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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誅仙鎮

2024-05-06 17:00:12 作者: 鍵盤戰鬥家

  開封。

  三萬來自遼西,三大營的精兵,雖然不屬於同一處,但都是忠順王帶出來的。

  皆是忠順王的老部下。

  

  配備有大量的佛朗機炮,鳥銃,裝備三眼火銃的騎兵,車兵,屬於當下最精良軍隊。

  皆是軍戶出身,完善的組織。

  反觀流民軍。

  龍在前出山後,兵力大漲,同樣有百戰老兵,但是兵備不如忠順王,組織力也不如忠順王。

  連他都是如此,何況其餘跟著他順水摸魚的其餘流民軍。

  龍在前帶著主力圍攻開封,其餘的流民軍攻打周邊各地,互相配合作戰。

  也是從陝西流傳下來,形成的默契。

  猶如狼群戰術。

  老弱病殘牽制地方,讓地方形不成合力。

  忠順王進入河南,首先遇到的就是這些流民軍,猶如砍瓜切菜,戰鬥力嚇住老賊們。

  從山東曹縣進入河南考城,消滅數千流民軍,渡過黃河,打退了寧凌,睢陽衛的流民軍。

  然後就是杞縣,陳留。

  一路平推直往開封。

  「點子扎手,扯呼。」

  情急之下,連黑話都說了出來。

  「還在開封的新王怎麼辦?」

  「狗官兵厲害,各安天命吧。」

  「新王命大咧。」

  新加入龍在前的流民軍,嚇得四散,準備逃離開封府,不敢與忠順王作戰。

  此時。

  龍在前已經知道南邊傳來的消息。

  不過他並沒有重視。

  北地不缺馬。

  馬是重要的軍事物資,就算糧食短缺的時候,龍在前也沒有殺馬。

  活到現在的流民軍,都沒有殺過馬,老賊寇更是人人有馬。

  沒馬的義軍,早已被官兵消滅。

  「對方火器雖然厲害,但火器才能打幾發,咱們騎兵多,一口氣衝過去。」

  龍在前說道。

  怕死?

  現在的老賊還真不怕死。

  只是他們不會無意義的死亡,當需要打硬仗的死候,老賊們真能頂著傷亡衝鋒。

  眾將頗以為然。

  於是。

  新王帶著馬步兵五萬餘,主動趕赴陳留,與忠順王決戰。

  炮火連天。

  刀槍林立。

  軍備森嚴。

  沖了一次又一次。

  留下了遍地的狼藉,流民軍大敗。

  「彩。」

  「彩。」

  「彩。」

  打了大勝仗,忠順王下令,犒賞駐軍,牛羊送入營中,軍中兵士高呼,士氣高漲。

  「雖然我們得勝,但是賊寇委實厲害,不可小覷,必須乘勝追擊,不給賊首捲土重來的機會。」

  圖門嘆道。

  前番戰場上,賊寇們毫不畏死,一次次衝擊己方的陣地,換做普通的軍隊,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忠順王點點頭。

  此次和所謂的新王交戰,讓他入山東以來,對賊軍的印象大為改變。

  難怪各地拿賊軍毫無辦法。

  「我們從登萊急行軍,一路千里,總算解除了開封之圍,但是人仰馬疲,休整一夜,等天明再追擊。」

  忠順王派了大量的騎兵,咬死了亂軍。

  除非亂軍放棄步兵,不然跑不了。

  失去了步兵,亂軍又恢復成去年的舊勢,成為了落水狗,只能四處逃竄,至少動搖不了社稷。

  「本王已經命令劉明先,李堅二部南下,斷賊軍的後路,他們二人不敢違背本王。」

  聽到忠順王所言,圖門笑了。

  還有四川的程之信,聽說那傢伙野心大了。

  忠順王很早就派人聯絡他,讓他北上與忠順王合軍,與其餘二部,四面合圍賊軍。

  他竟然以四川賊寇田永命未平,不易放棄為由,拒絕遵忠順王的軍令。

  這點是圖門萬萬沒想到的。

  誰給他的膽子啊。

  真以為賊寇能翻天,認定了時局,枉顧了自己的性命。

  忠順王必不饒他。

  ……

  登萊叛亂,京師戒嚴。

  第二日。

  來自京師的急報,令忠順王收起了笑容,滿臉嚴肅的命令,大軍追殲賊軍殘部。

  龍在前帶領殘軍,在黃河邊孫家渡口,被黃河對岸的官兵所阻,無法渡河。

  繞鄭州城下,在虎牢關被劉明先所阻。

  又變道往南,在大舟山被李堅所阻。

  按照忠順王的計劃,程之信北上,正好可以在新鄭斷絕賊軍的後路,可惜忠順王沒想到程之信會拒絕他的調令。

  龍在前繞了個大圈子,忠順王率領本部大軍,已經南下抵達了尉氏。

  形成了三面包圍。

  本來忠順王在東面,現在到了南面。

  而東面留下了空檔。

  龍在前流竄了十餘年,有敏銳的洞察力,於是帶領殘部返回開封的方向。

  雙方猶如貓抓老鼠,兜兜轉轉之間,竟然又回到了開封城一帶。

  可惜。

  忠順王布置嚴密,雖然錯信了程之信,半個月的時間下來,又很快補足了漏洞。

  各軍合圍龍在前於朱仙鎮。

  朱仙鎮已成了流民軍的絕地,無路可逃。

  明明勝利在望,忠順王的面色卻越來越難看,圖門受忠順王之命,消失在了大營。

  「如果你們要投降,還是那句老話,割下咱的頭顱,當做你們買命錢。」

  新王笑道。

  仿佛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腦袋。

  投機的賊寇,能跑的早就跑了。

  十幾年來的忐忑,為龍在前創造了很多磨難,但也為他打造了一支堅定的軍隊。

  絕地之中,無人選擇投降。

  反而爆發了死志。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爺爺還賺了。」

  「這輩子跟著新王走到今日,已經沒有遺憾,死得其所。」

  於是。

  小小的朱仙鎮,官兵竟然攻不下來。

  一波波的攻勢,皆被流民軍打退。

  那股同歸於盡的打法,連官兵們也膽寒,士氣滑落,無人願意攻城,形成了對持。

  「反正已經包圍了賊軍,他們手裡能有多少糧食,不投降那就餓死他們。」

  「對啊,沒必要浪費士兵們的性命。」

  劉明先不願意再戰。

  李堅也不願意。

  忠順王看著遠處的朱仙鎮,城頭飄揚的旗幟,大大的「新」字,看上去那般的刺眼。

  最近很多事情,為了不影響軍心,只藏在他的心中。

  登萊的事情,讓京城慌亂。

  下達的旨意雜亂無章,讓南方派兵北上,讓他帶兵拱衛京城。

  又擔憂亂軍,再下旨讓他先消滅亂軍,然後撤師回京。

  旨意下的匆忙。

  如今的形勢,京城局面一日壞過一日。

  糧資未備。

  沒有統一的調度,南方軍失去了秩序,有的第一時間抵達了京城,還有得連境內都未走出。

  忠順王害怕。

  金江軍早不動晚不動,偏偏這個時候動。

  以他對唐清安的了解,對方不是這麼急躁的人。

  金江軍真的反了嗎?

  他不知道。

  其實真要是金江軍作亂,就這種雜亂無章的態勢,多少急匆匆趕來的南方軍,也只是羊入虎口。

  因為金江軍可以輕易的以多攻少,保持絕對的實力。

  哪怕浙江兵,福建兵也不行。

  不是他們戰鬥力不行,是朝廷的組織力不行,發揮不出原本該有的作用。

  打仗又不是打架。

  打仗更需要組織,哪一方組織的越完善,充分的發揮優勢,誰的勝率越高。

  金江軍到底形勢如何,京城探不清楚,也不敢去賭。

  但是。

  忙急忙慌來救駕的南方軍,遇到了沒有糧食吃的窘況。

  大周國土太廣闊。

  不像草原的生態,只需要帶著足夠的牛羊,「糧食」自己能跟著軍隊走。

  走到哪打到哪裡。

  農耕文明猶如生產線,不能缺少其中一環。

  需要充分的組織力,才能為大軍供應糧食。

  而大周當下的國情,生產力本就沒有絕對優勢,組織力又如半廢一般。

  所以北方的軍隊只能在北方打仗,例如九邊,甘肅,青海,東北。

  南方的軍隊,只能在南方打仗。

  例如沿海抗倭,廣東平亂民,打安南,打緬甸,前後與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軍作戰。

  除非有難以解決的敵人,才會調動全國的精兵。

  例如遼東薩爾滸之戰。

  大量南方的精兵,千里迢迢行軍到東北,第一時間尋機與蠻族決戰,因為耽擱不起。

  為了減少客軍長途運糧的消耗,促使本地兵與客兵聯合,對敵速戰速決。

  否則呆的越久,對本地越不利。

  因為只靠一地,是供應不起大軍作戰的,而十餘萬大軍以及無數的民夫,內地運糧到東北,大周積弊眾多,同樣承擔不起。

  所以。

  年前的形勢,本應該供應給忠順王大軍的軍糧,猶如胡椒撒面般,供應給了十餘萬南方軍。

  原本為三萬兵,和運送糧食的民夫準備的糧食,是夠他們吃的。

  但是不夠十餘萬兵和民夫的吃食。

  最後的結果就是忠順王軍中無糧吃,十餘萬護衛京畿的南方軍也沒糧食可以吃。

  大家都吃不飽肚子。

  後果就是部分南方兵一鬨而散,部分南方兵看見形勢不對,退了回去,還有部分南方兵從民間搶糧。

  這個怪誰呢。

  真不好說。

  怪南方兵?總不能說餓死自己吧?

  北方的流民,為了不餓死,起義反抗朝廷,南方的兵也是老百姓,同樣不願意眼睜睜餓死。

  怪朝廷?

  朝廷也很無辜。

  金江軍作亂,難道因為沒有準備,就不調兵護衛京畿,眼看著亡國不做任何動作?

  怪金江軍?

  金江軍真沒有造反。

  這就叫做天時。

  按照古人的說法,又稱之為國運。

  忠順王是急死的。

  三萬帶出來的精兵,壓著十餘萬的亂軍打。

  民軍終歸是民軍,總體上還是戰備稀缺,不如忠順王從遼西軍,三大營挑選出的精兵。

  只要再給忠順王兩個月。

  任你是龍在前,還是田永命,都得死在他手裡。

  上天向他開了個玩笑。

  部下們不願意打,忠順王不敢告訴他們實情。

  缺糧。

  先從友軍缺起。

  劉明先,李堅等將領,先是通報了一番,過了幾日在次向忠順王告急。

  內憂外患,忠順王要求繼續攻擊朱仙鎮。

  拿下朱仙鎮就放糧。

  人們還以為是忠順王對他們前番態度不滿,無可奈何督促軍隊重新攻城。

  但現在朱仙鎮的數萬流民軍,是上千萬流民中最硬的骨頭。

  要打敗他們,那就要殺死他們。

  哪怕官兵火器厲害,朱仙鎮城牆殘品不堪,坍塌無數,可攻城中,還是殺敵一千自損六百。

  一日又一日。

  糧荒終於引起了恐慌。

  士兵們沒有流民們必死的覺悟,因為兩者的訴求不一樣。

  各將天天求糧。

  至此。

  忠順王威信漸失。

  冬日裡,西北有糧嗎?

  沒有。

  有糧食的大戶,早就被流民們搶空。

  地方沒糧,朝廷沒糧。

  朱仙鎮的流民軍手裡還有糧吧,但是現在官兵已經無力發動進攻。

  三日不吃飯就沒了力氣。

  七日不吃飯,攤在地上站不起來。

  忠順王用盡了手段,想盡方法自救,撐了一個月,在大軍崩潰的前夕,死了。

  人們都說忠順王是急死的。

  因為他不死,大軍還是得崩潰。

  忠順王死了。

  消息立馬傳開,數萬精兵一鬨而散,有的人直接投降了民軍,討要口糧。

  有的在營地中等死。

  兩種結果。

  跑,沒人有力氣跑。

  數萬精兵,盡入龍在前之手。

  誰讓其餘的民軍見忠順王厲害,各個都不願意抵抗逃跑,只有龍在前留下堅守。

  邊軍精銳,義軍精銳,東北與京畿精銳。

  龍在前手裡的大軍,已經不再是民軍,而是包含了北方大地的精銳。

  來自於官和民。

  開封二次被圍。

  不日。

  開封城破,龍在前屠近城中勛貴官員鄉紳,拿出糧食緩解了大軍的糧荒。

  從開封跑到歸德府,處處下跪磕頭的圖門,聞之,自縊。

  兩名隨從分了銀子跑了,無人為其善後。

  老更夫撞見,把其埋在城外的亂葬崗。

  夜間。

  亂葬崗處處綠光。

  ~~~~~~

  登萊上報。

  不是金江軍作亂,是金江軍內部叛亂,叛亂部隊已經被龍山大營消滅。

  可是。

  已經無用。

  幾個月間,能發生太多的事情。

  ……

  「平遼侯是何意?難道不願意見雜家?」

  來祝賀的六科給事中回去了朝廷,太監中留下了一人。

  林如海不方便出面,由朱文接待太監閭禮。

  「公公老家是南方何地?」

  朱文避而不談,轉移話題。

  「誒,你怎麼知道雜家來自南方?」

  宮中的太監,一般自稱咱家的,多半來自於北方,一般自稱雜家的,多半來自南方。

  朱文和林如海閒聊的時候,聽林如海說起過。

  大部分太監也是普通人。

  普通人都愛財,何況去了勢的太監,他們相比尋常人,更加的愛財。

  百姓們有後,太監可無後。

  晚年出宮靠著侄子,那也得有錢才行,不然誰顧得上太監。

  林如海以前負責揚州的鹽政,不光要和官員打交道,勛貴和太監都是座上客。

  根據林如海的透漏,太監不容易打交道,因為他們不重外面人的感情,更重利益。

  想要用情誼交好太監,屬於難上加難。

  最好的法子,就是和太監聊老家,從家鄉談起,利益往來才算打開了口子。

  而通過太監的自稱,就能判斷出太監來自南北,打開雙方的話題。

  林如海說了很多。

  朱文按照林如海的方法試了試,果然效果不錯。

  太監閭禮好奇的追問,一番交談下來,氣氛才逐漸緩和,兩人能正常的交流,逐漸清楚了太監的來意。

  ……

  唐清安穿著長衫,在院子裡散步。

  具體的事物,由下面專職的官員去做。

  擔心官員做不好,只顧享受,則有督查司,巡道司去核查督查,擔心官員同流合污。

  那就不用做事了。

  官員都同流合污起來了,說明社會風氣已經敗壞。

  該想的就是如何治理社會風氣,從源頭上來治理,否則也只是浪費力氣而已。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可別小看這句名言。

  直到朱文帶來了消息,唐清安讓朱文坐下說話。

  「閭公公應該是皇上另有交代,不方便對外說,所以要和將軍私下見面。」

  「應該是何事?」

  唐清安問道。

  朱文搖了搖頭。

  「閭公公口風緊,問不出來。」

  「我猜測應該是遷都的事。」

  唐清安瞭然。

  忠順王的死因,有人說是金江軍引起的。

  對此。

  唐清安懶得理會。

  忠順王府送來的禮單,唐清安照單接下。

  人去事了。

  收下了忠順王府的禮品,代表了他不會記仇忠順王,否則忠順王府的家人,恐怕會更慌亂。

  不但如此。

  他還讓人告知陳德言,如果能找到圖門的屍骨,要好生安葬一番。

  此人。

  對得起大周。

  是大周的勛貴,賈府一家對不起圖門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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