勢偎入他的懷中,但今日怒氣勃發,素手疾揮,又是一掌朝拓拔野臉上打去。
拓拔野笑道:「胡鬧,這麼多人瞧著呢。」右手將她皓腕握住。纖纖與他相隔不到兩尺,冷冷地瞪著他道:「你也知道這麼多人瞧著,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害臊?」眼眶一紅,突然落下一顆淚來。
拓拔野雲里霧中,不知她所說之意,見她突然掉淚,心中大軟,鬆開雙手笑道:「好啦好啦,今晚我不睡覺,給你逮條比這還大的龍鯨去。」
纖纖聽他溫言撫慰,更覺委屈,索性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含糊道:「我才不稀罕呢!」
蚩尤站在一旁,頗覺尷尬,瞧著纖纖雨打梨花一般,自己心中都要碎了。暗暗回憶一年前的纖纖,怎麼也無法將那刁蠻狡獪的小女孩與眼前這俏麗少女聯繫起來。眼見拓拔野、纖纖兩人如此熟稔親熱,突然有些後悔這一年未回古浪嶼。
拓拔野笑道:「好啦好啦,再哭眼睛便要變成桃子啦。」纖纖破涕為笑。
拓拔野瞥了一眼蚩尤,笑道:「蚩尤剛來,你便這般號啕大哭,是要趕他走麼?」纖纖甩開拓拔野的手,轉頭莞爾道:「蚩尤大哥,好久不見啦。」
眼角猶有一滴淚珠,晶瑩剔透,猶如春花沾著朝露,在晨風裡綻放。蚩尤目眩神迷,呆了一呆,笑道:「是,好久不見了。」心跳如撞,生怕讓他們聽見了,連忙朝後退了一步。
纖纖格格而笑,心情好轉,朝拓拔野扮了個鬼臉道:「還是蚩尤大哥好。」蚩尤面紅耳熱,心跳更劇。這剽勇狂野的少年在纖纖面前竟判若兩人,仿佛成了溫良馴服的綿羊。
巨船靠岸,群雄歡呼,相互擁抱招呼,許久未見,許多好友都極是興奮。島上客房已全部建好,辛九姑等人紛紛引領群雄朝島中走去。眾人魚在陸地上行走不便,依舊待在海灣沙灘上。
拓拔野為諸將引見人魚姥姥與真珠,輪著纖纖時,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斜睨著真珠,嘆了口氣,道:「原來是個公主,難怪這魚尾也要比別人的漂亮些。可惜啦,再漂亮的人魚也終究是條魚。」
話中尖酸帶刺,眾人自然聽得分明。
人魚姥姥等人驚愕惱怒,顧及拓拔野與蚩尤,隱忍不發。真珠適才瞧見她與拓拔野種種神態,只道二人是熱戀情侶,心中正莫名地暗暗酸痛,被她這般嘲諷,臉色頓轉蒼白,想要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柳浪見狀早已猜到大概,連忙打個哈哈道:「真珠公主,柳某常聞『大荒三百六十花,不及東海鮫美人』。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真珠臉上泛起紅暈,低聲道:「柳將軍見笑了。」柳浪渾身骨頭大酥,色心又起,瞧見人魚姥姥冷冷的目光,咳嗽一聲,笑道:「這位姥姥可是鮫人國國母麼?既然咱們同仇敵愾,日後自當好好親近親近。」
人魚姥姥眼光老辣,他心中不堪的想法哪能逃得過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便不再搭理他。
拓拔野再三邀請眾人魚到島上歇息,她們都以行動不便為由相拒,無奈之下,只得任由她們在海灣休憩,先行告退。
路上見纖纖依然微微撅著嘴,老大不情願,拓拔野笑道:「好啦,都快是聖女了,還這般耍小孩脾氣麼?」
纖纖哼道:「言而無信,薄情寡義。今日我算是把你看透了。臭烏賊,你可記著,欠我一個禮物呢!」她說一句,拓拔野便點一個頭,微笑稱是。
纖纖突然停步,拉住蚩尤的手,笑靨如花道:「蚩尤大哥,你給我帶的禮物呢?」
素手柔軟滑膩,幽香盈袖,蚩尤失魂落魄地發了一會兒愣,道:「禮物?是了,禮物!」突然竟有些結巴起來,道:「我給你帶了兩箱東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纖纖大喜,衝著拓拔野一抬頭,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又攬住蚩尤的手臂,眉花眼笑地道:「自然喜歡啦!快告訴我有哪些東西?」
這百餘丈的路,蚩尤便如在雲端行走一般,飄飄忽忽,歡喜得連說了些什麼也記不清了。
拓拔野在一旁看得又是驚訝又是好笑,沒想到狂野剽悍的蚩尤在纖纖面前竟然成了舌頭打結、只會一味傻笑的呆子。搖頭微笑,心中淌過一片暖流。
數十丈外,真珠望著拓拔野三人的背影,眼光始終不能從他身上移開。
春風煦暖,陽光燦爛,島上的落英紛紛揚揚地隨風飄落,粉色、白色的花瓣繽紛地落在她的發上、肩上,又隨風卷舞,落到碧綠的海波上曳漾。她望著三人繞過巨石,沒入樹林之中,不禁有些痴了。
人魚姥姥無聲無息地游到她的身邊,嘆氣道:「傻孩子。你是魚,他是人哪,這是上天註定的,不要多想了。」
真珠慌亂地轉身,紅臉道:「姥姥你在說什麼呢。」
人魚姥姥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心中對這鮫美人的未來,突然充滿了莫名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