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帝轉世(下)
2024-11-18 01:41:52
作者: 樹下野狐
第30章 青帝轉世(下)
拓拔野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撫摩著她的頭,低聲道:「傻丫頭,哭什麼。咱們比你爹爹先走,還費了這許久工夫才到。你爹爹和喬城主還要尋找失散的遊俠,自然不會這麼快到啦。」
纖纖擦去眼淚,哽咽著笑道:「對,我爹爹厲害得很,那些水妖哪裡是他對手?他一定是找其它遊俠去了,過幾天就該回來了。」話雖這般說,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驚惶憂慮,淚水忍不住又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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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皺著眉頭,也是驚憂交集,雖說科汗淮神功蓋世,但寡眾懸殊,父親又身受重傷尚未痊癒,那水伯天吳躋身大荒十神之列,修為深不可測,手下又有眾多一流高手。科汗淮要想從重圍之中,順利將喬羽救出,實是難如登天。縱然他能殺出重圍,父親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當日他離開蜃樓城時所殘存的一絲希望,此刻顯得如此渺茫,越想越是焦慮,恨不能捶胸狂呼,一解悲鬱之氣。但他生怕令纖纖更為傷心,咬牙隱忍,拳頭緊攥,鮮血自指縫間一絲絲滴落。
耳中忽聽羽卓丞嘿然道:「小子,喬家男兒素來流血不流淚。沒有長不出的草,沒有過不了的難關。眼下你爹生死如何,還難說的很,何必擔心?何況古往今來,誰能不死?就算死了,那也是響噹噹的好漢,又有什麼可難過的?」
蚩尤心中一震:「不錯,我爹即算死了,也是光耀千古!我眼下要做的,是向水妖討還血債,重建自由之邦,豈能這般悲悲切切婆婆媽媽,沒的讓人看了笑話!」滿腔悲鬱全都化為了怒火與豪情。
拓拔野正擔心他悲怒難抑,見他臉色平靜,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咱們先在這兒住下,等上一段時日再說。」
轉過身,對著纖纖展顏笑道:「不管怎樣,咱們總算是到了古浪嶼了。估計過不多久,科大俠、喬城主就會帶著大批英雄好漢來此會合了。咱們趕緊將這島上好好收拾收拾,否則到時科大俠問你:『纖纖,你叫大伙兒睡哪兒哪?睡在沙灘上看星星、數月亮嗎?』你可怎麼回答?」
纖纖「撲哧」笑道:「你當是螃蟹嗎,睡在沙灘上?再說天上又有幾個月亮可數?」被他一打岔,憂慮少消。
當夜三人收拾了房間,燒了些海味,用完膳後就在這木屋中睡下。拓拔野、蚩尤翻來覆去,心中波濤起伏,睡不著覺,於是悄悄起身。
月光如水,照在纖纖熟睡的臉龐上,秀眉微蹙,俏臉酡紅,細細的汗珠沁在小小的鼻尖上,仿佛在夢中還在擔憂一般。
兩人對望一眼,心下均是難過無已。這小女孩兒從今往後,只怕當真是無依無靠了,他們惟有竭盡全力,好好地照顧她。
兩人替她擦去汗珠,掖好薄被,掩門朝沙灘上走去。濤聲陣陣,隨著月光層層漾來。
夜空晴朗,樹影班駁,兩人無言地走在通往沙灘的林間小徑上,仿佛正走向一條通向迷茫未來的道路。
午夜的沙灘在月光下顯得銀白而寒冷。礁岩默默,夜風淒切,波浪一層層地涌近,然後倏然退去。海天蒼茫遼闊,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
兩人在柔軟而潮濕的沙灘上坐定,並肩眺望滿海粼粼銀光,過了半晌,蚩尤忽然道:「拓拔,那日在蜃洞中,你瞧見的蜃景是什麼?」拓拔野微微一楞,盡數道來。
蚩尤點頭道:「都說那蜃景乃是夢想映射。你夢想的,想來便是那逍遙快樂、無拘無束的日子。」
拓拔野心下悵然,嘆道:「魷魚,蜃樓城裡,我所過的便是你所說的日子。那是我有生以來最為快樂自在的時光。」
蚩尤心中疼痛,黯然不語。拓拔野道:「你呢?那日你見著的又是什麼?還是那千軍萬馬的景象麼?」
蚩尤點頭道:「是。」嘿嘿一笑,道:「自從小時我拿著千里鏡,瞧見我爹率領五百人,在天壁山下打敗三千水妖,解救出數千難民,我的夢想便是統帥千軍萬馬,做這樣的英雄。」
拓拔野笑道:「慚愧,那時我的志向是頓頓有肥雞吃。」
卻聽羽卓丞哼了一聲,插嘴道:「小子,夢見肥雞有什麼好慚愧的?普天之下的百姓,哪一個不是如此?」
拓拔野微笑道:「是。晚輩睡不著覺,把陛下給吵醒了。」
羽卓丞又「哼」了一聲道:「蚩尤這小子念力凌亂,真氣翻江倒海,寡人哪睡得著?」蚩尤苦笑道:「陛下,對不住。我腦子裡亂得很。」
羽卓丞道:「小子,在扶桑樹里,你說要打敗水妖,解救天下蒼生,重建自由之城。就這麼點挫折,便讓你如此心浮氣躁?」
蚩尤一凜,斂神道:「陛下教訓的是。」
羽卓丞嘿然道:「你自小有普濟天下的大志,那好得很。濟世的方法何止千萬種,可是你選擇的卻是最為困難的道路。若果真想要重建自由之邦,將來你所遇到的困難比之今日,不知要強上多少百倍。倘若不能堅心忍性,百折不撓,你還是快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就在這島上結網打魚,過上一輩子罷。」
這句話雖然簡單明了,但出自羽青帝之口,卻是猶為震動其心。蚩尤臉上滾燙,慚愧道:「是。蚩尤謹記於心。」
羽卓丞哼了一聲道:「那就好。」突然又道:「拓拔小子,你天資極佳,聰明伶俐,肥雞今後是不用愁了,只是莫只貪圖一個人逍遙自在,推己及人,需時時想到,普天之下每一人都和你一般,期盼著能頓頓吃上肥雞,天天逍遙快活。」
拓拔野心中凜然,臉上也是滾燙,正容道:「陛下說的是。拓拔受神帝重託,卻不能解救蜃樓城五萬百姓,實在有愧。今後定然竭盡全力,和蚩尤一道重建自由之城。」
羽卓丞突然喝道:「當真麼?」拓拔野與蚩尤對望一眼,齊聲道:「當真。」
羽卓丞道:「嘿嘿,知易行難。你們兩小子可別忘了今夜所說。」兩人被他一激,豪氣陡生,朗聲又道:「決計不會忘記。」
羽卓丞哈哈大笑:「妙極妙極。」既而又嘆了口氣,道:「可惜可惜。」
兩人不知他言下之意,正自猜度,羽卓丞卻打了個呵欠,道:「嘿嘿,生平最喜歡看熱鬧之事,可惜這一趟卻趕不上了。」又哈哈一笑,道:「寡人是木族青帝,卻偏生要教你們兩個無法無天的大荒棄民搗亂,若是讓祖宗知道了,到了仙界也逃脫不了干係啦。」
三人哈哈大笑。
羽卓丞喃喃道:「毀譽隨人,自在我心。癲狂了幾百年,末了竟又遇見兩個一樣的狂妄小子。嘿嘿。千年一夢,不知道是快醒了,還是剛剛開始?」聲轉低沉,終於不再言語。
兩人被他這般一鼓搗,熱血如沸,對他的應答也成了對自己的一種承諾。一時之間,更加感到肩上所負擔子的沉重。自蜃樓城城破以來,他們的心中從未這般激動卻又澄明過。
拓拔野素來閒雲野鶴,當日千里傳送神木令的執著,也不過是因受人所託,比之今日發自內心深處的責任感與使命感,自然又大大不同。
片刻間,兩人仿佛都迅速成長了許多,無論科汗淮能否回來,這一刻,都顯得不是那般重要了。
明月當空,海浪聲聲。突然一隻海豚破浪而出,在月光下划過一道優美的圓弧,悠然擺尾,沒入浪花之中。既而兩隻、三隻……成群的海豚破浪翻騰,鳴聲歡悅。碧浪輕搖,月光似水,午夜的大海剎那間鮮活起來。
那一夜,拓拔野與蚩尤在沙灘上坐到天明,雖然再沒有什麼豪言壯語,但彼此肝膽相照,熱血同沸。
如果這一刻重觀蜃景,他們見著的,一定是同樣的夢想。在他們心中,那個承諾與目標,越來越明晰,越來越熱切。
當黎明終至,紅日噴薄,他們心裡也仿佛被這古浪嶼的朝陽照得一片明亮煦暖。
此後的一個月里,拓拔野、蚩尤、纖纖便一直在古浪嶼上留守等候。白日裡,蚩尤入海捕魚,留島守候。拓拔野則帶著纖纖騎鶴飛翔,四下打探蜃樓城群雄的消息。
滄海茫茫,人煙稀少,除了湯谷,始終沒有找到落難的遊俠,更別說科汗淮與喬羽了。
雖偶爾也能發現一些偏僻的島國,但島上居民大多是蠻荒野民,言語不通。兩人長得俊秀美貌,又騎乘白鶴,每每被他們認做仙人,頂禮膜拜,是以回到古浪嶼時,常帶回一些蠻國「進貢」的土特產品。
最初十幾日,纖纖還能與拓拔野談笑風生,領略東海浩淼壯闊的美景,但縱橫千里,始終杳無音信,不由日益擔心。
眼見纖纖也一日比一日消瘦,笑容日少,話語也少得出奇,拓拔野不由大為心疼,到了後來,他決計冒一冒險,讓蚩尤留在島上與纖纖相伴,自己則夜半起身,孤身騎鶴,朝西北蜃樓城方向飛去。
往西千里,接連經過三個島國。四處打聽,島民都僅知道大荒蜃樓城被水族攻破,據說已被屠城,但是否有人逃生,便一概不知了。
拓拔野索性再往西行,還未達蜃樓城,遠遠的一些小島上,都已是黑旗招展,儘是水族城邦。海上盡皆是游弋的水族戰船。拓拔野雖然膽子奇大,卻也不敢再貿然前行。
當下他向南繞行,悄悄降落在某一小島上,半夜裡伺機抓獲一名水族副將,逼問再三,他竟也不知道科汗淮、喬羽的生死。
原來那日他們走後,科汗淮浴血奮戰,殺了眾多水妖,苦戰中卻被水伯天吳偷襲制住。他以兩傷法術一舉脫身,天吳擊傷,背著喬羽殺出重圍,躍入大海。鑑於那夜風浪極大,兩人又身負大小四十餘處傷,多半凶多吉少。
此後一個月里,水族又對方圓五百里的海域封海查尋,一無發現。唯一的解釋便是兩人已經葬身魚腹。雖然如此,水伯天吳仍不敢稍有放鬆,繼續封海搜尋,希望能找著屍體或遺物。
拓拔野聽得悲喜交集,心中隱隱覺得,以科汗淮與喬羽的能耐,應不至於葬身魚腹。但他們既已身受重傷,在水妖如此密集的搜尋下,也絕無可能潛於海底,一月不出。如果他們還活著,又身在何處?科汗淮智計百出,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之外,這回是否也是他瞞天過海的安排?
他思忖再三,也理不清頭緒。突然想到那蜃洞,心中大跳,當下揮掌將那水族副將擊昏,懷著僥倖之心,冒險悄然前往。
他費盡周折,終於騙過水族巡船耳目,潛到那蜃洞附近。既有雪羽鶴,便無須潛水,徑直從那石壁上的洞中鑽入。但蜃洞中淒冷陰暗,風生水響,除了幽然閃爍的貝珠,別無一物。
拓拔野心下悵惘,在洞中佇留片刻,依舊悄悄騎著雪羽鶴東返而去。
回到古浪嶼,他將消息告訴蚩尤與纖纖,兩人聽了均是悲喜參半。既然連水妖都未發覺科汗淮與喬羽的屍體,則生死不能定論,或者可以說,生還的機率只怕更大些。
三人互相勉慰,雖然這消息並非喜訊,但比起之前那無望的憂慮,卻是強了幾分,至少給他們留下些許想像中的希望。
拓拔野突然心中一動,道:「最危險之處,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科大俠喜出奇兵,當日在天壁山就是將水妖騙得七葷八素。我想他們多半不在海上,可能還在蜃樓城中某處藏著。」
纖纖拍掌笑道:「拓拔大哥說得沒錯,我爹爹定然還在蜃樓城裡!水妖以為他們已經跳海,必定不會留心島上。」
蚩尤對科汗淮不太了解,對這推測卻頗為動容,也是喜動顏色,點頭不已。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越想越有可能。
蚩尤一拍大腿道:「倘若真是在蜃樓城裡,他們定然可以平安無恙。島上有許多秘密暗道,四通八達,水妖想找到他們難如登天。」又皺了皺眉,道:「但是眼下水妖一直封海,想要出來也不是件易事。」
拓拔野笑道:「天下哪有不裂縫的牆?以他們的本事,只要養好了傷,要想離開,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纖纖嘆道:「可是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看見爹爹呢。」拓拔野道:「咱們不必太過擔心了,只需好好在這島上待著,他們必定能找上門來。」
蚩尤點頭道:「不錯。當務之急,便是加緊修行,同時團結湯谷島群雄,好生訓練,作為將來復城的主力。」
這一月來,他與拓拔野一有空便商量湯谷群雄之事。這群人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的狂徒,自己二人雖然被推選為「湯谷城城主」和「神祝」,但要想令他們徹底心悅誠服,除了威望,還得有鎮得住他們的強猛真氣與法術,以及剛柔並濟的治軍手段。
拓拔野點頭道:「正是。咱們要想方設法將一切準備好,待到科大俠與喬城主回來時,便可以立即共商復城大計。」
三人討論了半晌,訂下今後的計劃,拓拔野加緊修煉「潮汐流」,吸納體內真氣。蚩尤則加快修行「長生訣」與木族的種種絕學,畢竟羽卓丞在他體內的元神已經日益衰微,再過一個多月便要逃逸殆盡了。
至於這剛柔並濟的治軍本領,蚩尤自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原已學了不少,有機會還能向赤銅石等人慢慢討教,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商量既定,三人便安心地住在古浪嶼上,潛心練功。
蚩尤每日清晨便到海邊樹林裡,借樹木靈氣,修行長生訣與青木法術。他天生木德,艱深玄奧之處倒是一聽便懂,快於常人百倍,威力也極易發揮出來。博大精深的長生訣,羽卓丞竟只用了一個月時間便基本傳授完畢。
羽卓丞教得興起,將木族中其它諸多秘密的絕學、法術都一股腦兒傳了給他。蚩尤也頗為爭氣,一點即通,學得如饑似渴。
拓拔野每日盤膝坐在海邊的礁岩上,感應天地潮汐,以意御氣,將體內蘊藏的諸多真氣一一化解。調氣運息之餘,也不忘了修行空桑仙子傳授的封印法術。真氣日盛,封印法術也日益圓熟。待到第七日時,已能在瞬間將白龍鹿封印入無鋒劍中。此後進展更為神速。
纖纖則每日騎著白龍鹿在島上東遊西盪,時而到樹林裡看看蚩尤,時而到海邊瞧瞧拓拔,見兩人都學得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她也只好拉著白龍鹿在海灘上捉螃蟹玩了。
日子便這般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初冬時分。這日蚩尤又如同往日般到樹林裡修煉,剛坐下不久,便聽到羽卓丞微弱的聲音淡淡地說道:「小子,寡人大限將至,元神守不了多久就要逸散了。」
蚩尤心中一凜,胸喉像被什麼堵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雖然三個月前,便已知道這一刻終將來臨,但真的到了分別的時刻,仍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羽卓丞嘿嘿笑道:「你很好,比寡人預料的好得多。這些法術與修行之道,你都已經掌握得八九不離十了。」
蚩尤半晌才低聲說道:「青帝大恩,來世必報!」羽卓丞喃喃道:「來世?來世?嘿嘿,不知這古怪世界,可否真有來世?」
這不知形體的前輩在自己體內三個月,性情又與自己頗為相投,蚩尤內心深處早已將他當作另一個父親一般。想到永決在即,不知為何,素來堅強的他竟突然悲不可抑,仿佛破城別父的種種苦痛都在這一剎那翻湧上來,熱淚奪眶而出。
羽卓丞一愣,笑道:「小子,你哭什麼?爛木奶奶的,想不到喬家兒郎居然也會如此兒女情長!有趣,有趣!」蚩尤哽咽道:「前輩……」
羽卓丞笑道:「那些笨蛋說你是寡人轉世投胎,這話倒也不假,寡人元神逸散後,一部分仍會殘留在你的體內,那可不是轉世於你了麼?既然咱們精神合一,那又有什麼難過的?」他話語中頗有些淒涼,但也有些須快慰。
蚩尤拭去眼淚,道:「是。」
羽卓丞道:「再過一個時辰,寡人元神便要散去了。到時你務必要以『萬木朝春訣』,將逃逸的元神緊緊收納回你的『泥丸宮』中,否則可就白白浪費啦。」他這調侃令蚩尤忍不住展顏而笑。
此時已是初冬,東海上氣候雖較濕暖,樹林的枝葉仍不免凋枯近半,隨風簌簌飄落。
蚩尤坐在落葉堆中,風吹葉舞,遍地悲涼。遠處濤聲鷗啼,寂寥淡遠。羽卓丞的元神再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淡淡說道:「小子,來生再會了。」
蚩尤突覺體內有某物陡然崩裂,四下逸散,幾道氣體從他七竅中逃逸而出。當下默誦「萬木朝春訣」,意守丹田,收納四散的元神。體內真氣亂轉,如驚濤駭浪,翻湧不息。千萬零碎的靈力宛如漫天流星,急速朝他頭頂的泥丸宮匯集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蚩尤緩緩睜開眼睛,強忍心中的難過與悵惘,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仰望蒼穹,冬風淒冷,白日當空,淡藍的天空中仿佛有幾道白氣悠然划過,消逝無蹤。那是不是羽卓丞的元神正朝仙界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