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帝轉世(上)
2024-11-18 01:41:50
作者: 樹下野狐
第29章 青帝轉世(上)
蚩尤猛地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雙臂與苗刀,又望向羽卓丞。
羽卓丞道:「這苗刀原本就是通靈神器,一到你的手中,立即便靈意相通,輕而易舉地被你駕御。所以你才能不費多少力就將它解印拔出。」
蚩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驚喜欲爆。羽卓丞乃是木族青帝,自然不會說錯。如此說來,自己竟是千載難逢的天生木德之軀,可以隨心御使這木族的第一神器!
羽卓丞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別高興得太早。以你目前的念力和真氣,只是能夠舞動苗刀而已,要想自由御使,稱雄大荒,你還早著很呢。」
蚩尤臉上微微一紅,心中一動,羽卓丞剛正俠義,倘若能得他相助,傳授自己長生訣與青木法術,對於復城大計,必然大有裨益,當下拜倒道:「蚩尤身懷血海深仇,誓要打敗水妖,重建大荒自由之城。勢單力薄,恐怕難以完成重託,懇請陛下教誨,傳授神功。」
羽卓丞不知大荒中發生之事,當下蚩尤一一道來。羽卓丞點頭道:「原來如此。嘿嘿,你想重建蜃樓城,那便是與五族為敵。小子,寡人是木族帝尊,為何要幫助你這叛族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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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不擅口才,微微一愣,咬牙大聲道:「蚩尤雖然愚鈍,但是相信天下只有正邪之分,沒有族群之別。眼下大荒五族分立,各族貴侯極盡腐敗,百姓顛沛流離,苦不堪言。只有蜃樓城裡,所有人平等友愛,如同家人。蚩尤只想打敗奸邪之徒,重新建立一個和平自由的城邦,以為天下榜樣。素聞陛下愛民如子,嫉惡如仇,倘若你是蚩尤,不知道當怎麼做?」
他自小在蜃樓城裡長大,耳濡目染儘是自由平等的言論,這番話雖然簡短,卻是正氣凜然。
羽卓丞一愣,大笑道:「好小子,說得好!嘿嘿,寡人雖是木族青帝,卻偏偏要幫你這『亂臣賊子』!」
蚩尤大喜,躬身拜倒。羽卓丞道:「可惜寡人軀體已壞,元神受困苗刀六百年,今日雖得釋放,卻如風中殘燭,不消幾日恐怕就會逃逸殆盡。」
蚩尤大急道:「難道沒有其它辦法麼?」
羽卓丞笑道:「生老病死,自然之事。寡人已經多活了六百年,難道還要再活六百年嗎?小子,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讓寡人元神進入你的體內,借你的軀殼多活幾天。」
蚩尤大喜道:「如此甚好!」
羽卓丞道:「最多三個月,寡人元神也會從你的軀殼逸散出去。但是仍然會有不少念力與真氣留存在你的體內。這三個月里,寡人自會盡我所能,教你長生訣和木族中的其他修行之法。能學會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蚩尤心中更是激動難言,長拜不起。
羽卓丞道:「小子,握緊苗刀,可別撒手。」蚩尤雙手緊握刀柄,突見羽卓丞那綠色光球急速旋轉,朝後飛去,猛然後折,化為一道碧光,剎那之間沖入苗刀之中。
碧光如電,穿過苗刀,徑直竄入自己右臂。經脈宛如有一道熱流陡然湧入,洶湧澎湃,耳邊轟然作響。那道熱流如春江怒水,瞬間遊走全身,在經脈間旋繞了數十轉才在丹田處沉寂下來。
蚩尤又驚又喜,道:「前輩,你已經進去了嗎?」
從丹田處傳來羽卓丞的聲音,笑道:「小子,你這身體也忒侷促,手腳都騰挪不開。寡人幫你舒舒筋骨。」
蚩尤正疑惑,突覺丹田處有雄渾真氣陡然膨脹,將周身骨骼肌肉撐得仿佛要爆炸一般,難受已極。
他悍勇頑強,咬牙強撐。那真氣越來越強,周身綠光縱橫,肌肉波浪似的急劇起伏,仿佛有人從裡到外拉扯著他的骨頭,咯咯直響,劇痛攻心。
羽卓丞贊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喬家男兒!」稱讚歸稱讚,那股真氣卻絲毫不減,猛地又漲大了幾分,接著骨骼「格啦啦」一陣脆響,肌肉渾然四處鼓起,衣裳瞬間紛紛撐裂,絲縷飄揚。
劇痛中只覺一道熱辣辣的氣流從丹田貫入腦頂,腦中又是「嗡」的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神清氣爽,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低頭望去,肌肉虬結,竟似陡然長高了一尺余,最不可思議的是,周圍原本漆黑一片,此時竟變得明亮起來!
只聽體內傳來羽卓丞的笑聲:「小子,寡人替你打通了青光眼,舒展了骨骼,是不是舒服很多哪?哈哈。」
蚩尤一凜,青光眼?視野雖然明亮,卻隱隱蒙著一層淡淡的綠色。難道這便是父親曾經提起的木族「青光眼」麼?青光眼不僅可以在黑暗中看得歷歷清楚,還可以藉此行使諸多神功法術,例如「青光攝神大法」。
他又驚又喜,道:「多謝前輩!」羽卓丞嘿然笑道:「謝我什麼?你天生木德,原本就有青光眼,寡人只是幫你打通了而已。」
這時樹幹的裂縫外有光影一閃而過,蚩尤瞬間便看得分明,竟是拓拔野與一個美貌的白髮女子騎在一隻雪白的仙鶴上盤繞飛過。
蚩尤大喜道:「前輩,是我的朋友來找我了。」羽卓丞嘿然道:「那咱們就出去吧。六百年了,也不知外面的世界變得怎樣了。」
蚩尤在羽卓丞的指引下,左縱右躍地朝下方樹洞衝去。他有了青光眼,這漆黑的樹洞中極為明亮清晰,過了不久,便到了樹底。
這扶桑樹既是巨鱗龍所化,他們所在之處,自然便是巨鱗龍的消化道的排泄處了。當下他將背負苗刀,真氣流轉,奮起神力將那一片巨木拍得粉碎。湖水急旋,剎那間湧入。
蚩尤趁勢游龍般竄了出去,從湖底掀捲起沖天巨浪,高高地躍上了扶桑樹的樹梢。
那十隻太陽烏環繞蚩尤盤旋飛舞,嗷嗷亂叫。眾人目瞪口呆,既驚且奇。這少年昨日與那十日鳥苦鬥之時,真氣遠不及此刻鼎盛,也不知他因禍得福,究竟有了什麼際遇。
蚩尤縱聲長嘯,從背後緩緩地拔出了那柄奇形怪狀的青銅長刀。刀長六尺,通體綠鏽,在陽光下一道綠芒幽幽閃過,劃入他的手臂之中,如成一體。
湯谷群雄中,不少都是木族中輩分頗高的顯貴,見到那苗刀無不面色大變,失聲驚呼。
成猴子顫聲叫道:「長生刀!」他這一聲高呼,其它族的群雄也都紛紛變色。成猴子極為識貨,大荒諸多寶物他無不瞭然於胸,辨別真偽堪稱舉世無雙。聽他如此驚叫,定然錯不了。
但木族遺落了六百年的至尊神器,又怎會到了這個少年使者的手中?
那十日鳥見了長生刀,歡鳴盤旋。蚩尤依照羽卓丞所授,低聲念封印訣,大喝一聲,長生刀呼呼旋轉,那十隻太陽烏突然化為十道紅光,全都被吸入了苗刀之中。
這是蚩尤第一次封印神獸,又是驚喜又是喜悅,忍不住仰天大笑。有人叫道:「青帝!是了,他一定是羽青帝轉世!」
羽卓丞剛正豪俠天下聞名,大荒各族聽了這名字無不肅然起敬,這些流囚亦不例外。眼見蚩尤神威凜凜,手持苗刀,瞬間就收服了困擾他們多年的十日鳥,眾人又驚又佩,都不由相信這少年確是羽卓丞轉世。木族群雄更是情不自禁地拜倒在地。
拓拔野不知所以,瞧得好笑,回頭望去,空桑仙子也是滿臉驚愕。
她貴為聖女,自然知道這苗刀,但這並非她至為驚訝之處。這少年雖然還不過七尺之軀,臨風傲立,竟有說不出的霸氣,體內綠光隱隱,似有極強的木屬元神,意念之強,竟讓她的念力也為之波動。蚩尤高舉苗刀時,綠氣由刀入體,渾然一氣,竟是罕見的天生木德。難道果真是羽卓丞轉世麼?
眾人震驚揣測中,只聽纖纖脆生生地叫道:「蚩尤大哥,你還不下來?我仰得脖子都酸死啦。」
十日鳥已被封印,扶桑樹周側的奇異念力也突然消除,困阻群雄的最大屏障蕩然無存。雖然島外滄海茫茫,但終究有法子離開此處。想到這裡,群雄無不歡欣鼓舞。
當日下午,成猴子等人又齊心協力釣了幾隻巨鯊慶賀。奇事好事接踵而來,不知為何,湯谷附近海域的各種魚類突然多了起來,到傍晚時,群雄竟捕釣了數以千計的各類海魚,直令眾人心花怒放。
數十年來眾人從未這般順心如意,想來這三個少年果真是貴不可言的福星。當夜,群雄在島上歡宴,除了空桑仙子未來外,所有人都在湯水湖邊縱情歡慶。
蚩尤悄悄地將拓拔野拉到一邊,將昨日奇遇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得拓拔野又驚又喜,彎下腰來敲敲蚩尤的丹田,低聲道:「晚輩拓拔野叩見前輩。」果聽那裡邊有人喝道:「小子,別打擾寡人睡覺!」
拓拔野愕然,兩人對望半晌,哈哈大笑。
蚩尤連月來的鬱悶心情今日始得消解,暢快無比。突然想起一事,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這些人都是極為兇殘桀驁的亡命之徒,怎地對你這般畢恭畢敬?當真奇了。」
拓拔野忍俊不禁,將自己借題發揮、「蠱惑」群雄之事也說與他聽,蚩尤聽了後又是佩服又是好笑,嘆道:「好烏賊,真有你的。」
卻聽蚩尤肚內傳來冷笑聲:「你們這兩個小子,當真是膽大包天。難道你們就憑這丁點本事,便想駕御這群凶妄狂徒,和水族對抗麼?」正是羽卓丞。
兩人正興高采烈,被潑了一頭冷水,頗有些尷尬愕然。
羽卓丞嘿然道:「這群笨蛋眼下雖然篤信你們的身份,老老實實地服膺你們,但若是沒有船隻,長久離不開這湯谷呢?或是離開湯谷,重歸大荒之後呢?嘿嘿,你們還能鎮得住他們麼?」
拓拔野與蚩尤誤入湯谷,原以為將終身受困此處,豈想短短一日便各有奇遇,不由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有上蒼庇佑,那還有什麼值得畏懼?是以雖覺羽卓丞所言頗有道理,此時聽來也不甚在意。
拓拔野笑道:「前輩,他們均是大荒罪囚,若不逃走反抗,難不成在這島上過上一輩子麼?既是同仇敵愾,又何必非要鎮住他們?晚輩原也不曾想過如此。」
羽卓丞嘿然笑道:「小子,你倒是看得開。只是世間之事,原非隨你心意。到時你陷身其中,想不違心行事都不成了。」
拓拔野、蚩尤聽得迷糊,默不作聲。
羽卓丞喃喃道:「初生牛犢不怕虎,由得你們去吧。」當下不再言語,過得片刻,咕噥有聲,似是已入黑甜鄉中。
兩人對望片刻,哈哈而笑,心中歡喜,勾肩搭背重回席中,與眾人以山泉代酒,佐以佳肴,談笑共歡。纖纖坐在兩人之間,背倚白龍鹿,半個多月來從未有如此刻這般高興,左顧右盼,格格笑個不停。
明月當空,秋風涼爽。這大荒第一流放地,這一夜竟成了人間天堂。
翌日清晨,拓拔野三人前去拜謝空桑仙子。
到山谷谷口喊了幾聲,均杳無響應。一路走去,覺得有些古怪,那河流中的金背魚竟都已不知去向。待到了那竹屋中時,才發現裡面空無一物,只有西面竹壁上赫然刻著一首以手指刻寫的「剎那芳華」。
人去樓空,晨風吹窗。想起昨日她對雪羽鶴所說的「最後一次馱我」,明白她那時已經下定決心已經離開此地了。東海蒼茫,不知她去了何處,但她必是不願讓人知道行蹤才不告而別。
拓拔野、纖纖與她相識雖不過一日,卻已有半師半友的緣分,想到她孤身一人,漂泊天涯,都不禁有些悵惘。
中午時分,拓拔野將群雄召集至湯水湖邊。此刻群雄早已將拓拔野、蚩尤視為神明,恭敬遵從。
拓拔野道:「各位英雄,眼下大荒中兵亂四起,蜃樓城已經被水妖攻破了。倘若我們現下回去,敵眾我寡,只怕不消幾天,大家又要被水妖趕回到湯谷……」
一人叫道:「稀泥奶奶的,怕他作甚!老子這條命是聖使撿回來的。聖使叫我往東,我還能往西麼?」
另一人叫道:「正是。老子在這島上待得都快長青苔了,正好讓水妖替我刮上一刮。」
眾人哈哈大笑。拓拔野笑道:「多謝各位。咱們齊心協力地和水妖斗,那是沒錯。不過眼下時機未到,敵眾我寡,這沒把握的仗,咱們先不打。」
成猴子叫道:「聖使,我們全聽你的。你想要我們怎樣,你便直說罷。」眾人轟然應和。
拓拔野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和大家說說我的計劃。我和蚩尤使者先到古浪嶼,等候『斷浪刀』科汗淮和蜃樓城的喬城主,然後設法再將蜃樓城的弟兄們集結起來。你們先守住這湯谷島。只要你們不離開這裡,不走漏消息,水妖定然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與你們為難。我們一找到失散的弟兄,便立即趕回這裡與大伙兒相聚。到時我們兵強馬壯,再奪回蜃樓城,和水妖決一死戰!」
這是昨夜他與蚩尤商量計議出來的,畢竟眼下等候科汗淮、喬羽等人是第一要務,但又必須安撫住湯谷群雄,否則他們不耐,必定生出事端來。
群雄面面相覷,他們在這裡待了幾十年,此時枷鎖已除,實是恨不得能立時離開。但聖使說的也頗有道理,他們原是五族罪人,倘若就此回到大荒,以數千人對抗數十萬之眾,不啻於自尋死路。
況且他們不識水性,大海茫茫,想到大荒也是難若登天。唯一方法便是團結更多的人,一起奪回自由之城,然後再招聚天下豪傑,與水妖乃至其它四族抗衡。
成猴子叫道:「聖使說的有理。咱們都忍了幾十年啦,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有人陰陽怪氣地說:「可不是麼。再說眼下這海上物產豐富,日子好過得多,有些人也不必乾等十天半月的釣那粗糙的大鯊魚啦。」
群雄哈哈大笑。成猴子笑罵道:「爛木奶奶的,夫子山,昨晚吃得最歡的是你罷?」
拓拔野見眾人都無異議,頗為歡喜,笑道:「既然如此,就這麼辦吧。」
群雄原不過是烏合之眾,彼此之間常有怨隙,如今同仇敵愾,凝聚力大增。當下眾人又嚷嚷著要推選首領,大家議論半晌,一齊推舉拓拔野為「湯谷城城主」,蚩尤為神祝,便連纖纖,也被眾人好說歹說推為「聖女」。
拓拔野、蚩尤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推辭了半晌,卜算子叫道:「聖使,你乃是上天派遣來解救我們的,你做這湯谷城主可是再也適合不過了。蚩尤使者是羽青帝轉世,做這神祝那也是絕無爭議。咱們好不容易能團結一起,要是你們不做這帶頭的,換了別人來做,有誰能服呀?」
眾人轟然稱是。
拓拔野心想也是,這數千人都是極為兇悍狂野的梟雄,彼此要互相敬服還真不是易事。眼下他與蚩尤是眾人的天賜救星,極具威信,倘若一味推脫反而不好。想不到昨日靈機一動,竟使得自己二人成了數千罪囚的領袖。
拓拔野與蚩尤對望一眼,見他微微點頭,當下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辭啦。」
群雄大喜,歡聲長呼。
於是,流浪兒出身的城主、略通法術的神祝和十歲的聖女,便在群雄的歡呼聲中誕生。
拓拔野道:「不過咱們需約法在先。咱們是討伐水妖的自由之師,可不能做比他們更不得人心的惡事。如果有哪位作了傷天害理的事,可就別怪我拓拔野不客氣啦!」
他知道這群傢伙凶頑難訓,需得好好約束,否則別說重建自由之邦,可能不消幾月就千夫所指,臭名難覆了。群雄轟然應諾。
拓拔野與蚩尤相視微笑,月余來的胸中鬱悶之氣一掃而空。纖纖笑吟吟地瞧著兩人,白龍鹿也歡嘶不已。
當下拓拔野讓眾人推選其他領袖,以便他們不在之時不至群龍無首。群雄嘻嘻哈哈互相推辭了一陣,才選出幾個德高望重的人來。
一個是當年火族的大長老赤銅石,由於貪財被人陷害,流放至此,但除生性鏗吝之外,為人倒頗為和藹公正,因此被推為大長老。
一個是盤谷,勇猛憨直,力大無窮,大家都頗為喜愛,被推為大將軍。
卜算子算卦算出神帝使者三人,奇功一件,令人刮目,雖然從前算卦每每算錯,但還是被起鬨推為大巫卜。
出乎拓拔野意料之外的是,那好色成性的柳浪竟被公推為軍師,便連對男人、尤其薄倖男人恨之入骨的辛九姑也投舉推他。他的智謀似是谷中公認第一。
四人中由赤銅石為首,之後又按照年齡、性別,組成三軍。女軍由辛九姑統領,青年軍由盤谷統帥,壯年軍則由土族將軍爾雅率領。制度既定,群雄又設宴歡慶,狂歡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中午,拓拔野、蚩尤與推選出來的諸位領袖計議後,定下詳密計劃,這才放心上路。他們與湯谷群雄約定,明年三月桃花開時,無論等到科汗淮與否,都將回到湯谷。
拓拔野從纖纖頭上拔出瑪瑙簪,變為雪羽鶴。然後依照空桑仙子傳授的封印法術,用無鋒劍將白龍鹿暫時封印。
三人騎上鶴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盤旋飛翔,又繞著湯谷島飛了幾圈,這才向西南方向飛去。
雪羽鶴飛得極快,日落時已在數百里外的小島上。
當日他們離開蜃樓城時,乘著柚木船偏離了不少方向,又被巨鯊吞入腹中朝東而行,到了湯谷。因此距離古浪嶼其實仍有一千五百里之遙。好在眼下御空飛行,不大會受風浪影響,依照司南與《大荒經》,取直線而飛。
第二日黃昏時分,三人一鶴已到了古浪嶼。
殘陽如血,雲霞變幻,海鷗翩翩飛翔。古浪嶼碧樹蒼翠,黑石白沙,雖遠不及湯谷大,但卻比之美了百倍。
纖纖回到故居之地,極為歡喜,在雪羽鶴背上起身半立,大聲呼喊道:「爹爹!爹爹!」
他們離開蜃樓城已有半個多月,依照當時科汗淮的說法,他當已帶著喬羽到古浪嶼與他們會合。故而纖纖人在半空,已經迫不及待地呼喊起來。蚩尤心中的期盼、焦慮也是絲毫不下於她。
雪羽鶴緩緩降落在白色沙灘上,三人跳了下來。還不等拓拔野將雪羽鶴封印,纖纖已經朝島上狂奔而去。拓拔野、蚩尤急忙緊隨追上。
三人繞過石崖,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一個木屋前。山溪流淌,倦鳥歸林。但那木屋門扉緊閉,檐角蛛網,似乎已經頗久沒有人住。
纖纖怔立片刻,衝上前推門喊道:「爹爹!」
屋內木桌竹床,塵灰滿布,空蕩無人。夕陽從竹窗斜斜照入,塵粒在光柱中翻卷飛舞。纖纖呆呆地站著,淚珠一顆顆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