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鯨吞萬里(上)
2024-11-18 01:42:02
作者: 樹下野狐
第35章 鯨吞萬里(上)
那魚美人聽見他的驚呼,臉上更紅,咬了咬嘴唇,慌亂地將魚尾朝身後藏去。
拓拔野道:「你是誰?」那魚美人依舊咬著唇搖頭不語。
拓拔野奇道:「你不會所話麼?」那魚美人暈生雙頰, 過了半晌才低頭怯怯地問道:「你……你是誰?」那聲音猶如弱柳扶風、晨露曳草,說不出的輕柔好聽,讓人心疼。
拓拔野心中咯噔一響,仿佛冰塊在春風中融化,莫名地對這美人魚生出憐惜之意,微笑道:「在下拓拔野, 住在附近的古浪嶼上。」
那美人魚低聲道:「那麼你不是黑齒國的人了?」
拓拔野一愣, 露出滿口白牙, 粲然笑道:「你瞧我象是黑齒國的麼?」那美人魚迅速地掃了一眼他的牙齒,舒了一口氣,頗為害羞地一笑,嬌靨飛紅。
那笑容清麗奪目,拓拔野心旌搖盪,勉力收束心神,道:「姑娘是被這龍鯨吞進來的麼?」那美人魚輕輕搖頭,柔聲道:「我是住在這裡的。這龍鯨是我的房子。」
拓拔野大奇,這纖弱的人魚竟住在兇猛的龍鯨體內,當真是匪夷所思,笑道:「如此說來,我可是不速之客啦。」美人魚低聲道:「你不是壞人,自然……自然是歡迎的。」聲如蚊吟,幾不可聞。
拓拔野怦怦心跳,咳嗽了一聲, 道:「這麼大的房子, 只有你一人居住麼?」將這兇猛巨大的龍鯨說成「房子」,不禁有些好笑。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那魚美人剛要回答, 忽聽黑暗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子,這裡不歡迎外來客人,你快走罷。」
拓拔野循聲望去,依稀看見又有幾條人魚滑行而來,為首一人似是一個拄著拐杖的白髮老嫗。
那魚美人偷偷瞟了一眼拓拔野,咬唇道:「姥姥,他……他不象是壞人。」那人魚姥姥斥道:「人心險惡,你知道什麼!快回去。」那魚美人低低應了一聲,卻不動彈。
老嫗身後幾尾人魚,竟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雖比不上那魚美人楚楚動人,卻也各有嬌媚之處。她們似是從未見過拓拔野這般偉岸英俊的年輕男子,躲在姥姥身後好奇地盯著他,秋波頻傳。
拓拔野從未聽說寄居於魚腹之中的人魚,見那姥姥對外人極為忌防,更覺蹊蹺,行禮道:「前輩,在下不過是寓居古浪嶼的遊俠。今日想取這鯨珠作為送與朋友的賀禮,並無惡意。」
那姥姥冷冷道:「你取走鯨珠,這龍鯨便死了,我們又住到哪裡去?你這不是惡意是什麼?」
拓拔野一愣,笑道:「這鯨珠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既然龍鯨是你們的寄身處,晚輩怎敢造次?」
姥姥冷笑道:「你嘴裡倒像是塗過藻花蜜。要騙騙這些小丫頭那也罷了,嘿嘿,要騙我就嫩了些。」她似是認定拓拔野乃是一個浮滑騙子,任他說什麼,就是不信。
拓拔野突然想起蚩尤已奔去割取鯨珠,失聲道:「糟糕!」魚美人頗為緊張地盯著他,道:「怎麼了?」
拓拔野道:「我一個朋友已經去取鯨珠啦。我需得去阻止。」魚美人道:「我帶你去。」拓拔野不及多想,搶身將她抱起,發足飛奔。魚美人低呼一聲,耳根全都紅了。
那人魚姥姥喝道:「小子,想耍詐麼?」拐杖橫掃,狂風卷舞,將他阻住。拓拔野道:「前輩,得罪了。」右手一拍,勁氣如帶,隨著掌勢盤旋,將姥姥拐杖朝外一分一甩。
那姥姥大吃一驚,絲毫未料到這年紀輕輕的小子竟有這等強勁的真氣,氣息翻湧,身不由己地朝左邊橫飛出去。即將撞到龍鯨食道腔壁時,突然穩穩地站住,並未如料想中那般狼狽跌倒,微微一愣,知道這小子手下留情,扭頭再望,他早已抱著魚美人不知蹤影。
美人在懷,氣如蘭馨。那冰涼滑膩的魚尾軟軟地搭在臂彎,帶來一種異樣的感覺。拓拔野低頭望去,那美人魚正偷偷地看著他,觸見他的目光,登時嬌靨飛紅,轉開頭去,羞不可抑。
拓拔野忖道:「生平所見過的女子,她可是最害羞的了。」微微一笑,道:「還是筆直往前麼?」魚美人「恩」了一聲,臉上又是莫名地一紅。
前方突然疾風凜冽,迎面撲來。拓拔野心中一凜,正要嚴陣相待,忽覺那股氣息頗為熟稔,脫口道:「蚩尤?」
前方那人道:「是我。這裡甚是奇怪,好象住了不少……」話音未落,瞧見拓拔野懷中美人魚,「咦」了一聲,笑道:「好小子,我不過是撞到幾個人魚,你倒乾脆,直接抱到懷裡啦?」
魚美人聽見有人,又驚又羞,便要從拓拔野懷中掙脫。
拓拔野將她輕輕旋轉,放在地上,拉住她柔軟的小手,笑道:「莫怕,這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壞人。」
魚美人在鯨魚腹中生活許久,能在黑暗中視物,鼓起勇氣打量那九尺高的男子,見他強壯剽悍,狂野桀驁,雖然較之拓拔野的親切倜儻大為不同,卻也是正氣凜然,讓人放心。當下羞怯地點一點頭。
拓拔野笑道:「他叫蚩尤。可是你叫什麼名字呢?我還不知道哪。」那魚美人低聲道:「我是鮫人國的七公主,叫做真珠。」
蚩尤奇道:「鮫人國?是東海上的七十二島鮫人國麼?」魚美人真珠訝然道:「公子知道鮫人國麼?」蚩尤道:「從前聽家父說過。鮫人國盛產珍珠,體內的鮫珠更是天下至寶。」
真珠低下頭,突然眼圈一紅,泫然欲涕,低聲道:「便是這鮫珠害得我家破國亡。」
拓拔野與蚩尤對望一眼,正要說話,忽聽有人喝道:「真珠,這等事豈能對外人胡說八道!」正是那人魚姥姥帶著眾人魚趕到。真珠嚇了一跳,急忙將手從拓拔野手中抽出,站到一邊。
拓拔野已然猜到幾分,道:「難道有人窺測鮫珠,動興刀戈,你們這才避到這龍鯨腹中麼?」人魚姥姥怒道:「小子,你知道得這般清楚,還說不是黑齒國的探子?」
蚩尤見她乖張蠻橫,心中有氣,冷冷道:「前輩,我們從大荒流浪至此,也是亡國之人。你信不信隨你。拓拔,咱們走罷。」大步便要往外走。
人魚姥姥冷笑道:「哪裡能由你說來便來、說去便去?交出鯨珠,自斷舌頭、雙手,再剜出一對眼珠子,我便讓你們活著離開。」
蚩尤大怒,哈哈狂笑道:「給你些顏色便開染坊。老太太,尊敬你一把年紀,你便倚老賣老口出狂言麼?」眼神突變凌厲無匹,周身綠光爆漲,變幻迷離。
眾人魚都不由一驚,朝後退了一步。真珠雖然有些發抖,卻移身擋在姥姥面前。
拓拔野見蚩尤狂性一觸即發,真氣如箭在弦上,笑道:「姥姥別見怪,他便是這般犟牛脾氣,吃軟不吃硬。姥姥放心,我們決計不是黑齒國的探子……」
那人魚姥姥感到蚩尤凌厲霸氣的真氣,已經暗暗心驚,氣勢稍餒;但聽了這話,仍是嘴硬道:「你們能游入鯨魚肚內,縱然不是黑齒國的探子,也必是大荒水妖。水妖與我仇深似海,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讓你們活著出去。」
拓拔野心中一動,哈哈大笑。
姥姥怒道:「小子,你笑什麼?」
拓拔野道:「原來咱們同仇敵愾,那可好極啦。姥姥,我們都是大荒蜃樓城的臣民,被水妖用奸計攻破城池,這才被迫流亡東海。」
蜃樓城極為著名,四年前城破一事更是天下皆知。人魚姥姥驚疑不定地瞧著他們,冷笑道:「空口說白話,有什麼證明?」
蚩尤傲然道:「蜃樓城喬城主之子蚩尤,一言九鼎,何需證明!」他氣勢森然,字字如斬釘截鐵,令人不由得不信。
姥姥沉默半晌,厲聲道:「好!我便姑且信你們一回。倘若你們是水妖探子,將今日之事透露半點風聲,我便是化做厲鬼,也決不放過你們!」將身一側,道:「將鯨珠留下,你們走罷。」
蚩尤右手一拋,一顆直徑盈尺的透明圓球落到拓拔野手中。拓拔野歉然道:「得罪了。」將鯨珠遞交給人魚姥姥。
她伸手奪過,道:「真珠,你們都隨我進去。」不再看拓拔野,轉身便走。真珠回頭望了一眼拓拔野,目中滿是不舍之意,臉上又是一紅道:「拓拔公子,後會有期。」戀戀不捨地轉身離去。
拓拔野心中一盪,連頭也忘了點。那幾個魚美人也紛紛回眸掩嘴而笑,湊到真珠耳邊說了幾句話,真珠登時連耳根也紅了,低頭疾行。
拓拔野突然大聲道:「前輩,不知你還想在這鯨魚腹中蝸居到什麼時候?」那人魚姥姥微微一停,又繼續前行。
拓拔野哈哈笑道:「國破家亡,苟且偷生。難道這便是鮫人國的國訓麼?」人魚姥姥大怒道:「住口!小子,你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我們只剩一百多個老弱婦孺,怎麼與黑齒賊和水妖相鬥?」
蚩尤冷冷道:「當日我們離開蜃樓城時也不過是三個少年。眼下卻已有六千義軍。莫說是一百多個老弱婦孺,便是只剩你一個,只要誠心復國,又有什麼成不了的事?」
拓拔野道:「不錯。得道者多助。普天下被水妖所害的何止千萬,振臂一呼,應者雲集。我們四年來一直在尋找蜃樓城的弟兄,只要時機一到,便要揭竿而起。姥姥,既然同仇敵愾,為何不同心協力呢?」他話語至誠,說得人魚姥姥木立當場,肩頭微微顫動。
突然有人尖聲道:「姥姥,姥姥,不好啦!黑齒賊和水妖追來啦!」眾人大驚。人魚姥姥喝道:「你們帶著真珠藏起來!」閃電般朝龍鯨巨口滑去。
拓拔野與蚩尤對望一眼,心中同時都升起一個念頭,相視一笑,朝外奔去。
龍鯨巨口開處,亮光照耀,眩目的陽光在鯨尖牙上閃爍七彩光芒。眾人奔到龍鯨口邊,向外眺望。
萬里碧波,天藍如海,不計其數的虎鯊躍海騰空,破浪前行。每隻虎鯊背上都騎了二三十人,呼嘯狂呼,朝這奔來。
蚩尤青光眼瞧得分明,來者人人精瘦,滿口黑牙,手持長弓利矛,當是黑齒國人無疑。
更遠處,十餘艘水妖大船將湯谷三艘巨艦團團圍住,箭矢如雨激射而去。隱隱聽見湯谷與古浪嶼上群雄怒罵如潮,顯是已經與水妖交上了手。
拓拔野、蚩尤胸中的萬丈豪情都在這剎那間噴薄,並肩而立,仰天狂嘯。聲如怒海颶風,方圓五百里內眾人都被震得變色大驚。湯谷群雄辨得兩人聲音,知道他們無恙,心中大寬,又驚又喜,長聲歡呼。
湯谷軍與水妖的第一場大戰,就這遠離大荒的漫漫東海上爆發。
朝陽穀丁蟹坐在指揮船的高台上,海風勁舞,背後水字大旗獵獵招展。他一身勁裝,背負十戈刀,瘦長的臉上滿是冷傲剽悍的神色。
朝陽穀素以水軍聞達天下,丁蟹的十戈水師更是朝陽穀三大精銳水師之一,縱使在水族所有水師之中,亦可列入前十五。雖不過十二艘船艦,六千水師,卻是以一擋百,剽悍兇狠。即便是東海龍神的水師,在海上遭遇十戈軍,也不得不稍稍辟易。
故有「寧遇鯊群,莫逢十戈」之說。
此次丁蟹遠征東海,一則為了輔助黑齒國緝拿鮫人國公主,獲取鮫珠;二則游弋東海,肅清蜃樓城餘孽與反水殘黨。
自去年以來,水族水師連破東海七國,代以傀儡君王,操縱四萬裏海域,百夷朝拜,聲威大振,隱然有傲視五族的帝王之態。倘若能將鮫人國公主抓獲,取得鮫珠,則流落各地的鮫人餘黨不得不俯首稱臣。如此一來,東海的最後一個小國也盡在掌握。
一個多月前,探子偵聽到鮫人藏身於龍鯨之中,丁蟹便率領十戈軍與黑齒國虎鯊水師遍海搜尋龍鯨下落。豈料今日方甫發現龍鯨行蹤,卻遭遇這三艘巨大船艦,戰旗上的「湯谷」二字令他大為震驚,難道是湯谷罪囚已然逃脫出來,做了這東海的海盜麼?
當下他顧不得圍殺龍鯨,下令艦隊將湯谷巨船團團圍住。相互罵陣中得以確定這巨船上眾人赫然便是湯谷眾囚。登時箭如飛雨,石如流星,朝湯谷船上圍攻而去。
十戈軍身經百戰,訓練有素,進攻層次分明,有條不紊,雖然船身遠小於湯谷巨艦,但攻擊力卻遠勝於彼。
湯谷軍雖然在蚩尤的訓練下,已能攻防有序,但原非諳熟水性之人,又未經過實戰考驗,遭遇這虎狼之師,登時手足無措,亂做一團。頃刻間便潰不成軍,各自為戰。
丁蟹正心中得意,忽然聽見從遠處傳來兩聲高亢雄渾的長嘯聲,震得耳中隆隆作響,直破雲霄而去。
湯谷船上眾人原已潰亂慌忙,鬥志低落,聽得這吼聲卻是歡聲雷動,精神大振。
丁蟹心中駭異,不知是誰,竟有如此雄渾的真氣?當下抓起千里鏡,極目遠眺。
只見那龍鯨巨口中,兩個魁偉少年並肩而立,英姿勃發,神威凜凜。丁蟹心中又驚又奇,腦海里迅速地將大荒所有少年英傑的名字、身份轉了個遍,卻不能與眼前這兩人對上號來。況且單以這嘯聲來看,這兩少年真氣之強,遠在所有大荒青年俊彥之上。
正驚詫間,只見那兩少年互相擊掌,猛然高高躍起,踏浪逐波。一個俊逸倜儻的少年朝黑齒國鯊群衝去,另一個狂野剽悍的少年則橫眉怒目,朝這裡閃電般奔來。
丁蟹放下千里鏡,冷冷道:「翼海龍兵,別讓他過了警戒線。」四個肩胛長了巨翼翅膀的似鳥似人的怪物躬身領命,徐徐退下。到了船舷突然振翼高飛,怪叫著朝蚩尤飛去。
金光粼粼,海波搖曳,溫暖潮濕的海風颳在臉上,又癢又麻。
蚩尤踏浪疾奔,心潮亦如波濤洶湧,家仇國恨剎那間如洪水決堤。大吼聲中,提氣縱躍,真氣化如洶洶綠光,將腳下碧浪劈得朝兩旁翻湧。
前方兩隻虎鯊破浪夾擊,眾黑齒人叱呵叫罵聲中,利箭長矛如漫天暴雨,密集射來。
蚩尤避也不避,雙掌揮掃,綠光氣浪怒放飛舞,將箭矛擊得沖天飛起。足尖飛點,閃電般從虎鯊間隙間衝過;反手又是幾掌,登時將虎鯊上的眾黑齒人打得四下拋落,墜入浪花之中。
蚩尤所向披靡,毫不戀戰,徑直奔向水妖戰艦。
天上忽然傳來桀桀怪叫,仰頭望去,四個人鳥怪物拍翼俯衝而來。
大荒中這種人鳥怪物頗多,大半都是當年的五族罪囚,被施以封印,成了似人似鳥的怪物。但這四個卻是不折不扣的翼海龍族人,巨翼有力,手足俱全,生性勇悍兇殘。
瞧他們金甲銀鎧,火目獠牙,手中分別握了斧戈矛棍,蚩尤突然想到當年父親所說的大荒掌故,明白這四個翼海龍人,乃是朝陽穀丁蟹的家奴。想來這水妖艦隊竟是威鎮東海的十戈水師。
強敵在前,蚩尤反而激起沖天鬥志,振臂狂呼,反手從背上拔出苗刀。嗆然一聲,青光暴射,一道綠氣從刀背閃入右臂之中,碧木真氣飛旋激轉,人刀合一,苗刀渾然成了他手臂的延伸部分。
四個翼海龍人怪叫著盤旋飛舞,斧戈矛棍夾帶狂風之勢,以雷霆萬鈞之力齊齊攻下。
蚩尤不退反進,大喝一聲,苗刀反撩而上,「砰」的一聲巨響,青光怒爆,那四個翼海龍人怪叫著朝上翻起,斧戈矛棍脫手飛出。
蚩尤哈哈大笑道:「妖魔小丑,也敢與我爭鋒!」踏浪高高躍起,左手閃電般掐住一個翼海龍人的脖頸,「喀嚓」一聲,竟將之生生折斷。
他熱血沸騰,狂性大發,英挺的面目變得猙獰無比。餘下那三個翼海龍人被他厲電似的目光一掃,竟嚇得魂飛魄散,怪叫著朝上空逃去。
這四個翼海龍人原是同胞兄弟,兇悍之極,經過丁蟹調教,更是成了一等一的殺人利器。這十餘年來死在他們手中的大荒遊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豈料今日竟被蚩尤一招打得大敗,僅以左手,便折殺其一。
遠處船上,丁蟹大凜,這少年究竟是誰,竟然勇悍一至於斯?轉頭望去,另外那個少年也如狼入羊群,談笑間兔起鵲落,僅用雙掌便將黑齒國的虎鯊水師打得七零八落,心中更是寒意森森,想不到這東海之上,竟是藏龍臥虎。
但他素來冷傲凶頑,怯意稍縱即逝,起身道:「傳令,加緊進攻敵船,一柱香內將叛賊拿下。」眾將轟然應諾。
丁蟹冷冷地望著急速奔來的蚩尤,嘴角牽起一絲森寒的笑容,喃喃道:「小子,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手段。」緩緩行到船頭,道:「轉舵,全速航行。」
眾槳如飛,戰船箭一般朝蚩尤駛去。另外十一艘戰船則將湯谷大船團團圍住,進攻更劇。
湯谷船上,見拓拔野、蚩尤所向披靡,群雄鬥志大盛,原先慌亂之態立時煙消雲散。柳浪站在指揮台上,揮旗示意。左右兩艦緩緩朝兩翼退開,主艦則徐徐後退。
十戈軍見湯谷群雄皇無措,早起了輕敵之心,此時見船艦轉向後撤,只道敵軍潰逃,不堪一擊,更是窮追猛趕。
湯谷軍形成品字形不斷後移,十戈軍奮勇爭先,陣形漸亂,沖在最前的七八艘戰船如利箭般切入湯谷軍三艘戰艦的空隙。
柳浪見時機已到,猛然揮舞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